陵州某公園內。
傅鳴鶴笑瞇瞇地看著面前那正對著棋盤冥思苦想的花甲老人,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陡然,傅鳴鶴口中輕咦一聲,抬頭朝雷動公司的方向看了看,隨即笑容一斂,眉頭微皺,心道:好重的煞氣,怎麼回事,難不成是青山練功出了問題?
「老傅,該你了!」
那老人手中的棋子終於落下,邊說邊朝對面望去。見到那空空如也的座位,老人不由得怔了一怔,轉眼往周圍瞅了瞅,卻哪還有傅鳴鶴的身影,頓時氣得吹鬍子瞪眼睛,大罵出聲:「這死老東西,又偷偷地溜走,下次再不跟他下棋了……」
……
陵州西南百里外,落雁山深處的老林中有一座破敗的山神廟。廟內供桌的塑像上面鋪滿了厚厚的灰塵,頷下和手臂間更是掛著好幾個蜘蛛網。可就在這時,那塑像的眼皮居然睜了開來,塵土簌簌而下的同時,兩隻綠幽幽的眼珠子也露了出來。
更匪夷所思的是,這塑像不但動了,而且隨後口中還發出了一陣陰惻惻的聲音,「好寶貝,好寶貝!哪個蠢豬在那擺弄法寶,居然連法寶的本源氣息都不曉得控制一下,倒是便宜了我呀,嘿嘿嘿嘿……」聲音十分生硬,好似數十年沒說過話了一般。
笑聲落下後,那塑像飄離供桌,幽靈般閃出了破廟……
……
幾乎是同一時刻,在一條通往陵州的小公路上,一個獨臂跛腳的中年男子抬頭看了一眼後,瞬間從路邊消失……
……
密室。
蕭青山安坐如故,真氣運行幾分鐘後,終於驅散了那股陰冷的寒意,侵入體內的煞氣也被蕭青山壓縮成一團,靜靜地蜷縮在膻中穴氣漩內、以待日後煉化。這一刻,蕭青山無念無想,靈台空明,心神完全與沉入了那飛速旋轉的氣漩之中。
旋即,蕭青山感覺二百六十三個氣漩好似被真氣連成了一體,悄然與周圍的天地融匯在了一起。恍惚間,蕭青山隱約「看見」有一絲絲白色的氣狀物事慢悠悠地鑽入體內,融入到每個氣漩之中,讓真氣變得越來越磅礡雄厚。
動能借天地之勢為己用,靜則可將自身與天地嵌合……
耳邊似乎響起了傅鳴鶴的這句話,蕭青山隱隱間有了一種明悟,那次在潭邊與青煞劍對峙時突然死裡逃生,想來也是無意間借助了天地的力量。此時此刻,蕭青山終於再次體會當初在潭邊的那種感覺,可他的心中卻依然平靜異常,古井不波。
但是沒過多久,蕭青山的意識卻在繼真氣和氣漩之後,也化入了這片天地。
剎那間,蕭青山的感知成幾何倍數增長,以前的他只能籠罩小小的一個孤兒院,然而現在,他不但能夠看清密室內的一切,連密室外面的整座小山都進入了他的心中,山上的一切都是纖毫畢現,而且,這個感知的範圍還在不斷地向四周擴張。
好奇妙的感覺……
剛在意識裡發出一聲感慨,蕭青山的心中就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是傅鳴鶴傅老爺子,這時正全力地往山上趕來!
莫非是出了什麼事?
發現傅老爺子神色焦急,蕭青山微感詫異。
心念間,感知迅速地回收,氣漩與天地的聯繫瞬即割斷,蕭青山睜開眼睛,飄然起身,將青煞劍收入丹田氣漩,施展「縮地成寸」一步跨入了通道。青煞劍藏入丹田時,那股濃郁的煞氣也隨之內斂,蕭青山並不需擔心它會像之前那樣傷害到自身。
推門厚重的石門,一霎那蕭青山就出現在了屋外,卻驀地發現那楓林中不但有傅老爺子,還有一個形貌怪異的傢伙——
頭髮猶如鳥窩,亂糟糟地垂散在腦後。乾癟的身軀上披著套破如漁網的衣裳,面龐如同一張曬乾的老樹皮,皺巴巴的,看上去就像是個在深山老林裡生活了幾十年的野人,而且全身上下都沾滿了灰塵,宛如剛從地底下鑽出來的一般。
蕭青山剛一出現,傅鳴鶴和那野人的目光便同時移了過去。
傅鳴鶴忙上前幾步,飛快地打量了蕭青山幾眼,見他沒出什麼事,當下暗鬆了口氣,低聲說道:「青山,剛才是怎麼回事,我在城裡都感覺到這邊有股子逼人的煞氣。我還以為是你練功出了問題,所以才急急忙忙趕回來。」
原來是因為那青煞劍的緣故!
蕭青山恍然,連忙壓低聲音,道:「傅爺爺,我等會再告訴你……對了,他是什麼人?」
傅鳴鶴剛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剛回來,他就出現了,還沒等我問話,你也從裡面跑了出來。」說實話,當發現這個人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楓林時,傅鳴鶴也是被嚇了一大跳,因為以他的修為,竟完全看不出來這傢伙的深淺。
蕭青山聽後,卻是心頭一跳,傅爺爺是因為感應到了這邊的煞氣而返回,或許他也是被那陣煞氣引起來的?
想到這,蕭青山再次向野人看了過去,卻正巧迎上了野人也兩道綠幽幽的目光。蕭青山禁不住打了個寒噤,只覺自己的那顆心都好似赤裸裸地暴露了出來,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沒有任何遮掩。
蕭青山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下卻大感吃驚,據傅爺爺所說,他和這野人幾乎是同時出現的,可自己在密室時,能感應到傅爺爺的出現,卻對他沒有絲毫察覺,那麼他的實力……至少在傅爺爺之上,而剛剛的那種感覺也印證了這一點!
就在這時,那野人突然怪笑起來,「我當是誰搞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原來是個剛入門沒幾年的小娃娃!可惜、真是可惜,那麼好的寶貝落在你這娃娃手裡,當真是暴殄天物,倒不如讓我替你保管保管!嘿嘿嘿嘿,拿過來吧!」
毫不掩飾心中的貪念,聲音一落,那野人就已探出那乾枯的手掌,朝蕭青山撲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