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著一人之力,迎著激泫流的衝擊,卻屹然不動,這一幕在流營鎮的人看來絕對是不可思議,楊帆卻是有苦自己知。
風殤激泫流侵襲了整個浮島的上層,前後左右都已經無路可走,至於上方,自己雖然可以短時間的在空中飛行,可是架不住……離地面稍遠之處,就是真正的風殤激泫流所在了啊!
風殤大潮高達幾十米,兩流之間根本毫無空隙可言,除了死死的貼住地面,自己再沒有第二種選擇。
可是,被空間流擠壓的緊緊貼在地面上,這樣的操作看起來絲毫力氣不費,但實際上,骨質殖裝凝結起來的蚌殼正飛快的被空間流一層層的消磨而去。
溢出了虛空河谷的風殤流,似乎也恢復了某些作為真實存在的實體屬性,那滾滾洪流經過,就好像是鋪天蓋地的泥石流一般,跟楊帆當初在空間流中暢遊的時候根本不是同一個概念。
被這般沉重而又迅疾的空間流不斷衝擊著,不要說楊帆的殖裝蚌殼了,就是他腳下那即便是師級也很難破壞的地面,都已經一層層的被磨刮消去,眨眼功夫已經被削去了數寸深厚。
地面尚且如此,殖裝蚌殼就更不用說了,楊帆始終都是在以與磨損相同的速度,不斷的填充著骨質殖裝外殼上的缺處。
那速度,幾乎已是楊帆具現殖裝的極限,再快上一點,他的填充就會不足磨損,整塊蚌殼也便會慢慢的被消磨,直到最後無法支撐壓力。
可是即便是現在將將可以支撐得住,這種全力具現多帶來的消耗也是極為驚人的,縱然比不上流營鎮的空間護罩,但以楊帆僅僅團級的實力,也就是頂多支撐個幾十秒,最多一分來鍾而已。
可是,這無邊無際的激泫潮,究竟需要多久才能過去呢?楊帆心中完全沒有底。
他心中沒底,可在激泫潮中,手挽手的站成一排的流營鎮上的人,還有後方里,那幾個虎視眈眈只待拿人或是撈物的師級高手們的心中卻是跌足了一地的眼鏡。
大潮當中,即便以他們的實力,都左右搖曳的如同風中的一支殘燭,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被大潮捲走,卻未料到,以楊帆此人僅僅團級的實力,竟然也能夠站得住腳跟……
流營鎮這些人心中著急啊,楊帆站的穩,他們可就站不穩了,這段時間以來的表演,他們彼此之間並沒有什麼交流,那是天性中的卑鄙,才讓他們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時候擺上楊帆一道。
整個事先的準備工作,相互拆台攻訐的部分,是天性使然,而合起伙來一同大掃除的部分,更是血脈傳承下的默契。
可是,一切的默契,都需要楊帆中招才行啊,楊帆如果能支撐到最後,那他們的一番苦心,可就白費了呀!
事到如今,親自動手是不成的,雖然他們自己不在乎手段高尚還是卑鄙,可是楊帆在乎啊。
經過這段時間接觸他們也明白了,楊帆這傢伙迂腐而且執著的可笑,如果是他自己失足跌進了大潮而被鎮上人救起的話,無論如何,他都是會承流營鎮人情的,他賴不掉,也不會去抵賴。
可如果是,由自己這些人動手把他推下去,然後再救起來,那情況就完全兩樣了。
看到楊帆在激泫流中如中流砥柱般我自巋然不動,後方的師級高手們,還有摻雜在兩千人長龍中的某些上位者們,無聲無息的眼神交流了一番,似乎做出了某種決定……
然後,氣勢磅礡摧枯拉朽的激泫潮中,一聲驚惶失措、淒厲哀怨的慘嚎驀然響起!
兩千個光圈聯結起的長蛇上,其中一個光圈猛然脫落。
光圈在脫落的同時就消散於無形,而光圈中的人在失去保護之後,瞬間便被空間流的碎片擠壓的血肉模糊,然後不由自主的,跨越了幾十米間距,轟然一聲撞上了楊帆的骨質蚌殼。
血肉模糊的落難者帶著即將身殞的不甘,揮舞著拳腳奮盡全力一通掙扎,在楊帆的骨質蚌殼上留下了幾道深深的印痕。
楊帆本來還想伸出骨質觸手救此人一命,可是一來自己行無餘力,二來,也察覺到此人的一身能量轉瞬間便完全消散了,已是身死魂消、回天乏術,只得作罷。
一開始,他還以為這只是場意外,某個倒霉鬼一時脫了手沒有抓牢,被空間流沖走,可是,隨著接二連三的情形相仿的倒霉鬼先後撞上來,他終於明白了……
這根本就不是什麼意外,而是流營鎮人刻意為之的,這麼做,他們既不會有良心的譴責,更不會有絲毫的猶豫,對於他們來說,這樣的做法是天經地義的。
他們本已計算好了一切,唯獨算錯的一件事就是自己竟然可以在這種條件下堅持得住。
他們徹底看透了自己的性格,知道如果親自動手,將來會無法跟自己理論,乾脆就用鎮民當作活人炮彈,來衝擊自己的防禦圈,加快自己的能量消耗。
這樣一來,等到將來追根溯源起來的時候,他們就可以將責任推到這些可憐的枉死者身上,只說是他們自己沒能夠抓牢。
至於這些倒霉鬼究竟是被身邊的放開了手,還是他們自己脫手的,那就不是現在的技術手段能夠重現的了……
想明白了這些,楊帆不由得暗暗感慨!
當然,他所感慨的,並非是流營鎮人以活生生的血肉代價來換取未來談判主動的行為,穿越來這麼久,對於這個世界的弱肉強食,他早已開始習慣了,而且,這一村人算是把卑鄙變成了一種文化和傳統,什麼殘忍的事做出來都不值得驚奇。
真正令他感慨的是,枉費自己還是個從上個時代來的穿越者,看過了那麼多的電影、電視、小說,這管理下屬的學問卻是一點都沒有學到啊!
事實上,自從控制住了流營鎮的傳送門,相對鎮民而言,自己就算是他們的上位者,擁有了頂級的管理權限。
而對於流營鎮上的人,擁有了生殺予奪的權力,即便這種權力,看起來是暴力鑄成,可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形式的權力會比這種更穩固?
可是,明明已經擁有了這麼好的基礎,自己卻還是把事情辦砸了!
第二章高手駕臨
雖然有成為首領的條件,自己卻活活放棄了!
自己以為,身為一個旁觀者,就可以跳出流營鎮的爭鬥,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們狗咬狗一嘴毛,連天的在自己面前上演好戲。
可是不要忘了啊,自己在跳到一邊的同時,也給了別人從遠處眺望自己,看清楚自己的機會!
對於敏銳的流營鎮人來說,恐怕,從自己放棄權力,情願成為一個卡徒商人的那一刻起,自己的本質就已經被他們琢磨的通通透透了。
他們的計策,說不定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當然,自己過於關心不怕的舉動,還有與他們在交易時那些過於幼稚的挑撥手段,應該也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原因。
愚蠢啊,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如果自己從一開始就將領導權攬上身,名正言順的在村中開始分化瓦解之策……
憑著對傳送門的絕對掌控,再加上這一身獨一無二的卡徒本事,還可以利用教會鎮民們制卡這種巨大的誘惑,未必就不能培養出一方屬於自己的勢力,藉以打擊其他各方,同樣可以達到看戲的效果。
而且,這種親身參與的掌控,也不會給這些人以自己對權力根本就不看中,隨時都有可能抽身離開的淡泊之感。
淡泊隱忍,那是絕頂高手才有的權力,自己的身手不上不下,智商不高不低,裝那隱士干個屁呀,那不是擺明了讓人欺負的嗎?
經過這連番的挫折,楊帆的思維,終於徹底從宅男的強大慣性中擺脫出來,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對人生,尤其是對人際關係,對於社會的思考……
只不過,此刻楊帆的小命已是危在旦夕,就算最後真的能被流營鎮上的人救起,以後的日子也可想而之不會好過了,這樣的思考,還有意義嗎?
隨著骨質蚌殼一層一層的消磨殆盡,身體裡的異能量也如冰雪消融,楊帆一邊思索著腦海裡那些從來沒有過的念頭,一邊暗暗的苦笑。
在激泫流的強大壓力下,異能量的消耗快的驚人,再加上流營鎮人真真正正不計血本的有意撞擊,外殼破裂恐怕也就是幾秒鐘後的事,最多也難超過十秒。
怎麼辦?怎麼辦?雖然頭腦裡的情商部分正在逐漸的覺醒,可是這對於楊帆如何才能獲救,卻沒有絲毫助益……
難道說,自己就這樣完了,流營鎮人既然算計了這麼久,肯定還有嚴密的後招沒有使出來,一旦被他們掌握,自己之前累積起來的優勢恐怕就蕩然無存了。
沒有了源源不斷的能量供應,沒有了這些人供自己任意驅使,回家的念頭那便只能是一場虛幻,自己很可能不得不在流營鎮上終老,再也見不到沐嫀,再也回不到十三都,再也完不成心願……
右腕之中,能量卡片還在源源不斷的向楊帆的體內供應著能量,可是這也無法彌補能量流失的速度,楊帆的一顆心漸漸沉入了谷底!
楊帆的不支,流營鎮上的人自然也能看的出來,不由得紛紛喜形於色,笑逐顏開!
一邊是苦苦支撐,一邊是連連惡念,不斷的詛咒一直被添加著稻草的駱駝快一點倒掉,這數秒的時間,宏觀而言只不過是一瞬,然而對於雙方的當事人來說,就如千年、萬年,當真是把一個相對論印證的淋漓盡致。
幾秒鐘時間一閃而過,顯然越是隨著時間推移,形勢越向流營鎮人所期望的方向倒去。
眼瞅著楊帆的臉色越來越沉重,流營鎮人的臉色,也如同壓力盡數被楊帆背了去一般,越發的輕鬆起來,然而就在此刻,一陣異常宏大而磅礡的氣息驀然傳來……
這正應了那句話,樂極生悲呀!
激泫流的下游,一道身影,體外頂著魔法罩特有的光華,在空間流裡逆流而上,回轉自如就彷彿游魚一般。
如海潮、似泥流般氣勢千鈞的激泫流,包圍在此人的四周,卻似乎像游泳池裡的水那般溫馴,而且,還是水立方里經過特別處理的那種。
三踩兩滑之間,只見此人伸手一撈,一個翻翻滾滾經過他身邊,早已經被撞到頭破血流的流營鎮人肉炮彈,身體表面頓時重新浮現出一個空間防護罩的輪廓。
然後,就好像真實具有粘連性的氣泡一樣,此人懸在那氣泡當中,老老實實貼著此人身外空間罩,隨著此人一起,在激泫流中逆流而上。
人肉炮彈很密,所以每走幾步,就會有新的氣泡被粘連,如此這般的,隨著此人逆流而上,越走越近,身後粘連的氣泡也越來越多,等到超過流營鎮師級能力者的防區時,已經有十幾個之多了,赫然如同一條比流營鎮短了幾十上百倍的小蛇。
然後,此人就到了楊帆的面前了,先是頗為好奇的觀察了一下楊帆用來抵禦空間流衝擊的法子,似乎看出楊帆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同樣輕描淡寫的一揮手,一個能量罩將楊帆整個人籠下,抵消了上方空間流帶來的沛然大力。
楊帆的精神頓時一鬆,軟泥一樣趴在了空間罩裡,連手都舉不起來了,只是強行抬起頭,眼中流出感激的神情,喘息連連的說:「多,多謝前輩……再次相救!」
除了被傳的神乎其神的空行者,在這流營鎮的附近,還能有哪位大能,可以在激泫流中如此這般的閒庭信步、寫意輕鬆啊!
不過根據這位大能激泫流中的自如表現來看,傳說只有不及,卻不帶丁點誇張的。
空行者已將楊帆護了下來,人肉炮彈自然是沒法再用了,流營鎮的人一個個的,眼睛裡滿是不甘和無奈,滿以為天衣無縫、苦心孤詣的計劃就這樣被中斷了,換了是誰能心甘情願啊?
可是沒有法子,相比楊帆,人家空行者那才是真正的風清雲淡、野鶴閒雲的世外高人呢,自己這些人在人家的眼裡簡直就是螻蟻一般,救你,那純粹是興之所致,順手而為,不救你,那也是天經地義、無從指摘啊!
當實力的差距超出了某種限度,一切的陰謀詭計也就都失去了意義。
流營鎮的人們眼睛盡都在那裡滴溜溜的亂轉著,也不知道肚子裡到底尋思起了什麼主意,唯有影歌,目光灼灼的定在了楊帆的臉上,當中有驚訝,也有欽佩,卻是不知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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