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銘揚……別……」
還是必須要推開他,還是必須要傷害他,必須……
不安的從他懷裡逃出來,心上一片淒楚與無奈。緊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但卻能清楚地察覺出他的憤怒。他的雙手握得死緊,胸膛似是微微起伏,彷彿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他的怒氣,這更使得她不安起來……
哎……
在心中微歎一口氣,小心的抬頭,想要打破這令人窒息的緊窒氣氛,不曾想卻被他緊緊的捉住右手,有些疑惑而慌亂的抬眼對上他憤怒冷冽的眼,卻驚懼的發覺那裡似有烈火在燃。
手被抓得生疼,眉頭不安的皺起——
「嗚……」眼睛倏地瞪得老大,卻是發覺他強硬的把她拉近身側,雙唇憤怒卻又粗暴的吻上了她的唇……
眼中依舊是怒火狂燃,憤恨的盯著她,雙手緊扣住她的臉頰,不讓她有絲毫的機會逃脫……
這是幹什麼?!她心中亦是憤怒一片。葉銘揚依舊是冷酷粗暴的,絲毫沒有改變!
這個吻,暴躁卻沒有溫柔,狂熱卻沒有纏綿,而儘是憤怒集結而成的強硬與粗暴,似是想要宣洩心中的某些東西,因為實在是壓抑的太久了……
「你這是幹什麼?!」直至兩人都有些缺氧的氣喘吁吁,他才不甘的放開她。她羞憤的朝他質問,雙頰脹紅一片,卻見他緊盯著自己的眼中仍是怒火燃燒。
「不准你再推開我,不准!」他幾乎是咬著牙朝她喊出這句話的,眸中有著憤怒與堅定。
這並不只是一句怒喝,卻更像是強硬的命令與不容置疑的決定。
「你……」她的眉頭皺得更緊,心上又增添了幾分不安,他的強硬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哼!」只得氣哼一聲,轉過頭去,不理他的蠻橫。緊咬著下唇,緊皺的雙眉下眸珠急轉。
此刻自己顯然是受制於他,還是不要有太過激的行為比較好。
卻覺葉銘揚已然起身,憤怒的朝外走去,她急忙轉頭——
「你……你告訴我!這裡是哪裡?!」朝著他的背影大喊起來,心上隱有些擔憂。
「你今後該呆的地方!」他只微微抬頭,狠著聲音丟下這一句意味深長的話,隨即又甩下衣擺,向外走去。
「你……你站住!」她慌亂的從床上爬起,想要追上他問個清楚。那心上滿滿的不安與昏迷多時的柔弱無力使她立時一陣暈眩,眼前一黑,便直往地上栽去——
似是聽到了聲音他才又回過頭來,卻見她整個人都倒在地上。
眼中隱有一抹慌亂與痛楚,他快步走了回去,一把將她打橫抱起,不顧她眼中的驚慌與不滿,遂又快步折返將她放回了床上。
「你……」她此時才驚覺自己身上僅著一件貼身的白色褻衣,頓時面上一紅,有些羞赧的不敢看他,卻又聽他一聲厲喝:
「來人!」
見仍是方纔的那兩名丫頭,柳兒和月兒進了來,手上端著衣物等不安的瞧著他們。
「給我看著她!別讓她走出這房門半步!」他寒厲的發令,似是讓人不敢不從,那小丫頭自然應是。
「你……」她不敢置信的對視上他冷冽憤怒卻又堅定的眼,臉色有些發白,他這是要軟禁她嗎?
不管她滿是憤怒與疑惑的臉,他又甩了下衣袍,轉身揚長而去。
他已經下定了決心,即使她不願意,即使是用強硬的手段,他也要把她留在他身邊,在他身邊……
「葉銘揚,你回來!你給我回來!」她真的生氣了,他竟然要禁錮她?他有什麼權利?!
管不了那麼多了,她慌亂的下床,想要追出去,她必須得問個清楚,現在是個什麼狀況?!
「小姐!」柳兒擔憂的扶住她欲倒的身子,卻見她頓了頓繼續往外走。
「該死!」她的眼睛都瞪大了,門外那陌生的環境嚇壞了她,到處草木林立,繁花似錦,卻哪裡有葉銘揚的影子!可現在是觀景的時候嗎?她恨恨的咬了咬下唇,回轉過頭來。
「這裡到底是哪裡?」她問的是兩個丫頭,她的口氣已夠平和了。
「這……」卻見兩丫頭眼中微有懼色,低頭默然不語。
「哼!」夏亦菱氣得重又轉過頭來。這還用問嗎?一定是他不讓她們說的!好你個葉銘揚!
「慢著,我,我昏迷了幾天了?」她像是突然想到了這重要的事情,但問這話時,心裡也在猛地打鼓,生怕聽到什麼可怕的答案。
「回小姐,您已經昏迷了整整三天了,可把公子給急壞了,他……」柳兒說這話時眼中隱有笑意,似還想再多說些什麼,可卻被夏亦菱一聲驚呼給打斷了——
「三天?!我暈死!你們怎麼不早說?!這下可完蛋了!」
她心上一陣慌亂,糟糕透頂,簡直糟糕透頂!她昏迷了三天了,而葉銘揚鐵定沒那麼好心會把她平安的消息告訴她的家人,那昭雲……還有她的爹娘會有多擔心哪!
「不行,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她撒腿就往前衝,顧不得那麼多了!
「小……小姐!」柳兒和月兒竟然攔在了她面前,神色間滿是驚慌與無奈。
「我求求你們,讓我走吧!我有急事,也許會出人命的啊!」她故意說的嚴重些,裝得可憐些,想要博取她們的同情與通融。
可兩丫頭互相對望了一眼,仍是無奈的搖了搖頭,眼中有著不忍,卻仍是不敢違抗命令。
「哼!」夏亦菱氣急敗壞的轉身,秀眉緊蹙。
好你個葉銘揚,你憑什麼囚禁我?!
心中有些氣極,想到昭雲和王爺王妃的擔憂,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在那間典雅別緻可如今在她眼中卻是牢籠的房間裡大步徘徊著,越想卻急,越想越氣——
「葉銘揚!你——」朝著門口想要罵出點兒什麼,可卻又罵不出口,恍惚間看到了紅木小几上的一隻花瓶,她迅速拿了起來,舉至頭頂——
「小……小姐!」兩丫頭均驚駭出聲,不安的緊盯著她的動作。
是!她是想找東西發洩一下了!可又轉念一想,這花瓶,可是古董的喔……隨即又想到,管它是什麼,在這裡就不是古董了,本小姐就是生氣,一定要砸!
「彭當」一聲,花瓶飛了出去,觸地即碎。那聲音有些刺耳,驚得兩丫頭低呼一聲,而她自己亦是心上一顫。
發怒有什麼用呢?生氣又有什麼用?目前好好想辦法才是真理!
可這到底是哪裡呢?連是哪裡都不知道,怎麼想辦法?這兩個丫頭亦是守口如瓶……
自己剛醒來,連什麼狀況都還不清楚……唉!
煩躁!索性回床上躺著,仔細理理思緒也是好的。
葉銘揚會把她放在哪兒呢?顯而易見的是他在最後關頭救了她,依稀記得在冰冷的河水中有人抓住了她的手,之後就……
哎……已經三天了,家裡亂成什麼樣子了呢?爹,娘,還有昭雲……
昭雲……一想到他心裡就堵得慌,有種說不出的心痛與悲哀。她與他會有結果嗎?會嗎?現在才開始考慮這個問題,看來她是真的成長了……
公主喜歡昭雲,而且是深愛著……她是公主,並且是深受皇帝寵愛的刁蠻任性、心狠手辣的公主,她爹是皇帝,在這個封建專制,皇權至上的時代,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她什麼都可以做,什麼都能做……而她呢?她與昭雲,只有愛情……
她不是沒有想過逃,只是,她能自私的要求犧牲所有的人來成全自己的愛情嗎?她的父母,昭雲的父母……
心上有些揪痛,眼眶熱熱的。
她是真的愛著昭雲,而昭雲,也愛她。她相信,深愛著……
可是他們的愛甜蜜的同時似乎也是一柄利劍,刺傷了很多人……
臻玉公主,葉銘揚……
有些無奈的品嚐著嘴角鹹鹹的液體,翻個身,眼睛空洞的注視著頭頂那嬌艷華麗的粉紅紗帳,一時間有些木然。
目前是何等狀況呢?她已經昏迷了三天了,三天裡,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但昭雲和爹娘會很擔心吧!他們的擔心卻是讓她更擔心!公主呢?她又會怎樣?她沒殺了自己,可自己又確實在她眼前消失了……她會高興嗎?還是疑惑……
而葉銘揚呢?他又是何打算?公主顯然是讓他殺她,可他卻沒有,公主會如何對他?心裡隱約知道也許他軟禁自己亦是為了保護自己,可……他的感情,他的心她又如何能接受?
哎……
呵呵……又有些自嘲的笑笑,曾幾何時,變得如此多愁善感了,變得如此愛流淚了,變得會心痛了……
曾幾何時,她只是個十六七歲單純的無憂無慮的小女孩,而今……為愛情,變了……
愛情,情,緣……
想起了惜緣大師的話,讓她惜緣,因為這是她命中注定的一劫……可她惜了啊,她把昭雲看成是命運帶給她的禮物,她想竭盡全力給他幸福,也給自己幸福……
可是,命運啊!你究竟要把我帶去何方?
……
窗外的月兒有些圓,可她的心卻參差不平。
忽地坐起,望向撒進窗欞的月光——
「是誰?」她問道,狐疑的向窗外望去。
那月光下,分明正站著一個人。
「哈哈哈哈……」那人清朗的笑聲傳來,她一怔,迅速下床跑了過去——
「你是……」有些遲疑,卻又突地瞪大雙目,「惜緣大師!」
「呵呵……姑娘別來無恙啊?」那人正是許久未見的惜緣大師,此刻的他手中佛珠輕轉,笑容滿面。可雖近在眼前,卻總讓人有種虛無縹緲,幻然若仙的感覺。
「惜緣大師,您怎麼……在這裡?」夏亦菱實在不解。
「呵呵……姑娘,沒有話要問老衲嗎?」他的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精光四射,仍是一手捻著佛珠,一手捋著白花花的鬍鬚,清亮明朗的聲音傳了來。
「有話問你?」夏亦菱稍有疑惑,隨即眼神一黯:「是啊,我想問的,太多了……」
「我想問,為什麼現在會變成這個樣子?我愛上了昭雲,我……打算與他幸福的在一起,可……命運為什麼如此對我們?為什麼讓那麼多人受傷、痛苦?我現在該怎麼辦?今後還會發生什麼事?命運到底會帶我走向何方?我……」
「哎……緣哪!情緣亦劫呀!命中注定,逃不過的!」惜緣大師長歎一聲,打斷了她的問話。
「劫?那麼我還有多少劫呢?這逃不過的命運還會為我安排下多少個劫難呢?」神色間有些悲苦,無助的看向惜緣大師。這情緣劫難,已經讓人如此痛苦了啊!
「呵呵……姑娘啊!你的路……才走了一半哪!這緣……仍是未盡啊!」意味深長的說道,看向她的眼睛裡又多了幾絲光亮。
「一半?那麼前方還有什麼在等著我?」這痛苦會有盡頭嗎?她與昭雲……會有結果嗎?
「姑娘啊,你是否已遺忘了老衲臨行前交給你的那樣物事了?」惜緣大師仍是意味深長的捋捋下顎花白的鬍鬚,望著她道。
「什麼?」夏亦菱不解,陷入了沉思。惜緣大師臨行前……
「哈哈……緣哪!緣……」
只聽那聲音越來越遠了,夏亦菱猛抬頭,卻見大師的身影已消失在一片雲霧中。
「唉,大師!你別走啊!大師!我還有很多話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