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片一片的落在地上,可一聽見枝頭的枯枝被壓得聲。易玉依然是一身月白緞子長袍,雖然並不覺得如何寒冷,但是在這種環境下,他依然下意識的把袖口對在了一塊。望著漫天的大雪,喃喃道:「好大的雪啊!回想起來似乎有些年頭沒有靜下來看看雪景了。」
紀登錯後了半個身位,雖然他乃是青城派的大師兄,但是到了現在也不得不承認與這位易玉師弟之間拉開了很大的距離。
紀登應道:「是啊!咱們青城山也有好些年沒下雪了,若不是這次師尊遣我北來,恐怕還沒有機會與師弟同行賞雪啊!」
易玉忽然話鋒一轉,淡淡道:「大師兄如今乃是五方協調使,到了何處不得高看?正好可以積攢聲望,日後為我青城派掌教。」
紀登一愣,卻沒想到易玉竟然會忽然說出這樣的話來,而且他也弄不清楚易玉到底是什麼意思。微笑道:「師弟說笑了,如今師尊和師叔祖屬意的都是師弟,雖然我是大師兄,但為了我青城派的長遠發展,也覺得師弟比我更合適。」
易玉擺擺手,道:「大師兄不要多想,如今形勢多變,日後如何尚不可知,而且師尊恐怕也看清這點才沒有現在決定未來的掌教人選。而且我對掌教之位卻並無太大野心,閒雲野鶴慣了,若是突然重擔壓身,才覺得不適應啊!」
紀登笑道:「這個師弟恐怕有些言不由衷了吧!早聽師弟的『極樂淨土』之中臣民數十萬,如此眾人上不覺壓力,怎會在乎咱們金鞭崖上這點人呢?」
易玉笑道:「哦?大師兄也知道了?不過師尊早就教導過,人與人從來都是不一樣的。雖然如今那些人在我的掌控之中,但是他們對於我來說與螻蟻螟蛉無疑,隨時可以捨棄犧牲,死百萬人我易玉絕不會眨巴一下眼睛。但是青城派卻不一樣,在那裡有我的過去,心中放不下又怎能超脫出來呢!」
紀登沉吟道:「易玉師弟這些事還是讓師尊決斷吧!你我在此商量似乎有些不妥。」
易玉見紀登退縮,淡淡笑道:「大師兄這樣可不行。若是不自己爭取,縱使是我不來當這個掌教,恐怕陶鈞師兄也不會放棄的。」
紀登也不以為意,微笑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可強求。」
易玉笑道:「大師兄好胸懷!」
紀登想了半天,終於還是問道:「是不是有什麼消息?否則師弟怎會突然說起這些話呢?」
易玉歎道:「說起來這些日子我的感覺非常不好,總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難道是壞事做的太多了,上天要懲罰我了?真是奇怪?」
紀登道:「師弟多心了,難道師弟自己覺得還比當年的綠袍老祖不堪嗎?連他都三百年安然無恙。師弟又何必擔心?」
易玉心中暗道:「如果你知道我把綠袍老祖給變成了一個漂亮溫順的小姑娘,還會不會這樣說呢?」
不過這話自然不能跟紀登說,易玉笑道:「如此說來倒也是,我雖然傷天害理地事不少,卻也還不至於到惡貫滿盈的地步吧!若是真有天譴,也絕輪不到我的頭上。」
紀登訕訕的一笑也沒有接話,其實他們倆在一塊可真沒什麼可說的。若不是此次北方有些急事恐怕紀登還不會來呢。他總是盡量避免與易玉的見面,以便最大的可能保留自己的自信心。畢竟易玉上青城山的時候他就已經是成名多年地修士。更是同輩翹楚,但是今天與易玉一比卻如天壤之別。
易玉又問道:「對了。這次五方協調使一起北上來京城不知道有什麼大事?」
紀登隨手抓了一把雪,揉成了一個雪團,若無其事的道:「如今天下修真皆在盯著京城,自然這裡也是多事之地。若想把如今的平靜局勢維持下去。就一定要保持京城不要出大亂子。」
易玉點點頭,道:「這倒也是,不過也不用五方都來吧!難道是我在家呆了幾天,外邊有發生什麼大事了?」
紀登微微一愣。道:「難道師弟還不知道嗎?前天朝廷的南征主帥,於化極將軍在府中遇刺。而此時大戰在即,將軍府裡外把守嚴密,普通人又怎可能潛入行刺?」
易玉驚道:「難道說是修真之人的手段?哎!想不到只在家裡陪著老婆玩了幾天,竟然就出了這麼大的動靜來,看來皇上又要急得團團轉了。」想到皇帝那急惶惶的樣子,易玉竟忍不住地笑了出來,道:「看來我也得快點回宮裡看看我那位小徒弟了!大師兄以為會是什麼人幹的呢?」
道:「如果看殺人地手法,似乎有些像是魔教的手段魔教功法流散甚廣,粗淺地魔法天下修士幾乎都會點,也不能就憑此一點就斷定是魔教中人幹的,到如今都還沒有一點頭緒。」
易玉點點頭,道:「大師兄平日出門還要多帶些人手,行事更要多加小心,雖然咱們青城派勢大,可也不能排除有人活得不耐煩了。小弟就先告辭了?」
紀登抱拳道:「師弟慢走。」
不過易玉剛一轉身卻又退了回來,問道:「大師兄,師尊那頭對我現在的作為有什麼反應?我是指與皇帝的關係。」
紀登沉吟道:「這個師尊倒是沒有評論過,我想應該不反對吧!而且若是師尊在此,以他地性格多半也會如此行事,說起來你們還真很像啊!」
易玉心中稍微鬆了一口氣,拱手道謝之後,這才飄然離去,直往京城皇宮飛去。立在繁複華麗的宮廷上空,易玉忽然感覺這看似穩固興盛的一統江山似乎正在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擺弄在鼓掌之間,而那高貴地帝王也只不過是一個可憐的玩偶罷了。不過易玉雖然看見了牽線,卻找不到那背後的人到底在哪。但易玉卻能感覺到那是一個強大的人,而且還與他關係不淺。
向下掃視一眼,也不難發現皇帝的行蹤,易玉直接就向御書房落去。還沒等進屋就聽見裡面「啪嚓」一聲脆響,也不知是一件如何名貴的瓷器被打成了碎片。
易玉微微一笑,心道:「皇帝還是太年輕啊!有些事情是忍受不住了。如今修真者陸續雲集京師,他已經深切地感覺到了自己的皇權似乎並不那麼尊貴了。」
不過易玉並不打算就此拋棄這位九五至尊。畢竟現在他要的那些遴選天下的人選還沒到手呢!
「陛下何事如此震怒啊?與貧道說說,或許還能想出個法子來呢。」易玉也沒敲門,直接推門就走了進去。
皇帝允自一愣,一看見易玉是又驚又喜,道:「老師!這些日子您這是上哪仙遊去了,弟子可是惦念的緊啊!」說著從桌上拿起一個卷軸,道:「這是各地上報的名單,暫時一共三千二百一十三人,正在各地趕往京師。估計最晚的下月也能到達。請老師過目。」
易玉面帶微笑,結果那卷軸,心中暗道:「看來這位陛下是真的急了,竟然還沒說事,就先把香餌下來了。不過如此最好,也省得我再多費唇舌。」
易玉展開卷軸掃了一眼,淡淡道:「聽說最近皇上許多事都不甚順心?」
皇帝也不隱瞞。歎道:「哎!想必老師也聽說了吧,前軍大將於化極在府中遇刺。渾身上下全無傷痕,也無中毒跡象。似乎無緣無故就丟了魂魄。此事在朝野之中震動甚大,甚至有些大臣在四下議論,於化極乃是被南疆的巫蠱之術滅了魂魄,乃是南疆地修士異人在警告我朝不可動兵南征!如此妖言惑眾還了得!若是常此以往。我朝廷豈不人心浮動,分崩離析!」
易玉微笑道:「哦?那皇帝以為此該當如何?」
皇帝道:「此事無非就是內外兩方,外邊南疆蠻夷竟然敢向我天朝挑釁,實在該殺!難道我泱泱天朝就沒有能人異士嗎?至於那些流傳在朝中的妖言。哼!是從誰嘴裡出來的朕心裡也大致有數,狼子野心之人,不殺不足以平我心頭只恨!」
易玉道:「皇上珠璣在握,抓緊乾坤,看來此事也無大礙。」
皇帝笑道:「其他事倒也無甚,只是那些修真之人……除了老師和金靈真人,朕也在不認識別人,而那金靈真人上次現身之後就不知所蹤,還請老師勉為其難……」
易玉笑道:「皇帝不必如此為難,更不用求到我身上。其實修真之人雖有移山填海只能,但歸根結底也還是人,是人就有追求有弱點,只要皇上抓住了他們的追求,想要驅馳也並不難。」
皇帝眼睛一亮,躬身施禮,道:「還請老師教我。」
易玉道:「其實說白了御人之術全在交易,就如同皇帝和大臣,皇帝能賜予大臣榮華富貴,而大臣將忠誠和能力賣給帝王。同樣的皇上要想駕馭修真之人也是一個意思。」
皇帝一愣,疑惑道:「這……話是這樣說,但是眾位仙師求得乃是成仙大道,我這人間皇帝又能給他們什麼呢?」
易玉笑道:「其實這本不應該貧道來教皇上,若說帝王心術,陛下遠勝貧道,只是將修真者看的太過高不可攀了。若皇上將他們也看做是常人,自然想的明白。其實修真者也並不都是清心寡慾地神
則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紛爭。他們也要求名追利,想害怕遺臭萬年。就如此次於化極將軍遇刺之事,皇上都無需求人,只要一紙皇榜貼出來,自然有人前來效命。」
皇帝笑道:「老師之言果真至理名言啊!朕即刻照辦……」不過說到這裡卻又沉吟道:「不過如此一來雖然能找到些修真之人前來效命,恐怕也不會有真正的高手吧!」
易玉笑道:「這是自然,別說是真正地高手,恐怕是有點名氣的也不會過來,多半是些剛剛入門地少年弟子吧!不過陛下也不用擔心,若是他們抵擋不住,打了小的難道老的還能不出來?」
其實易玉心裡都明白,這些事情根本就不用他說,皇帝自己心裡跟明鏡一樣,只不過有些話還是要說明白一些才好。
易玉續道:「只不過還請皇上心中有一個底線,也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算計。雖然修真之人也是人。但其中還真就有些『無慾則剛』的怪物。而且當力量地差距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計策和智慧也就不能起到什麼作用了。就算諸葛亮再厲害,恐怕也不可能讓一千人打敗十萬人吧!還請皇上日後行事之前處處三思,若是走錯一步,國破家亡雖然不至於,但改朝換代總是不難。」
皇帝立時飆出一身冷汗,雖然他乃是萬乘之尊,但在易玉刻意營造出來的氣氛當中也絕對承受不住那莫大地壓力,屈服在了易玉地精神震懾之下。當然也許如何有一天他會想明白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但那又能怎樣呢?——
易玉坐在馬車上,從窗子向外望著那無邊無際的南下大軍。隨著皇榜的貼出,於化極的死已經不再是一件單純的政治事件了,而是上升到了南疆修士在向中原修士的挑釁!雖然如今各門各派都有各有打算,但是對於唯我獨尊多少年的中原修士來說,不可能容忍來自南方的蠻夷地挑釁。
包括峨嵋派和魔教在內不下二百餘人應皇榜之招,加入了南下大軍。當然這些人也並非都是頭腦發熱的熱血青年。其中也不乏各派的精英弟子,懷著不同的目的聚集到了這裡。
易玉看這那無邊無際的軍隊歎道:「真是好大的氣勢啊!想不到穿上同樣制服地人聚在一塊。竟然能產生如此強大的氣勢!」
同時坐在馬車裡地還有一個人,一身青緞子長衫。英俊矍鑠,竟然就是老魔查雙影!道:「人力雖然渺小,但潛力絕大無窮,其中玄妙卻不能琢磨通透啊!」
易玉放下窗簾。笑道:「說起來查兄來的還真是時候,想必此次南下也不會無地放矢吧。」
查雙影呷了一口茶,笑道:「愚兄我正想與賢弟商量此事。」
易玉笑道:「我就知道查兄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此時不與嫂子在家溫存。自然是有事,而且還是大事。」
查雙影道:「賢弟之言不假,確實是大事,而且還是一件大好事。」
易玉疑道:「哦?什麼大好事竟值得大哥如此推崇?」
查雙影笑道:「賢弟此次隨大軍南下,想必皇帝是要一戰徹底平滅交趾國吧!」
易玉道:「這是自然,否則一個小小的交趾國又何必要拍來二十萬大軍。這次皇帝是下定了決心,要給南方的那些蠻夷點眼色看看。那些小國是太久沒有看見天朝震怒是個什麼光景了。」
查雙影笑道:「想必戰事一起,賢弟又能收攝無數生魂補入『極樂淨土』吧!」
易玉歎道:「說起來前些天我『極樂淨土』出了一些狀況,還需要補齊人口,家裡那些女人們玩的有些瘋了,整天就尋思怎麼發展信徒拓展勢力。現在我倒是覺得如玉最好了,最起碼她每天都會抽出時間做飯。」
查雙影笑道:「賢弟這是抱怨啊?還是在向我炫耀呢?」
易玉微微一笑,也不解釋,岔開話題道:「剛才查兄說有大好事,去不知到底是什麼好事啊?」
查雙影道:「賢弟修真時日尚短,想必沒有聽說過水母姬旋吧。」
易玉道:「水母姬旋?可是那女仙嚴瑛姆地師父?聽說隱居在南海,查兄提到她,難道她就在交趾國?」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