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清晨的曙光中上路了,奇怪的是黑三娘並沒有跟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打退堂鼓了。
出了縣城,我們就加快速度,想快一些趕到下一個城鎮。
我看著遠處的山,近處的樹,抬頭對磊說:「這光禿禿的景色看著有些淒涼,還是春天好,萬物復甦的,生機盎然。」
磊笑著說:「那我們就多玩些時日,走得遠些,陪你玩個夠,再把所有的別院、分鋪什麼的,走個遍,好不好?」
我開心地說:「當然好,不過,你們能離開那麼長時間嗎?」
「沒事兒,」他溫柔地說:「我把一切暗中交給魂了,我不在,他在幕後指揮一切。」
我點頭,笑著繼續看著依然光禿的景色。
突然,從路邊的大樹上飛起幾隻老鴉,「哇~,哇~」地亂飛亂叫,讓我的心裡不由得一陣亂蹦。
磊一勒馬韁繩,停了下來,對泉說:「小心,好像有埋伏。」
我也四下張望著,什麼都沒看到。
磊突然抱起我飛身下馬,把我放到季岷的馬上,看著他說:「然就交給你了,一會兒,我們攔下來的人,你帶著她先走,我們會在後面趕上的。」
磊專注地看了他一眼,說:「你能辦到,是不是?」
「放心,主子,我就是不要這條命,也會保護然主子的。」季岷在我身後堅定地說。
這時,泉厲聲說:「他們來了!」
我突然看見一團團白雪球從近處的小山坡上滾下,還沒等看清呢,磊用力一拍季岷的馬,急促地說:「快走!」
我們就向前疾衝了出去,季岷的手牢牢地圍在我的腰間。
我努力回頭,用餘光看見有二十來個白衣人攻向他們三人,心急地說:「敵人太多了,我不放心。」
他堅定地說:「我們留下只能讓他們束手束腳,給他們添累贅,所以,我們只能快跑。」
我不再說話,一心想著他們會不會有事。
正在飛奔著,突然一個黑影從斜上方向我們撲來,眼看那利劍就要刺上我了,身後的季岷猛地揚一下手,從他的手上飛出一道寒光,直奔那道黑影~~
那把利劍連忙一擋,就聽「噹」的一聲,隨即那個蒙面的黑衣人凶狠地說:「你竟敢背叛,可知道下場是你所承受不了的?」
「我知道,但是心意已決,」季岷揮舞著一條細細的鏈子,另一頭拴著一個寒光閃閃的長尖,有些像槍頭,與那個體態像個女人的蒙面人打到一起。
我聽那個人說話的聲音好熟悉,心想:是三娘嗎?
季岷在我身後小聲說:「我纏住她,你騎馬快跑!」
我搖頭說:「不行,你不能用內力的,我們一起走,我不會留下你的,不然,我們都不走。」
他歎口氣,說:「怕是一個都走不了了~~」
突然,他吐了一口血,說:「你先走,我下去~~」
我一把反摟住他,用腿一磕馬肚子,說:「一起~」
那蒙面人得意地笑著說:「誰也走不了,都把命留下吧。你的身上應該有我想要的東西吧,不然,他們也不會這麼緊張你。」
正在危機之時,一陣爽朗的笑聲響起,「誰說的,有我在,你也想留人?」
一道人影從後面飛了上來,臉上蒙著一塊白手帕,有神的雙眼看著我說:「你們先走吧,這兒就交給我好了~~」
我看著那有些熟悉的眉眼,剛想說什麼,季岷已經拍馬跑了起來。
我來不及思考,專心地看著前面的路,感覺身後的壓力越來越大,知道他已經受傷不輕了。
我也不辯路了,任由馬兒自己跑著,反正我本來也不知道路,順其自然吧~。
我全力支撐著身後的季岷,他已經幾乎完全靠在我的背上,就像上次泉那樣~~。
我的心裡一激靈,害怕在大聲喊著:「岷,岷,怎麼樣了?沒有事兒吧?」
他有氣無力地說:「放心,還死不了,不過,然主子受累了~~」
「說什麼呢,你沒事兒就好,」我有些高興地說,想回頭看看他。
他連忙說:「坐好,我真的沒事兒,別摔下去。」
我點頭,把他的雙手都拉過來,放到我的腰上,說:「你摟住我,我能挺住的。」
他的一隻手上還垂著那個鏈子呢,用另一隻手把它纏繞在寬大的衣袖裡,將那個槍頭也收了回去,就摟住我不放了。
也不知道在馬背上過了多長時間,在我終於要趴在馬脖子上時,我看到了一個比鎮還得小多比一般村落還在大一些的名副其實的小鎮,強打精神著。
馬兒自己來到一個小客棧門前停了下來,從裡面走出一位老伯,看著我說:「來住店嗎,公子?」
我點頭看著他一臉的老實厚道,說:「老伯,幫我一下,好嗎?」
他走過來,抬手扶住季岷,我掙扎著跳下馬,伸了雙手接住他下滑的身體,與老伯一起架起他,走進簡陋的客房。
用盡全力,把岷扶到床上,看著他慘白的臉,我心疼地問:「你還好嗎?先休息一下吧,我去找大夫。」
他睜開無神的雙眼,看著我一笑,說:「我先歇一會兒,再給你寫個方子,你直接去抓藥就好了。」
我高興地說:「你也會醫術?」
他笑著說:「不是的。只是受傷次數多了,多少知道一些藥性而已,不過,要麻煩您替我熬藥了。」
我搖著頭,說:「沒關係,你沒事就好。你身上沒帶著藥丸什麼了嗎?」
他苦笑了一下,說:「我怎麼能帶著呢~。你別擔心,我只是強用內力,吃些補藥就行了。」
我點頭,回頭對老伯說:「您這裡住一宿多少錢?加上飯錢呢?」
老伯笑著說:「一天一共五錢銀子就行,我這裡吃得住得都不是很好。小本生意,公子打算住多久?」
我皺著眉說:「我也不知道耶~,這樣吧,走時再算,行嗎?」
「好的,好的,」老伯連連點頭,說:「這位是不是有病啊,街上不遠處就有藥鋪,也有坐堂的大夫,很方便的。」
「謝謝您,老伯,」我含笑對他說,「您先給我們弄些吃的吧,簡單一些就行。」
老伯點頭轉身出去了。
我對季岷說:「我身上沒錢哪,怎麼辦?」
他一笑,說:「我身上有你送我的紅包,你剛才一問錢的事兒,我就想到了。給,你拿去吧。」
我接過紅包,笑著說:「好人有好報啊,看,這就是個實例。不然,我們只有露宿街頭了,對不對?」
我從有些搖晃的桌子上取過筆墨,說:「你能寫嗎?」
他費力地坐起來,我連忙扶著他,把紙鋪在他的腿上,下面墊上個四方的托盤,把它反過來,說:「這樣行嗎?」
他笑了一下,手有些顫抖地寫下一些藥名和劑量,說:「可以了,然主子,小心些,在街上多留意陌生人。」
我點頭收好東西,說:「你先躺下休息,我一會兒就回來。」
小心謹慎地從藥房買回藥,好在我那時給他的是一錠金元寶,不然,這藥錢還不夠呢。心裡暗自高興地回到客棧,就在房間外用老伯準備好的藥罐子動手熬了起來。不一會兒,中藥味兒就飄散出來了。
藥還沒熬好時,老伯已經端著食盤走過來,笑著說:「來,先吃飯吧,我替你照看著藥,你進去吃吧。」
我接過托盤,感激地說:「老伯,你人真好,那我進去了。」
我端著碗,手裡舀著飯,看著委岷無耐地說:「你不要不好意思,行不行?就讓我餵你吧,你看,你連坐都費勁,幹嘛還逞強?我們不是朋友嘛,對不對?來,張嘴,吃一口~~」
他一臉的階級矛盾,看著我想了又想,才張嘴吃了下去。
「噯,這就對了嘛,」我又夾起一口青菜,說:「來,吃青菜對身體最好,別客氣,多吃些,身體才能快點兒復原哪~~」
在我的嘮叨聲中,他算是把這碗飯吃下肚了,我又扶著他躺下,說:「我去看看藥,你先待會兒噢~」
他小聲地說:「然主子,先把飯吃了吧,一會兒就涼了。」
「哦,我忘了,」我笑了一下,三下五除二地解決掉另一碗飯,端著托盤走出去。
老伯正把熬好的藥汁倒在碗裡,看見我出來,說:「好了,放涼一點兒就能喝了。不過,可不能太涼了,你端進去吧,別燙到手。這托盤給我就行了。」
我笑著點頭,聽話地照辦了。
餵過藥,我看著他說:「岷,我去門外看看,磊他們能不能找到這裡,你好好地躺著,不要下地呀,聽話。」
他笑著無力地說:「千萬小心,如果有可疑的人,別盯著看,趕緊進來,記住沒?」
「我會躲在門後的,不直接站到大街上。」我笑著說,轉身走了出去。
老伯看著我那可疑的樣子,說:「公子,你在幹嘛呢?這樣子好怪的。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不方便,告訴我,我替你留心。」
我尷尬地笑著說:「老伯,你看我很奇怪嗎?那我就大方地站在門邊吧,這樣好一些了嗎?」
「好些了,至少不像偷東西的賊了,」老伯呵呵地笑著說。
我撓撓頭髮,說:「不瞞老伯,我們也是沒辦法,我有些朋友會來找我們的,但是也有些壞人想抓我們。我又沒什麼經驗,讓您見笑了。」
「噯,別這麼說,」老伯遞給我一杯茶,說:「別看我老了,但是老花眼可看不錯人。一看公子就不是個壞人,能這樣照顧身邊的人,可見一斑了。這個小客棧平時也沒什麼人來,你們就安心地住下來吧。」
我想了想,說:「沒什麼客人,老伯哪有收入呀,怎麼維生呢?」
「早上,我這裡有早點,中午也有些老客戶上門吃午飯,也不是指它賺大錢,就是老有所托而已。」老伯清淡的說。
我的好奇心就起,關心地問:「老伯的家人呢,就只見到你一個人,沒人幫你嗎?」
「都沒了,沒了,唉~」他歎息著,一臉的孤獨。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有些難過的低下頭,說:「所以,您老賺的錢夠自己用的就行了,是嗎?」
「是呀,公子,你的心地真是善良呢,」老伯看著我,又笑了,說:「別替我難過,我已經習慣了。你說一下要找你的人,我在這兒守著,見到了,就去找你。你進去照顧那需要照顧的人吧。」
「哦,好的,」我點頭說:「要是你見到一位高大冷酷的男人,或者一位一身白衣,俊雅的公子,他們身邊應該還有一位俊俏的公子跟著就叫我,哦,對了,白衣公子騎著黑馬,那就是我們的人。」
老伯揮手說:「知道了,進去吧,放心,我的這雙眼睛看人還是准的。」
我放心地走進屋,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就是覺得老伯是可信賴的人。
「主子,這麼快就回來了?」季岷看著我問。
「哦,交給老伯替我看著了,他說我很奇怪。」我笑著說,一臉的好玩兒樣~~
「主子,總是能這麼輕易地相信人嗎?」他笑著問我,一臉的想知道答案的樣子。
「你這樣有人氣多了,你知道嗎?」我坐在床邊,笑著說:「我也不是什麼人都信的,看我對他的第一印象嘍~。像是那個黑寡婦,我就對她沒什麼好感。」
「還好,還好,」他歎息著,笑著說:「我還以為我是被你誆來的呢,差點兒後悔呢~。知道主子還是有選擇的,讓我的心落了底。」
「呵呵~,沒想到你一說起話來,也是這麼投脾氣呢。」我好笑在看著他,又說:「天也有些暗了,你就睡吧,明天就會好多了,我就在那個軟塌上,有什麼需要就叫我。比如,起夜呀,喝水呀什麼的,可別不好意思,知道嗎?」
他連忙說:「主子,我去那個軟塌就行,你看它,不坐都有些搖晃呢,我去吧~~」
「你去?那還不半夜從上面直接墜地呀,」我笑了,「沒事兒的,你安心睡吧。要不,我先給你拿個夜壺來,你先解決一下,免得半夜起床,睡不好,怎麼樣?」
他的臉一下子就紅了,眼睛四下亂看著,不自然地說:「不用了,您也去歇些吧。」
我湊上前,盯著他看,笑著說:「害羞了?這是人之常情,吃、喝、拉、撒、睡,很自然的,你到像個姑娘似的。難怪,會選你男扮女裝,喂,我去取夜壺來,你放心,我出去等你。」
不再看他那像大紅布似的臉,我走出去,找夜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