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在好大的溫泉池裡,我來回地撲騰著,從這邊一踹池壁,憋一口氣浮到那邊,再原樣飄回來,磊也不吱聲,泉在一邊看了一會兒後,加入我的隊伍中。
我終於累了,浮到磊的身邊,抬頭吐了一口水在他的臉上,樂得哈哈的,說:「這是誰修建的池子,真好,如果再深些,就能游泳了。」
磊笑著說:「我。」
我睜大眼睛,崇拜地看著他,說:「什麼時候的事兒?」
磊回憶著,說:「大概十六、七歲吧,有些忘了。」
「這溫泉水是引進來的,還是原本就有的?」我接著問。
「引進來的,」磊把我摟過去,說:「為什麼這麼感興趣?你很少對身外的事這麼關心。」
「不是,」我想了想,說:「磊的家有沒有溫泉?我喜歡泡在水裡,可是熱水一會兒就涼了,不過癮的。」
磊看著我,說:「有一個小的,沒這個大。回去後,我再建一個大的,給然玩,好不好?」
我連忙說:「不用,不用了,我只是這麼一說,太麻煩了,費工費力的,勞民傷財的不合算。」
泉過來,把我抱在懷裡,問:「然,想好以後在哪兒定居了嗎?這是早晚的事。」
我看了看他,回頭看著磊,說:「一定要這樣嗎?我好像不能在一個地方定下來,不然會瘋的,我是個野猴子,也沒想過這個問題。磊說呢?」
「這個問題不用去想,」磊看著泉說:「不管在哪兒,我們三個都在一起,在哪兒都無所謂。順其自然吧,我覺得像現在這樣也不錯,然的個性也不是能呆住的。我在想,可以在我們家之間,再建個家,這樣,去哪兒都不用太累,泉,你說呢?」
泉認真地想了想,點點頭,說:「大哥,這個想法不錯,還可以依然的喜好佈置一個家,我們來回走也方便。」
我看著他們,好笑地說:「那很累的,好不好?從規劃,製圖,到人工,哪兒都累人,沒事兒別找麻煩了。」
磊笑著說:「然,你可以要自己想要的家,按照自己的意思佈置。你只要說,我們來做好了。」
「再說吧,」我抓起浴衣準備上去了。
換好了衣服,我跟著磊去見他的師弟們,泉也在一邊跟著,雪兒和銀焰在前面來回地跑著,也不閒累。
「這裡,這裡,然,快來吧。」婉兒在一處涼亭上衝我招手,還跑出來,拉著我的手就要走。
磊一把將我拽回來,對婉兒說:「他們都在吧,二師弟呢?」
婉兒看了看空空的手,搖了搖頭,說:「還真是獨佔呢。二師兄沒回來,他好長時間沒回來了。」
說話間,我們已經到了亭子裡。
簫,我是認識的,衝他擺了擺手,笑了一下。
忽然感到一道很不友善的目光射向我,扭頭一看,驚呼一聲:「哦喔,好俊俏的小伙兒,請問,你是五師弟吧,我叫然,很高興認識你。」
那個俊俏的小伙兒,長得很白淨,怎麼說呢?有點兒像韓劇《王的男人》中的那一位,瓜子臉,單鳳眼兒,櫻桃小口一點點,穿著類似我早上那套衣服的樣式,外面還有一層薄紗罩衣。
只是,給人的整體感覺是那麼的陰柔,沒有多少陽剛之氣,正哀怨地看著我~~的手,它在磊的大手裡。
我掙了掙,磊沒放手,倒是握得更緊了。
磊對我說:「這是五師弟,叫未央,比婉兒大一歲。這邊是四師弟,叫籐,因為他們來時太小了,而且不記得自己的姓名,所以,師父讓他們隨我姓嚴。」
磊又對他們說:「四弟、五弟,這是然,我的愛人,希望你們能真心地接受然,把然當成我就可以了。」
我對著籐說:「你叫籐,是說你的生命像籐一樣生生不息嗎?」
籐睜大眼睛,問道:「你怎麼知道?是大師兄說的嗎?」
我搖搖頭,說:「他沒說過,我猜出的,就像猜出誰是五弟一樣。」
籐的面相長得很斯文,身高要比泉稍低一些,沒有簫來得英俊,但是讓人感到很舒服。
我的注意力又集中到未央身上,走到他身邊,對他說:「我知道,你跟著磊的時間很長,在磊的心裡,對你也是很看重的,希望我們能好好相處,我就叫你未央好不好?」
他比我高一些,看了看我,不情願地點點頭,因為磊在一邊正看著他。
我瞪了磊一眼,把他推到一邊,拉著婉兒說:「你給我準備什麼好吃的了?我都餓了,不信,你摸摸我的肚子,都癟了。」
婉兒笑著說:「我摸摸~~」笑容僵在臉上,眼前已經空白了。
我在磊的懷裡,恨恨地踩了他一腳,臉都氣青了。
他是故意的,我肯定!
我馬上回頭看向未央,他正哀怨地看著磊,磊也不看他一眼,對籐說:「四弟,準備吃的了嗎?然餓了。」
籐趕緊說:「準備好了,這就去吧。」說完,帶頭走了。
婉兒依偎著簫,正委屈呢,我對她說:「婉兒,不理你大師兄,他這幾天有點兒不太正常。走,我們一起走吧。」
我使勁兒地甩開磊的手,抓著婉兒的手就跑。
我們在飯桌上已經坐好時,磊和未央最後進來了。
我仔細地看著未央的臉,有些黯然,跟在磊的身後,微低著頭,而磊一臉的冷漠,跟我最初看到的一樣。
我看了看簫,簫衝我搖了搖頭,挑下了眉。
「咦,師父不來吃飯嗎?」我問婉兒,「就我們幾個,人太少了吧。」
婉兒笑著說:「師父一向自己吃,我們開始吧。」
我對婉兒說:「婉兒,你最近經常笑噢,好美呢,比我第一次見你又漂亮不少呢。」
婉兒不好意思地說:「那還不是拜你所賜,不是你,我怎麼會這麼開心呢。」
「怎麼會是我呢?」我打趣地說:「是簫才對吧。你這麼說,我會誤會的哦。」
簫含笑地看著婉兒,對我說:「然,你就別拿婉兒說事兒了,她本來就好看嘛,但是,我們還是要謝謝你。」
我愛現地說:「那當然,我要的禮物需要你們共同完成才行。」
「是什麼?」婉兒好奇地問我。
「洞房花燭夜呀,」我樂得哈哈的,「簫,你難道不想嗎?」
婉兒的臉又低下去了,從脖頸看到一片紅,簫衝我直點頭,又把眼光放到婉兒的身上。
大家也都樂了起來,只有未央低著頭,一言不發的。
我對未央說:「未央,你難道不替他們高興嗎?」
他沒想到我會這麼問,慌亂地抬起頭,說:「高興,高興。」
看來,未央的心思根本不在這兒,在磊的身上。
「酒呢?」我看著桌上,「怎麼能沒有酒呢?無酒不成席,不是這麼說的嗎?」
籐用眼睛看著磊,不說話。
我站起來,手裡拿著筷子,慢慢走到磊的身邊,把筷子放在磊的脖子上,威脅著說:「磊,這酒為什麼沒有呢?不會是你不讓上的吧,我不相信你是這種人,這怎麼可能呢?是吧,磊不會是這種人的。」一隻手在後面偷偷地掐著磊。
磊回手把我強行抱進他的懷裡,坐在腿上,說:「我怎麼能是這種人呢。籐,是不是你疏忽了,去拿些清淡的酒來,今天,我們高興高興。」
籐瞭然地笑著,起身去取酒了。
我剛要起身走,磊的大手在我的腰間一掐,在我耳邊說:「你要是不坐這兒,這酒,你就喝不上。」
我坐著不動,身子挺得直直的,看著對面臉色慘白的未央,心裡埋怨磊的無情。
籐拿著兩罈酒進來了,對磊說:「大師兄,這是波斯的葡萄酒,可以吧。」
磊點點頭,籐自發地給眾人倒酒。
我端起酒杯,站起來,對大家說:「各位,我今天真的好開心,因為你們是磊最親的人,是與磊一同長大的兄弟。我為磊有這樣的兄弟高興,他把我帶回來,就是想讓我看到他至親的人,雖然他不善表達。我先乾為敬了~~」
一抬頭,我喝下這杯酒後,對著大家深鞠一躬。再抬起頭時,我拿起磊的酒杯,說:「未央,這一杯,我單獨敬你。」
未央吃驚地抬頭看著我,大家也都看著我。
我走到未央身邊,為他倒滿酒,端起酒杯遞到他的手裡。
「未央,感謝你那麼長的時間一直陪伴著磊,」我直視他的眼睛,動情地說:「沒有你,磊的內心不會這麼豐富多彩,是你,讓磊保有一顆不滅的愛心。而我,是最大的受益人,我真心地感謝你。這杯酒並不足以代表你所做的一切,但我希望這是我們友誼的良好開端。」
我又喝了下去後,看著未央。
未央的眼睛看著杯裡的酒,淚水慢慢地聚集,手有些抖。
「磊的心裡,一直沒有忘了你,」我誠懇地接著說:「你在他的心裡一直都是最親的弟弟。雖然,他在你面前所展示的,也許是冷漠,也許是嚴肅,但是,相信我,他最不願你受到傷害。只是,他不知如何表達內心的真實想法而已。我替他對你說,對不起!」
未央猛地抬頭將酒喝了下去,眼角的兩行清淚被他技巧地用衣袖悄悄地抹去。
我在他耳邊小聲說:「今晚,我跟你一起睡,我想聽磊小時的事兒,好不好?」
未央一臉的詫異,隨即點了點頭。
我拍拍他的肩膀,感激地一笑,順手把他身邊坐著的簫提起來,往磊那邊一推,就坐了下來,也不瞅他。
未央一臉的茫然,看著我,不知說什麼好。
我笑著說:「未央,來,坐下呀,難道我們只能喝一杯酒嗎?你不會這麼小氣吧。」
我把未央拽下來,回頭瞅著大家,樂出聲來,他們的表情還真是豐富呀。
不理磊的鐵青臉,我招呼著大家,「來,來,來,動筷呀,我可是餓了呢。婉兒,你難道要我只喝酒嗎?」
婉兒馬上反應過來,熱情地往我碗裡夾著菜,氣氛也活躍起來,都有說有笑地開懷暢飲起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在我刻意的胡鬧下,未央也漸漸地不再拘束,小臉兒也喝得粉紅的。
葡萄酒雖然好喝,但後勁兒強。
我大著舌頭,指著未央的臉說:「未央,你好可愛喔,讓我想捏一捏你的臉呢。你怎麼這麼漂亮呢,讓我好妒嫉,說,你是怎麼長的?」
我用雙手一起掐住未央的臉蛋,往兩邊掙,狂笑著,又用手去揉,未央急忙把我的手拉下,說:「你喝多了,然,不要再喝了。」
「叫我,叫我,」我抓著他的衣領說:「你還是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呢,好好聽,再叫,叫啊~~」
「然,」未央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真的喝多了,快別喝了,然。」
我摟著未央的肩,說:「你知道嗎?未央,你讓我好羨慕,知道嗎?」
「為什麼?」未央不解地問我:「應該是我羨慕你才對吧。」
我搖搖手指頭,說:「不對~~知道嘛,從我知道有你開始,我就好羨慕你。在磊的內心最需要溫暖的時候,是你,一直陪伴著他,你陪他走過青澀的少年時期。沒有你,他現在肯定更冷漠,更無情,甚至於做出讓他後悔終生的事來,沒有你,他今天也許是另外一個人了。」
我用力地拍著他的肩膀,說:「走,我們到你那裡好好談談,快走,不然就走不了了。」
我眼尖地發現磊去小解了,拉著未央說走就走,不理那些人正大眼兒瞪小眼兒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