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萬物欣欣向榮,我們也在朝陽的目視下踏上新的旅程。
沒有金星和蛋糕,雲和彤有些無精打采的,我笑著拍拍雲的大頭,在它耳邊說:「這麼快就相思了,雲不是很吊兒嘛,再說,它們都不讓別人騎,當然不能一起走了。放心吧,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高興一些吧。」
雲回頭看了我一眼,又瞅瞅自己的主人—泉,打了個響鼻兒,把頭一扭,任我怎麼逗它都不回頭了。
泉好笑地把幾乎趴在馬脖子上的我撈起來,說:「雲是在生氣呢,你都和我一起出來了,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呀。」
我回頭打了他一下,忍不住笑著說:「雲才不會像你一樣呢,讓你在家,你不幹,一定要跟著。」
「磊,」我喊著他,「我的零食都帶全了嗎?」
「全了,放心吧,」磊趕上來說:「要不要到我這兒來?」
泉趕快把我抱緊,說:「不行,大哥,我才回來,你可不能跟我搶。」
簫也上來,說:「然,家裡不是有馬嗎?為什麼不自己騎一匹呢?還要跟他們在一起擠?」
我無耐地長歎一聲,問道:「你看有這個必要嗎?就算再有一匹馬也是閒在一邊,頂多背著行李,我們還要費心照料。」
他看看這兩位正用目光殺他的男人,明智地說:「對啊,然就是聰明,知道也用不上。」
兩位男人一起露出滿意的表情,簫暗自吁了一口氣。
我把雪兒和銀焰也留在家裡了。帶著雪兒好醒目,只帶銀焰又怕雪兒不高興,只好兩個都不帶了。
婉兒對我還是不冷不熱的,看到我們談笑風生的,一個人在後面也不上來。
我看了看簫,衝他噘了下嘴,眼神向後瞭了一下,笑了。
簫知趣地後退,跟婉兒並排走了。
我們加快速度,在傍晚時分來到飛龍堡的牧場。
我看著眼前成千上萬的牛、羊、馬們,嘴一直是O型地張著,放牧人都熱情地跟磊打著招呼,他們都高喊著:「大當家好!」高昂的聲音此起彼伏的,與那些別院的人比起來,更有一股大草原上的血性漢子的磊落和豪氣。
我小聲問泉:「他們怎麼不喊主人呢?」
「那是因為,別院裡的人都是僕人,是家人,大哥雖然一直不讓他們那麼叫,可是嚴叔一定要那麼叫,就像陳叔一樣。這裡的人,都是大哥的兄弟,是夥伴,雖然大家都想叫他主人,但是,被他拒絕了。」
原來,磊在冷酷的面具下,這麼感性,我暗暗點頭。
跟隨大家,我們一直來到牧場的主屋,在主事的帶領下,我跟在泉的身邊,拉著他的手,一路四下張望著,走了進去。偶爾,泉要扶下我,因為我根本不看路。
從外面看時,只覺得這是個一般的木屋,就是大一些。進到裡面,才覺得不是大一點兒。
空曠的大廳,只有幾張長木椅擺成幾列,最中間是張長木桌,四周有幾張靠背椅圍著,一看,就是給主要人物準備的,磊已經在正中間落座了。
泉領著我,坐在磊的下手邊,簫和婉兒也挨著坐了下來。
主事坐在我對面,好奇地看了我一眼,心想:這個小伙子,看來沒什麼武功,怎麼還坐在泉少爺上面,不知道是什麼身份。
我不知道座位還有這些說道,正向對面的人打量著。
嗯,這個主事,一看就是個忠義之人,正氣凜然的,四十來歲的年紀,看向磊的眼光是那麼坦蕩,而且面帶尊敬,一點兒都不為磊的年紀輕而小看。
他旁邊的人,看著文靜些,也沒有那些草莽之氣,應該是負責文案工作的吧,再下面,就是一些熱血男兒了。
就聽磊說:「馬主事,這位是然,看到然就像看到我一樣,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馬主事吃了一驚,連忙說:「大當家,放心吧,我記住了。」
磊對我說:「然,這位馬大哥是牧場的主事,旁邊是主薄王巖,再往下是分管不同的畜群的頭目。」
我點點頭,衝他們一笑,說:「大家叫我然就好,也別論歲數大小了,這樣親切。馬大哥,我要請你多關照了。」我最後把目光轉向馬大哥,衝他一鞠躬。
磊滿意地點點頭,看到馬大哥要站起來,連連擺手,說:「馬大哥,不要跟然多禮,自然一些就好。」
這是,天已經黑了下來,王巖說:「大當家,篝火已經準備好了,烤全羊也已經烤上了,我們出去高興一下吧。」
「好,」磊站起來說:「很長時間沒過來了,今晚,大家就盡興地狂歡吧,能喝酒的,只要不影響明天的事,就多喝些。走吧~~」大手一揮,拉著我的手,率先走了出去。
我回頭看了看,那些人都張著大嘴,愣愣地看著磊和我,只有馬大哥和王巖愣了一下後,反應過來,推搡大家跟著出來了。
我使勁地掐了磊的大手一下,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磊故意地摟了一下我的肩膀,衝我笑了一下。
他是故意的。我恨恨地踩了他一腳,回頭又看了一眼大家,果然,一個個兒的,都要昏倒了,只有馬大哥還算是正常,連王巖都有些吃驚了。我衝他們歉意地笑著,連連點頭哈腰的,努力地笑,臉皮都要僵化掉了。
泉也過來湊熱鬧,大手在我頭上揉搓一下,還壞笑著。
我的心情正不好,也沒多想什麼,下意識地飛起一腳踹向泉,泉也不躲,哈哈大笑。
我心裡一陣懊悔,上當了。果然,一回頭,大家又都呆若木雞的站著,這回連馬大哥都堅持不住了,我恨恨地又踢了泉一腳,反正都已經這樣了,不差這一下。
我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都把我看成男的了。可是,這世上男男之戀,不是也有嗎?連我們那個世上都有很多的,有什麼吃驚的呢?
其實,真正讓他們吃驚的,是第一次看到磊臉上的溫柔笑意,還有就是泉也一反以前的風流倜儻的公子哥兒的樣子,居然對一個小毛頭這麼容忍,而且看來,我們三人的關係還真不一般呢。
烤全羊好熱鬧啊,圍坐在篝火邊,暖暖的,有說有笑,幾十人,六隻羊六個烤架一起,大碗酒也端上來了,大塊肉也上來了,我很快地跟這些血性漢子打成一片,在他們中間大聲地說,大聲地笑著。
王巖一直跟在我身邊,不離左右,大概是磊的授意吧。我拍著他的肩膀,笑著說:「來,我們也喝一碗,你都跟著我這麼半天了,不跟你喝一碗,有點兒對不住你呀。」
王巖連連擺手,說:「酒足飯飽了,我再也喝不下了。」
我已經有些上晃了,拉著長聲說:「什麼嗎?我也不能喝酒,可是今天這麼高興,不喝怎麼行。是不是哥們兒,是哥們兒就干了它!」
旁邊的漢子們起著哄說:「就是,就是,小兄弟這麼豪爽,王巖,你不能給我們丟臉呀,喝了它,喝了它。」
在大家的加油聲中,我和王巖一口氣乾掉那碗酒,熱烈的掌聲響起來,我的酒勁兒上來了,往後一倒,就要躺下了。
咦,我迷迷糊糊地看著周圍的人都在向後退著,伸出手,大著舌頭說:「你們要到哪兒去?來喝酒啊,怎麼都往後退了,過來呀。」
大家哄笑成一片,就聽耳邊一個聲音說:「還喝呢,就這酒量,還跟人家拼酒,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的頭使勁向後一仰,憨笑地說:「是磊呀,你來跟我喝嗎?來,喝它一大碗,多爽!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快意江湖,除暴安良~~這種生活,我想往了好久呢~~」
磊當著大家的面,張口吻了我一下,又把我扛在肩上,就往後屋走。
我還渾然不知地拍著磊的後背,叫著:「放我下來,我要跟兄弟們喝酒~~我要下來啦~~」
屁股上挨了一巴掌,磊大聲說:「閉嘴!再說話,我就好好地教訓你,」又趕緊揉了揉,說:「聽話,再喝,明天就起不來了。」
我費力地抬起頭,正好看見婉兒哀怨的眼神看著我。
「婉兒,婉兒,」我大叫著,「快來救救我,快來呀,我要跟你一起睡,婉兒~~」
大家又哄堂大笑起來,婉兒的臉也羞紅了,不知怎麼辦好,這時,簫過來,將她摟在懷裡。
婉兒稍微愣了一下,剛要掙脫,簫一用力,眼神溫柔而堅定地看著她。婉兒低下了頭,不再動了。
簫藉著酒勁兒將手摟緊,在婉兒耳邊說:「這些年來,你的心裡就一點兒都沒有我嗎?」
婉兒猛地抬頭看著他,臉在火光的照射下,有些紅~~
頭疼欲裂地睜開眼睛,看著棚頂的原木天棚,上面的樹皮還沒去掉呢。
我用餘光兩邊打量著,房間裡的陳設簡單極了,兩個木板大鋪分別在兩個窗戶下,看來是夥計們睡的大通鋪。磊在一邊摟著我,泉也橫在一邊,正睡得香呢。
看了看對面的大鋪,哦?是簫和婉兒,正東一個,西一個地睡著。
我故意大聲地咳嗽著,呻吟著(這倒是真的,一咳嗽,頭更疼了)。
磊先醒過來,用手摸著我的頭,輕輕的按著,小聲說:「讓你喝那麼多酒,頭疼了吧,不聽話的小鬼。」
泉和簫都醒了過來,我望著簫不懷好意地說:「簫,你的手腳好快哦,進度很大呀。」
簫小聲說:「然,不要大聲說,我們什麼也沒做,都喝多了。大概是馬大哥把我們都送到一個屋的吧,什麼事也沒有。」
我掙扎地叫著:「婉兒,快起來呀,你床上有男人!快起來呀~~」
簫大驚失色地看著我,不知所措。
磊和泉都明白了我的意思,也不阻止,任由我喊著。
婉兒睜開眼睛,揉著頭說:「什麼事兒?我的頭~~」
我大叫著:「頭什麼頭,昨天讓你跟我睡,你不幹,現在好,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讓你摟著睡了一宿,你說,你怎麼對簫負責!」
磊和泉聽著我的顛倒黑白的說教,強忍著笑,用手摀住嘴,看著我胡鬧。
婉兒茫然不知所措地看著簫,反應不過來,傻了。
半晌兒,她忽然紅著臉,瞪了我一眼,看到磊在一邊,臉又白了,嘴張著,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
我痛苦地笑著,(頭太疼了),繼續著歪理,說:「婉兒,不是我說你呀,你的手腳也太快了吧,我才說要你陪我睡,你馬上就抱著簫睡,怎麼不想想,簫是個大男人,這清白誰負責?不管怎麼樣,你和我睡,沒什麼的,我是個女人嘛,好歹是跟你同性的,現在倒好,我也必須對磊和泉都負責了。你可真是害人不淺啊,為什麼不跟我睡呢?」
磊和泉已經在床上有些抽搐了,把身子捲成一團,簫也目瞪口呆地看著我,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婉兒的思想有些混亂,茫然地問我:「你是女人?那現在該怎麼辦呢?」
「沒辦法,只有這樣了,」我又衝著簫說:「簫,為了大家的清白著想,如果,婉兒對你負責的話,你是不是同意?」
簫看了看婉兒,沒吱聲,他有些明白了,不忍見婉兒上當。
真是白癡,虧我這麼幫他~~我在心裡罵了他幾句,用殺人的目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把頭低下了,不再看我,也不看婉兒。
這樣也行啊,我心想道。
「婉兒,」我再接再厲地說:「你看,磊和泉,現在多痛苦呀,你這是害了他們哪。」
婉兒順著我的話看向他們,我痛心疾首地說:「因為你的疏忽,現在,我只能對磊和泉負責了。那,現在,你是不是一個敢負責任的人,就看你的了。」
我勉強下了床,爬到婉兒的身邊,抓著她的肩膀,用悲憤的眼神看著她的眼睛說:「婉兒,你是不是一個勇於負責的人,光明磊落的人,你現在就回答我,馬上!」
婉兒的思緒停留在我最後這句話上,下意識地說:「我當然是了。」
「好,」我大喝一聲,隨即把簫的手抓起來,放到婉兒的手裡,鄭重地說:「現在,我就把簫交付給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他。我跟他是同年生人,就是兄弟,把我的兄弟交給你,我很放心。你們現在出去想一下,相互溝通一下,我們還要出發呢。去吧~~」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把他們推出了門,順著房門坐了下來,捂著頭呻吟著。
磊趕緊過來,把我抱上床,泉已經在那裡笑成一團了。
我踢了他一腳,說:「別笑了,你的笑聲讓我的頭更疼了。再笑,我把你也嫁出去。」
泉深吸了一口氣,把已經憋紅的臉抬起來,問我:「你已經必須要對我負責了,怎麼還能把我嫁出去?」
我白了他一眼,說:「我說對你負責,又沒說怎麼負責,把你嫁出去不就是在負責了嗎?竹口木啊,你。」
「什麼是竹口木,」泉不解地問。
磊在一邊用手劃了一下,笑著說:「笨。」
「你才笨呢,大哥,你罵我。」泉不服地說。
「不是我罵你的,」磊一指我,說:「是然,你有本事罵回去吧。」
泉看了看我威脅的臉一眼,搖搖頭說:「我怕然把我嫁出去。」
我們一起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