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遇諒解備忘錄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第七節 只要越過雷池一步,你便能踏上樂土
    第十八章第七節只要越過雷池一步,你便能踏上樂土

    兩千零七年八月十九日,是陳遠任出殯的日子。按照廣州的天氣,這一天本該是炎熱的。但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在這一天突然來了一陣小雨,整個的天氣竟然陡然變得有些涼意。而當這涼意與四立的大理石墓碑,黑色的喪服搭配在一起,就不知覺地有了些陰冷的意思。

    陳遠任是基督徒,所以張宏在安排他的葬禮時,出於尊重他的宗教信仰的關係,給他安排的是西式的葬禮。

    戴著眼鏡的高個牧師端著聖經,念著獻給他的悼詞——………耶和華有憐憫,有恩典;不輕易發怒,且有豐盛的慈愛。他不長久責備,也不永遠懷怒……父親怎樣憐憫他的兒女,耶和華也怎樣憐憫敬畏他的人。因為他知道我們的本體,思念我們過是塵土……至於世人,他的年日如草一樣,他發旺如野地的花。經風一吹,便歸無有,它的原處,也不再認識它。但耶和華的慈愛,歸於敬畏他的人,從亙古到永遠……你們一切被他造的,在他所治理的各處,都要稱頌耶和華。我的心哪,你要稱頌耶和華……」

    儘管一生殺人無數,但是陳遠任晚年確實虔誠地信了上帝,這也是為什麼他晚年勢力會被逐漸吞噬的關係,因為他的手腕不再有從前那樣的狠辣。在他生前,上帝沒有怎麼保佑他,但是死後,上帝應該會將他收入天堂吧,假如世上真有上帝。也真有天堂的話。

    在手持聖經高聲朗誦地牧師的周圍,站滿了全中國最強而有力的幫派領袖,他們不論男女,全都是清一色的黑色西裝。手裡拿著潔白地百合花,戴著黑色的墨鏡,臉上是冷酷的表情,沒有絲毫的哀傷可言。數百米開外,到處都是揣著手槍和對講機的便衣在四處巡邏。

    牧師念完聖經之後,就該是我們向陳遠任的棺木投擲百合花。我的順序被安排在第三位,在張宏和馮櫻之後,而我之後就是張放天。

    張宏和馮櫻投擲了百合花之後,就走開了,讓我繼續投。而我投下百合花之後。轉身而去的時候,故意放慢腳步。等到張放天走上來投擲百合花。當他走到我身邊,我便面無表情地對他輕聲說道:「你和躺在棺材裡的那個人一樣,都只過是個可憐的木偶。」

    當聽我說這句話,張放天地眼眉輕輕顫動了一下,然後就同樣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已經認命了,我只想當一個更有價值的木偶。」

    說著,張放天就跟我一起並肩離開。

    而我則繼續不動聲色地說道:「香港興發街郵政局1896那號信箱。記住這個地址。當你什麼時候覺得無比彷徨,你可以去看看,我想也許有什麼東西可以幫得到你。」

    說到這裡,我輕輕拍了拍張放天,「我差不多知道一切,你和錢不易知道地,以及你們不知道的一切。」

    說完,我就沉下頭離開了。

    一直以來,都只有那個人對我主動攻擊。而我還從未有過像樣子的反擊。而張放天是我的第一次出手。張放天原本是那個人埋在我身邊的棋子,而現在我要讓他變成埋伏在那個人身邊的一顆棋子。張放天是個有著強烈權力慾望的人,但是他同時也是個具有強烈主宰自我慾望地人。所以我認為。他會很樂意同時成為我跟那個人的雙面間諜。而這對我,就已經足夠了。

    離開張放天之後,我再分頭跟張宏等人紛紛告別,然後又接受了許多股東們熱情地告別。鬧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之後,才終於輪到馮櫻跟我告別。

    「我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很不好的夢。」馮櫻摘下墨鏡,看著我說道。

    「難怪今天看你一直那麼沒精神,原來是做夢了。」我說著,長吐出一口氣,「不過不用擔心,人家都說,做夢和現實都是反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馮櫻搖了搖頭,「但是我可一點也不這麼覺得。」

    「喔?那你怎麼覺得?」我反問道。

    馮櫻有些憂慮地說道:「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彷彿有什麼很可怕的事情即將要發生一般。」

    她的這句話讓我當即一愣,難道女人的第六感真地這麼準嗎?

    「可怕的事?還能有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呢?集團地業務發展現在一切順暢,至於其他的,不也全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嗎?我想應該是葬禮的氣氛影響了你的心情,不要想太多了。」

    馮櫻聽了我的話,點了點頭,「也許吧,我確實是很喜歡參加葬禮。」

    「早點回酒店休息吧,我看你臉色實在不好。」我扶著馮櫻的肩膀說道。

    馮櫻有些無奈地笑著說道:「不了,我馬上就要搭專機離開,要到東北去,有些事情需要我親自去處理。你呢?等下直接回香港,還是回通海?」

    我說道:「我想去隆德寺燒燒香,替我們大家祈個福。」

    馮櫻有些奇怪地眨了眨眼睛,「你什麼時候信佛了?」

    「倒也不是信,反正也沒什麼急事,妨去拜一下,圖個心安理得吧。」我笑道。

    「也好,去寺廟裡走走容易靜心。」馮櫻說完,又嘖了一聲,說道,「對了,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我看了看她,反問道:「什麼日子?」

    馮櫻笑著說道:「今天陰曆七月七日七夕情人節啊。」

    我恍然大悟地說道:「喔,你說我都記不起來還有這個節日來。」

    「今天這樣的日子不找人約會。卻跑到佛寺去,不覺得敗興了些嗎?」馮櫻笑著問道。

    我看著馮櫻,笑道:「你這是在委婉地要請我跟你過情人節嗎?」

    馮櫻笑著打了我一下,「不要老是那麼自作多情。我向來不過這些節日地。好了,我該走了,去到廟裡別忘了也幫我燒柱香。」

    馮櫻說完,笑著轉身急匆匆地走了。

    而我也匆匆轉身,走到自己的車上。當我發動車子的時候,我才發現我不知道隆德寺該怎麼走,我於是又不得不下車,然後隨便揪著幾個陳遠任的小弟問他們,知知道隆德寺在哪裡。結果,他們都告訴我。不知道隆德寺在哪裡。

    他們幾個都是廣州本地人,可是居然也不知道這個地方。這讓我由得納悶了起來,難道是煙花女子打錯字了?

    不過,現在我也沒辦法問她了。她給我發短信地時候,我就給她打過電話了,不過沒有人接聽,發短信過去也沒有回音。昨天下午打電話過去更乾脆,說這個號碼已經過期了。這位煙花女子是鐵了心要玩神秘玩到最後一刻了。

    「那你們中有誰信佛的嗎?」

    對著四個一看就是打算拿著砍刀。在黑社會這條路上不闖出個名堂的亡命之徒問出這個問題,可以想見我當時已經是多麼的絕望了。

    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我還真的得到了答案,這個四個人之中的三個,幾乎同時伸出手指著其中一個有些矮瘦的人,說道:「他老媽信。」

    我問這位小弟道:「可以麻煩你給你媽媽打個電話嗎?」

    「當然沒問題。」聽到我這麼親切的話,這位小弟顯得很受寵若驚。這讓我多少都感到有點搞笑,因為論年紀,他似乎比我還要大一些。

    說完之後。這位小弟馬上給他媽媽打電話,哇啦哇啦講了一大堆粵語之後,他放下手機。對我說道:「我媽媽說,隆德寺沒有,過倒是有間隆德庵,過很小,也很偏僻,離廣州市區很遠,都差多要到番禺了,要去的話很麻煩。我媽媽還說,如果要燒香地話,她建議你去南壞寺,那裡的菩薩很靈地。」

    「不用了,我就要去隆德寺庵,你能給我帶路嗎?」我問道。

    小弟點頭道:「可以,沒問題,雖然沒去過,但是我媽媽跟我說的地方,我大概知道。」

    「好吧,那我們出發。」我說著,率先向著我的車走去,小弟跟在我的身後。

    開車之前,我看了看表,現在是下午一點多鐘,我於是問這位小弟,「從我們這裡到隆德庵大概要多久?」

    小弟說道:「路上不堵車的話,兩個多小時應該就夠了,如果堵車的話,就說不好了。」

    「兩個多小時啊,那就差不多麼三點多到了,你吃了中飯沒有?」我問這位小弟道。

    小弟有些惶恐地笑了笑,說道:「跟著大家一直在忙老大的喪禮,哪裡敢吃飯?」

    「那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飯吧,吃完了飯,再開車過去,我請你,不過要你帶地方。」

    小弟聽到我這麼說,臉上露出愈發惶恐地臉色,連連對我點頭媚笑道:「謝謝楚總裁。」

    「你我年齡差多,你不用這個樣子,隨便一點。」看到這位小弟一副驚喜與惶恐交叉展現的表情,我渾身上下說不出的不自在,於是,我便對他這麼說道。

    說完,我也不等他反應,就開動車子,出發了。

    我們先花了十幾分鐘開到一個飯莊吃了點東西,然後再出發前往隆德庵。正如那位小弟所說,隆德庵確實有些偏遠。而且,它所在的地方也很特別。一般的廟庵,要麼是在名山大川之中,要麼是在城市的角落裡。但是這座隆德庵卻是在一片農田之中的山上。與其說是山,倒如說這是個小山坡,因為它的高度會超過一百米。不過這個小山坡佔地倒滿廣的,足有一公頃有多地模樣,而這座隆德庵就正座落其。

    「喏,楚總裁,你看,這就是隆德庵。」終於將我成功送到了這裡之後,小弟成就感十足地指著那塊古香古色的匾額說道。

    「嗯,我看到了。」我說著,看了看表,差不多五點鐘了,然後我再轉過頭,看了看這位小弟,「你媽媽信佛,你怎麼會出來當流氓呢?」

    這位小弟似乎我對稱呼他為流氓有點愕然,也許在他心目中他認為我該稱他為黑社會分子。不過他沒敢反駁我的話,而是老老實實地答道:「小時候貪玩,什麼東西都沒學,初中就輟學了,不出來混,做其他行業出不了頭啊。」

    我略想了想,對他說道:「那好吧,我答應你一件事,只要你能夠憑自己地本事拿到大學文憑,我就讓你到香港總公司來給我當助理,年薪五百萬,怎麼樣?」

    「啊?」這位小弟眼睛和嘴巴同時瞪得老大,「楚總裁,你……」

    「是開玩笑,我是當真的。」我說著,從錢包裡拿出我的名片,「相識就是緣分,你如果能夠現在就回去好好唸書,能夠拿到大學文憑,即使是自考也行,我將來一定遵守我的諾言,讓你來跟我。這是我的名片。」

    這位小弟的年紀拚命地眨了好一陣之後,對我深深鞠了一躬,然後就推開車跳了下去,「楚總裁,我一定會努力做到的。」

    說完,他就歡呼雀躍地跑掉了。看著他歡欣鼓舞的樣子,我知道我給了一個年輕人一個希望和動力。想到這裡,我轉過臉,透著汽車前玻玻,望著那塊隆德庵的匾額,在心裡想道,在佛門面前做下一件功德,這樣見到佛祖的時候,也不至於太忐忑了。

    當我把車開上山,停在尼姑庵門邊,然後推開虛掩著的庵門走了進去。一進門,就是一個不是很大的院落。和普通的院落同的是,這個院落的佈置極為特別。它的中間有一口貫穿整個院落,寬約四五米,長約十幾米,深約三四米的池塘,池塘的中間是一座獨木橋。想要到對面去,就必須過這座橋。我抬頭看了看四周,一個人都沒有看到,佛門清淨地也不敢大叫有人嗎。

    於是,我只能走上這座小橋,過了這個池塘,而當我從獨木橋上走下來,我就看到池塘的這邊放著一塊石碑,上面寫著——「只要越過雷池一步,你便能踏上樂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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