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大媽插著腰堵在宿舍門口,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我號稱是公關專家,可是我的二十八般武藝在大媽面前卻是半點用處也沒有。最後,我想來想去,突然想到那天在食堂打飯的時候,好像看到這大媽對賈老頭格外慇勤。
於是,我二話不說,馬上帶著張盛掉頭回到宿舍。讓張盛上去梳洗打扮,他現在的樣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就算見到楚洛華也只能起副作用。張盛聽我話上樓去洗漱更衣之後,我就拐進賈雨的房子裡。大概是我衝著他笑的嘴臉實在是太不懷好意了,所以賈雨頓時一臉驚覺,「你想幹嘛?」
「也沒什麼。」我蜷著腿,坐在賈雨的床上,「也就是讓你小小地出賣一下色相而已。」
「出賣色相?」饒是賈老頭幾千年的道行,聽到我這話,也是嚇得鬍子都豎了起來,縮在一旁,「你什麼意思?」
「是這樣的……」我將在杜鵑齋遭到宿舍大媽狙擊的事情講了一遍。賈雨聽後,愈發地驚恐,「這……這關我什麼事?」
「我那天在食堂打飯的時候,看到那死老太婆對你放電,應該是對你有點意思。我想,你只要稍微犧牲一下,她肯定就會放我們進去的。」
「這……這絕不可能。」
「我記得你好像曾經說過只要我不去動貂禪,你就什麼都答應的,現在這麼點小事情你就推諉,真的讓我很懷疑你的誠信啊。」我說著,伸出手輕輕摸了摸我左手無名指,青龍戒頓時隱隱放射出光芒。
「這……」
「別這啊那啊的,只是要你跟她說幾句好話,放我們上樓去就是了,又不是要你跟她幹什麼。」我再也耐不住性子,一把把賈雨揪了起來,嚷嚷道。
賈雨儘管不情願得很,但是他既然有把柄抓在我手裡,也就由不得他了,只能乖乖地跟我來到杜鵑齋門口。事實證明,我的色誘計十分之有效。當賈雨一出現的時候,那大媽立馬收起剛才對我們的那種凶神惡煞,變得親切慈祥了。賈雨硬著頭皮上去跟她解釋了幾句之後,她立馬笑著對我們說道:「看你們都是好孩子,應該不會惹事,上去吧。」
我們倆剛進去,她就頓時熱情地湊得賈雨更近了,臨了還不忘說一句,「不急著下來啊。」
我在心裡念了三遍,「賈老頭,我對不起你。」然後趕緊跟著張盛上樓去。
當我們來到406,看到房門正緊閉著,我於是張盛進去敲門。房內傳來的是樓蘭雪的聲音,「誰啊?」
張盛輕聲說道:「是我,張盛,洛華,你沒事吧?」
過了一會,房內又再次傳來樓蘭雪的聲音,「洛華說她沒事,謝謝你的關心,你回去吧。」
張盛轉過身,求助地望著我,我嘖了一聲,走上去一邊打開門邊的窗戶,然後把手伸進去,把門給打開了,拉著張盛就走了進去。
看到我們突然闖進來,樓蘭雪很不滿地瞪了我們一眼,「你們幹嘛?」
我回瞪她一眼,「不親眼看見怎麼知道她沒事?」
樓蘭雪還要說什麼的時候,楚洛華伸手攔住了她,眼淚汪汪地抬起頭來,看著我們倆,說道:「我真的沒事了,謝謝你們的關心。」
「哭得都跟化了的冰棍似的了,還沒事呢?」
楚洛華低著頭,只掉眼淚,不知道怎麼說話,我再抬頭看看張盛。這傢伙倒好,見到楚洛華掉眼淚,那個傷心啊,簡直比楚洛華還有過之而無不及,眼看著就要跟著掉眼淚。我真是沒眼看了,趕緊用力拍了他的膀子一下,「幹嘛呀你,添亂。」
樓蘭雪是多精怪的人啊,見了我們倆這模樣,馬上就知道了我們的心思,她於是飽含深意地瞄了我一眼,不過什麼也沒說,一副心照不宣的樣子。
我對樓蘭雪說道:「我看洛華哭得嗓子都啞了,樓大小姐,跟我下樓去買點水果吧。」
蘭雪倒也配合,聽到我這麼說,馬上就站了起來,還不忘吩咐張盛道,「就你一個人在,好好照顧洛華啊。」
說完,我們倆就一起出了房間,下樓正撞到賈老頭滿臉無奈地坐在宿舍大媽的房間裡,被熱情的大媽揩油。我們只裝著沒看見,低頭就匆匆離去,大媽也只裝著沒看見我們,繼續熱情洋溢地揩賈老頭的油水。
出得宿舍,走個三四分鐘,就到了學校裡的超市,在給楚洛華挑水果的時候,樓蘭雪一邊選,一邊瞄著我說道:「楚天齊,看不出來你還滿講義氣的啊。」
「那當然,全世界都知道我楚天齊講義氣。」我插著手,站在樓蘭雪背後。
樓蘭雪轉過身,靠著水果檔,反問道:「但是你把洛華當成什麼了?你向張盛表示義氣的工具?」
「喂,樓大小姐,請你說話注意一點,我這麼做,可也是為了我侄女好。我問你,撫平一個人失戀的傷痕,最好的方法是什麼?」
「給她介紹一個新戀人。」
我一拍手,「這不就是咯,張盛是我兄弟,他這個人我心裡有數,除了神經大條以外,沒什麼說的,要說身家,他的錢不會比楚正清少,要說人,相貌堂堂,濃眉大眼。而且他對洛華絕對是真心的,這我可是看在眼裡,在這種情況下,我撮合他們兩個又有什麼不對?」
「但是你知道嗎?別看洛華平時對你沒好臉色,但是洛華曾經跟我說過,她佩服的人很少,而你絕對算是一個。所以,如果現在坐在洛華身邊的,是你,而不是張盛的話,我相信洛華會好得更快。」
我嗤笑著轉股臉,「拜託,我是她叔叔,我怎麼可能打我侄女主意那麼禽獸?」
樓蘭雪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陣,問道:「是不是你們男人都是只有對一個女人有企圖的時候,才會對這個女人好呢?」
我毫不猶豫地答道:「那還用說,對你沒企圖,對你好幹嘛?愛心氾濫的話,還不如去救助失學兒童啦。」
樓蘭雪手裡玩弄著一個柳橙,一本正經地問道:「有個問題我一直很迷惑,難道男女之間除了這種關係之外,就沒有做朋友的可能性嗎?」
「從某種程度上講,可以說有。」我略想了想,點點頭,伸出三個手指,「不過只限定在三種情況下,第一,是兩方的條件相差太遠,差到根本無法產生任何遐想。第二,是兩個人太熟了,熟到兩個人對對方都完全失去了好奇心。第三,就是兩個人都太老了,老到有心無力。當然了,還有第四種,那就是雙方的個人修養深厚,已經無情無慾了,不過這種人差不多要得道成仙,基本上已經不算是人了,所以不歸入正常人的範疇。」
我不等樓蘭雪接腔,又繼續說道:「而從另一個程度上講,也可以說是沒有。因為上述四種情況之任何一種,其實都是建立在同一個基礎之上的。那就是雙方都忽視了對方的性別。也就是說,這不算是真正的男女關係。」
「照你這麼說,兩人之間只要意識到雙方的性別差異,那麼就不可能做朋友了?」
「這還用說,當然了。」我說著,歪著腦袋想了想,繼續說道,「一個正常的男人,這個正常的定義,是他還保有性慾。那麼他對一個女人最真摯,最徹底的讚美,就是對她有性幻想和佔有慾。很簡單,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有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跟你說,樓小姐啊,你真是太美了,我太欣賞你了,但是你放心,我對你絕對沒有任何性幻想,你信嗎?」
樓蘭雪搖了搖頭,無言以對。
「你看,你不信了吧。」我說著,沖樓蘭雪笑了笑,「做朋友必須有兩個先提條件,第一,彼此欣賞,第二,地位平等。一個男人欣賞一個女人的方式,有,且只有一個,那就是真誠地希望可以跟她一起去巫山旅遊。而在這個時候,雙方是不可能存在平等的,因為無論你用什麼姿勢,結果都是一樣的——那就是,男人在侵入這個女人。」
聽到這裡,樓蘭雪臉色微紅,白了我一眼,罵了我一聲流氓,撿起柳橙,走到收銀處去,我在她伸手歎了口氣,仰天道:「以前,世人也是這麼喊弗洛伊德大叔的。」
買了一些柳橙之後,我們看看表,才五點鐘,我於是對樓蘭雪說道:「算是幫我個忙,給小張多一點時間吧,我請你去合作社喝東西。」
樓蘭雪點點頭,「好,不過我要吃最貴的噴天火冰激凌。」
「哇,那個東西很容易長肉的,你不怕影響身材嗎?」
「難得宰你一頓,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何必這麼自相殘殺呢?」
「我樂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