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遇諒解備忘錄 第五章 女人啊女人 第三節 是你,是你,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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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所有人呆滯了好一段時間之後,我伸出右手略微向上揚了揚,禮貌地問道:「是不是可以繼續考試?」

    這時候,韓蓉旁邊的一個男人才勉強收起丟臉的目瞪口呆的表情,咳嗽了一聲,然後說道:「喔,當然可以,接下來的環節是表演。為了證實你可以勝任這個角色,你可以選擇任何一部經典電影的片斷來進行表演,不知道你打算表演什麼?」

    我略想了想,笑著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可以申請一名演對手戲的演員。」

    男人搖了搖頭,說道:「對不起,楚先生,我們恐怕無法滿足你這個要求,因為我們這裡沒有準備這樣的演員。」

    我笑著歪了歪腦袋,然後說道:「你旁邊不就坐著一位最好的演員嗎?」

    「你是說……」韓蓉旁邊的兩個男人不約而同地指著中間的韓蓉,用像剛才一樣不可思議的表情面對著我。

    這時候,我完全拋棄剛才揮灑自如的樣子,略微有些拘束地把手交在身前,非常誠摯地望著韓蓉,「你是我最大的偶像,我來參加這個應徵,就是為了能夠多看你一眼。要是有機會跟你演一次對手戲的話,我想一定會是我人生最美好的回憶。」

    這番話說完,連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剛才說的話,到底有幾分是真情,又有幾分是假意。或者這就是做戲的最高境界了,那就是連自己都可以欺騙。這個安揚,怪不得長得那麼猥瑣,都有那麼多女人死在他手裡,又難過他最後會為情所困,為了兩個深愛的女人而搞得千年修行一朝喪,這招七傷拳果然厲害。

    韓蓉先是有些驚訝地看了看身邊的兩個男人,又抬起頭看我,深黑的眼珠在眼眶裡左右游移了幾下之後,她終於自顧點點頭,輕輕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腿,「好吧,我跟你演。」

    韓蓉說著,在眾人驚疑的目光中站了起來,走到我身邊。儘管已經融合了堪稱絕世泡妞高手的安揚的靈魂,但是當韓蓉站在我身邊,她身上那股特別的香水味道鑽入我鼻孔的時候,我還是禁不住一陣心懷蕩漾。怎麼說都是這麼多年的偶像突然站在身邊,就算是耶穌附身,也不可能完全沒反應。

    為了掩飾自己的這種反應,我便笑著說道:「韓姐姐,你身上的Moschino香水很棒。」

    我的話顯然讓韓蓉感到很驚訝,「你也知道Moschino?」

    我眨了眨眼睛,笑道:「你身上這款是Moschino裡一九九五年出的奧莉薇女香,香調是花果香。前味是佛手柑、小豆蔻,中味是巴格達睡蓮、牡丹、水仙、玫瑰、茉莉、野薔薇和紫羅蘭,後味是玉蘭花,鳶尾,香草,頓加豆,麝香以及琥珀。」

    OK,在這裡為各位不大懂香水的帥哥們普及一下常識。所謂前味,就是在香水擦後十分鐘左右散發的香氣,中味是在擦後三十——四十分鐘才能顯現的香氣,後味則是需要三十分鐘至—小時的時間才能聞到的香氣。香水之所以會分前味,中味和後味,是因為每一瓶香水都是由許多種不同的香料調配而成的。而不同的香料所需散發出來香氣的時間都不同,於是乎,每瓶香水就有了它獨特而豐富的前中後味的變化了!

    「你對香水真的很專業哦。」韓蓉滿臉不敢相信的樣子,簡直比我剛才大侃小展的心理狀態的時候還要驚訝。

    而我則是禮貌地笑了笑,「只是碰巧對這種香水比較熟而已。」

    我們倆聊得正開心的時候,坐在桌子後面的兩個男人蒙著嘴巴咳嗽了幾聲。我這才記起來,現在不是完全的泡妞時間。而韓蓉也意識到自己似乎有點失態,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轉身吐了吐舌頭,真不敢相信她三十幾歲年紀的女人,居然也會做這種可愛的動作。更要命的是,真的很可愛啊,簡直像足了十幾歲的小MM。

    跟那兩個男人吐完舌頭,韓蓉才轉過臉看著我,笑著問道:「你想演什麼橋段?」

    在這一瞬間,我腦子裡閃出了無數個經典的電影橋段,當然了,就和剛才的心理分析以及對香味的觸覺一樣,這些橋段不會是我想出來的,而是安揚想出來的。

    一會兒之後,我選中了其中一個,「韓姐姐,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蝴蝶夢》?」

    韓蓉點點頭,「當然看過,這是希區柯克的經典懸疑片,我看過很多次。這部電影講的是曼德利莊園的主人德文特先生的前妻麗貝卡是一個表面善良溫柔,實際上心如蛇蠍,放蕩淫亂的女人。後來她自己得了晚期癌症,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便以死亡計報復德文特,讓德文特誤以為是自己殺死了她。害怕的德文特將麗貝卡的屍體藏在了小船的船艙中。這件事情在德文特的心中投下陰影,使他古怪、狂躁。以至於女主人公,也就是德文特所深愛的新任太太以為自己的丈夫還愛著前妻,一直心存芥蒂。直到最後麗貝卡的屍體被發現,她的死亡計也真相大白,男女主人公終於重獲真誠之愛。」

    「嗯,我想裡演的場景,就是在藏著麗貝卡屍體的小船被發現後,德文特先生知道難逃罪責,獨自在海邊的小木屋裡呆坐。這時他的妻子找到了他,在難關面前,德文特先生終於對妻子坦誠相告的橋段。」我說著,看了看韓蓉,「不知道台詞方面……」

    韓蓉自信地笑了笑,「這個橋段是整部戲裡的最精華部分,裡面的台詞就算做不到一字不差,但是八九成總是沒問題的。」

    「好,那我們開始。」我說著,轉身看了看那兩個男人,「可不可以幫忙喊聲action?」

    「action。」

    幾乎是在action聲響起的同時,我有一種心臟被揪著的感覺,彷彿在瞬間便陷入了一個可怕的夢境,一個分不清真實還是虛幻的夢境。我的內心便感到了一種從所未有的恐懼,那是一種知道自己已經犯罪,並且即將被繩之以法的感覺。在恐懼的同時,我卻又有一種長期被困擾之後,終於得到解脫的釋放感。兩種感覺相交在一起,只讓我覺得疲憊和厭倦。而就在這時候,我抬起頭來,看見一個女人站在我面前,我的眼睛和心靈告訴我,這就是我最愛的人,這世上如果還有什麼值得我留戀和珍惜的話,那恐怕就是眼前這個人了。現在,我要告訴她真相,我殺死那個該死的蕩婦的真相,我用非常冷靜地語調對她說道:「我知道麗貝卡的屍體在哪兒……就躺在那船艙的地板上,沉在海底。」

    「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是我把它放在那裡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內心深處如釋重負,但是我的表情卻依然是平淡如昔,我看著對面這個女人的眼睛,我問她,「現在你還能看著我的眼睛說你愛我嗎?」

    她還沒有回答,我便已經絕望,也許是因為我從來就沒有懷有過希望,我苦笑著低下頭,「你看,我說對了吧,太晚了。」

    她撲上來,抓著我的手,大聲說道:「不,還不算晚!不要這樣說!我愛你,勝過這世上的一切。吻我吧,求求你!」

    在這一刻,我很感動,但是我知道這一點意義也沒有,這只是一個年輕女孩的一時衝動而已,我經歷過那麼多事,我比她更瞭解她,這只是一時衝動而已,所以我對她的回答是輕輕地搖了搖頭,「不,沒有用,太晚了。」

    「現在我們不能再失去對方,我們應該在一起——永遠!沒有秘密,沒有隔閡。」

    我看到她的眼中充滿了熱情和希望,我知道她一定在盼望著什麼。但是我什麼盼望也沒有,一切都已經被揭穿,我的未來注定只有與牢獄為伴了,「不,我們也許只有幾個小時,幾天了。」

    「邁克西姆,為什麼你以前不告訴我?」

    「我幾次差點兒告訴你,可是我覺得你對我不夠親密。」

    「我怎能和你親密,當我知道你還對呂蓓卡念念不忘?我怎能要求你愛我,當我知道你仍然愛著呂蓓卡?」

    她看起來激動極了,而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我簡直不知道她在說什麼,我皺起眉頭,「你在說什麼?你這是什麼意思?」

    「每次你觸摸我的時候,我知道你在拿我和呂蓓卡相比。每次你看著我,和我說話,或者和我在花園裡散步的時候,我知道你在想:我和呂蓓卡一起做過這,還有這,是這樣嗎?是嗎?」

    真是瘋了,她竟然以為我會愛那個無恥的蕩婦,「你以為我愛呂蓓卡?你是那樣想的?」

    她看起來很想回答,她也許很想說點什麼,但是我根本沒有耐性等到她說話,在這一剎那,我所有的憤怒都從我的身體裡噴洩出來,以至於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和身體,而這一切最終化成了我最終的三個字——「我恨她!」

    「cut!」坐在桌子後的兩個考官幾乎是跳起來同聲喊道。

    當到CUT這個單詞的時候,我的頭腦猛地一震,有些辛苦地長長吐出一口氣,就好像突然從一場惡夢中驚醒一般,心中在豁然開朗的同時,也深感心有餘悸。我第一次知道,演戲原來這麼累,簡直就好像靈魂在剎那間被魔鬼控制一樣。

    等到我從這種可怕的感知中完全清醒過來,我看到了站在對面韓蓉,她用一種幾乎是驚佩的眼神望著我,好久之後,才認真地點了點頭,「真是太棒了!」

    我暗自有些後怕地吞了口口水,心想,不關我的事,能夠把戲演到這個程度,也只有安揚那個變態了,不過,嘴上自然是假裝謙虛地說道:「謝謝,過獎了。」

    桌子後面的兩個考官其中一個,這時候走到我身邊,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用很肯定的語氣說道:「不用再選了,我就是這部戲的導演,我決定,小展這個角色就交給你演了。」

    「小展?」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啊……?」

    要我演那個沒有家庭溫暖,暗戀與自己同性的帥哥,整天沒事就玩跟蹤,最後還變態到在巷子裡強姦女主,然後在大雨中自己把自己幹掉的那個超級無敵少年猥瑣男?

    Areyoucrazy?這套戲上映的話,我以後泡MM不用指望不單說,說不定還會成為那些同志網站和地下同志雜誌的超級情人。到時候,沒事就會收到一打一打的帥哥們寄來的情書。走在大街上被男人暗送秋波,在酒吧裡喝酒會被男人摸屁股。天,光是想像一下,我就要崩潰了。就算我楚天齊想要自絕於天下,我也不會選這麼殘忍的手段。

    這個導演還以為我這表情是驚喜,和藹地笑著安慰道:「不用這麼驚訝,你的演技這麼高明,這個角色非你莫屬。」

    韓蓉也跟著笑著點頭幫腔道:「是啊,我也覺得你完全可以勝任這個角色。」

    韓蓉姐姐,你怎麼說都是我的偶像,你要我幹什麼我都願意,但是惟獨這個不行,我當即非常決然地搖頭,「對不起,我還是個學生,我恐怕沒有時間。」

    「這個完全沒有問題,我們劇組主要的戲份拍攝大部分都在西京,而跟你有關的戲份,全部都在西京拍攝。我們劇組會盡量遷就你的時間,不會影響你的學業的。」

    「呃……」我皺了皺眉頭,他***怎麼拒絕他呢?

    「至於片酬方面我們也可以商量,二十萬以內,都是可以談的……而且這個小展雖然只是個配角,但是戲份相當的重,其實就是事實上的男二號。要是由你來演繹的話,我相信整部戲會增色不少,到時候上映引起轟動,你也就一炮而紅了。」

    看來這個導演對我還真是看上眼了,而二十萬的數字,也確實讓我的腦子狠狠地叮咚了一聲,口水都差點流了下來。二十萬啊,實在是太誘人了,說不動心,那是假的,但是我隨即想像,男人的情書,男人的秋波,男人摸我屁股的手。還是算了,兩百萬也不幹。鈔票誠可貴,性福價更高。

    「對不起,導演,實話實說,我……我其實不是很喜歡這個角色。」我抱歉地摸了摸鼻子,說道。

    導演愣著眨了眨眼睛,「那你又來應徵?」

    「哦,是這樣,我是陪我的同學來裡應徵女主角的。因為看到韓蓉姐姐來,很想近距離跟她接觸一下,所以才會報名進來。」我解釋著,看了看韓蓉。韓蓉聽了我的話,對著我菀爾一笑。這一笑,害得小生的小心臟就像春天裡發情的青蛙一般,撲通撲通地亂跳個不停。

    導演被我的話弄得一時語滯,過了一會,他又說道:「你怎麼來的,都沒有關係。最重要的是,你確實是這個人選的最佳人選,我已經決定要你了,你想要什麼條件,我們都可以坐下來談。而且我敢以我二十年導演生涯的經驗向你保證,這個角色絕對會讓你一炮而紅,你要慎重考慮。」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再推辭的話,那就顯得太不識相了,不過想要我答應,那也是不可能的,我於是只是模稜兩可地點點頭,「那好吧,我回去考慮一下,想好了我就答覆你。」

    「好,這是我的名片。」導演說著,掏出他的名片遞給我,我接過他的名片,看了一眼,也沒看清楚上面寫的是什麼,就直接揣進了懷裡。反正我都不打算打給他,看那麼詳細幹嘛?

    其實,我真心想要名片的,是站在他旁邊的韓蓉的,但是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突然要人家的名片實在是太唐突了,所以最終還是沒敢開口。

    最後,我把電話留給了導演的助理,然後就滿懷遺憾地走出了面試間,走到走廊來繼續陪黎文慈等面試。一直等到晚上六點多,才終於輪到黎文慈,這個時候,劇組卻宣佈女主角已經確定,不用在選了,惹得那些排長隊的小MM們一陣咆哮。但是終歸還是沒鬧出什麼結果來。

    我跟黎文慈也只能也一個滿腹遺憾,一個滿腹怏怏地踏上了回校的路上。

    在公車上,我們兩個人好久都沒說話,最後還是我覺得這樣好像有點尷尬,於是問道:「囈,你怎麼不開車出來的?」

    黎文慈看了我一眼,說道:「我不會開車。」

    我說:「那你可以請個司機啊。」

    「我不想讓別人覺得我跟他們有什麼不同,我想過平凡的生活。」黎文慈把腿拿起來,抱在懷裡,看著車窗外的夕陽,說道。

    我笑了笑,「想當平凡的生活,那你還去應徵女主角?」

    黎文慈嘟了嘟嘴巴,說道:「切,當女明星不是每個普通女孩的夢想嗎?」

    我想了想,點點頭,「你這麼說也對的,不過你還真是奇怪,你老爸那麼有錢,隨便叫他丟幾千萬出來,不要說女主角,你就是要拍自傳都沒有問題啦。何必還在這裡苦哈哈地跟人家擠長隊?」

    「但是那樣的話,就不是自己的生活了。」黎文慈說著,看著我,「我不想要成為我父親和哥哥的附屬品,我想要有自己的生活,就算辛苦一點,我也樂意。」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心裡想著,還真沒看出來,黎文慈還滿有性格的。

    接下來,我沒有跟黎文慈說話。我一直在回味剛才跟韓蓉演對手戲,以及她在我面前的一顰一笑。在身處其中的時候,大概是因為有安揚的靈魂的關係,並不覺得有多了不起。等到現在這一切已經過去好幾個小時,再望著車窗外的夕陽,我才突然意識到這是一種多麼美麗的事情。

    現在想起來,在跟我演對手戲的時候的韓蓉,似乎也跟我在屏幕上所看到的她截然不同。這種不同,不是因為一個是在螢幕前,一個在眼前,而是一種表演的不同,而是另外一種不同,一種以我的閱歷和知識量還不是很能說得清的不同。我只隱約覺得,這是一種基於表演藝術的不同。

    正當我遐想到深處的時候,黎文慈突然問我道:「你在想什麼?」

    我趕緊抽回神來,轉過臉,看著她說道,「怎麼這麼問?我什麼都沒有想,我在發呆啊。」

    「你少來了,發呆不是這個樣子。」黎文慈說著,擺出一個一臉呆滯的模樣,「你看,這才是發呆的樣子。」

    看到她這個表情,我不禁噗哧一聲笑了起來,「你真有表演天分,沒有選上女主角真是可惜了。」

    「那你老實交待,你到底在想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了。」我眨了眨眼睛,隨口說道,「我就是在想這個世界為什麼要那麼奇怪。像我這種平生夢想就是用有一筆揮霍不盡的遺產的傢伙,為什麼就偏偏生在尋常人家。你這個想過普通生活的人,卻偏偏就生在大富之家呢?」

    黎文慈想了想,答道:「人嘛,沒有什麼就想要什麼吧。我想,凡是出生在太有錢家庭的孩子,都會有想過平凡生活的夢想吧。」

    我笑了笑,沒有說什麼,心想,「那可不一定,別人我不敢說,你哥哥錢不易就肯定沒有這個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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