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空雲卷雲舒。
夏日的天空藍得澄澈,藍得寧靜。林蘇揚沒有數過和司君行一起看過了幾次太陽的升起和落下,直到月兒高掛時才會抱怨時間的短暫。
不知不覺,時間似乎也已過去了一個多月,很快就到了燕遼最隆重的節日,船歌節。
因為燕遼地處南部,水系眾多,因此很多燕遼人都喜歡賽舟。和中國人端午節賽龍舟一樣,到了船歌節那天,許多人會圍在燕遼最大的一條江,豐江岸上,準備好舟船,帶著自己的親人朋友或是參加舟賽,或是為別人喝彩。而晚上還有夜舟,即在船上張燈結綵,穿行於各條江系,可以觀賞兩岸風景,也可以在船上聽歌賞舞,若是後者,一般都會聚集到豐江最寬廣的江段,在江心會有不少青樓的坊船免費獻上歌舞,一來圖個喜慶,二來也可以順便打響名頭。
這一天,林蘇揚也戴上面紗和司君行坐在了離豐江不遠的高樓上眺望。
聽著耳邊的鑼鼓聲聲和震耳欲聾的吶喊歡慶,司君行笑道:「場面一定很壯觀吧。」
林蘇揚看著他,心裡有些難過,不知何時才能讓他重見光明,對於他,自己欠的是在太多了。司君行彷彿知道她所想,捏了捏她的手說:「別在意,我不是還有你嗎。」
下面又是一浪高過一浪的歡呼,林蘇揚側眼看去,比賽已經開始了。記得唐代詩人張建封曾在《競渡歌》裡用不少詩句淋漓盡致地描寫了龍舟競渡的壯景,比如「鼓聲三下紅旗開;兩龍躍出浮水來。棹影斡波飛萬劍,鼓聲劈浪鳴千雷。鼓聲漸急標將近,兩龍望標且如瞬。坡上人呼霹雷驚,竿頭彩掛虹霓暈。前船搶水已得標,後船失勢空揮撓。」
此時賽舟的場面可以說是詩裡的再現,江中水花四濺,幾船相爭,引得兩旁呼喊的人們群情激昂,震天鼓響,把比賽漸漸推向了高潮。
林蘇揚正看得興起,眼睛不由四望了一下,忽然人群中兩個白衣人的出現讓她頓時僵住了身體。不自然地轉過頭,她對司君行說:「這裡太吵,我們,回家好不好?」
司君行不明其意,放下手裡的茶杯問道:「比賽還沒完就走嗎?今晚還有夜舟,應該很熱鬧,這次難得遇上次的船歌節,你不看了?」
「我……」林蘇揚想說什麼。結果又一想。自己這副打扮。應該不會容易被認出才是。於是說了句:「好。不過這裡快完了。我們換個地方看看其他地吧。」叫來小二付了帳。她牽著司君行離開了酒樓。
底下地人群裡。林子言環顧了一下四周。不禁感歎道:「想不到燕遼人如此喜愛這節日。想來恐怕全城地人都聚在此了。」
旁邊一人淡笑道:「我大央地上元節。也不差。只是燕遼人喜好玩樂倒是實情。好了。看夠了就走吧。聽說晚上有夜舟。到時再來觀賞。」
林子言恭敬地回到:「是。公子。」
能讓堂堂皇城統領如此態度對待地人。除了大央皇帝。找不出第二個。這人正是前來回訪燕遼地宏帝。秦皓。
林蘇揚心事重重地走在大街上。連司君行什麼時候拉著她停下了也不知道。
「你在想什麼?」司君行輕聲問道。
林蘇揚這才回過神來說:「沒什麼。」
「如果你不想待在這裡,我們就回去吧。」
「不用,晚上風景更好,不要錯過了。」林蘇揚搖頭,「別擔心,我只是有些熱了而已。」
「這樣啊,那我們尋個涼爽的地方休息好嗎?」司君行問。
「嗯蘇揚有些敷衍著回答。
司君行頓了頓,任她慢慢牽著繼續往前走去。吸收了九蓮冰的人從此體質異人,將不畏寒暑。書裡的話還在腦海裡,只是,她不知道。
林子言和秦皓在街上找了一家比較大的酒樓走了進去。此時樓裡的人很少,大概都跑去看賽舟了吧。
他們挑了一張靠窗的桌子坐下,找小二點了菜便又談了起來。
「你猜,朕的林太傅現在在幹什麼?」秦皓狀似無意地林子言問道,聲音很小卻足以讓旁邊的人聽見。
「這……臣不知。」林子言的腦海裡又浮現了林蘇揚女裝的樣子,如果被皇上知曉哥一直是女扮男裝,那時林家就有天大的麻煩了,想必哥也知道這件事的嚴重,不知她現在可好?
「子言似乎想了很多啊?」秦皓斜著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臣……不敢。」林子言慌忙說道,如果不是在外面,他可能就要跪下請罪了。
「朕只是問問而已,你不用這麼緊張。」秦皓端起茶水,慢慢抿了一口。
這時從門外走進來幾個年輕公子,在他們一邊的空桌上坐下,其中一個有錢少爺模樣的人用折扇敲著桌子叫道:「小二,過來。」
小二立即端了一壺涼茶跑過來伺候:「不知幾位公子想要些什麼?」
那人說道:「就來幾樣你們樓裡的拿手好菜,再來壺好酒,讓少爺我吃飽喝足了晚上好去看美人兒。」
「是是。」小二點頭哈腰地退了下去。
幾人中有人開了口:「今晚恐怕會很熱鬧啊,據說月仰樓的紅牌影茹姑娘也要登台獻演,往日都難得見佳人一面,今兒個終於可以一飽眼福。對了,錢少,上次影茹姑娘的登台你不是也去了嗎,怎麼樣,可曾抱得佳人歸?」
「嗨,別說了。少爺我還沒怎麼開口,那群兔崽子就叫個不停,幾首爛得不行的破詩也想一睹芳容,我呸。」被叫做錢少的人憤憤地說。
「不過我聽說那晚有一位神仙似的人最後被影茹姑娘看上了是嗎?」又有人問道。
「嗯。要說起那公子才是如日如月,恐怕究我整個燕遼也無人可比得上其風姿,他的人似仙下凡,他的曲猶如天籟。」錢少說來都滿是崇拜。
「真有這麼美?那豈不是去的人都只看他忘了影茹了?」另一人笑道。
「你別說還真是,」錢少認真說道,「那人聲音溫柔,如不仔細聽還會以為他是女子。他旁邊也坐著一個極美的人,不過卻美得邪氣,他的眼睛就那麼輕輕掃你一眼,你就會像被兇猛的虎豹盯上了一樣不敢做其他事。」錢少至今還心有餘悸。
「想不到錢少觀察得還挺仔細。」先前那人打趣道。
「那是,本少爺雖然喜愛美麗的東西,但對於哪些該碰,哪些不該碰一向有分寸。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錢少得意洋洋地說道。
「不過話說回來,燕遼雖然美人眾多,哪時又出現兩個比女人還美的男子了。」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現在燕遼和大央沒有戰爭,那邊有不少人來燕遼,這邊又有人過去是很正常的嘛。所以那兩人正是從大央過來也說不定。」錢少說。
「如果真是這樣,那大央的美人豈不是比這裡還多?嘿嘿,要不哥兒幾個找個時間也去探探一番?」
「不錯的提議,哈哈哈。」
幾人的小聲在有些清淨的大堂裡迴盪。
秦皓晃著手裡的茶杯,意有所指地說:「據朕所知,大央能美得像仙人的,恐怕唯有林太傅一人吧。子言認為呢?」
「這個……臣不知」林子言的額上開始冒起了冷汗。
「嗯,長得邪氣的人,你說那個聖瀚帝是不是很符合這個詞啊?」
「臣……不知。」林子言不知道說什麼了。
「那你告訴朕,剛才他們口中的兩人,會不會是林太傅和聖瀚帝呢?」聲音裡聽不出情緒。
大央國的太傅竟然和另一個國家的君王逛青樓,說出去,有心人一定會認為他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計劃,這換作誰都會心存芥蒂,更何況是大央的皇帝。林子言的心「咚咚咚」跳個不停。
「呵呵,子言不必擔心,朕也只是猜測而已,朕相信林太傅的忠心,你說呢?」
「是,臣也相信太傅。」林子言鬆了口氣。
這個宏帝,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