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第五十章拌嘴婀娜宮外,九掖湖邊,因得繾綣的一曲《落雁平沙》,空中瀰漫著柔軟的如水般輕柔如許的氣氛。
卻不想,正在這個時候,遠遠傳來皇帝貼身內侍李良月那太監獨有的尖尖的嗓音
「皇上——,皇上——」
叫喚似乎打破了琴音所織造的夢境般,龍天仰只是霍然起身,眉頭輕皺,有些不悅地皺眉,開口道「李良月,何事如此慌張?」
「皇上——」
李良月走進,低頭彎腰,氣喘虛虛地道「皇后娘娘說琳琅公主吵著要見皇上呢。」
「莫非公主出事了?」龍天仰欺身上前,趕忙扯起李良月問道,焦急之色溢於言表。
「皇后娘娘說琳琅公主和斐皇子玩耍,不慎被斐王子失手推進了鸞秀宮的鴛鴦湖。公主年幼,受了驚嚇,只是吵著要皇上。」李良月急急道來。
「那賧斐有沒有事?」龍天仰心頭一驚,急急又問了二皇子龍賧斐的情況。
「二皇子無事,只是也受了驚嚇,哭啼不止。」李良月答道。
「懷庭,你且記得為繾綣診脈,朕去去就來。」
龍天仰轉身給龍懷庭留下囑咐,又望了繾綣一眼,滿是焦急,便轉身離去了。
繾綣急急起身,只來得及道了聲「皇上莫要憂心」,龍天仰的身影就已經走遠了。
「你不要擔心,公主皇子年幼,這樣的事情發生也不止一兩回了,最後都是無事的。」龍懷庭舉起一杯熱茶,送到嘴邊。
「嗯——」繾綣又坐下,點點頭道「只是看著皇上如此擔心,也跟著有些放不下罷了。」
「其實——」看著繾綣有些心不在焉,龍懷庭道。
「唔∼」
繾綣抬眼,望向亭內的龍懷庭。
「適才《落雁平沙》的『雁鳴』之聲有些不足了——」
龍懷庭故意扯開了話題,不再談及皇帝兒女之事。
「咦,這雁鳴之聲極為難奏,乃是一曲《落雁平沙》的點睛之處。繾綣自幼苦練,卻無人告知過繾綣彈奏中的不足啊。」
繾綣思附了一下,俏臉浮起一絲疑惑,彷彿又有些不服。
「不信你且單獨彈奏,再聽聽。」龍懷庭道。
繾綣點頭,沒有絲毫猶豫地柔腕輕抬,纖指扶琴弦之上,就這麼一壓一挑兒琴弦,便撥弄出了與雁鳴極為神似之聲。
「你覺得哪裡不對?」撥弄那兩下,繾綣很是自得,遂輕佻娥眉,杏眼一盼,直直問道。
龍懷庭看到繾綣露出孩子氣般的神態,只覺好笑。渡步到繾綣身前,俯身,眸子直視繾綣,道「要不要本王教你——」
「這——」,雖然知道有些不妥,但繾綣骨子裡對自己琴技的自信還是戰勝了其他顧慮,仰頭望向龍懷庭,小嘴一噘,繾綣道「還請俊王『把手』賜教。」
「嗯,那本王就多有得罪了。」答應了一聲,龍懷庭便轉到繾綣身後。
只覺身後的龍懷庭漸漸靠近了,頸邊便彷彿觸到了一絲輕撩肌膚的呼吸聲,繾綣只覺得整個背脊彷彿冒出了一顆顆的小疙瘩,整個都在發涼,頸間的皮膚更是過敏般有些輕顫起來。
龍懷庭半俯著上身,兩臂伸過繾綣雙肩,頭向繾綣右側頸項掠過,在繾綣耳畔輕聲道「得罪了——」,便將雙手扶上了繾綣在琴上的一雙素手。
感覺到了龍懷庭在耳邊的呢喃,彷彿被他從後面環抱般的,繾綣只覺得都不能呼吸了。心跳到底有多塊,繾綣已經無法顧及,雙頰因異樣的尷尬感覺而羞地通紅,雙手也已經麻木般,無法動彈。
其實以前也常有琴藝高過自己的長輩,因得說教不明而如此教自己指法,卻從來沒有過今天這樣尷尬到極端的一樣感覺。而龍懷庭和蘇繾綣都知道,凡要教導指法,必然是要手把手教的,不然琴弦的觸感不對,就無法糾正琴音。
輕壓住繾綣的纖指,龍懷庭也覺著有些不大自然。
感覺到懷中人兒的輕顫,呼吸聲越來越急促,龍懷庭有些後悔了。本來是想逗弄一下在琴音方面頗為自信的繾綣,卻不想自己這樣靠近她,會莫名地心裡掠過一絲悸動……
覺得氣氛有些尷尬,龍懷庭遂放開繾綣的手,霍然抬起上身,甩手,急急渡步開來,道「要不,你起身,本王為你示範。」
感覺到龍懷庭的離開,繾綣長長的舒了口氣,心底卻偶感到一絲微不可聞的失落,繾綣甩甩額頭,有些埋怨道「有本事就教,沒本事就不教。俊王平時灑脫率性,今日卻又何須如此拘泥呢!」
龍懷庭有些意外,看著繾綣因尷尬而燒紅的臉頰,只覺她越發的可愛了些,便道「看你抖地跟什麼似的,你叫本王怎麼教你呢?」
「我哪有抖∼」繾綣嘴硬,辯解道。
「呵呵——」清朗一笑,龍懷庭轉身坐在亭欄之上,朗聲道「你就像只受驚的小兔子,就像上次在上佛堂偶遇,你也不是連跌了兩跤,虧得本王力氣大,反應快,拉住了你。不然,就得和琳琅一樣,落湖,然後哇哇大哭了……」
「你——」繾綣急了,霍然起身,卻無話可接。
只是腦子裡突然閃過第一次在上佛堂的偶遇,兩人曾經兩次親密接觸過,不禁剛剛平復的心情又起伏起來,胸口像小鹿亂撞一般,「砰砰」直跳。
看著繾綣起身的著急樣,又突然站住不動,胸口起伏不定,一朵紅雲又悄然浮上了玉顏,龍懷庭想也不用想就知道,繾綣肯定是又想起了兩人在上佛堂初次的「偶遇」。
似乎有那麼片刻的寂靜,又有一股無比尷尬的氣氛便瞬間在兩人間暈染開來。
繾綣覺得有些不妥,假意氣惱般地,起身道「俊王風度好,怕是經常這樣教導府上樂姬吧。」
此話一處,繾綣立刻就後悔了。
龍懷庭有些迷惑了,不自覺的,怎麼嗅出了繾綣話裡的那一股子酸味兒呢?
看到龍懷庭不語,繾綣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銀牙咬了咬下唇,心想自己平時清淡冷靜,怎麼今日行事說話偏如此魯莽呢。
低身一福,繾綣頷首道「還請俊王自便,繾綣這就回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