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懷繾綣 正文 第八章 結怨
    卷一第八章結怨看著今年新選的秀女,岳翩躚心裡滋味難解。三年一次的選秀,為的就是充盈後宮。自己在宮裡也待了快六年了,看著這些二八年華的美麗少女,突然有了年華老去的感覺。

    壓住心裡複雜的思緒,岳翩躚開口道「今日起,諸位妹妹就要接受為期三日的調教了。無規矩不成方圓,宮裡的規矩比宮外來的更是嚴厲些,希望諸位認真學好了,也好盡心伺候皇上。」

    說了開場話,岳翩躚對身旁站立的一年老宮女道「遲姑姑,你給諸位小主先講講。」

    一旁喚做遲姑姑的宮女點頭,便道「老奴不才,從跟隨太皇太后開始就負責輔佐娘娘們教新晉后妃們宮裡的規矩。從請安問好到侍奉君側,都有著嚴格規定。另外按妃嬪等級,服色都是不同的,不得越矩,否則一律按祖宗法度處置。這三日望諸位小小主好好領會,牢記在心。」

    「恩」,岳翩躚點頭,接過話道「宮中規矩眾多,只要行差踏錯哪怕半步,你們都得承擔相應的後果。所以記得諸多規矩,也是這三日大家的一項重要任務。」

    「今日嘛,會由遲姑姑示範諸位一些日常生活中的基本規矩。你們用心學習,千萬不可懈怠了去。」說罷,岳翩躚起身,就準備回宮去了。

    走下台階,眾人齊道「恭送娘娘回宮——」。

    經過黃芝林身邊時,岳翩躚停下了腳步。

    一抬手,扣住黃芝林的嬌俏的小巴,使其仰頭。看著黃芝林氣急卻又不解的慌亂神情,岳翩躚道「遲姑姑,後宮嬪妃以下犯上,不分尊卑,該如何處置啊?」

    「回娘娘,重則處以仗刑,輕則掌摑。」遲姑姑道。

    「念你初犯,自己掌嘴二十下吧。」岳翩躚放開黃芝林,輕蔑一笑,又對著葉宛晴道「你也是個沒出息的。身為婕妤,連個美人也敢欺到自己頭上。現如今我給你個機會,認真看著這淳美人如何掌摑自己,數清楚。要沒聽見皮肉的聲響可不算。要是她自己不願意,叫你的宮女代替用刑,但要多打十下才算數。」說罷,長袖一拂,轉身,傲然地出了漱薰齋去。

    繾綣心下暗叫不好,那黃芝林心高氣傲,怎肯自己掌摑自己,這下少不了要吃苦頭了。

    果然,還未等葉宛晴開頭,黃芝林已經按耐不住心頭火氣了,一挑眉,道:「我不動手,到要看看誰敢上前動手!」

    本來葉宛晴還不知該如何把戲演下去,黃芝林這一叫,她正好順水推舟,立即高聲喊道「夕兒,去,帶我教訓教訓這個不知道上下的東西。」

    「這——」被喚做夕兒的正是葉宛晴帶的貼身宮女,一臉膽怯樣,看樣子也是不敢下手。

    黃芝林杏目圓等瞪,對著葉宛晴道「怎麼,有本事親自來掌我的嘴啊——」一頓,又挑釁道「不敢麼?」

    「你——,你我身份有別,我怎麼迂尊降貴地做那些事情。」葉宛晴也是個聰明的女子,哪能中了黃芝林的激將法,也不動氣了,只是轉身對站在後面的遲姑姑問道「請問姑姑,她即不願自己掌嘴,也不要宮女『代勞』,又該如何呢?」

    一旁的遲姑姑走近,彎腰道「如果犯上之人不領罰,則可交內務府用刑。」

    說完,遲姑姑接著又轉身,對黃芝林道「小主還是自己掌嘴吧。要是交了內務府,仗刑下來,不死也得去半條命的。」

    黃芝林哪裡會聽話,只是冷笑一聲「我堂堂大將軍之女,寧肯站著死,也不會自取其辱。要怎樣儘管放馬過來。我可是皇上親賜的淳貴人,誰敢現在動了我,小心觸怒聖上,下場比我更慘。」

    聽得黃芝林理直氣壯,葉宛晴也沒了主意,只是望著遲姑姑,盼著她想出法子來。

    遲姑姑雖是宮裡老人家了,但畢竟只是個奴才,卻也不敢造次。心想要是岳昭儀在還好,這葉宛晴又是個懦弱的主兒,為她出了頭,日後指不定能護得還是護不得她呢。想到這兒,也不開口了,氣氛就這麼僵持著。

    一旁的繾綣卻也再看不下去了,緩步走到葉宛晴面前,柔聲賠笑道「婕妤姐姐,俗話說大人不記小人過。淳美人雖是多有不敬,但著實罪不至此啊。何況淳美人性子烈,大家都是見識了的,若是來硬的,拖去內務府被打得剩下半條命,想來也不是葉姐姐願意見到的。」

    頓了頓,見葉宛晴沒出口斥責,便知道自己給她這台階她也是領情了,又道「葉姐姐也是名門閨秀,何需計較這些口舌之爭,不如放過淳美人這次,也顯了姐姐的肚量大不是?要是傳到皇上耳裡,肯定會欣賞姐姐氣度不凡的!」

    聽得繾綣勸說,雖是心裡極度不願意就此放過黃芝林,卻也深知皇上對黃芝林的厚待,遂轉身問道「遲姑姑,你看呢。畢竟宮裡規矩我們不熟悉。」

    遲姑姑一聽,心裡念著阿彌陀佛,巴不得這硝煙早早散去,忙道「只要小主一句話,自可免了淳美人的罰。」

    葉宛晴一聽,也知道這戲確實演不下去了,只得裝做慷慨地說道「罷了,念你初犯,你我又是一同進宮的緣分,今日就暫且放過你。以後要是再沒了大小,就不再是掌嘴能了事的了。」說罷,一拂袖,轉身氣便呼呼地走了。

    眼見沒了戲看,陳舒蓮也隨著葉宛晴走了。李氏姐妹更是懶地留在這是非之地,草草和繾綣打過招呼,相攜而去。

    眨眼見,剛剛還劍拔弩張的漱薰齋,頃刻間也只剩下了繾綣和黃芝林。

    繾綣走到黃芝林面前,抬手,拿了方嫩色的絲帕,輕輕幫黃芝林掩去了一滴不易被人發覺的淚珠,緩緩道「一入宮門深似海。你已不是原來的你,我也不是原來的我。有時,懂得放下,才是保護自己最好的方法。在這後宮,最不能有的就是自尊,你卻太過自尊。」

    黃芝林聽得繾綣一說,再也忍不住滿腹的委屈,擁住繾綣在她肩頭「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淚珠子不斷線似往下掉,一邊抽聲道「我驕傲了十八年,自尊了十八年。這宮裡,卻只是個小小的美人,任是個婕妤、昭儀都可以欺負我,羞辱我。叫我怎麼能嚥下這口氣——」

    「傻姐姐,不要把自己當作原來的自己就好了。要是有一天當上一品的娘娘,不就誰也不敢欺負你了?」繾綣輕拍著黃芝林的後背,勸道。

    聽了繾綣的話,黃芝林抬起身子,收起眼淚,定定地看著繾綣的柔目,道「妹妹,你說的對。憑我黃芝林的美貌,就不信越不過她們去——」。

    這話,黃芝林似是對繾綣說,又像是在告訴她自己。

    「這就對了,憑姐姐的美貌,這是早晚的事兒。」話雖如此,繾綣卻在心頭歎氣,她這個烈性子,容貌再出眾,恐怕也難免得罪人。

    「你我投緣,不如結為異性姐妹如何?」黃靈芝閃著靈動的大眼睛,看著繾綣,興奮地提議道。

    「容姐姐不嫌棄,繾綣自是願意的。」打心眼兒裡,繾綣也欣賞黃芝林不拘泥於俗禮的灑脫性子,隨答應了。

    「那以後你我姐妹共同進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相扶相攜,齊頭並進。可好?」黃芝林難掩心中的高興勁兒,豪言壯語道。

    忍不住「撲哧」一笑,繾綣道「姐姐玩笑了,姐姐能封妃封嬪自是姐姐的福氣。只是繾綣姿容平常,哪能和姐姐齊頭並進呢。」

    黃芝林聽繾綣如此妄自菲薄,也放開了心思,調笑道「妹妹難道看不出來皇上的癡心一片?選秀當日妹妹如一株傲視獨立的玉蘭,散發出悠然恬靜的動人氣質,可是狠狠地把百來號秀女都比下了去的。」

    「姐姐要笑妹妹麼?」繾綣也不爭辯,只是心想,這個淳美人美貌過人,就是性子太烈,怕以後還是要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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