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說,這件事兒,松巖柏還真的有些冤枉,他和賀喬沒什麼,至少現在還沒什麼。
這幾天,賀喬是有些頻繁的來找松巖柏,但是,聊的也都是些以往的考古趣事,或者是一些熟悉的人,他們的喜好、習慣之類的。
幾天前的下午,賀喬在下樓的時候,不小心扭到了腳,差點兒滾下樓,剛巧走在她身後的松巖柏,就順手拉住了她,由於慣力,兩人一塊兒向前倒的時候,松巖柏的手臂在樓梯扶手上,撞烏了一大塊。
松巖柏也沒怎麼放在心上,畢竟大家是同學嘛,時常還能夠在雲孝澤那裡遇到,倒是賀喬感動的稀里嘩啦的,說連累了松巖柏,內疚得不得了,這幾天,來找松巖柏也特別的勤,還總是帶些小禮物什麼的,偏偏這些小禮物,還該死的稱松巖柏的心意。
這一來二往的,松巖柏和賀喬也就熟稔了起來。
賀喬長得本就溫婉、淡雅,再加上,家裡富裕,又沒有小姐脾氣,平日裡對人又溫和、體貼、斯斯文文的,沒到他們考古系多久,就已經成為了他們考古系至少是百分之八十的男生們心目中,理想的交往對象。
她這幾天有意無意的接近,松巖柏也不會神經大條到毫無察覺,只是,大男孩嘛,對於漂亮女生的接近,多少都有些虛榮的,更何況,他本來就不討厭這個女生,上次一起去冒險,對她的印象還不錯,有這樣細心、體貼的女生,陪著自己在無聊的課餘時間說說話,怎麼想,松巖柏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只是,松巖柏怎麼也沒有料到,接下來的麻煩,居然會這麼的大。
李郝也是松巖柏的同班同學,筆上的考試總是第一,只可惜,偏偏說話和動手能力太差了,性格也內向得讓人受不了,膽子也小,所以,當初雲孝澤選了松巖柏跟著他,也沒有選李郝。
李郝平時就一副木訥、唯唯諾諾,沒見過什麼世面的鄉下孩子模樣,像松巖柏這種自信、張揚的大少爺,怎麼會看得慣他,雖然平時也沒有主動找過他的麻煩,但偶爾拿他來當笑話,這還是有的。
誰能夠想到呢,像李郝這樣的人,有一天居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大聲的對他喊,你這個只會敗家的蛀蟲、繡花枕頭,整天花言巧語,仗著父親有錢,欺騙女生的花花公子……
這樣的話,在這樣的場合,還是被這樣的人講出來,性格本來就不好的松巖柏,又怎麼可能受得了,當場就給火了,也不顧忌什麼同學的情面了,字字挑著李郝的弱點說,惹得大夥兒哄堂大笑。
李郝也被刺激得渾身顫抖,指著松巖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但是,這還不是引爆炸彈的導火線,真正致命的,是在李郝這樣內向的人,當眾表白了,並且指出了松巖柏的混亂私生活,希望賀喬不要被騙之後,賀喬卻一副害怕、為難的模樣,躲到松巖柏的身側,對他說的那句,『我們是不可能的』。
看吧,松巖柏其實真的還是挺無辜的,當賀喬到底這話一出口,李郝就徹底的爆發了,當然,還是衝著松巖柏來的。
而賀喬,這些天接近松巖柏,自然也不是沒有目的的。
賀家在S市生根了這麼些年,私底下的消息網還是非常強大的,這次為了尋找那個金佛,也是下了大力氣的,自然也打聽到了些風聲。
雲孝澤的一個老朋友,是軍部的高官,居然這次也幫助雲孝澤找起金佛來了,這股力量,賀家自己不得不防。
偏偏人家那是軍部的高管啊,怎麼是大家隨便查得到的,所以,賀家也只能從旁人下手了。
第一個目標,當然是雲孝澤了,但與心臟是謹慎、嚴謹出了名的,他不說,誰能夠從他嘴裡套出話來。
所以,退而求其次,賀喬自己選擇了松巖柏。
第一,她並不討厭松巖柏,長相、家底都還過關,適當的接觸,她也不算是吃虧。
第二,松巖柏是雲孝澤最喜歡的學生,經常往雲孝澤那裡跑,雲孝澤幾乎什麼都沒有瞞著他,而且,現在他們又是同學,平時有很多機會接近。
這第三嘛,除了幫家裡打探點兒消息,賀喬也是有些私心的,算起來,松巖柏和皇甫傲他們的關係,相比之下,也該是非常好的了,兩家又住得近,又經常在雲孝澤那裡碰面,她也想通過松巖柏,再多瞭解一些皇甫傲的喜好、性格,再加上松巖柏年輕,套話也相對要容易一些,賀喬就選上了松巖柏。
只是呢,這幾天努力的討好,松巖柏是和她親近了許多,也聊了許多的事情,兩人相處得還算愉快,不過,另賀喬咬牙的是,她認為輕而易舉的事兒,在松巖柏這裡,居然很難有進展,該說的,松巖柏什麼都可以說,但是,當她有意無意的提到其他的事兒,松巖柏要麼就是模稜兩可的回答,要麼就是直接半開玩笑的把話打散了。
如今又遇到這個李郝,賀喬看得出來,這個人已經被刺激得不輕了,只要稍微再加點兒力,立刻就能夠爆發。
這幾天,她本來心裡就因為在松巖柏那裡吃癟,而存著氣呢,現在倒是有了教訓一下松巖柏的機會,所以,才對李郝說了這些話,果然,李郝立馬就失去了理智。
但是,賀喬也沒有想到,事情會鬧得這麼大,她就想借李郝的手,教訓一下松巖柏,給自己出出氣而已,哪裡想到,現在都快要鬧出人命來了。
天台。
在天台最邊上,及腰高的圍欄旁,李郝將匕首架在了松巖柏的脖子上,使得他背靠著圍欄,被死死的壓制著,只要李郝一用力,松巖柏就得被推出天台。
此時的李郝,已經幾乎沒有了理智,雙眼發紅的看著在不遠處圍著他們的幾名警察,儘管警察們極力的勸說,但情緒激動的李郝同學,可絲毫都聽不進去,聲嘶力竭的喊著,他要見賀喬,要讓賀喬看看,他和這個欺騙她的壞蛋同歸於盡。
警察們想要賀喬上來勸說一下,但是,又怕這樣會使得場面變得更加的糟糕,再多鬧出一條人命來,只得想方設法的先拖著,告訴他已經去找賀喬了,就快來了,希望這段空當時間裡,他能夠在警方的勸說下,變得冷靜一些。
「小喬呢,小喬怎麼還沒有來……」
李郝的情緒,出乎大家預料的,不僅沒有緩和,反而像是被刺激得更加的厲害,變得越來越激動起來,那雙發紅的眼睛,看得有些駭人。
「李郝同學,你先冷靜下來……我們……」
「這個壞蛋不能留在世上了,他是壞蛋,他會欺騙小喬的……」
「小柏……」
松巖秀用最快的速度衝上了天台,大家都是同事,下面維持次序的警察也沒有攔著他,看到松巖柏半個身體都被壓得出了圍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你來做什麼……我的事……不要你管……走開……」
被掐著脖子,一直都沒有開口的松巖柏,現在看到松巖秀,倒是說話了,聲音有些沙啞,但說話還很清楚,至少可以證明,他一直沒有說話,不是因為被嚇壞了。
「小柏……」
「你,你是這個壞蛋的什麼人!居然還和這個壞蛋說哈,都不應該和這個壞蛋說話,他死不足惜……死不足惜……所有的人都不應該理會這個壞蛋!
以前就是這樣,明明他是個壞蛋,但是,大家都巴結著他,都看不起我,都不和我說話,都是一群勢利眼,你們統統該死……」
一旁扯著松巖柏的李郝,情緒忽然更加的暴躁了起來。
「他是個壞蛋,你很恨他吧。」
松巖秀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聽李郝這樣一說,倒是讓在場的警察們,找到了突破口,紛紛默契的對視了一起,繼續與之周旋。
「恨他,我恨他!」
李郝終於有了反應,不在是只叫著賀喬的名字了。
「我是他的哥哥,你恨不恨我?」
果然,松巖秀這話一出口,李郝看著他的眼神就愈加的凶狠了起來。
「這個壞蛋還有哥哥,你們都是壞蛋,我要殺了你們!」
「好,我知道,我是壞蛋,我該死,我走過來,讓你殺好不好……」
松巖秀努力壓抑下自己聲音中的顫抖,試探性的向前跨出了一步,令大家激動的是,李郝沒有大聲的喝止他。
「滾開,誰讓你過了的,他不是我哥哥,他不是,我討厭他就跟討厭你一樣,你這個廢物!」
大夥兒還來不及高興呢,就在松巖秀靠近他們的時候,松巖柏忽然喊了起來,立即就把挾持他的李郝給激怒了。
「你敢說我是廢物……啊∼∼」
李郝大叫著,用來將松巖柏推出了天台。
「小柏……」
松巖秀的腦子頓時空白一片,不管不顧的衝了過去,其他的警察,也都快速的衝了過來。
幸好,松巖柏再被推出去的時候就有了準備,及時的抓住了圍欄,將自己懸掛在了樓外,引得樓下尖叫連連,還好,消防員也趕到了這裡,連忙將充好氣的氣墊擺到了他可能墜落的地方,做好了準備。
「小柏……」
見松巖柏沒有真的掉下去,松巖秀也不知道是剛才嚇得,還是現在激動的,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著轉,顫抖著和另外兩名同事,將松巖柏重新拉回了天台,看著松巖柏沒事兒了,松巖秀也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都給耗盡了,現在連站著都費勁。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那邊四個警察按著,都帶上了手銬的李郝,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忽然爆發的力量,使得他掙脫了壓制。
「我要殺了你……」
「小心……」
松巖秀來不及把話說完,使勁兒推開松巖柏,緊接著,便連同發瘋般衝過來的李郝,在巨大的衝擊力下,翻出了圍欄。
「哥……」
只是,幾乎是在同時,被松巖秀推開的松巖柏,在警察們還來不及顧及他的情況之下,也撲出了圍欄,沒有拉住松巖秀,他自己也掉了下去。
經歷了這一幕的警察們,只感覺大腦『嗡嗡』的響了起來,呆站著,一時間,誰都不敢走到圍欄邊往下看。
消防員們準備的氣墊本來就不大,而且剛才擺放的位置,和現在墜樓的位置,怎麼看都還有些差距,本來看到樓上已經救了人,大夥兒都鬆了一口氣,哪裡知道,還來不及慶幸,這一下子就掉下三個來,想移動氣墊救人,也已經是晚了。
一時間,大夥兒只能呆滯的望著,那三道帶著點兒拋物線快速下落的身影。
『彭……』
**碰撞到冰冷、堅硬的水泥地面的聲響傳來,大夥兒彷彿都能夠感覺到那骨骼碎裂的疼痛,好多都閉上了眼睛,不忍心再看。
繼這一聲之後,又是兩道聲響傳來,但是,令人不敢置信的是,他們都沒有掉到地面上,而是,硬生生的向後移動了幾米,不偏不倚的掉在了充氣軟墊上。
目睹了這樣驚險的一幕,大家的神經都被繃得緊緊的,久久都回不過神來,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想到問為什麼,為什麼三個人幾乎是同時掉下來,偏偏另外兩個要慢一些,還奇跡般的掉到了軟墊上。
有時候,生命很脆弱,瞬間就足以致命,有時候,生命也會很頑強,總是創造著奇跡,望著這忽如起來的有死有生的一幕,許多人都留下了眼淚,有對與死者的憐憫,更多的,是對於活下來的人,感到了慶幸,為鮮活的生命安然無恙,而感動著。
而這場奇跡的製造者,此時正站在這棟學生樓不遠處的一塊高地上,依偎著自己的父皇,指尖還有一絲淡青色的風系魔法元素,正在旋轉著,越來越淡,最終,消失在了如同白玉雕琢的指尖。
「父皇……」
清越還來不及高興,扭頭想要對皇甫傲說話之際,眼角的餘光,去忽然發現了異樣,連忙回頭細看。
只見那個死去的人,他那帶著怨氣的靈魂,沒有消散,而像是被什麼東西牽引著一般,掙扎著快速的消失了,不是消散,而是很明顯的,被帶走了。
這是怎麼回事兒?
清越不禁蹙起了漂亮的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