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先生,可以耽誤你一點兒時間嗎?」
雲孝則作為考古界的泰山北斗,為人卻是非常的禮貌、謙和,認真的詢問著皇甫傲。
「當然了,老教授請坐。」
「喔,謝謝。」
「教授要喝點什麼?抱歉了,剛來這裡,還來不及準備,現在大概就只有茶了。」
「皇甫先生客氣了,喝茶就好。」
「越兒,怎麼了,去給雲爺爺泡杯茶吧。」
「嗯,好的。」
在皇甫傲的提醒下,清越回過了神,連忙起身去泡茶。
「令公子真是乖巧懂事啊,這麼出色的孩子,我活了大半輩子,也是頭一次見到。」
「教授你過獎了。」
「皇甫先生才剛回國,應該還沒有為令公子聯繫學校把,需不需要我……」
「呵呵∼∼教授你費心了,越兒剛回國,很多地方都還不適應,所以,我想將他帶在身邊一段時間,等他完全適應了之後,在為他聯繫合適的學校。」
「喔,是這樣啊,到時我沒有設想周到。」
……
一番客氣的寒暄下來,談話也終於進入了正題。
「皇甫先生,我也不繞彎子了,真是抱歉,第一次見面,就要給你添麻煩了。」
「嗯,有什麼可以幫得上忙的,老教授只管開口吧。」
「既然皇甫先生這樣說,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雲孝則端起清越泡好的茶,禮貌的抿了一口,又接著開口道。
「聽說,皇甫先生,是頂級的珠寶鑒定師,也還是收藏古物的專家,又是剛剛貴國的華僑,所以,我想,皇甫先生對於國外的珠寶、古物,應該是不會陌生的。」
「嗯,只會些皮毛而已,教授見笑了。」
「皇甫先生過謙了,我來,就是想讓皇甫先生,幫我看一看,這個東西的。」
雲孝則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個木製的小禮品盒子打開。
裡面,紅色的天鵝絨上,盛著的是一隻耳環,墜淚的式樣,純淨的深藍,頂端,還被繁複精緻的雕花包裹著,一直延續到耳釘上,看上去古樸而又華貴,在光線的照射下,生輝,像是一顆閃動著的淚珠。」
「這顆耳墜,材質是極品的藍寶石,製作的年代,大概也有錢年了吧,而這花紋式樣,應該是屬於歐洲宮廷的吧。」
只需一眼,就可以斷定耳墜的材質,年代,出處,這對於出生於皇室,從小就在珍寶堆裡打轉的皇甫傲來說,還真的是再簡單不過的事兒了。
「喔,是這樣啊,真的非常感謝皇甫先生,我只是研究了一輩子的中國文物、歷史,對於國外的,還真是孤陋寡聞。」
雲孝則一邊說著,一邊還時不時的觀察著清越的反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教授,還有什麼,就請直說吧。」
「呵呵∼∼讓皇甫先生見笑了,嗯,本來就是有事相求,我也不想欺瞞,其實,令公子昨夜救下的那個老頭子,他是我的朋友,他都把昨天的事兒,告訴我了。」
「什麼?那個老神棍?」
一聽到這裡,一直安靜的清越,終於有了動靜,氣呼呼的開口道。
「哼,昨晚還再三的表示,自己絕對會保守秘密的,那個老神棍可真是靠不住!」
聽見清越這麼直白的話,雲孝則的老臉上也有些尷尬,連忙解釋道。
「其實,那個,老張也並不能完全說他是神棍的。
我和老張,認識也有幾十年了,說出去可能很多人都不會相信,他以前,也是一名考古系的教師。
我們是同一屆的同學,好朋友,他是我們所有人當中,最為出色,有才華的,他對中國傳統的民俗、歷史研究的非常的透徹,我們誰都比不上他。
只可惜,原本大家都是風華正茂、前途無量的年紀,卻偏偏趕上了文化大革命。
哎∼∼都過去了,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只是,老張的夫人,就是在那個時候,精神失常了的。
所以,後來,我們給平了反,又都響應號召,回到了學校任教,老張卻是不願意再回來了。
但是,叫他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只會民俗,歷史的教書人,不回學校任教,他又如何養活自己瘋了的妻子,才幾歲大的兒子呢。
所以,後來慢慢的,他就開始偷偷摸摸的給人算算命理,看看面相、瞧瞧風水什麼的,還真的給他混出了些名氣,很多人都愛專門找他。
原本日子好過了些吧,卻又在六年前,聽說他的兒子又出了車禍,被撞成了植物人,媳婦也跑了,留下了才十來歲大的孫子給他。
他的妻子一直住在精神病院裡面,而兒子,又住進了醫院,每月都得制服很大一筆醫藥費,還要照顧孫子,所以,老張很需要錢,這才開始了時不時的,裝神弄鬼的糊弄一下那些只是想出錢買心安的有錢人。
昨晚,好像就是這樣的情況吧。
我和古墓、文物打了一輩子的交道了又怎麼會不知道,有些東西,但卻是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的呢,所以,有什麼古怪的東西,我都會交給老張來處理,他雖然慢了些,帶大多數的東西,他還是都能夠根據他自己的那一套理論給弄好的。
只是,今天早上,我拿著這個耳墜去找他,他卻說自己無能為力。」
雲孝則歎了口氣,有繼續說道。
「這只耳墜,是我帶著學生到外地考古的時候,我的一個女學生,在一家古董珠寶店裡面買來的,買回來的時候,就只有一隻。
我那個女學生非常的喜歡,當即就帶上了。
剛開始的時候,我們都還沒有察覺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只是,再回來的路上,我們就發現,她越來越喜歡將一直挽起的長髮披散在肩上,而且,還喜歡不停的哼唱著一種旋律,很有些西方的韻味兒,整個人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等回到家之後,他就更是變本加厲了,總是吵著要去買歐洲宮廷式的長裙……
反正,非常的反常。
我們懷疑這只耳墜有問題,所以,強行的給她取了下來,我就帶著這只耳墜去找老張了,但是,老張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
後來,在我再三的懇求下,他才告訴了我,昨晚發生的事兒。
說是一個銀色頭髮的漂亮混血兒,就是三四歲的模樣,但驅邪的能力卻出奇的高,可能會看出這只耳墜的端倪來。
我聽他說,又是姓皇甫的,而且剛剛才回國,所以,就想到了你們,今天才厚著臉皮前來這裡的,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雲孝則說完,又隨即彎腰行了個歉禮。
他這幅誠懇的模樣,倒是讓人無法拒絕他的請求了。
片刻之後,清越從木質盒子中取出了耳墜,拿在手中觀察、把玩,卻感覺不到哪怕是一絲一毫的邪氣之類的氣息,但聽了雲孝則的講述,有感覺這件事兒,肯定是和這只耳墜脫不了乾洗的。
「暫時看不出他有什麼問題,可依然我帶著觀察幾天麼?」
最終,清越還是沒有拒絕。
「好的,實在是太感謝了。」
沒有拒絕,那麼就說明,眼前這個漂亮的孩子同意了,雲孝則終於鬆了口氣,雖然,心裡還隱隱有些擔心,將這麼危險的東西,交給一個孩子,要是出了什麼事兒……
但隨即的,又考慮到來之前,好友言之鑿鑿的話,老張肯定是不會騙他的,他再三的保證,那就說明,這個孩子,的確是有本事兒的,思及此,雲孝則有安下心來,目前,還是應該先找出問題的所在,即使他的那個學生才是最緊要的。
再開車前往卡恩公司大廈的路上,清越還拿著這只耳墜觀察著。
皇甫傲清楚,清越之所以這麼快就答應下來,沒有拒絕,除了有些好奇之外,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雲孝則。
即使,那已經是屬於前世的血緣牽絆了,但在這個世上,雲孝則在清越的眼中,恐怕也是和其他普通人不同的存在吧,儘管,他的寶貝兒子,並不承認這一點。
……
卡恩公司大廈的十六層,正在舉行一個為期半個月的古物珠寶展,有很多的珠寶商、古董商,國內的,國外的,都有參展,過個非常的大,自然能夠吸引許多的名流、富商們前往。
卡恩送來請柬已經兩天了,說是怕主子們無聊,可以來看看這些,解解悶兒。
對於卡恩的忠心耿耿和這份好意,皇甫傲和清越,自然也是不會不領的,所以,今天從學校出來,皇甫傲帶著清越在餐廳吃了飯,便來到了這裡。
由於來之前,皇甫傲他們並沒有通知卡恩,大概是嫌卡恩囉嗦把,所以,現在父子倆安安靜靜的在展示廳內閒逛著。
真個展示廳,都裝飾得非常的豪華氣派,但是,進來這裡的人,有衣著光鮮的,也有極其普通的,僅憑著手中的請柬、或者入場券,就可以進來,看樣子,這個展示廳,也並不是只針對上流人士開放的。
展示廳內,展示的物品也是種類繁雜,中外薈萃,除了各色各異的珍貴珠寶以外,還有青銅古劍、古老玉飾、書畫等等……
又準備標價拍賣的,也有僅僅只是展覽,用來會友的。
清越和皇甫傲饒有興趣的觀看著這些古物,卻忽然被陳列櫃中的一件物品吸引住了。
那裡,陳列的是一隻孤零零的耳墜,墜淚的式樣,純淨的深藍,頂端,還被繁複精緻的雕花包裹著,一直延續到耳釘上,看上去古樸又華貴,在燈光的照射下,生輝,像是一顆閃動著的淚珠。
在二追的旁邊,還標著註解,六百年前,從歐洲宮廷流出的飾品,具體的製作年代,大概是一千一百年,純度極高的極品藍寶石製成,他的擁有者,為他取名為『尋覓』,期盼著兩隻耳墜能夠在城市中相遇。
清越有些驚訝於這般的巧合,從包裡取出了另一支一模一樣的耳墜。
兩隻耳墜,在燈光的照射下,散發著淡淡的流光,像是在歡呼著他們的重逢,而也在這時,一些像是幻影一般的、跳躍的模糊片段,出現在了清越的眼前。
『我……會……一直……等的……等著它們……重逢的時刻……神告訴我……只要這兩顆定情的寶石再次相遇……我……就能夠再次的見到你……我不相信神……但我期待著這個語言的實現……即使是耗費千秋的歲月……』男子低沉、沙啞的不斷訴說著。
『奧爾克斯……你別傻了……我已經死了……我已經死了……把我埋葬了吧……然後離開這裡……忘了我……好好的活著……
奧爾克斯……為什麼……為什麼我已經死了……還要讓我能夠看到他……為什麼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那樣的痛苦……為什麼他卻看不見我……聽不見我的話……』女子的吶喊,悠著來至於靈魂中的悲慼、絕望。
「越兒,你怎麼了?」見自己的寶貝兒子忽然的愣怔,皇甫傲有些緊張的喚著他。
「嗯?越兒沒事兒,父皇,越兒終於知道了。」清越的語氣中,有著找到謎題答案的興奮。
「父皇,這只耳墜裡面,並不是什麼邪物,只是執念而已,一個女人的執念,真是厲害,都過去了這麼些年了,還沒有完全的消退,和她精神力形似、或者意志力薄弱、內心敏感、細膩的人,都很容易被她的執念所影響,只要遠離這個耳墜,慢慢就會恢復神智了。」
參觀了一圈,有意外的找到了耳墜的答案,皇甫傲準備帶著清越離去了,卻在走出展示廳之際,被一個穿著歐式禮服,一副彬彬有禮的管家模樣的外籍男子給攔了下來。
「抱歉,打擾兩位了,這位小少爺,這是我家主人送您的禮物。」
『啪嗒』
盒子打開,赫然便是剛才,清越和皇甫傲在陳列櫃中,看到的那另一支耳墜。
「我家主人說,感謝上蒼,終於能夠與您重遇了。」
這話一說,清越倒是有些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