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越因為白天暈船的緣故,在船上躺了整整一天,導致現在雖然已經是深夜了,幾乎所有的人都已入睡,清越的睡眠卻變得很淺,不知道為什麼,忽然間就被驚醒了。
手腳冰涼的清越,身體習慣性的向旁邊靠了靠,卻驚訝的發現,原本屬於他父皇所躺的位置,此時卻是空空的,絲被傳來的冰涼的觸感,說明躺在這裡的人,已經離開了許久。
「父皇?」
清越坐起身,再也沒有了睡意,環視了一下在幾顆稀疏的晶石照射下,顯得昏暗的寢室,依舊沒有發現他父皇的身影。
「父皇?」
清越又叫了一聲,還是沒有得到回應,也不知道怎麼的,清越忽然就感覺有些不安,連鞋也沒有顧得穿上,就赤著腳慌忙的下床尋找。
寢室裡沒有,清越便直接走了出去,冰冷的帶著水汽的地板涼得清越一顫,清越不記得這裡的路,只能胡亂的走著,越走清越就越是感到心中的不安。
因為到現在為止,清越居然連一個侍婢、侍從都沒有看見,顯然他們是被人給遣走了的,可為什麼要遣走所有的人呢?
「父皇,你在哪裡?」
清越喚了一聲,依舊沒有得到回應。
深夜的大海,沉寂的可怕,雖然有夾雜著鹽腥味兒,發出『嗚嗚』聲的的海風不斷吹拂著,卻顯得更加的寂寥。
忽然,清越停下了腳步。
一絲若有若無的像是在壓抑著極其痛苦的喘息聲,混合著海風,傳入了清越的耳朵裡,清越凝神細聽了片刻,慢慢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走去,最終,在一個虛掩著房門的偏僻的房間前,停了下來。
房間內發出的聲音更加的清晰,清越甚至可以清楚的聽到,屋內的人,因為強忍著疼痛而用指甲不斷叩抓著牆壁和地板所發出的聲響。
「父……皇……」
清越又輕聲的喚了一聲,聲音有些發顫。
屋內的人顯然也聽見了清越的聲音,一瞬間,屋子裡陷入了可怕的沉寂,連一絲絲的聲音都消失了。
「父皇……」
清越又喚了一聲,指尖顫抖著觸碰到虛掩的房門,房門彷彿變得有千斤重般的,讓清越推得吃力。
「別……進來……」
極力壓抑著身體的疼痛,皇甫傲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無礙。
皇甫傲記得,他明明在臥室裡燃放了安神香,卻不知道清越是如何醒來,並找到這裡來的,不過,現在顯然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
「越兒……聽話……快回去……父皇一會兒……就……」
『啪嗒』
皇甫傲勸阻的話還未說完,清越就用盡全力般的將房門推開了。
屋子裡沒有光,只是一片黑暗,無法視物,唯有屋內的一個角落裡,那雙閃動著幽暗紅光的眼睛,清晰的映入了清越的眼簾。
那雙曾經用冰冷以及陌生的目光看著他的眼睛,那雙讓清越自今還感到害怕的紅色眼睛,又出現了,那雙閃動著幽暗紅光的眼睛。
只是,這一次和上次的不同,因為清越還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這雙眼睛依舊溫和、愛憐的看著他。
「父皇……父皇你怎麼了……」
清越慌亂的想要立刻到達皇甫傲的所在地,卻在剛踏進房間的一剎那,被強大的噬魂之力衝擊的一踉蹌,全身像針扎一般的疼。
連忙運用起身體中的靈力抵禦,清越才感覺痛苦減輕了許多。
「越兒……別過……來……」
感覺清越正向自己走來,皇甫傲艱難的命令道。
『噗嗤』
一個小火球在清越的手中綻放,將黑暗的房間照亮,一切都無所遁形。
清越看見的,便是他的父皇正蜷縮在角落裡,臉上沒有一絲的血色。
大概是正在承受著無法忍受的痛苦,他父皇的身體微微的扭曲著,大顆大顆的汗珠從額頭上滾落,在他父皇身旁的地板以及牆壁上,都有著深深的帶著血跡的抓痕。
他父皇的雙手此時更是血肉模糊,已經依稀可見指骨了,卻又正詭異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恢復著。
「父皇……父皇……」
清越撲到皇甫傲的身旁,將他緊緊的抱著。
此時的皇甫傲,所有的力氣都用於抵抗身體的疼痛了,連一絲掙扎的力氣都沒有,只得任由清越抱著。
這樣虛弱的皇甫傲,讓清越感覺更加的難受和害怕,身體不斷的顫動著。
「越兒……快回去……父皇……一會兒就會……沒事兒了……越兒聽……話……」
皇甫傲現在連說一句完整的話,都要喘息數次。
「不走、不走」
清越將皇甫傲抱得更緊,彷彿一鬆手就會失去他一般。
「父皇你怎麼了?告訴越兒、快告訴越兒呀。」
「沒什麼……只是太久沒……有吸食魂魄……罷了……」
皇甫傲明白清越的執拗,清楚這事兒既然已經被清越看見了,就不可能再瞞住他多久,只得告訴他實話。
「為什麼不吸,這麼難受了,為什麼不吸食魂魄。」
清越快速的從空間戒指裡拿出一枚封印著魂魄的桃木片,剛要將它捏碎,就被皇甫傲用力的打落。
「父皇,你怎麼了?」
清越被皇甫傲的舉動弄得更加的驚詫和擔憂。
而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都彷彿耗盡了皇甫傲的所有用來抵抗疼痛的力氣一般,全身因為無法承受的疼痛而不住的痙攣著。
「不能再……吸……食……魂魄了……他的力……量……已經很大了……再這樣下……去……父皇一定會……無法再壓制……他的……」
這是皇甫傲徹底失去意識前,所說的最後一句話,讓清越聽得渾身發涼的一句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