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藍的天空中,萬里無雲。碧藍碧藍的,一眼望去,就好像是無邊無垠的大海一樣。偶爾,天空中還會飛過一些可愛的小鳥,它們追逐嬉戲著,彷彿這浩瀚無邊的天際就是它們最佳的玩娛之地。
抬頭看了看蔚藍的天空,點頭、讚歎。
好棒!爸媽真會挑選日子,果然好天氣!
明曉溪打開手中的方便袋,細細點了一下。魚丸、莎拉、蕃薯、茄子……,都是爸媽愛吃的,一樣都不少。滿意的合上袋子,她興高采烈的再次抬頭看向天空。飛機啊飛機,請你一定要飛快點,把我最愛的爸爸媽媽安安全全的提早帶回來,真的好想好想他們。
好了,收起一臉癡呆的表情,明曉溪神采奕奕的大步朝家中走去。她可不能在這裡耽誤時間了,得趕緊回家收拾一下,拿出最棒的飯菜來迎接她親愛的老爸老媽。呵呵……
「曉溪,買這麼多東西可以拎得動嗎?」
好悅耳的聲音!
聽的出來,背後那個聲音在衝她微笑。
別動!不要回頭,讓她猜猜是誰連說話的聲音也會有表情。
頓了頓。
其實不用猜也知道,只有他了,對不對?
明曉溪轉過身子,看向他。不由自主想起那天在他家那個不經意的吻。剎時,臉上一陣燥熱。雖說以前和他有過那種親密的接觸,而且這次只是一個無心的觸碰,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會覺得很難為情。
「澈……」
「需不需要幫忙?」他的笑很溫和,彷彿那天的事他一點也不在意。
白癡!人家都不在意了,你還在這裡擔心什麼?!明曉溪墜了墜手中的袋子,朝他露出一個笑臉:「澈,你怎麼會在這裡?」
超級菜市場?很難想像像澈這種少爺級別的人也會來到這裡。
「我來買些東西。」他微笑著看她。
明曉溪繞到他身邊,指了指他的方便袋。「還要幫我拎東西,你不是也買了很多嗎?可是,你一個人買這麼多東西做什麼?」
「晚上小雪要來我家吃飯,所以我就來買些她喜歡吃的東西回去做。你要不要一起來?」
「果然如我所料!我就知道一定又是她!」真是體貼啊!眼珠子一轉,機靈的她忽然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好主意。「我是很想去啊!因為那樣就可以吃到澈煮的飯菜香。不過,今天晚上我爸媽就要回來了,我必須在家準備一下。」
風間澈淺淺一笑:「那請伯父伯母也過來吧,多些人會比較熱鬧些。」
「不行。」
「……?」
「他們剛下飛機,一定很累,需要休息!休息!」明曉溪俏皮的眨眨眼睛。要知道她可是個很孝順的女兒呢!怎麼可以讓爸媽剛下飛機就往外跑?那樣會累壞的。
「是要我們去你家,對不對?」
明曉溪愣了愣,隨即一臉崇拜的表情:「澈,你好棒哎!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難道你會讀心術??」
「傻丫頭,不是什麼讀心術,是你把什麼都寫在臉上,要想不知道都很難。」風間澈好笑的看著她。
「這樣啊。」明曉溪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其實這樣很好啊!一舉三得,小雪可以吃上好吃的飯菜,我爸媽也可以,而且大家又可以聚在一起,多好啊?是不是?」
「為什麼不說是你自己想吃?」風間澈輕輕點了一下她的眉心,說道。
「說我想吃比較沒有說服力啊!這樣一舉三得的理由,你就不會再拒絕了,是不是?」哈哈笑著。她可是聰明絕頂的明曉溪,想問題當然要想得全面些了!
「鬼丫頭。」風間澈拎過她手中的袋子。「或許說你想吃會更比較有說服力。」
「澈……?」
臉紅!臉紅!
她知道自己的臉一定又像是微風中緋紅的薔薇了。
「去你家吧,不然我們曉溪的偉大計劃就煙消雲散了。」他好笑的看著她。真是很可愛的丫頭。
「嗯!我現在終於明白小雪為什麼總是大聲嚷著『風間哥哥最好了!』,哈哈……」很自然的,明曉溪攬上他的胳膊,開心的笑著。
馬路上,兩個耀眼的身影有說有笑的走著。
優雅的少年如同充滿了愛心的維納斯。
機靈的少女猶若暗夜裡最美麗的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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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坪米大的廚房,極為普通的瓷磚地板,簡簡單單的灶具。擁擠的地方,兩個人不緊不慢的忙活著。
「澈,我家可不比你家,有個那——麼——大的廚房。可是,這裡也很好啊,能有這樣的房子住我就已經很開心了。所以呢,你可千萬別打擊我,嫌棄我這裡不好哦!當心我打你!」明曉溪舉起手中的大湯勺向他示威。這可是她最愛的家呢!要是他敢說它不好,她一定不饒他!
「好凶的丫頭!」風間澈清洗著手裡的蕃薯,笑著看她。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凶了嗎?怎麼現在還說?」明曉溪晃著手中的湯勺,嘟嘟地撅起嘴巴。
「以前是很凶沒錯,只是沒想到現在比以前更凶。」他失笑地拍拍她的腦袋。
「澈,你是在損我,對不對?」她湊到他跟前,賊賊的問道。「我這麼凶,以後是不是會沒人要了?」
「……?」
「我媽經常說我,再這樣下去就不會有男孩子願意要我。其實她不知道啦!不管怎麼說,她的女兒還是有些小小的魅力的。雖然凶是凶了點,但也不至於但最後連個夫君都找不到。嘿嘿……」嘿嘿一笑,她走到鍋邊,用剛才還在揮舞著的湯勺攪了攪鍋裡美味可口的什錦湯。
「澈,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
「說啊。」他和煦的笑著。
明曉溪將鍋蓋蓋上,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如果我問了,你一定要老老實實的回答我哦!」
「傻丫頭,我幾時騙過你?」風間澈凝視著她清亮的瞳孔,微笑道。
「以前沒有,但這一次我不敢肯定啦!」
「有什麼事情能讓我騙你嗎?」他不解地看向她。
「也沒有什麼了。只不過我怕自己成為千古罪人,到時候全台灣的人都會與我為敵,你知道那樣我會很慘的!」明曉溪低下頭,悶悶不樂地說著。
「曉溪,到底是什麼事情,那麼嚴重?是不是與我有很大的關係?」風間澈眉頭輕輕皺起。
「是有很大的關係。而且非常非常大!大到只要這件事情一暴光,我就會當場被人大卸十八塊,然後丟到海裡餵魚!!」真的!不是她故意誇大其詞,她敢發誓,如果事情真的是那樣,她一定會背上一個千古罵名的!
「真的有那麼嚴重嗎?能不能慢慢把事情告訴我?」
「好吧。那我問咯!你不要後悔。」
「問吧。」他輕聲應道。
「其實……會場早就建好了,是不是?」
「……?」
「開演奏會的準備工作也都一切就緒了,對不對?」
「曉溪……?」
他的神情有些恍惚。
「演奏會的時間也是你故意推遲的,是嗎?」
「……」
他沉默,沒有說話。
「為什麼不說話?」明曉溪直直盯著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開始閃爍不定。
「原來你都知道了……」
一陣委屈讓她心緊緊抽搐了一下:「是的。我什麼都知道了。可是,你為什麼要那樣做?為什麼不按時開演奏會?你知道所有人都在等你,都在期待聆聽你的音樂嗎?你這樣做,大家會很失望的!」
風間澈靜靜的站在那裡,眼神裡有一絲憂鬱。
她的話一發不可收拾:「或許開一場演奏會對你來說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是那些崇拜你的人,你有沒有想過,他們渴望一次精彩的演奏會需要多久的時間?還有精心為你設計舞台的人,他們又花費了多少的心血?你知道嗎?只要一句話,你就可以完全將他們打入萬丈深淵。那些長久的渴望心情一旦破滅,他們就會滿載失望而歸,那種感受真的很難以喻言……」
她的眼睛開始有些紅潤:「我認識的澈不是這個樣子的。他就像是一個紮著翅膀的天使,處處為別人著想。就算是在極端危險的昏迷狀態,他還是會勇敢的醒過來。因為他知道大家在呼喚他,大家需要他。所以哪怕是再艱難,他也還是會醒過來。可是現在呢?你怎麼可以拋下大家不顧?」越說越難過,眼淚啪嗒啪嗒的從淚腺中掉落下來。
「澈,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麼你要那樣做?」她的淚一滴一滴匯成兩條小溪流了下來。「難道瞳說的都是真的嗎?……真的是因為我嗎?……」
風間澈仍舊安靜的站在那裡,靜得像窗外銀色的月夜……
「澈,你說話啊!瞳說的是真的嗎?是因為我嗎?」
「瞳……?」
他閉上雙眼,眼底那抹複雜的情緒在他闔上眼皮後,完全消失不見。
「是嗎?」她又一次問道。
他睜開眼睛,抑鬱的感情充滿了他整個眼睛。
「是的。演奏會一結束,我就再也沒有理由留在這裡了。不能再看見你,不能再聽見你說話,就算你不開心,我也不會知道……。在台灣的每一天,我都希望時間能夠走的慢慢的,讓我可以多在這裡停留一天、一個小時、哪怕只有一分鐘也好。這樣就可以留在你身邊,分擔你所有的情緒,快樂的、不快樂的。」他說話的聲音有一絲顫抖:「可是……我做錯了,不是嗎……?我讓大家失望、讓大家擔心了……」
「是的,你錯了!而且錯的好離譜!笨蛋澈!你怎麼可以那麼笨呢……?不僅笨,你還好自私……你怎麼可以自私到不顧及大家的感受呢……」晶瑩的淚珠不斷從她眼眸中溢出。鼻子酸酸的。為什麼?為什麼他總是對她那麼好呢?好的讓她無法生氣,無法不去不理他。這樣的他讓她如何忘卻……?想起昨晚答應冰的事,她忽然覺得好對不起他。
「是啊……我好自私。原來自私可以讓我變得那麼可怕……」他再度閉上雙眼痛苦的從心底發出低沉的聲音:「曉溪,你討厭我了嗎?像我這樣一個自私的人,你討厭嗎?」
「不!我不討厭你!」這樣一個他,她又怎能去狠下心來討厭他?他是那樣的關心她、愛護她啊……
「你不是神,你也有自己的感情。要守護一個自己想要守護的人,又有什麼錯呢?」是的,他只是想多停留在她身邊一會,看著她、守護她,難道這樣也錯了嗎?畢竟他真的只是一個人啊……
當愛情來臨的時候,誰又能去左右自己的感情呢……
「曉溪,我給你帶來困擾了,是嗎?」
他看著雙眼已經哭得紅腫的她,眼裡有一絲絲高深莫測的苦楚:「如果我的到來給你帶來了困擾,那我明天就離開這裡。」
他深深凝視著她,等待著她的回答。他多麼不希望聽見那個他永遠也不願意接受的事實,可它真的就那樣發生了,就在下一秒鐘、下一句話……
「是的!你再一次擾亂了我平靜的生活。我以為我回到台灣,就再也不會遇到那麼多的煩心事了。可還是……」她繼續流著淚。她的生活真的亂了,亂得一塌糊塗,亂得她手足無措。「沒錯!都是你!都是你害得!!」
風間澈的手在輕輕顫抖,他艱難的嚥下喉嚨裡剛剛湧現上來青澀的苦水,眼神痛切哀絕,彷彿要痛到人的骨子裡。是啊,他不該留在這裡的,或許回日本才是他最好的選擇……
「可是澈,我不讓你走!」她看著他,水晶般的淚光依舊在閃爍。
他定了定神,她的話似乎給了他一線希望。她是捨不得他嗎?
「你走了,大家怎麼辦?還有誰能聽見你美妙的演奏?」她大聲質問著。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想說的是什麼……
「明天在會場,我會給大家一場最棒的演奏。」他的話中透露著無比的痛苦。她的回答像一把無形的利劍刺破了他最後一層保護膜。頭一次他覺得,原來自己也是那麼的軟弱啊……
「那小雪和浩男他們呢?你把他們丟在這裡一個人回去嗎?」
「我會告訴他們的。他們可以留下來……也可以跟我一起回去。」風間澈解下腰上的圍裙。眼裡有一絲可疑的東西在閃動,像是珍珠,又像是泉水。「對不起,我想我應該走了。」
說完,他朝大門一步一步困難的挪著步子。
明曉溪順手從廚具旁拿起一塊抹布向他砸去:「笨蛋澈!!我不要你離開台灣,就算是很普通的朋友我也不希望你離開!你想在這裡呆多久都可以……不用笨笨的去找那種推遲演奏會的理由來當借口,也不用擔心會給我帶來什麼困擾。沒有你,我還是一樣會困擾,會不開心,你知道嗎??」
「……」
淚水像決了堤的洪水,奔騰在她臉上:「如果你走了,誰還能瞭解我,像你一樣關心我、守護我……?」
「可是……,我留下來只會給你帶來煩惱,我不希望那樣……」他只希望她能夠開心、能夠快樂,那樣就夠了……
「笨蛋澈!!你從來都只為我著想,為什麼不為自己想想呢?你真是笨透了!我說了那麼多,你還是不明白嗎?!」
「……?」
「我不討厭你!也不怪你欺騙我。我只是不想讓你離開,你到底明不明白??難道非要我親口說出來嗎?你太笨了!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大笨蛋!!」她哭的聲音越來越大,像一個無措的孩子將要丟失她最心愛的娃娃。
「曉溪……」輕輕一愣。原來她真的是捨不得他啊……
風間澈走回她的身旁,將她緊緊納入懷中,抵著她一顆還在不斷啜泣的小頭顱:「對不起……我惹你哭了,是嗎?」
「笨蛋……笨蛋……笨蛋……」
依偎在他懷中,呼吸著他清爽乾淨的體香,她只是想流著淚,一直流……一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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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擺滿了豐盛的飯菜,明曉溪剛剛哭紅的眼睛也逐漸消退了顏色。小雪和浩男他們都到齊了,現在就只等爸媽回來就可以吃飯了
「明姐姐,我好餓哦!什麼時候才能開飯啊?」東寺浩雪看著滿桌美味佳餚卻不能吃,實在是苦悶哪!
「大姐姐不是說了嗎?等爺爺奶奶回來就可以吃了。」小米拉眨著一雙幽藍的大眼睛說道。
明曉溪沒好氣地敲了敲東寺浩雪的小腦袋:「小讒貓!大讒貓!特讒貓!總之小雪,不管你是什麼貓,反正就是讒貓!你看拉拉多懂事?這麼小都知道要等爺爺奶奶回來再吃。」
「等就等嘛!」她才不要跟那個壞米拉比。
「叮咚——!」門鈴聲響起。
明曉溪眼睛一亮,真是說到就到,一定是爸媽回來了!
她笑嘻嘻的從椅子上站起來,預備去開門。
「曉溪,我來吧。」風間澈微微笑著,走到門前將門打開。
「冰?」
門前俊美的少年讓他們大吃了一驚。當然來人不是只有牧野流冰一個,還有冷若冰霜的冰極瞳和蠻橫不講理的蘭迪。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還是風間澈。
「大家都進來吧。」他柔和的笑著。感覺上,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冰和瞳了。不知道他們現在過得怎麼樣。
牧野流冰沒有說話,淡漠的走進屋內。身後的冰極瞳和蘭迪也隨之走了進來。
「爸爸!」一個稚嫩的聲音像一道亮麗的風景線,直直沁入人的心扉。
小米拉從飯桌前迅速的跑向牧野流冰的身後,揪住一臉惘然的蘭迪,興奮極了。
爸爸?
兩個簡單的字音令所有人結舌瞠目。
蘭迪莫名其妙地甩開他的一雙小手:「哪裡來的臭小子?!你叫誰爸爸?別亂叫!你認錯人啦!快放手!!」
「我沒有認錯人,你就是爸爸。媽媽說過,爸爸也有一雙和拉拉一樣的藍色眼睛。」小米拉怔怔有辭地眨了眨那雙漂亮的藍色大眼睛,示意這就是最好的證據。
啊?!
包括明曉溪在內,一共七個人,全部張大了嘴巴看著他。下巴都快要掉了下來!
天哪!這是什麼謬論?!難道有藍色眼睛的就都是他的爸爸嗎?這個理由未免也太牽強了點吧??況且蘭迪才多大?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當了爸爸的人啊!
「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你爸爸!你這個臭小子!再不鬆開手,我發誓我一定會狠狠的教訓你!一定會!!」蘭迪氣急敗壞的大叫。
小米拉才不理會他的叫聲,不由分說地將他連拖帶拽拉向門外簡易的花園內,繼續他的認父演說。
好奇的東寺浩雪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也跟著跑了出去,忘記了剛才還在抗議的不爭氣的小肚皮。為了保護小米拉不受任何欺負的東寺浩男更是毫不猶豫的走向了還在散發著陣陣清幽花香的花園。
原本較小的客廳,一下子少了四個人,顯得寬敞多了。餘下的四個人相互對視一番,可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屋內的氣氛霎時間靜謐到了極點。
牧野流冰將目光落在明曉溪清麗的面龐,沒有冰冷、沒有憤恨,就像昨夜一樣清亮晰透,宛若雪山之顛那朵千年開花的純潔冰山雪蓮。
「冰,瞳,你們吃過飯了沒有?我們剛準備吃飯呢,要不要過來吃一點?」回過神的明曉溪笑盈盈地問道。先吃一點,只吃一點點,剩下的部分都留給爸媽,應該不為過吧?總不至於他們來了,卻不招待一下吧?雖然來得比較意外,但畢竟是客人啊,又豈有不招待之理?
「是啊,來吃一些吧。」一旁的風間澈笑得像春風一樣柔和。
「很可口哦!有澈做的,也有我做的。來,快嘗嘗。這些是我的新菜,嘗一嘗好給我一些評價,嘿嘿……」笑容堆滿了她整個臉頰,活像一個永遠不會有其它表情的彌勒佛。
牧野流冰衝她淡笑了一下,沒有說什麼。
只是一個淡淡的笑容,讓明曉溪振奮了起來。不一樣!今天的他看起來真的有些不同。一改往日的風格,沒有絲毫黑色的點綴,一身白色的素淨衣著,襯托出他絕美的容顏、細嫩的皮膚,眼神也不再凶殘,不再寒冷。她好像看見了原來那個他。只有一天,一天而已,他的變化就有那麼大,看來他真的是在試著努力改變自己啊……。頓時覺得好感動,原來自己的話是那麼起作用的……嘿嘿……
「冰,你笑得樣子真的很好看呢!」
「是嗎?」牧野流冰輕聲說著。「不過很可惜,這將是我最後一個笑容了。」
「……?」她愣了一下。「怎麼會?!只要想笑,什麼時候都可以啊!以後我經常逗你笑,好不好?澈也會,浩男他們也會,大家都會逗你笑的。而且我相信大家一定都很喜歡看見你的笑容的。」
「不會了,以後不會再有了。」他看著她。眼神很溫柔,比以往任何一個眼神都要來的溫柔。可不知為什麼,在接觸到他的目光的那一剎那,她輕易捕捉到了他視線裡唯一一絲美中不足的神情。溫柔中透露出一絲憂傷、一絲絕望,僅管與眼底的溫柔相比,它不佔什麼份量,甚至於一點份量也沒有,但她還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他的不快樂。或許打從她離開他那天起,他就再也沒有快樂過,然而如今的他卻顯得格外的不快樂。絕望?那種彷彿痛苦到了快要被人奪走呼吸一般的神情,不是今天她看到的他該有的。
「為什麼這樣說?難道笑容對你來說就是一個那麼吝嗇的表情嗎?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總覺得你剛才的眼神怪怪的。」
他微微一怔,眉頭皺了起來。隨即走到豐盛的菜餚前,盯著一盤盤人間美味的珍饈佳餚,眼裡的絕望越發多起來。凝視了好久好久,幾乎是瀕臨崩潰的絕望,他慘然輕啟雙唇,語氣微弱的像一個得了重病的老者。
「原來……我連一個可以染回白色的機會都沒有……」
明曉溪急忙辯解:「不是的,冰。我說過我會幫你。只要你想,我一定會幫你的!而且你做的很好啊。今天的你真的給我的感覺很不同呢!」
他是在怪她嗎?是在怪她沒有請他一起來吃飯嗎?他的眼神是那樣的絕望啊……
她是不是像個瘟神一樣,一直都在傷害每一個人……
「……」
「你在怪我對不對?我承認是我不對,我只顧著爸媽、只顧著自己,答應幫你,卻又沒有付出過任何行動。可是你不可以這樣說啊!你怎麼能夠自己放棄自己?要知道你願意變回原來的自己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怎麼可以又這樣說放棄就放棄了呢……?」
像是觸到了他最深的痛處,他的語氣冰冷至極:「你以為我不想放棄就可以不放棄了嗎?你不知道現實有多麼殘忍!為了你的那句『洗不乾淨,我就一直洗下去。』我告戒自己一定要變回去,為了你也為了我自己縱使有再大的仇恨我也要放下。可是呢……?當我剛剛脫下那層堅硬的外表時,猜猜看發生了什麼?真是可笑!原來現實可以殘忍到摧毀自己所有的信念。就連這樣一個很普通的機會,命運都不願意憐憫我……」
「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都堅信你可以做到!」
「真是天真!如果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你就不會再堅守你的信念、不會再答應幫我了!你只會恨我,恨到和那些背叛我的黑幫人一樣,恨不得殺了我!!」
一種不詳的預感襲上她心頭,令她不由一陣發慌。
沒有話語,安靜極了。
良久,牧野流冰丟給明曉溪一個抱歉的眼神:「我不想說這些的。如果連我都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相信你更接受不了。」
「冰,到底怎麼了?」風間澈神態凝重的問道。他好像也略微感到事情的嚴重性。
一直沒有開口說過話的冰極瞳看向了風間澈:「曉溪的父母在回來的途中……」她的話音越來越低沉。
明曉溪猛的心一沉:「怎麼了?我爸媽怎麼了?」
「對不起……曉溪。」冰極瞳垂下長長的睫毛,像極了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明曉溪愣愣的站在原地,半天沒有說話。
深深吸了一口氣,她突然看似輕鬆的笑了一下。「瞳,你開玩笑的,對不對?你一定知道今天我爸媽要回來,所以你跟我開玩笑的,對吧?爸媽那麼精明會出什麼事呢?瞳,撒謊可不好玩哦!上帝會懲罰你的,讓你和比諾槽一樣鼻子變長,那樣你就不漂亮了。所以呢,這種玩笑是開不得的。」明曉溪點了點自己的鼻子,笑著說道。
「曉溪,我沒有開玩笑。」
「怎麼會?你一定是開玩笑的。爸媽臨走前還對我說過,他們要帶很多很多禮物回來,要給我一份全世界最棒的禮物。我還等著他們的禮物呢。他們那麼疼我,你想他們又怎麼會像你說的那樣出事了?他們不會捨得丟下我的。所以呢,你的玩笑被我識破啦!嘿嘿……原來識破別人的謊言心裡真的很舒服呢……」嘻嘻笑著,她傻里傻氣地撓了撓後腦勺,嘴唇卻開始顫抖起來。
「我真的沒有開玩笑。牧野大人擔心你的安危,所以一直都在派人暗中保護你。可還是疏忽了一件事,那就是你的父母。當我們想起來趕到機場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明先生和明夫人把赤名大旗的車誤認為是出租車坐了進去。原本我們只以為那是綁架,可誰也沒想到那輛汽車居然在行駛中發生了爆炸。伯父伯母以及赤名大旗當場被炸成碎片……」
「瞳,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故事也編的很差勁呢!赤名大旗挾持我爸媽為的就是要威脅冰,以保全他自己的性命吧。那他又怎麼會愚蠢到用炸藥連同自己一塊炸死?你的故事露動百出,我不會相信的!」她試著分析冰極瞳所說的整個不切實際的奇遇。還在笑著,手卻也開始抖起來。
「曉溪,我……」冰極瞳欲言又止。
牧野流冰看向明曉溪:「我知道你不能接受,可這是事實。瞳沒有說過半句假話。我懷疑在赤名大旗背後還有另外一個人操縱著他。可能是因為怕赤名大旗洩露了他的秘密,所以他才借刀殺人、一石二鳥,連同赤名大旗一起殺了。」
明曉溪呆呆的看著他,使勁扯起嘴角邊的笑容:「冰,你看你們從進來到現在都沒有喝過一口水,我去廚房沏壺茶來給你們,好不好?」她挪著正在顫抖的身體從茶几上拿起一支較精緻的茶壺,欲向廚房走去。
「砰——!」
手中晃晃悠悠的茶壺從她兩隻剎是好看的手中滑落下來,摔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曉溪?!」風間澈慌忙走到她面前,捧起她的手仔細整查著。「有沒有傷到哪裡?」
「沒有沒有!我還真是笨呢。拿只茶壺也拿不好。也不知怎麼了,手就是在不停的抖,抖的厲害。不過沒關係,茶壺沒有了我可以再換一個,廚房裡有現成的,我這就去拿。」明曉溪傻乎乎地笑了,可那個笑容沒有生氣,僵直……慘白……
「不用了,我不喝茶。」牧野流冰看著她。這樣的她讓他感到痛心疾首,讓他更加懊惱、更加自責。「曉溪,我知道你很難過……」
她打斷他的話:「你不喝,瞳也要喝啊!稍等一會,給我一點時間,一點、一點,我保證一會就好!」
說完,她一個人倔強的走進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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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又一個瓷物打碎的聲音。
牧野流冰迅速衝向廚房,心疼的看著癱軟在地上的明曉溪。
她的眼睛裡開始有些似有非有的東西在一閃一閃的:「我好笨……真的好笨……簡直笨死了!剛剛摔了茶壺……現在又摔了碗……要是爸媽知道,一定要數落我了……」她顫巍巍地拾起地上的碎片,眼裡的東西呼之欲出。手中的碎片因她的顫抖而顫動,一片一片的,發出漆裡框當的響聲。
牧野流冰順勢蹲在地上,慌亂地一把將無措的她攬入懷中:「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別這樣好嗎?你嚇著我了!」
被緊緊抱在懷中的她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冰,你和瞳都在騙我,對不對……?爸媽沒有死,他們馬上就會回來的……你看,飯桌上都是他們最愛吃的菜……那些都是我為他們精心準備的……他們一定會回來的……他們是全世界最好的父母……最疼愛自己的女兒……他們不會捨得離開我的……」
淚水像飛流直下的瀑布,湧現在她臉上:「我不想哭的。我以為進來躲一會就不會再想哭了……可我還是哭了……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是不是很沒用啊……?抹掉它、抹掉它、抹掉它!不然媽看見又會傷心了……」
她拚命用手擦去臉上的淚跡,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一雙眼睛被擦得又紅又腫。
心如刀割。牧野流冰拉下她的手,緊緊抱住她……緊緊擁抱。「不許擦!不許擦它!」笨蛋,會痛,她知道嗎??再這樣擦下去,她的眼睛遲早會被擦瞎的。
忽然一陣繳心的疼痛使她呻吟出聲:「痛!胸口好痛……真的好痛……」夾雜著鹹鹹酸酸的淚水,一陣莫名的錐心刺骨的痛感讓她片刻間暈了過去,暈倒在牧野流冰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