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鬼媚兒已經殺紅了眼,似乎忘掉了陸詩曼的模樣在哪見過,正要擊殺她的時候,突然聽到吳燦的叫停聲音,她的本性驀然恢復,身子急頓,硬生生停在陸詩曼身前的三米處,然後垂首低眉,像害羞小媳婦似的,怯怯的收去赤紅的鬼爪,嬌柔喊道:「主人,您來啦!」
陸詩曼驚疑不定的看了看艷麗絕倫的媚兒,想起她前後的迥然變化,簡直要暈倒了。她戒備的退後兩步,才扭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到了飛奔而來的吳燦,看到了這個今生曾有一面之緣,前世苦苦相戀的少年。
可惜的是,陸詩曼不知道吳燦的真正身份,而吳燦現在也絕不能說。
兩人無語疑望,古怪而親切的氣氛在兩人的目光間升起,親切的是只是感覺,一種恆古難變的感覺。
吳燦心臟砰砰亂跳,嗓子發乾,想說點什麼,可話到嘴邊,一個字也說不出。陸詩曼也非常不堪,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對這個少年男孩如此,封閉十三年的心扉竟然裂出一條縫隙,一條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縫隙,一時間,有種被電到的感覺,還生出一絲對趙原的愧疚,自己竟然對別的男人動情了,雖然他只是個男孩。
欲鬼媚兒受不住現場的寂靜,首先開口打破僵局,忐忑不安的對吳燦喊道:「主人,不是我亂殺人,而是他們把我召來,不分青紅皂白就想殺掉我,人家才奮起反擊的,不知怎的,就迷失了心性,殺了他們幾個。」
「嗯,咳咳,我知道了,你回來吧。」吳燦低頭乾咳幾聲,解除尷尬狀態的凝視,並快速想著該如何和陸詩曼打招呼,因為這種相見太突然了,而且還有些誤會,畢竟現場一片血腥啊。
媚兒聽到吳燦並未怪罪,方才歡呼一聲,幸福的飛進他的身體。
陸詩曼也趁這個機會恢復一下心神,看到強大的女鬼飛進吳燦的身體,頓時驚訝的問道:「你是養鬼者?」
養鬼者是一種特殊職業,就像趕屍者,花匠,記者一樣,代表某一類群體。吳燦聽說過這種職業,知道陸詩曼誤會了,因為養鬼者需要用自己的鮮血喂鬼,以此來培養雙方的感情,餵養的鬼越強大,養鬼者的身體越糟糕,直到身體不能承受鬼魂的索取而被吃掉。
綜上所述,可見養鬼者是一種自殘自殺性質的職業,所以陸詩曼才會驚訝出聲,她潛意識中不希望吳燦死掉。
吳燦是個修夢者,也算是半個修真者,對外也曾聲稱是個古武者,但絕對不是養鬼者,不知怎麼回事,一聽到陸詩曼的問話,他就沒了魂,鬼使神差的說道:「呃……沒、沒錯,我是養鬼者,我的名字叫吳燦,姐姐你呢?」
陸詩曼在這種情況下,很難得的微笑道:「我叫陸詩曼,很高興認識你,你養的鬼很厲害,一會的功夫就把龍組小隊的成員都殺光了,不過,你的禍也闖大了喲。」
吳燦不管什麼禍不禍,卻被她的一記微笑電暈了,忍不住多看她幾眼。
陸詩曼此時穿著軟底運動鞋,淺藍色的牛仔褲把一雙美腿勾勒得修長且性感,白色的鏤空毛衣巧妙的遮住了豐隆的臀部,卻擋不住醉人的成熟風情,反把香臀襯托得更加圓潤肥碩,像熟透的水果一般,等著有緣人的採擷。柔順長髮斜束在右肩側,和雪白光滑的脖子對比,秀髮更顯黑亮,皮膚則更顯雪白,紅潤的嘴唇也在這種對比中,更加鮮艷。
陸詩曼斜睇吳燦一眼,不太樂意的喊道:「喂,看什麼呢,我在說你闖禍了,你到底聽沒聽?」她當然發覺吳燦在看自己,甚至發現他眼神中隱藏的濃濃愛意,雖然覺得這個男孩太早熟,但自己居然沒有一絲的厭惡和憤怒,仔細再一想,突然記起,一年前也看到過這種眼神,地點也在這裡,瞬間,她把短髮的吳燦和現在的吳燦重疊起來,兩人的身影合二為一,這個身影不斷的變幻,最終變成趙原的模樣。
陸詩曼使勁的搖搖頭,把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驅逐出腦海,然後心情複雜的等著吳燦回答。
吳燦怔怔的回答道:「我、我在看姐姐啊!」
聽到吳燦如實的回答,陸詩曼反而害羞起來,覺得這孩子太誠實了點,只是對他的身份非常好奇,還有這兩次相遇的古怪感覺,都讓她把吳燦看得很重很重。
「看我幹什麼?」陸詩曼如玉一般的面頰紅潤起來,這種紅潤已經十三年未出現過了,她真的很困惑,不知道今天這是怎麼了。
「因為覺得姐姐很親切,很親切,就像上輩子一直記掛的某個人,但又想不起來,真的很痛苦呢。」吳燦揉了揉太陽穴,半真半假的說道。他之所以這麼說,主要是想找出一條陸詩曼能夠接受自己的曲折道路,曲折雖然漫長,但總比驚世駭俗的險惡直路要安全的多。
陸詩曼心中一顫,眼淚差點落下來,朝前走了兩步,急忙問道:「一年多以前的夏天,你是不是來過這裡?當時還哭著向我跑來?只是後來不知怎的,你就消失了!」
吳燦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承認道:「嗯,那事我記得,當時不知怎的,看到你和趙阿姨在哭,我就忍不住想哭,正向你們跑去,卻被我師傅抓走了,然後前天才回到上海,然後把趙阿姨和趙伯伯接走了,還出倒了一些流氓和警察。」
「果然,果然是這樣的……」陸詩曼強壓著心中的喜悅和激動,似乎為以前的大膽設想找證據,顫聲問道,「你今年多大?」
聽到陸詩曼這麼問,吳燦心中喜悅異常,覺得她真的很聰明,經自己一些簡單的暗示之後,就想到趙原轉生的事情上,他覺得漫長的道路可以縮短了,因為她懂得自己暗示,也從未忘掉自己,忙回答道:「我今年十三歲。」
陸詩曼的呼吸突然停止了,只聽心臟在「砰砰」亂跳,溫柔的眸子湧出了晶瑩淚水,不可思議的盯著吳燦,雖然她被這個大膽設想的結果嚇住了,但她還是願意相信這個結果。
看到陸詩曼這番且喜且憂且悲且歎的表情,吳燦多想把她攬在懷裡,給她溫柔的撫慰,可是……事情不能這麼急,急了反而會讓她起疑。他忍著強烈的愛意,平靜且困惑的盯著陸詩曼的嬌柔面靨,就像迷途的小羊羔一樣,讓任何一個富有同情心的女人都會母愛氾濫,一發而不可收。
「真搞不懂你們人類,相愛就直接愛嘍,幹嘛這麼戰戰兢兢的,像做賊一樣。」識海中的夢魘魔君不滿的嘟噥一聲,然後捂著耳朵,繼續縮在角落裡沉睡。
陸詩曼的手機突然響了,把她從迷醉的幻想中驚醒,她接了接聽鍵,輕聲應了幾下,才記起地上死了五個朋友,還要把他們復活。於是她轉頭抹去眼角淚水,然後表情怪異的對吳燦笑道:「你先站在遠處,我要用時間回溯異能把他們復活。」
「啊?時間回溯異能?把死人復活?」吳燦驚愕的重複一句,然後滿臉好奇和崇拜的說道,「姐姐好厲害哦,我在旁邊看看行吧?」
「當然可以了,只是別站在我的施術範圍內就行了。」陸詩曼給吳燦指一個站的地方,然後走到死亡的龍組成員中,發動了異能,她身體周圍升起一股近乎透明的波紋,眨眼間,就把旁邊的死人都籠罩在波紋裡。時間回溯,鮮血倒流,殘缺的屍體先後從地上彈起,以肉眼難辨的速度,回到了半小時前。
當時,小隊長吳不通安排好誅鬼計劃,隊裡的五個成員都在擺出攻擊姿勢,等待陸詩曼使展時間回溯異能。這個時間點,媚兒還沒有被召來,所以,吳燦身體裡的媚兒沒有任何異常反應。
「小曼,怎麼還不開始啊,我們都等不及了,沒看我們都擺半天姿勢了?」吳不通扭頭看著陸詩曼,扯著嗓子喊道。
陸詩曼心中高興,捂嘴笑道:「開始什麼呀,你們都死過一次了,難道還想再死一次?」
「什麼?我們死過一次了?」龍組小隊的成員仔細一想,臉色頓時變得蒼白,冷汗把衣服都浸濕了,特別是隊長吳不通,想起落葉和石飄飄為了保護自己而死,那份沉重的愧疚感差點把他壓趴下,落葉那邊還好說一些,而對石飄飄,兩人間的感情就複雜多了。
石飄飄捂著心臟的位置,心有餘悸的喊道:「小曼姐,那個女鬼呢?回去了嗎?她真的好可怕呀!以後我再也不接和鬼有關的任務了。」
小隊的四個男人則默然無語,顯然還沒有從死亡的打擊中清醒,本以為自己是世界頂尖的精英組合,卻被一個默默無名的女鬼殺死,這種轉變真的很難接受。
陸詩曼憐惜的把石飄飄摟進懷裡,偷偷瞟了不遠處的吳燦一眼,回答道:「那個女鬼還在附近……」她本想說那個女鬼還在附近,但是由她主人控制著,已不會暴起傷人。
可是,石飄飄顯然被媚兒嚇破了膽,聽到女鬼還在附近,頓時緊緊摟住陸詩曼的腰,把臉埋進她懷裡,尖聲叫道:「啊……鬼在哪裡?我不要再看到她,都出太陽了,她怎麼還不離開?」
沉默的四個龍組成員順著陸詩曼的目光,看到了吳燦,這裡除了吳不通之外,其他人都見過吳燦,其中的銀鼠和石飄飄還毆打過吳燦。
除見到陸詩曼的時間回溯異能時有些驚訝之外,吳燦已恢復了慣有的笑容,見四個男人朝自己望來,還善意的衝他們點點頭。今天遇到了陸詩曼,心情異常高興,已不怪罪小隊當初欺負自己的事情。
可是,小隊的成員對吳燦卻沒有好臉色,吳不通搶先問道:「小曼,你的意思是說,那個女鬼藏在這個小屁孩身上?」
聽出吳不通話中的貶意和敵意,陸詩曼有些不高興,沉聲說道:「你若是不想再死一次的話,就對他客氣一點,他是養鬼者,剛才召來的那只女鬼就是他養的。」
「什麼?那隻鬼是他養的?」幾個龍組精英失聲大叫起來,連石飄飄也偷偷抬起了腦袋,看了吳燦一眼,認出這個男孩就是在火車上抓自己的壞蛋。
吳燦依然微笑著,朗聲對他們說道:「我叫吳燦,很高興認識諸位,我想我們之間可能有些誤會,不妨換個地點,坐下來好好談一下。」
陸詩曼大包大攬,極為配合的說道:「好的,我們剛巧想知道你自身的一些事情,也想知道你為什麼縱鬼襲警,這裡確實不方便談,跟我們回去吧。」
既然陸詩曼開口了,在場的人也不好反對,也沒有理由反對,潛意識的也不敢反對,因為她的時間回溯異能太強大了,竟然能讓死人復活,若是記住了這個時間坐標,豈不是隨時再把他們弄死?只是外人並不知道,她的時間回溯異能也有限制,在某個區域坐標內,相同時段只能回溯三次,若沒有這個限制,她的異能足以讓普通的神仙嫉妒而死。
走的時候,吳不通打了一個電話,自有相關的人來處理現場。
他們回的地點不是警局,而是一個四星級的酒店,這讓吳燦心裡好受一些,接過陸詩曼遞來的一杯果汁,吳燦幸福的把經過交待一遍,只不過,這個「經過」嚴重滲水,九假一真的糊弄著在場的精英。
其實吳燦並不是有意要騙他們,只是出於保護自己,不想招惹麻煩,畢竟媚兒鬧騰時,把兩個警察嚇瘋了,還有一個警察被同伴誤殺也算在了媚兒頭上。真的要追究責任,吳燦這個「養鬼者」的罪過確實不輕。
聽完吳燦敘說,吳不通突然一拍桌子,怒道:「這麼說來,你承認縱鬼襲警了?」其實吳不通並不在意襲警事件,只是看不慣吳燦色瞇瞇的盯著陸詩曼,而陸詩曼也不知怎的,也時常偷看吳燦,兩人眉來眼去的,都快把吳不通嫉妒死了,這種嫉妒,竟然讓他忽略了吳燦的幼小年齡。
吳燦也橫了起來,一腳把桌子踹出老遠,叫嚷道:「喂喂,吳大隊長,你到底聽沒聽?我都說過了,媚兒只是在樓梯裡遊逛兩圈,掀翻了幾輛亂擺放的警車,並沒有故意傷人啊?你們自己都說了,那位死掉的警察同志是槍打的,管我的媚兒何事?」
吳不通的肚量也不是這麼狹小,只是愛鑽牛角尖,認定的事情很難改變,不然的話,他就不會從少林寺還俗了,他的授業恩師乃少林寺方丈,在他還俗離山的時候,曾送他一句話,說他太眷戀紅塵,對很多事情都看不透,想不明,悟不通,將來會吃虧的。
此時的吳不通就在利用自己的聰明才智,打壓著吳燦,硬錚錚的說道:「有腦子的人都知道,若不是你放鬼出來嚇人,那些警察怎麼會嚇瘋,怎麼會嚇得亂開槍?這是慘案的根源,你不用抵賴了。不要以為我們現在打不過你養的鬼,你就囂張起來了,實話告訴你,我們國家的能人異士多著呢,你若是拒不認罪,我馬上請第九處的修真者出面,殺掉你養的那隻鬼!」
「我討厭被人威脅!」吳燦邪邪的笑了起來,盯著吳大隊長的眼睛,針鋒相對的說道,「還有,第九處的修真者不會這麼無聊,為了這點小事就出手!」
吳燦話中還有另一層意思,在場的聰明人都聽出來了,意思是說,人家修真者不會這麼小肚雞腸的揪住某件小事不放,而你吳大隊長揪住此事不放,就是心胸狹窄,沒事找事了。
龍組成員從吳燦的眼中看出了殺意,縱身躍到隊長身前,擋住了吳燦的殺氣,雖然不太贊同隊長的做法,但為了小隊的整體榮譽,他們只能這麼做,也必須這麼做。
「行啦,都給我老實的坐下。」捧著果汁發呆的陸詩曼突然說話了,抬頭掃了眾人一眼,又道,「哪個再故意惹事,我就把哪個扔到三天前去!」
三天,是陸詩曼異能回溯的極限,她下×載×美×少×女×更×新說這話時雖然很溫柔,但流露出的絕對自信令在場的人不敢逼視。當然了,吳燦在例之外,因為他聽出,陸詩曼在幫自己說話呢。
「幸福啊,這就是幸福的感覺啊!前世她也處處照顧我,在人前替我說好話,這一輩子剛見面就對我這麼好,得此為妻,還有何憾啊!」吳燦興奮得差點學狼怪叫,回頭瞄了陸詩曼一眼,咧嘴傻樂。
見一句話鎮住了眾人,陸詩曼才接著說道:「我們此行的任務基本完成,事情的調查也有了結果,只需把相關文件上報組織,沸沸揚揚的拆遷案和鬧鬼案都能平靜下來了,大家還有什麼不滿的呢?」
「沒了,我同意小曼的提議。」吳不通見陸詩曼一直為吳燦說好話,反而不再意氣用事,爽快的放棄追究吳燦的罪責,心裡卻陰險的想道,「明著不行咱可以來暗的,本人最大的特長就是用計謀陰人,只要把吳燦帶在身邊,總有一天會把他陰死,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