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內疚了？」上官蓉芳盯著他的眼問道。
徐進明深吸一口氣：「每個人都有生存的權利，但是沒有任何理由去危害社會，如果為了一個人的生存而讓眾多人生活在痛苦中，那麼這個人仍是該死的。」
上官蓉芳歎道：「聽你的聲音年齡應該不大，為什麼會想的到這些？」
徐進明苦笑道：「也許只是在給自己找一個殺他的理由。」
在一樓，那些前來玩樂的人走得一乾二淨，地上一片狼籍，二十多個女人站在那裡不知所措，她們包括了女服務員、妓女，還有那個總是站在門前的妖艷女子，她們望著樓梯，似是在等待。
當她們看見從樓上下來的是蒙面人和小翠時，都顯得驚慌失措。
徐進明掃了一圈，冷聲道：「誰告訴我猴子在哪？」
周圍鴉雀無聲，「猴子在哪？」徐進明又問了一遍，沒有人去回答他的問題，個個臉上害怕到極點，都在後悔剛才為什麼不走，因為她們都沒有想過二十多人會對付不了一個人。
妓女紅紅也在裡面，驚恐的同時覺得這蒙面人似曾相識，她偷偷盯著他的眼睛，好熟悉的一雙眼睛，好特別的一雙眼睛，那是雙永遠不能讓她忘記的眼睛，她顫慄，既害怕又有些莫名的興奮，是那個男孩，一定是他，他果然不是個普通人。
徐進明見無人回答他的話，冷聲道：「你們今後不要再做這種事，去找份正經的工作。」
「你……你把他們全殺了？」那個妖艷的女子突然尖聲問道。
徐進明冷聲道：「一個不留。」
說完他轉身朝外走去，這個地方他不願再多留一分鐘。
上官蓉芳眼神複雜的看了她一眼，跟著徐進明就走，這地方也算是被制裁者給毀掉了，希望那些女人能夠轉入正行，不然今後她一定會親手抓她們。
妓女紅紅見徐進明看都不看她一眼，失落之極，知道自己低賤，永遠都不可能得到他的親睞。正當她沮喪時，猛地看到那個艷婦從隨身的小包包裡拿出一把手槍瞄向她心儀的男子，她大驚高呼，同時人朝徐進明身後跑去，「老闆娘不要……」
槍聲響起，子彈穿過她的胸膛，鮮血從胸脯處四濺開來，周圍滿是嫣紅點點，其她女人尖叫著四散躲藏。
徐進明聽到槍聲快速轉身，正好見到紅紅朝下軟倒的身軀，露出身後老闆娘猙獰的面容及她手中還冒著煙的手槍。
徐進明心中沒來由的一痛，熱血狂湧到頭，雙目如噴火一般，老闆娘心中驚慌，雙手控制不住的抖動，緊接著的第二槍由於手的顫抖失去了準頭，子彈從徐進明身邊擦過。
徐進明一把推開想要擋在身前的上官蓉芳，怒火燒到極點，強烈的想衝過去的念頭讓靈魂幾欲脫體而出，一時之間身體和靈魂處在了半合體狀態，雙目也在瞬間變成灰暗，如死潭一般。
上官蓉芳見狀驚愕當場，那是一雙死人的眼睛，藏著無盡的死亡，他就像是一尊死神，充滿著殺戮。
「啊」，老闆娘驚叫起來，心中恐懼到極點，「妖怪……」她閉著眼尖叫，盲目的朝徐進明站立的方向扣動著扳機。
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是清醒下的靈魂半合體狀態，身體有知覺，五感尚在，為什麼會這樣，徐進明沒有去想，只是體會著這種感覺，周圍的動靜一切都是那麼的清晰，看每個人就像是在近處觀看一樣，他看著那個妖艷的女人，她身上的汗毛清晰可見，扣動扳機的動作顯得那麼的慢條斯理，他注視著她的手指，在她的手指壓動扳機的同時從容的躲閃著槍口瞄著的方向，直到手槍撞針擊出空響。
在場的人除了閉著眼的老闆娘之外，全都傻了眼，每個人大氣都不敢出，看著眼前詭異的一幕。
上官蓉芳見他如此從容的躲閃著子彈，那個驚訝可想而知，她想到了電影黑客帝國裡救世主躲避子彈的一幕，「他不是人，是死神。」她默默念著這句話。
老闆娘渾身顫慄著舉著槍，周圍沒有動靜，「死了嗎？哈哈……」她狂笑著睜開眼，突見一雙沒有光彩的死眼近在咫尺的盯著她，笑聲頓止，「鬼……」她尖叫一聲，口吐綠汁倒在地上，竟是活活嚇死。
徐進明見她被嚇死，靈魂失去意念猛地回體，身體如遭雷擊般劇痛，精神也極度萎靡，他悶哼一聲軟倒在地，整個人就想借此睡去。
上官蓉芳衝過去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徐進明搖搖頭，好奇怪的靈魂半合體，如果他能隨時做到這一點，如果沒有這種後遺症，那他在拳法相技下豈不是無敵？
一切只是如果，徐進明不知道這種靈魂強行半出體狀態對神經元會帶來強烈的衝擊，身體遠不能承受靈魂回體時帶來的壓力，這種方式就好比一把雙刃劍，傷敵的同時也在傷害著自己，上天保佑他不會熟悉掌握這種方式吧，也許下一次他的大腦會永遠的停止活動。
紅紅在地上呻吟著，身體由於失血過多開始**，徐進明搖搖晃晃的站起，上官蓉芳攙扶著他走到紅紅跟前，紅紅的左胸開了一個洞，貫穿心肺，血在不停地狂湧而出，「她沒救了。」上官蓉芳低聲道。
徐進明蹲下來說道：「為什麼你這麼傻？」
「我知道……是你，我……喜……歡你。」紅紅的聲音弱不可聞。
「是我害了你。」如果他沒有想去利用她，也許她就不會喜歡上自己，原來利用人會受到良心上的譴責，會是這樣的痛苦，他深深後悔，縱然他只是有過這樣的心思。
「能……在我……死……前給我……一個吻嗎？讓……我下到地獄也有個回念……的事情。」她的聲音越來越弱，眼神開始渙散，但是她努力的不去閉眼，她要看著他，將他的影子帶進她的靈魂當中。
喜歡？她竟會喜歡他？徐進明百感交集，輕輕抱住她，「你不會下地獄的，你只會到天堂。」他將頭罩掀起一半，低頭吻在她的唇上，除了滿足她臨死前的要求他還能夠為她做什麼？
上官蓉芳將頭扭轉開去，平時她從不與那些妓女交談，作為一個女人，她並不大瞧得起她們，甚至說討厭那些出賣肉體的人，可是現在，她明白到有些人並沒有將靈魂也出賣，在她們胸脯下還有一顆純淨的心，出賣肉體也許只是不得已而為之。
雙唇逐漸冰冷，徐進明默不做聲地看著她，她帶著滿足的微笑離開這個世界，眼角滑落一顆晶瑩剔透的淚，徐進明伸手接住，淚珠清澈，「你一定會上天堂。」他俯身在她耳邊又說了一次，如果這個世上有天堂的話。
「不許動，警察，舉起雙手。」
一聲雷霆般的大喝驚醒了徐進明，轉頭看向門口，「汪晉」，徐進明吃了一驚，他怎麼會在這裡？
說來也巧，汪晉這人在破案時如果遇到困難喜歡晚上到街上慢步走，今晚他在街上閒走時不時想到昨日在車上的談話，腦子裡現出多個疑問，他不相信魂噬這種人到狂野迪吧只是為了娛樂，據他瞭解那個地方已經被緝毒大隊盯了兩年，是個販毒的場所，「難道是……制裁者。」當這個念頭升起時，汪晉自己都嚇了一跳，「千萬不要是他。」從內心來講，他並不想抓魂噬。
也就是在這種念頭的驅使下，他不知不覺跑到了狂野迪吧，一到這裡他就發現情況不對，以往這裡停滿了小車，今天卻只看到寥寥兩輛，連門口也沒有人站著，他想也沒想衝了進去，結果就看到了眼前的局面。
徐進明緩緩站起，他現在全身酸軟無力，頭痛似裂，根本就沒有能力逃脫汪晉的抓捕，「完了，沒想到這麼快就會被他抓著。」他感到非常的無奈。
上官蓉芳突然站到他和汪晉中間，「不要開槍，他沒惡意。」
「讓開」，汪晉沉聲道：「什麼叫沒有惡意，地上屍體是怎麼回事，我現在是在執法，有什麼事到了警局再說，這裡所有的人都不得離開。」他說著左手摸出手機撥打起來。
上官蓉芳登時為難起來，現在對面那警察還沒有看到樓上的情況，如果回到警局蒙面人這輩子就算是完了。她的命是蒙面人救的，她想幫他，可是再怎麼說她也是一名警察，徇私枉法的事也是萬萬不能做的。
如果她還在警校，這時也許會毫不猶豫地幫這個警察將蒙面人抓起來，但是在經過臥底這段日子後，她心中的一些理念多多少少起了變化，這種變化她自己也沒有察覺，那就是在考慮法律的同時她會加入一些情感上的理性，不能抓他，這是她最後的結論，因為她認為蒙面人是為了救她而殺人，自己不能夠恩將仇報，至少今天不能夠抓他。
正當上官蓉芳左右為難的時候，徐進明卻是有了主意，他左手猛地從她身後鎖住她的咽喉，右手按在她的小腹將她抱在胸前，用那種極冷的聲音說道：「不要阻止我離開，我會傷害到她的。」
汪晉表面雖不為所動，心裡卻是大吃一驚，眼前整個局面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還一無所知，根本就不知道那倆人是不是一夥，棘手了。
上官蓉芳的吃驚程度絲毫不亞於汪晉，她簡直不敢相信蒙面人會做出這樣的舉動，這時耳邊傳來一陣熱氣，耳垂被他親吻，「幫我一把。」
上官蓉芳方才明白蒙面人不會真正傷害到她，心安下就覺察出他的親熱舉動，腹部傳來溫暖的感覺，心臟不自覺的加快跳動。
「不要攔著我。」徐進明緩緩朝門口移動，上官蓉芳配合著作出痛苦的神情，身為警察什麼該為什麼不該為都拋到腦後，按她現在的想法，反正還沒有歸隊，可以按照臥底的規則事急從權。
「不要動，再動我就開槍了。」汪晉大吼一聲。
徐進明暗想：「我吃定你了，你才不會開槍。」以他對汪晉的瞭解，這種不顧人質死活的事汪晉萬萬不會做的。
事情正如徐進明所預料的那樣，汪晉沒有開槍，只是一個勁的叫著：「不許動。」
看到他著急的神情徐進明就想笑，這就是想做好警察的悲哀，生怕誤傷了人質。
出到大門徐進明就開始犯愁，現在身體仍是無力怎麼跑？總不能和汪晉這樣對峙下去，按時間來算過不了多久大批的警察就會趕來，「你會開車嗎？」上官蓉芳低聲問道。
徐進明一聽這話暗歎倒霉，「不會。」他無奈的回答。
「你退到那輛奧拓那裡，我來開。」
徐進明大喜，朝小車那裡退去，汪晉反應極快，看出他的念頭，抬手一槍就將奧拓前輪擊爆，「不要動，我真的會開槍了。」汪晉有些無力的叫著。
徐進明暗罵了一聲，見奧拓後還有一輛桑塔那2000，繼續後退。
汪晉大為著急，正想再次開槍打爆桑塔那的後輪（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後輪），這時迪吧裡的妓女們突然一窩蜂的跑了出來，一出來就四散逃竄，有幾個妓女還擋住了汪晉行槍的路線，看樣子她們這種行為是在裡面商量好了的，裡面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她們可不想束手就擒到警察局。
徐進明見機一拳擊碎桑塔那的車窗，打開車門坐了進去，上官蓉芳坐到了駕駛的位置，她拉脫鞋跟，從裡面拿出一把稍帶軟性的塑料做的萬能鑰匙，用力塞進，桑塔那急速起動，如飛般從汪晉身邊擦過，汪晉舉著槍瞄了半天，直到小車消失在眼前他也沒有扣動扳機。
「謝謝」，徐進明長長出了一口氣。
「應該是我謝謝你。」
倆人相視而笑，「你很漂亮，希望不要再做什麼臥底。」徐進明說道。
上官蓉芳卻是說道：「你的眼睛很迷人，希望不要再做什麼制裁者。」
徐進明又是一笑道：「做不做制裁者不是由我說了算，如果你們警察能夠很好的執行義務，有沒有制裁者都是一樣。」
上官蓉芳沉思，直到徐進明下車她才說道：「不管怎麼說你仍屬於賊，警察抓賊天經地義，我還是希望我們不要站在對立面上。」
「我也這樣希望，和你這麼漂亮的警察對立我不習慣。」徐進明朝她揮手道別。
上官蓉芳目送徐進明離去，雙眼一片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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