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進明和彭能剛走了很長一段路,一開始彭能剛就點破了徐進明的身份,接著在後來的聊天中彭能剛並不隱瞞救了徐進明兩次的事實,反是說得極為詳細,不過至於他是怎麼知道對方計劃的他怎麼也不肯說。
徐進明從看見彭能剛那個時候起就覺得他很神秘,還間接的挑起了徐進明爭勝之心,這表現在與易原的練習上,總而言之就是彭能剛身上有一種氣質,或者說是氣勢刺激到徐進明的感官上了,隨著徐進明身體改進越大這種影響也就越深,導致徐進明每次到武道館都會下意識的尋找彭能剛的身影,「你真的是殺手?」
彭能剛說:「你認為呢?」
徐進明說:「我看象,你的眼睛就像刀一樣。」不止象刀,他的眼中深處還有深深的憂傷。徐進明很希望得到他否定的回答,如果他真是殺手,有朝一日說不定兩人會以敵對方相遇。
彭能剛不置可否,即不承認也不否定,停住腳步,靠在一棵樹上仰頭凝視星辰。
徐進明跟著停下,看著不遠處的大路又問:「你為什麼要幫我?」
彭能剛眉毛挑了一下,說:「救你是因為我要你幫我做兩件事,就當你報恩,做好這兩件事你就不再欠我。」
徐進明一怔,沒想到彭能剛救他會是有目的的,而且還這麼直截了當的提出來,可不管怎麼說,徐進明很感謝他的救命之恩,言語顯得很客氣,問:「你要我幫你做什麼事?我可要先申明,傷天害理的事不做。」
彭能剛直視著徐進明的眼,那寒光讓徐進明直想躲避,還好他並沒有直視太長時間,重新看向蒼穹說:「第一件事,你向我發誓,用生命去保護趙小青,不管發生什麼事不管在什麼地方,只要你還有一口氣在她就必須完好無損。」
徐進明驚訝地合不攏嘴,問:「你認識她?」
彭能剛語氣突然轉冷,「你先答應再說。」
徐進明手輕撫胸前那塊龍墜,一股溫流傳向手心,他的心一顫,也許……也許他早就愛上了她,雖然他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自己,但是愛的產生又豈是大腦所能控制的,即使彭能剛不提出來他又豈會置不理,至於對何清蓮的感情又是怎麼一回事,他卻搞不明白,只是單純的喜歡嗎?
想到這,徐進明將手放在彭能剛肩頭,「我發誓,用生命守護趙小青,此生若有違背,天地不容,死無藏身之地。」
彭能剛盯著徐進明,徐進明正正回視沒有一絲畏縮,眼神真誠、堅定,彭能剛點點頭道:「如果她有什麼事我必取你性命。」說完右手一抖,從袖口滑出兩把小刀,也就是刺傷鄺猛那種,彭能剛將這兩把刀交到徐進明手上,說:「這刀是用生活在海底3000米深處的水晶水母的皮做的,別小看它,水晶水母的皮抽去水後堅硬無比,水火不傷,比鋼鐵仍有過之,世上總共有六把,現在我送你兩把,今後你也許會用得著它,記著一點,練習時發力在它的重心上,刀就不會在空中旋轉,掌握住這一點後你要練的就是準頭和力道。」
徐進明苦笑道:「你真是神秘,這種聽都沒聽過的東西你都有,我真想知道你到底是誰,還有為什麼你不親自去保護她?」
彭能剛就著樹坐下,說道:「你沒聽說過的東西多得只怕你無法想像,科技的發展程度遠不會向表面表現的那樣簡單,中國是這樣,其它國家同樣也是,可惜的是它們最先應用的地方是軍事,當這一技術在軍事中被淘汰後才會用到民間。」
「是嗎?」徐進明暗想,這個世界也許就是這樣,軍事是一個國家的保障,先用在軍事上到也說得過去。
彭能剛繼續道:「我所屬的地方科技極其發展,哼,你不要以為我是政府的人,我的工作性質決定了我不能時時刻刻在她身邊保護她。」
孤獨寂寞、外冷內熱、這是徐進明對他的感覺,貼著他坐下,「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如何認識她的。」
彭能剛眼神飄渺,似是在回想過去的一切,許久才道:「我認識她,她卻不認識我,她是我師父的女兒,在她3歲時師母不幸……過世,在她0歲,我師父,師父也……也過世,他臨死前交待過我,要我保護好她,可是我卻沒有找到她,最近才無意間發現在你家,你可不要告訴她我的存在。」
徐進明見他閃爍其辭,又帶著深深哀傷,知道裡面定有別情,多半與他身份有關,遂不追問,說:「好,你讓我辦的第二件事是什麼?」
彭能剛突然嘿嘿一笑,好像他也是十分地不好意思,「第二件事要你去承認是你殺的鄭不凡,參加與柳籐一郎的生死決鬥。」
「啊,靠,為什麼?」徐進明這下可鎮靜不下來,先不說鄭不凡的事與他無關,就說和柳籐一郎的生死鬥,輸就是死,贏也對他沒好處,要知道一上比武台他就是全國皆知的人了,今後只怕連上街都不可能。
彭能剛是不知道徐進明的打算的,說:「因為我就是殺死鄭不凡的兇手,至於柳籐一郎,我看他不順眼。」
徐進明氣道:「即是你殺的鄭不凡那你就自己參加,以你的武藝應該沒什麼問題。」
彭能剛哼了一聲,說:「我不管你答應還是不答應,你必須去,我不去有我的理由,你去是因為你要報恩,有恩不報枉生為人,這件事就這樣決定了,如果你贏不了第一件事你也沒資格去辦。天要亮了,你想辦法回家吧,穿成這個樣子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回家。」
徐進明被他逼得沒法,大聲道:「好,你讓我背這個黑鍋我就背,也算是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今後你我兩不相欠。」說完就開始脫衣,邊脫邊道:「我就這樣坐的士回家。」
彭能剛詫異地看著徐進明赤著上身穿著褲叉跑上大街,兩個屁股蛋蛋一左一右分別繡著兩隻相鬥的雞,他低罵了一聲:「毛孩就是毛孩,這種褲叉也穿得上身。」他沒有留意到徐進明胸前掛著的那個龍墜。
趙小青在家中來回走動,徐進明偷偷上車的時候她也看到,現在已經是早上點,還不見徐進明回來,她的心又亂又慌,擔心不已。
曾幾何時,這個救她於水火之中的男孩在不知不覺間深深嵌入到她心靈的深處,長相對歷經無數辛酸淚史的她來說早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遇到了一個真心對她好、沒有一絲邪念的男孩,單單這一點足以讓她情根深種。
門鈴終是響起,趙小青衝過去打開門,徐進明赤著上身夾著黑衣不好意思地走進來,說道:「你別這樣看我,我也是沒有辦法,從郊區回來可是要坐車的,穿一身黑衣不方便,所以我就脫了。」
趙小青看到徐進明肩上那道槍傷,手微微發著抖,顫道:「你,你受……傷了,我,我給你處理一下。」
趙小青從房裡拿出醫用藥箱,這是她前段時間去買的,以備將來用,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說實在的,她真希望這個醫藥箱永遠也用不上。
徐進明坐在沙發上任她用棉簽蘸著醫用酒精清洗傷口,他不想說話,盡情享受著趙小青帶給他的溫馨,客廳內一片沉寂。
傷口處理包紮完後趙小青柔聲道:「我幫你放水洗澡,這幾天你不要洗淋浴,小心傷口發炎。」
徐進明喃喃道:「你今天有些不一樣。」
趙小青臉一紅,「你今後小心些。」
徐進明心裡很是甜蜜,聽話的點點頭。
洗完澡後趙小青已經將那套黑衣給洗了,吃過早飯她就拉著徐進明進臥室,非要徐進明上床睡覺,徐進明一晚未睡,又經過激烈的打鬥,上床不久就進入到夢鄉,那些在生死之際腦中翻起的生活片斷就在夢裡出現,父母的微笑時時湧現,徐進明撲在他們懷裡撒嬌似的喊叫:「爸,媽,爸爸,媽媽……」
趙小青坐在床頭聽到徐進明的夢語,眼淚再也止不住,哭,她很久沒有體驗過,從她父親離開之後她就再也沒哭過,因為從那時起她的心就如同一座冰山,以為從今以後再不會溶化,可是她遇到了他,善心如火的男孩,從他這裡她又得到一個家,溫馨的家,很多次睡覺時她都想哭,但是倔強的她堅信流淚是軟弱的表現,她不需要,所以她忍住了,現在,徐進明幾近女孩似的撒嬌聲徹底擊潰了她心中的防線,長期積壓的悲傷再無法控制,隨著一行行清淚從心底流出,就在徐進明床邊,無聲地流出。
趙小青俯身在徐進明的唇上輕吻了一下,留下一滴晶瑩的淚珠出去,他是一個值得她用一生相伴的男人,今後的路也許艱辛,但是只要能夠和他相伴,這一生足已。
下午二點,徐進明被趙小青叫醒,她小嘴明顯撅得老高,原來家裡來了一位極漂亮的年青女人,找徐進明。
見她第一眼徐進明除了感到她實在是漂亮外根本就對這女人沒有印象,漂亮女人神色顯得很憂傷,見到徐進明的第一句話是:「求求你,告訴我易原在哪?」
徐進明拍拍腦袋,最近怎麼老遇到讓人意外的事情,沒想到易原會有這麼漂亮的女友。
這女人名叫王淑宜,認識易原有年,4年前開始同居(徐進明就想不明白倆人為什麼不結婚),最近易原突然留下一封信和所有的積蓄就跑了,信裡也只有幾個字,「我去修行,等我半年。」王淑宜本以為半年很快就會過去,也就沒有在意,哪知沒過幾天她便忍受不住思念,大是惱恨易原的薄情,跑到武道館問遍了武道館裡所有的人,竟是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去向,後來還是韓龍不忍心看她在那裡哭泣,便將徐進明的家庭住址告訴了她。
這不,她就找到這裡來了。
徐進明聽了後跳起來,大罵易原的薄情寡義,什麼垃圾東西,什麼不負責任,什麼禽獸不如等語,也不顧趙小青在一旁拉扯了他好幾次,罵完後他才對王淑宜道:「這種東西你也不要太傷心了,沒事,半年之後他一定會回來的。」
「啪」,王淑宜當場就給了徐進明一巴掌,打得徐進明糊頭糊腦的,徐進明不理解女人的心思,捂著臉問:「你為什麼打我?」
王淑宜氣道:「不准你這樣說他,他對我很好。」
趙小青在一旁暗罵道:「活該。」
徐進明暗自嘀咕:「女人真是不可理喻,幫她說話她反而打我。」
王淑宜接著道:「你告訴我他在哪裡就行了,其它的廢話就不用多說了。」
什麼態度,難怪易原要跑,想歸想,說是不敢說的,徐進明小心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他只說要去修行,沒跟我說到什麼地方去修行。」徐進明可不敢告訴她易原在神農架深山,萬一她找了去出什麼事可就不好了。
王淑宜軟坐在沙發上就哭了,說:「這個沒良心的,只知道他的截拳道,我跟他在一起那麼久也不為我想想。」
趙小青安慰道:「你也別傷心了,覺得寂寞無聊就過來玩,心情不好就過來打徐進明出氣,半年很快就會過去的,耐心一點。」
徐進明一拍額頭,這都什麼跟什麼嘛。
好不容易打發走王淑宜,趙小青說道:「那個易原真不負責,怎麼會有這種男人。」
徐進明苦笑道:「其實他挺有抱負的。」
趙小青眼珠一轉道:「這種男人我不稀罕,你會不會這樣?」
徐進明沒有懂趙小青潛含的意思,說道:「不知道,沒有真正處在那種環境我不知道會如何選擇。」
趙小青暗歎一聲,「我去做飯,中飯還沒吃。」
徐進明到洗手間洗漱,沖了個頭,頭髮濕淋淋的搭下來,看著鏡中的自己徐進明完全怔住,以前留的是小平頭,一個多月未理發竟成了這樣。鏡中的人顯得好是陌生,半長的頭髮,長度介於女性和男性之間,剛過頸部,額前的髮絲搭下來都到了鼻間處。
男人?女人?徐進明困惑,現在這個樣子讓人覺得很怪,在丑和美之間,說丑就丑,說美還真美,梳起來還是以前的那個徐進明,梳下來,給人完全陌生的感覺,徐進明搖搖頭,再看,確信不是眼花,妖異。
就這樣走到趙小青面前,徐進明想看看趙小青的反應。
趙小青狠狠敲了他一下額頭,說道:「你幹什麼,披著頭髮做什麼,還不梳起來。」
徐進明奇道:「你就不覺得有什麼異樣?」
趙小青捂著嘴道:「你說你這個樣子?我早見過了,男不男女不女的,不過整體上看象男的多一些,嗯,比梳起來要有魅力多了。」
徐進明更奇,問:「你幾時看見我這樣的,我還是今天才發現的。」
趙小青臉一紅,幾時看見的,不就是你睡覺時看到的,她扭過頭繼續做飯,說:「好了,別鬧了乖,我還要做飯呢。」
徐進明看著趙小青背影,心潮湧動,幾句話就想說出來,嘴唇動了動還是沒說出來,回到洗手間梳頭時他心想永遠這樣下去多好。
「柳籐一郎,日本第一高手,哼,你到底有多厲害。」徐進明站在鏡前看著自己的雙手,「這雙手能打得過他嗎?生死之鬥,沒想到我會和他生死決鬥。」徐進明豁得抓緊雙手,「我的拳法到底算不算強?」
徐進明思緒翻滾,柳籐一郎是日本第一高手,自己在中國算不算高手?徐進明心裡沒裡譜,忽地心中一動,他想到了唐山河那張名片,俞天力說過,唐山河在上屆黑暗武鬥大會是第六名,對了,明天去和他教量一番,如果贏了那麼對付柳籐一郎就應該沒有問題了,同時制裁者的工作也可以正式開始,如果輸了說明自身拳法還不夠,那就繼續加強身體的修煉,制裁者的工作就往後放一放,至於和柳籐一郎的決鬥緩幾天應該也沒有問題,反正他也沒有說幾時到政府部門去承認那件事。
有了計較後,徐進明心裡就塌實多了,他把頭髮梳了起來,揉揉肚子喃喃道:「還真餓。」
轉過頭,徐進明才發現趙小青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洗手間門口,她右手扶在洗手間門框上,手指來回做著捲起又伸直的動作,徐進明呵呵傻笑兩聲道:「你幾時過來的,是叫我吃飯嗎?」
趙小青輕聲問:「你剛才太入神了,你真要和那人生死決鬥?可是鄭不凡並不是你殺的,為什麼呢?」
徐進明無從解釋,也不能解釋,看著她,她的眼深幽迷,徐進明柔聲答道:「是的,你別問我理由。」
趙小青手猛得握緊,叫道:「你知不知道你今後所要做的事本來就很危險,可是,可是這件事你根本就沒必要去做,為什麼,為什麼你非要去做,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趙小青飛快地跑回房,徐進明聽到關門的巨響默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