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你是來救我們的嗎?」一個清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徐進明在電梯口停住轉身,一位近三十歲的婦女抱著一個四歲大的女孩從一根大柱後出來,女孩一雙大大的眼睛緊緊盯著他,女孩母親臉上滿是慌張恐怕。
徐進明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商城裡的其他人質,只是一味地想著如何救出趙小青而已,此時被女孩一問他倒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婦女抱著女孩走近,問:「你是警察嗎?」
徐進明看著女孩那雙清澈見底漆黑的眼,她眼裡充滿希望和期待,想必她母親在危險時安慰她的話是警察叔叔會來救我們之類的話,徐進明稍稍猶豫了一下道:「是的,你們在這裡躲好,等危險解除我再上來帶你們下去。」說完他拿起地上的一個對講機轉身下四樓而去,他是再也不敢多看一下女孩的雙眼,那裡面清晰的印著他的影子,他很慚愧,自覺不配將身影留在女孩的眼中。
身後女孩抱著媽媽歡喜地叫道:「媽媽,媽媽,他真是警察叔叔,他來救我們的。」「小聲點寶貝。」
徐進明心裡當真是翻江倒海,女孩的母親早就看出他不是警察,無論是穿著還是神態,徐進明都不像一個警察,女孩母親之所以那樣問只是要他陪著做一場戲,好讓女孩安心下來。
下到四樓,徐進明聽到外面一個被喇叭擴大的雄厚聲音,「裡面的歹徒聽著,你們所開出的條件正在進行當中,需要多一些的準備時間,你們不要亂殺人質,只要你們保證人質的安全,你們所說的條件我們一定會滿足你們。」
「再多給你們半個小時,不要說我們沒警告過你們,如果你們再輕舉妄動,我們就殺光這裡的所有人質。」歹徒的聲音從一樓悠悠傳上來。
徐進明心想妥協了嗎,如果真這樣他反而不便下去了。外面喇叭聲還在繼續,對講機這個時候響了起來:「劉強,陳力,你們倆就在五樓天頂處守著,警察就喜歡***玩花槍,小心***特種兵。」
「喂,你們***聽到倒是回個話。」
徐進明是冷笑一聲,雄心立起,那歹徒說的不錯,警察定是在拖延時間,連特種兵都來了還會讓他們就這樣離去,如果真是讓他們安然離去還不成為一個大笑話,想到這徐進明聚精會神地向三樓走去,這一路上他真感覺到附近還藏有不少躲在四樓的顧客。
到了三樓徐進明從樓梯的縫隙間往下看,依稀看見幾個人蹲在那裡,猛得看見一個長髮的歹徒在二樓的樓梯上出現,他並沒有拿槍,只是腿上綁著一把匕首,長髮是跑上來的,一步就跨了七八道台階,加上行電梯的移動,長髮的速度很快,徐進明忙縮回頭藏到電梯附近的一根柱後,心想又可以解決一個。
長髮轉眼就上到了三樓,從柱前繞過,徐進明猛地從柱後衝出,一個飛踢踢向長髮後頸,想如法泡製,哪知長髮一個矮身徐進明竟要從他頭上飛過,長髮不待徐進明完全飛過,右手急抓住徐進明飛踢的腿裸,左手一把捏住徐進明的後頸,雙手高舉,大喝一聲雙手往下回拽,身體瞬間轉為單跪,左腿跪右膝前屈,這一招赫然就是柔道中的過頂腰摔大絕技,這一招並不屬於正規比賽中的柔道招式,因為它太過狠毒,中了這一招不死也會殘廢,任何一個人的腰椎也禁受不住這樣的衝擊。
徐進明猝不及防被長髮抓住,大驚下還來不及反應身體已經快速下墜,而且後頸被長髮捏住大有使不上勁的感覺,突然長髮左手巨震鬆開了手,徐進明仍是慣性的摔在他的腿上,接著滾到一邊,腰疼痛的厲害,抬眼看去,長髮已經滾到一邊站起,他的對面站著一個特種兵,長髮張嘴就要喊,「嗖」得一聲,一把匕首準確無比地插在他的嘴中,長髮倒地身亡,另外一個特種兵從不遠處走過來撥出匕首,將匕首在長髮屍體上擦了擦重新插回到腿上的刀鞘中。
「有沒有事?」那個踢開長髮左手的特種兵低聲問道,徐進明搖搖頭站起來,揉了一下腰,還好,腰椎沒斷,「謝謝。」
「你身手挺不錯的,剛才那傢伙舉起你時大喊了一聲,估計下面的人聽到了,不管你是誰,現在你要幫我們完成這個任務,為了避免讓他們想到是我們進來了,所以等下你直接下去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你認為怎麼樣?」剛才發飛刀的特種兵反應極為快,分析也是頭頭是道,徐進明一想目前也只有這個辦法才能讓歹徒放下戒心,只不過歹徒一下少了三個人,對他多半會存有戒心,只怕一見面之下會槍殺了他,這個方法對於他來說危險之至,不過如果不下去,那些個歹徒惶恐下只怕會殺幾個人質壯壯膽,徐進明想到這勉強點頭,等下唯有見機行事了。
兩個特種兵也是佩服徐進明的決定,做為一個普通人來說下這樣的決定需要極大的勇氣,何況還是一個十幾歲的普通人,「你直接下去,能偷襲一個是一個,不用擔心,我們在暗中保護你。」徐進明點點頭,直接沖二樓而去。
下到第二層,剛潛伏到電梯口,徐進明已經看到有兩個歹徒拿著五四手槍正緊張的瞄著這邊,徐進明想了會,見身邊掛著許多女士內衣,這裡是女性內衣專賣場所,徐進明抱起一個穿著透明性感內衣的塑料人模丟向另外一個電梯,人模撞在電梯上發出一聲響,然後徐進明從這頭跳了出去。
那兩歹徒果然被那聲響吸引了注意力,槍口一同轉到了那邊,待他們反應過來,徐進明已經在電梯中間借了力,騰空的身體已經來到他們身前,一記空中掃腿二連擊,第一擊將他倆的手槍一同掃掉,第二擊幾乎不分先後的掃在他們的面頰上,兩歹徒悶哼一聲立即被掃倒在地,落地後徐進明才看清場中的局勢,另外三個歹徒一個站在中間的櫃檯上,兩個卻是在另一個電梯口處,他們的槍同時指向徐進明,徐進明下意識的想往立柱後躲避,身體突然不聽使喚動彈不得,就好像週身被什麼東西網住一般,槍聲在這時響起。
是四聲,徐進明沒有聽錯,每兩聲連發,雖然槍聲幾乎是同時響起但還是有先後,徐進明毫髮無損,三個歹徒卻是倒了下去,被徐進明踢倒的兩個歹徒剛一站起,「不起動」,兩把國產5-2分別指著他倆,兩個特種兵動作還真快,他們是從安全通道下來的,關鍵時刻救了徐進明一命,兩槍加一把刀解決了三歹徒,這在平時的訓練中是十拿十穩的事。
歹徒互相看了一眼,突然衝向徐進明,他們是死也要拉上徐進明墊背,槍聲再次響起,兩個人的頭都被打了一個洞,徐進明感到週身一鬆又能行動如常,大奇剛才的異狀,難道是見鬼了不成?
趙小青從人群裡站起欣喜地跑了過來,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徐進明輕描淡寫地道:「我在電視裡看到了你,所以過來了。」
趙小青一呆,低下頭道:「你是過來救我的嗎?你真傻,剛才你差點就沒命了。」
徐進明笑了笑道:「這我倒是沒想過,現在我不也是活得好好的嗎。」
趙小青幽幽問道:「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
這回輪到徐進明一呆,他還真沒想過為什麼在電視裡一看到趙小青就會不要命的進來,「你是我今後的夥伴,萬一沒了你我的工作可不好開展。」徐進明只能這樣解釋著。
趙小青扭轉頭,不願讓徐進明看到她眼裡微含的淚水,「謝謝。」
在他倆交談的時候,商城大門已經打開,人質也陸續地朝外行去,每個人都有種再生為人的感覺,在他們初為人質時還不曾想過死亡,但是當他們看到歹徒毫不猶豫地槍殺人質後他們才感到死亡原來是如此恐怖。歹徒殺的人質都是隨手從人群裡挑的,就好像是抓鬮,抓到誰就是誰,被抓出來的人質哭天喊地的聲音無不刺激著他們的心靈,帶給他們前所未有的恐懼,一旦獲救,心神放鬆下當時就有十幾個人昏了過去。
重見外面藍色的天空,這些人開始感歎生命是如此的美好,也許平時該多上上香多做做善事。
徐進明和趙小青是最後出來的,樓上那些躲藏起來的人也早已離去,而五樓那對母女早就乘直升飛機離開,在離開時那小女孩還不停地叫著警察叔叔,這輩子她都不會忘記那個年輕的「警察」。
電視台的記者正圍著特種兵和那個上校進行著採訪,而警察已經被他們甩到一邊,人質這邊電視台的人暫時還沒有精力去採訪,到是一些報業記者在光顧他們,周圍已經解除了戒嚴顯得有些亂,徐進明拉著趙小青想趁亂離開,何有奇就像是個幽靈一樣出現在他面前。
「喀嚓」,何有奇抬手就給徐進明和趙小青來了個特寫,「徐進明先生,我是早報記者何有奇,您好,我知道這次營救人質成功您的作用不可或缺,請您說說裡面的情況。」說著就將手控小型錄音機遞到徐進明面前。
徐進明吃了一驚,上次錄音是來暗的,這次則是明著來了,從內心來講徐進明是不願接受採訪的,出名對他今後想做的事來說畢竟不是什麼好事,更何況這個何有奇還傷害過他,只是先前他答應過,現在事到臨頭他逃也逃不了。
「是徐進明先生嗎,我們上校要見你。」一個特種兵走了過來,向徐進明敬了一個軍禮,這事來得突然,徐進明一下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特種兵站得筆直,「我的上司要見你。」
徐進明二丈摸不著頭腦,問道:「為什麼?我不認識他呀。」
特種兵回道:「這個我也不清楚,你去了就知道了。」
徐進明不想惹上什麼瓜葛,說:「我能不能不見?」
特種兵用異常堅定的口氣回道:「不行。」
徐進明沒有辦法,只好道:「那好吧。」
何有奇在一旁急起來,說:「那位大哥,能不能讓我先採訪完再讓他去?」
特種兵還是那個口氣道:「不行。」
徐進明看到何有奇焦急的樣子暗叫一聲活該,和趙小青一起跟著特種兵就走,何有奇哪會甘心,尾隨在後。
特種兵領著徐進明來到一警用麵包車之後攔住趙小青和何有奇道:「你們在這裡等一下。」徐進明向趙小青示意後進了麵包車,車裡只有那個上校一人,上校也沒有馬上說話,一雙虎眼虎赳赳地盯著徐進明看個不停,徐進明被他盯地有些發毛,低下頭問:「您叫我來有什麼事?」
上校笑道:「我叫唐山河,也沒什麼事,就是想看看能夠空手將兩個歹徒一招擊斃的是什麼樣的人。」
徐進明吃驚道:「死了?」
唐山河詫異道:「你不知道嗎,在第五層的那兩個歹徒,一個後頸被擊斷,一個下額碎的一塌糊塗,這樣子能不死嗎,你的手可真重啊。」
徐進明大腦一下空白,殺人了嗎,他可是沒有想到會一下殺死他們,還以為他們只不過昏過去而已,他喃喃道:「怎麼這麼不禁打。」
唐山河更是僥有興趣地打量徐進明,「我們查過你的家歷,你什麼時候學的拳?學的是什麼拳法?」
徐進明抬起頭,這時他才好好看清眼前這位年輕的上校,唐山河長得是濃眉大眼,英俊挺拔,加上軍人形成的堅毅和威嚴,他絕對是懷春少女夢幻中的王子,徐進明看了許久才道:「你要治我的罪嗎?」
唐山河大笑,說:「在那種情況下你認為你殺人是犯罪嗎?你放心,你的行為屬於正常防衛的一種,再說這種事情也不會說是你做的,你不會介意我們特種兵拿走你的榮譽吧?」
徐進明大喜,特種兵承認自是最好,省得他一番解釋,忙說:「不會不會,我巴不得你們認了。」
唐山河道:「既是這樣,你可以回答我剛才問的問題了吧。」
徐進明說:「可以,我用的是截拳道,或者叫腿拳道也行,至於是什麼時候學的拳如果我告訴你我是做夢學會的拳你相信嗎?」
唐山河想了想道:「你沒道理騙我,我相信。看樣子你的截拳道學得很深,有沒有興趣在一起練練?」
徐進明暗想:我這樣說你也信呀。他哪裡知道唐山河是根本就不信,不然也不會提出和他練練的要求來,說:「我也想找人多練練,不過現在我只想回家。」
唐山河拿出名片來遞給徐進明一張,說:「沒關係,你有空就到我這來練練,來時先打個招呼,有一點你要注意,我的名片不能給別人,因為是特種兵的關係,我的名片只給一些特殊的人。」
徐進明看了一眼名片,名片製作的很特別,竟是透明的,也看不出是什麼材質做的,上面還印有特種兵的標誌,他將名片收好道:「我明白,有空我就過去找你。」
唐山河拍了拍徐進明的肩膀,「我很期待那一天,好了,你回去吧,我還有事情要忙。」
徐進明下了車,周圍人群已經散了,交通也回復正常,電視台的記者也看不到蹤影,他們實況轉播完後回去加工剪輯晚上的新聞去了,只有何有奇還傻乎乎地等著,徐進明一看到何有奇頭就發大,何有奇強笑道:「現在你可以接受我的採訪了吧。」
唐山河突然從車裡下來,說:「我們已經要求徐進明拒絕說出裡面的事,採訪就不必了,今天的新聞素材已經很多,你找其它的去吧。」
徐進明聽到差點笑破肚子,對著何有奇做了個鬼臉拉著趙小青離去,走了很遠回頭,何有奇仍傻傻地站在那裡,孤零零的,連唐山河也開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