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婚姻 正文 第一章 突然的婚禮
    看著鏡中的自己,方心蕊有幾分詫異,那個嫵媚動人的影像真的是自己嗎?如果方心蕊一直是這個經化妝師塑造出來的美女形像的話,她就不會直到婚禮的前一刻還在疑惑:陸雲峰為什麼要娶她呢?

    方心蕊並不是醜的那類女孩,卻也從來沒有誰說過她漂亮,她歷來都只是人群中普通得可有可無的那種角色。而陸雲峰卻正好相反,他雖不是什麼英俊小生,卻是頗有男人魅力的成熟型,再加上他富有的家世、成功的事業及適中的年齡令他稱得上是名符其實的王子。能夠與這樣一個優秀男人的結婚無疑就是中了頭彩或是挖到了一座金礦,任何女人都應該是欣喜若狂才對。在這樣一個時刻,方心蕊心中當然是充滿著新娘的嬌羞和對未來生活的美好憧憬,但不知為何總是有幾分莫名的不安,甚至是有些害怕的感覺。

    「方心蕊,方心蕊,該出場啦!」伴娘高娜在外面拍門,強壓著心裡的不耐煩,竭力裝出很知己的樣子。「灰姑娘,你在幹嘛?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哦!」

    她和方心蕊只是同事,不!確切的說就連「同事」二字都扯不上,她們雖然是在同一家廣告公司工作,但她是主管級的白領,而方心蕊不過是一個做雜務的小妹,平時連話也難得說得上幾句的。方心蕊結不結婚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呢?本來這是犯不上她熱心的事情,可今天情形就不能同日而語了,方心蕊要嫁的人不是別人,可是大名鼎鼎的陸雲峰啊!這可真是麻雀變了鳳凰!這位未來的闊太太是有資格成為她高娜的「好朋友」的,搞好關係總是利大於弊的事吧!

    聽到高娜在門外一聲聲地催著,心蕊的心情更加慌亂起來。她實在是沒有膽量出去面對那麼一大群陌生人,只想獨自在這化妝間裡躲得一時算一時。結婚,應該是一件甜蜜的事情吧,她以前看到的新娘子都是嬌羞而充滿喜悅的,但她為什麼會是這種奇怪的心態呢?

    「可能,這是婚前恐懼症吧!」她對自己解釋道。

    方心蕊又磨蹭了一會兒,心裡也知道老是這樣躲避也是不行的,哪有新娘子不參加婚禮的道理啊?今天這一關,怎麼著也是得硬著頭皮過的。終於,她做了幾個深呼吸,咬咬嘴唇,這才鼓足了勇氣走出了化妝間。

    婚禮是在這個城市裡最好的一家星級酒店舉行的。場面不是特別的大,卻很上檔次,一切都安排得盡善盡美。尤其是那些賓客們,一望便知都是這個社會的「精華」:商界名人、歌星名模、淑女貴婦……而其中最為惹眼的還是陸雲峰的父母和他的三個姐姐,他們不僅衣飾華麗出眾,更散發出一種與身俱來的逼人氣勢。

    但在這個場合中,新人才是眾人注目的焦點。方心蕊穿著那麼一身雪白的婚紗站在人群的中央,自然是無法避免地成為了一道風景。她被這樣一群非富即貴的上流人士包圍著,在他們肆無忌憚的打量下,愈來愈窘迫了,覺得自己像是就要被誰吞吃了似的,再一次的,她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和孤獨,不禁有些瑟縮起來。用目光尋找著「丈夫」陸雲峰的身影,希望他能給自己一些鼓勵和保護。卻發現本該是男主角的他正獨自站在窗邊抽著煙,滿臉的落漠與無奈,半點作新郎該有的煥發神采都沒有。難道說他也是婚前恐懼症?又或是太勞累了?方心蕊猜測著,不由得怔住了。

    且不管方心蕊的心裡有多麼的不安,婚禮還是按部就班地進行著。

    那個她從沒見過的主婚人講話,陸雲峰的父母接受新人的鞠躬、方心蕊的繼母又是一通感慨……這一切輪番上演,弄得心蕊昏頭昏腦的,好在新娘子只須低頭微笑就成了,而身旁的陸雲峰則要辛苦得多,不停的應酬客人,對他們的恭禧、玩笑都得來一套相應的客套話。雖說他是個商場中人對此道是不會陌生的,但瞧他那付強顏歡笑的樣子,心蕊真替他覺難過。唉!這婚禮讓他們活像一對供人取樂的玩偶。她真有些不明白了,這結婚本來就只是兩個人的事情,為什麼非要弄**盡皆知的?她並不是一個注重排場的女人,只希望能夠安安靜靜地做好雲峰的妻子就知足了,風不風光的,她是真的一點也不在乎的。她也不懂陸雲峰了,他看起來一直都是個相當低調的人,由始自終對結婚的事情就很明顯的毫不熱心,甚至於流露出一股反常的不耐煩,可他偏偏同意要把婚禮鋪排得滿城轟動之勢,這前後的矛盾很是透著幾分怪異氣了。

    此時,新人敬酒的程序開始了。方心蕊跟著雲峰從這個桌子轉向那個桌子,不一會兒,她就眼花繚亂、頭昏腦脹起來,再也沒有精力去思考什麼了。

    「雲峰,雲峰,老實交待你是怎麼愛上新娘子的?」一個客人攔著新郎「逼供」。

    心蕊一下子就從半迷糊的狀態中驚醒了過來,抬頭注視著陸雲峰,這也是她最想知道的答案!同時,她發現那些原本十分喧鬧的客人們也立即安靜了下來,看來這也是所有人心中的疑問吧!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陸雲峰才慢吞吞地開了口:「這個嘛,這個是……是……一見鍾情吧!」

    「不能算!」、「這麼滑頭!」、「詳細一點!」……顯然來賓們不滿意這樣的回答,圍著他不放。

    「我……我說不好了,」陸雲峰有些口吃了,只好把皮球踢給了方心蕊,「你們去問她吧!」

    方心蕊在眾人的注視下不知所措,用手輕輕扯了一下雲峰的衣角求助,可他似乎並沒有察覺到,沒有一點反應,她也只好小聲答了一句「是一見鍾情」了事,臉已經是通紅一片了。

    大概是她的窘態令人同情,也就沒有人繼續逼問下去了,放他們出了重圍。

    陸雲峰說了假話,他們的認識是最平常不過的那一種,公事公辦式的根本就不太有一見鍾情的味道,就連那種戀愛中該有特殊的緣份都說不上來。

    第一次的見面,是在方心蕊所在的公司裡。那是一家叫作「放歌」的廣告公司,陸雲峰公司的業務一向由其經辦,又因為他與那個老闆有些私交就偶爾去走動一下。那天他順便上去坐坐,剛巧老闆的秘書不在,就讓方心蕊送了兩杯咖啡過去,陸雲峰這才知道這個公司裡還有這樣一個人。她的文雅和溫婉給他留下了那麼一點點印象似的,他也許還覺得她並不是很討人厭,後來再見面的時候也就肯屈尊降貴地對她點點頭或是有了幾句簡單的對白什麼的,他們也算是認識了。但誰也沒有想到的是,不過半個月的時間不到,陸雲峰突然就開始向這個雜務工發起了愛情攻勢,不僅是天天讓花店送花,並且還時不時地與她去燭光晚餐什麼的,這真是叫所有的人大跌眼鏡了!人們都還在等著看陸雲峰和高娜之間演上一段浪漫故事呢,哪裡會想到他的目標會是那個土裡土氣的方心蕊?還沒有等到大家回過味兒來,就又聽見這兩個人要結婚的消息了,若不是手裡那張喜貼上清清楚楚地印著「方心蕊」這三個字,若不是婚期是在十月份的話,每個人都會以為這只不過是一個愚人節的國際玩笑。

    為什麼這個幸運兒會是方心蕊呢?人們在百思不得其解之餘就有了種種關於這個女人的議論。「奉子成婚」是其中一個最普遍的說法,那一陣子,不管方心蕊走到哪裡,只要認識她的人都會緊盯著她的腹部研究好半天,或是很留意她會不會嘔吐之類的。可左看右看她都是那麼纖細、修長,也沒見著她噁心過,一點懷孕的跡象都沒有,這個立論就有些站不住了,漸漸地,也就沒幾個人有耐心注意這個了。但是,能夠牢牢地抓住了陸雲峰這個頭號鑽石王老五,方心蕊肯定是一個有心計的厲害角色!至於她用的是什麼「殺手鑭」,又是一個眾說紛紜的問題了。

    方心蕊卻沒有說假話,她的確是對陸雲峰一見鍾情。第一次見到他,她就被他的深沉含蓄的風度所吸引住了。或許是因為她很小就失去了父親,這令她對成熟男人有種本能的欣賞而比較排斥那些同齡的男性,三十五歲的陸雲峰正是她中意的那類型,這個像一個礦一樣深沉的男人一出現就很容易地贏得了她的好感。而且,他對她的態度總是那麼尊重,說話少但並不盛氣凌人,看著她的目光雖有些冷淡,但毫無邪意,這讓心蕊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被重視的、友愛的親近感。但是,還沒有待心蕊來得及分析明白自己對這個男人的感情是什麼時,她就從眾人的談論中得悉陸雲峰的一些「歷史背景」:出身富有的家庭、學成於紐約、是本城那家很有名氣的「雲峰服飾」的老闆……這些顯赫的履歷把心蕊嚇住了!她不是那種沒有自知之明的人,就刻意地把喜歡的感覺壓在了心底,隨時提醒著自己不要做非分之想。正在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時候,陸雲峰卻不知道為何突地對她另眼相看了起來,不過才是約會了幾次,她做夢都沒有料到他又突然就向自己求婚了!

    心蕊還清楚的記得那天晚上,陸雲峰又同前幾次約會一樣把她帶到咖啡廳裡坐著,他仍然是自顧自地喝他的咖啡,一言不發地把她晾在一邊。心蕊也沒出聲,幾次和陸雲峰所謂的約會下來,她已經很熟悉這種方式了。有很多時候她都不知道他們兩個人到底是在幹什麼,就這麼相對無言地坐上大半天算是戀愛?算是約會?每一次她從咖啡廳出來的時候都告訴自己再不赴這樣的約會了,可當陸雲峰一站在她面前,什麼話也不用說她就又乖乖地跟著他去枯坐半天了。

    一杯咖啡已經喝完,陸雲峰卻沒像往常那樣站起來就走,而是以一臉壯士斷腕的神色看了她許久,正看得心蕊滿臉通紅,垂下頭來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的時候,卻聽到陸雲峰的聲音在耳邊硬梆梆地響起:

    「我們十一月份就結婚。」

    「什麼?」她茫然。「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結婚。」陸雲峰簡單地說,但聲音很清晰。

    心蕊手一顫,咖啡杯幾乎掉到了地上。

    「我先走了。」陸雲峰再沒有看她一眼,逕直站了起來。「你———考慮一下吧。」

    說完,他頭也沒回地走了。心蕊呆呆地做在那裡,腦子中是一片混亂。

    的確,她是很喜歡陸雲峰的,甚至可以說是愛上了他,打心眼裡想成為這個男人的妻子。但是她也看得出來他對自己的冷淡,她怎麼敢有婚姻的想法呢?她是絕對不敢有這種癡心妄想的。而且,陸雲峰這種古怪的宣告方式不僅不能讓她有任何幸福感,反倒是惶恐難安了。在這樣突兀的狀況下本能地,她感到自己應該好好地想一想,一時之間她沒有了主張,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就在心蕊心亂如麻,猶豫難決之際,繼母玲姨卻在這件事情上意外的起到了催化劑的作用。

    那天中午,心蕊剛一下班就被玲姨叫住了。「準備一下,晚上去見見這個人。」

    誰著,她就遞過來一張男人的照片。勿須多問,心蕊也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了。自從她十八歲高中畢業以來玲姨就開始很關心她的終身大事了,隔三岔五的就安排一次相親,什麼工人、醫生、記者……形形色色的男人都有,簡直就可以組成一個加強連了,那些相片也多得能夠開辦一個攝影展了。也真是難為玲姨能找得出那麼些人來!無奈心蕊偏偏對那些相親的對象就是沒有一點感覺,談不到幾句話就別彆扭扭地繼續不下去了,都是只見過一次面後就再也沒有下文了。所以,直拖到心蕊都二十四歲了玲姨的「相親大計」還是沒成功一次,心蕊早就對此麻木之至了,可玲姨依然不屈不撓地要把這項革命進行到底,還是東托人、西找關係地安排著她去相親。

    還沒有看照片心蕊就已經有些排斥了,這一看照片,她的心裡就涼了半截。照片中的男人約莫有三十多歲,已經開始謝頂了,咧著一張大嘴在傻呼呼地笑著……看上去,這是一個老實的男人但也相當的委瑣。

    一看到心蕊默然無語的樣子,玲姨的臉就黑得像是要下雨的天了。「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還要拖到什麼時候?!」

    心蕊暗暗地歎了一口氣,沒有聲辯。這十幾年來她早就在玲姨的種種教誨中養成了溫順的性子,輕易是不會反駁別人的。而且,她也知道與玲姨毫無血緣關係的自己總是這麼在她家裡呆著,房子擠不說,中間還夾了個玲姨現任丈夫鄭叔叔,處處都不方便,玲姨自然是很不痛快的了。她不怪玲姨這樣子做,真的!她一直都沒有什麼怨懟的意思,要知道玲姨和爸爸不過才做了一年的夫妻卻不得不當了她十四年的繼母,箇中的委屈,她是完全能夠理解和體諒的。所以,心蕊也覺得現在是該把自己從這個家打發出去的時候了。

    但是,那天晚上她並沒有去見照片中的那個人。而是找到了陸雲峰,毅然決然地對他說:「我願意!」

    有人說,婚姻的本質其實就是一場賭博。心蕊原本是並不認可這句話的,她打骨子裡是一個相信愛情的理想主義者,婚姻對於她而言意味著的是兩個相愛的人地結合,而不是什麼投機。可現在她卻覺得自己正在進行一場賭博了,她雖然弄不清楚該不該嫁給陸雲峰,但後果無論是輸還是贏,她都不會後悔的,因為,陸雲峰畢竟是她真心喜歡的人啊!

    心蕊能確定的自己是愛著陸雲峰的,但她疑惑的是他,他對她的感情到底是什麼呢?因為,就在前天陸雲峰還把她帶到了律師事務所去,要她簽署一份文件。當時她一看就呆住了,那竟然是一份婚前財產公證!這樣的事情她是聽說過的,也知道越是有錢的人越會來這麼一套「自我保護」措施,可她沒有想到陸雲峰也會這樣地防備著她。陸雲峰———他把她看著是什麼樣的人了啊?心蕊拿著筆坐在那兒呆怔了半天,眼睛是沒有離開那份文件,但對於上面到底寫了一些什麼內容並不清楚,心裡的彆扭和傷心已經令她混亂起來了。

    「你不願意?」陸雲峰不耐煩了。

    「哦!」她有些慌了。「不是……是……」

    他笑了,是那種充滿諷刺的笑。「是失望了吧!」

    心蕊心裡發冷,不知道該作何回答。

    「不簽,就算了。」他站了起來。「反正———」

    他的話沒有說完,似乎是有著很深的意味。那個「反正」的後面好像是在指:你方心蕊不就是為了錢嗎?這真讓她受不了!

    「用不著為難了。」他伸手拿她手裡的筆。「走吧!」

    他的手指掠過心蕊的手背,她的身體和心裡都立即有了一種觸電的感覺,不由得微微地顫慄了。這種甜蜜一下子就把先前的不快淹沒了,天!她是多麼地愛他啊!他是家財萬貫,還是一貧如洗又有什麼區別呢?重要的是,他是陸雲峰就夠了!如果自己能和他共度每一天,那將是怎樣的幸福呵!既然如此,簽一份對於她來說本來就是毫無意義的財產文件又有什麼關係呢?何必為了那一點點自尊或是自卑心而賭氣呢?

    「走吧!」他已經到了門口了。

    心蕊舐了舐哦嘴唇,一字一頓地說:「我———並沒有期待過你的什麼東西。」

    說完,她拿起筆在文件上飛快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陸雲峰有了點意外,又深又黑的眼睛在她的臉上停了一下,但並沒有說什麼,逕直地就走了。心蕊咬著嘴唇跟在他的後面,心裡是五味雜陳、忐忑不安。

    於是,就在這樣的心態下,方心蕊終於走到了婚禮這一步。

    當心蕊從休息室換裝出來時,這場結婚典禮已接近了尾聲。有相當一部份客人已經陸續告辭了,只有一些與陸家關係特別的賓客聚在陸氏夫婦身邊寒暄著。

    方心蕊站在門口送著客人,點頭、微笑、微笑、點頭……她覺得自己快累得散架了,實在是應付不了這個場面了。高娜倒是站在她的身邊,可那只是為了展示她自己,根本就沒有顧及到她的感覺,此刻,心蕊所需要的是雲峰的肩膀。而雲峰卻不見了人影,也不知躲到哪裡去了。

    「看,新郎躲在那兒!」高娜象發現新大陸一樣叫了起來。

    順勢望去,心蕊這才發現雲峰站在側門正與一個年輕男人在說著什麼,看表情雲峰似乎在急著解釋什麼,而那男人卻很氣惱的樣子推開雲峰向門外走去。雲峰在原地呆怔了幾秒鐘,就折身追了出去,又過了大約十分鐘的樣子,雲峰重新出現了,一付神不守舍的味道,似乎他和那個人之間發生了什麼爭執。

    會是什麼呢?心蕊有些關心。她很想過去問問雲峰,但恰在此時有個客人在向她打招呼,她不得不寒暄了幾句,就這麼一眨眼的時間,雲峰又不見了,她只好作罷,繼續堅守著自己的「崗位」。

    「哇!剛才那個人好高,身型又是一流的,該是個模特兒吧?」

    「嗯,有可能。」心蕊敷衍著高娜。

    她可沒有精神去關心別人的職業問題,她只求這婚禮快點結束,找個地方好好的睡上一覺再說,隨便什麼地方都成!

    晚上,婚禮是結束了,可方心蕊還是沒有辦法去睡覺,因為在新家還有一個小型酒會。

    人並不是很多,雲峰的父母、姐姐們已經回酒店休息去了,就都只是一些陸雲峰生意上的朋友。這些衣冠楚楚的中年人是不可能嘻嘻哈哈鬧新房的,各自端著酒杯淺飲低酌,談論著股票、期貨之類的話題。

    自然,這些人心蕊又是幾乎全都不認識,也插不進話去,坐在那裡倒也清閒,只是有些無聊,睡意又襲了過來,她也真怕自己睡著了惹人笑話,急忙站起身來走動一下。

    客人們有一瞬間的安靜,都用目光打量著她,他們全都認識她,而她卻不知他們誰是誰,就更不知該如何去問候應對了,不由得十分的窘迫,逃跑似的向露台走去。

    露台上也有兩個男人站在那裡在低聲的交談著,心蕊認出一個是雲峰,而另一個男人則是她以前的老闆李。,他總算是一個自己比較熟識的客人,何況他還是半個媒人呢。她心裡就不那麼緊張了,正準備走近去招呼一下,卻被李放的一聲低喝阻住了腳步。

    「雲峰!你就不想想後果嗎?」

    「我知道,」雲峰的聲音有些無奈,「可我得給家裡一個交待。」

    「交待?你又給她怎麼交待!」

    雲峰似乎很理虧,無言以對的一個勁的喝酒,而李放則更加惱怒的瞪著他。這情形令心蕊十分吃驚,她知道他們是美國留學時的同學,感情一直就很是不錯,又一起來大陸創業,而且李放亦是「雲峰服飾」的股東之一,除了在廣告方面全權代理「雲峰服飾的所有業務以外,同時他也不遺餘力地替雲峰幫了許多廣告以外的忙。他們不僅僅是在利益上共榮共損的夥伴,更是生活中有著真情實薏的朋友。在現下這個人情淡漠的社會裡,兩個男人能風雨相交十幾年已經是很難得的了,況且,這還是兩個商場上打滾的男人。

    因為心蕊以前就在李放的公司裡做事,就很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後來與雲峰的接觸多了一點後,看他對誰都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樣子,唯獨與李放還肯說笑一下,她就知道他是有多重視和李放之間的友誼了。

    現在他們在為何事爭執呢?心蕊雖然很好奇想繼續聽個明白,但她又擔心他們繼續下去會更難堪,她希望能停止他們之間的爭執。爭吵,總是很傷感情的事情,能夠避免當然是最好的。

    「你們躲在這兒談什麼軍政大事呀?」她輕咳一聲讓他們發現自己。

    她的出現果然緩和了氣氛,兩個男人立刻改變了對立的站姿,一起面對著她。

    「沒有說什麼。」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她一下子被他們的統一行動逗笑了,兩人怎麼這樣緊張?又不是搞什麼陰謀。

    「不愧是好朋友,說話都一個樣。」心蕊語含雙關的說:「更沒什麼可爭的了吧!」

    李放顯然明白她的用意,飛快瞟了一眼雲峰,「你倒找了個賢內助。」

    心蕊有點不好意思,忙轉移話題問起了李放在美國的妻兒。兩人一問一答的又聊起了一些公司的舊事,雲峰卻沒有參與他們的談話,一語不發的站在旁邊望著遠處的***發呆,似乎在擔著什麼難解的心事。

    「方心蕊———」陸雲峰忽然連名帶姓地喊。

    他這種極度疏遠的稱呼把李放聽得一怔,繼而就是有一點不滿的表情,想說什麼又忍住了,只哼了一聲就別過臉去不看他了。

    心蕊倒沒有什麼彆扭感,自從認識雲峰起他就是如此稱呼她的,雖然不大親密,但她每次聽到他用那種低沉聲音叫著自己的名字時還是止不住要心中一顫的感覺。

    到樓上去休息吧。」陸雲峰沒頭明白尾地說了一句。

    「這———合適嗎?」心蕊看了看滿廳的客人,猶豫了一下。

    陸雲峰並不看她,卻轉頭問李放:「說不定會玩通宵的,對吧?」

    李放被迫似的點了點頭,「可能是吧。你還是去休息,忙了這一天也該累了。」

    「通宵?!」心蕊向雲峰投去關切的一瞥。「你不累嗎?」

    陸雲峰不回答,甚至連看都沒看她一下。

    「哎呀,你就不知道有個『最後的自由之夜』的規矩嗎?」李放一打躬地,「嫂夫人,就請你行個方便嘛!」

    心蕊的臉驀地紅了,李放都這樣子說法了,她再不走就真的是不識趣了。再說,睡上一覺的誘惑實在是挺大的,她也就順從了他們的安排。

    她也不好特別對雲峰說什麼話,只含含糊糊地叮囑了一句:「還是要注意身體,別太累了。」就悄然離去了。

    「你以後把她怎麼辦?」

    這是她在隱隱約間約所聽到李放最後的問話,雲峰似乎模糊不清地回答了一句什麼,心蕊並沒有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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