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亂 正文 錯種禍源 第二章 後園密會
    滿殿的官員女眷全都低頭行禮,大殿內頓時鴉雀無聲,只聽見一陣腳步聲走進,接著就是一聲溫和的「免禮——」歸晚緩緩抬頭,皇上為首站在大殿之中,身邊各站著一個女子,站右邊的,是讓歸晚感到既熟悉又陌生的螢妃,而左邊的就應該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了,曾聽說在宮中專門針對螢妃的就是皇后,耐不住好奇,歸晚不禁先往皇后看去,皇后身穿淡紫的水袖服,雖然沒有螢妃般傾國傾城之姿,但也是鳳眉丹目,分明一個清秀佳人,更難得的,她氣質嫻雅,有種可親而不可近的雍容華貴之感。同樣身為女人,歸晚也不得不暗暗稱讚一聲,不愧為一國之母。偏頭看去,皇上已經坐下,歸晚也伴著樓澈在左首第一席坐下。酒席已經準備好了,各人沒有皇上的指令,沒人敢動,歸晚抬首看向皇帝,與她想像中真是完全不同。皇上面目英俊,雖然年近三十,大概是由於養尊處優的關係,看起來依然氣度翩翩。但是,讓歸晚感到遺憾的是,皇上沒有銳氣和魄力。當今皇上在做太子時因為平易近人而深受百姓愛戴,但是做為皇帝,這樣的溫和必定是個缺憾吧。看到皇上舉起玉樽,歸晚也拿起面前的白玉杯,一時之間根本沒有聽到皇上到底在說些什麼,只是耳邊似乎傳來什麼「天下太平」「五穀豐登」「是開朝以來難得一見的盛世」「皇上英明」之類的詞。虛偽的奉承在這個場合看來是普通不過,歸晚帶著笑,始終保持儀態得坐著……「這就是樓卿的嬌妻把。」忽然傳進耳朵裡的話似乎在提她,聞聲,她抬頭,看到皇上溫和的笑著凝視這裡。身邊的樓澈已經開口:「是的。」歸晚含著微笑點了下頭示意。皇上似乎頗為欣賞,笑著讚揚:「樓夫人風姿無雙,和樓卿可謂是一對壁人啊。」聽到這話,螢妃和皇后同時把眼光移了過來,歸晚抬頭,正好對上螢妃的眼睛,真是秋水為瞳,但是此刻她的眼裡卻帶著困惑,溫柔,甚至有點不甘,還有一些連歸晚都不懂,說不清的情感。看到這樣的眼眸,連歸晚都覺得心頭沉重起來,硬生生移開目光,注意到皇后看著自己,臉上帶著笑,卻又神色複雜。幸好這時候,皇上又轉向其他大臣,注意的視線一離開,歸晚輕吁一口氣。雖然明知今天的宴會會暗流洶湧,但此刻面對著,又是別有滋味了,歸晚暗暗發誓,此類宴會以後千萬杜絕,真是傷神傷情又傷身。拿過酒杯,她輕茗了一口酒,藉著這個動作,躲開幾道複雜的目光。再也不敢抬頭向最中間的位子,她把眼光往下移了點。坐在皇上下首的似乎是皇上的胞弟,果然與皇上有幾分相像,但是氣質上是迥然不同,皇上溫和親切,但是這個端王以冷漠無情而著稱。但是由於他曾經救駕有功,更加顯得跋扈非常。正在觀察著,端王似乎注意到有人注視,轉過頭來,鷹一般的眼睛射過來。歸晚對上如此冷酷的眼睛,微微一怔,繼而一笑,若無其事轉過臉去。端王見她自然地轉過眼光,竟是一楞,平時遇到這種情況,別人不是唯唯諾諾得移開目光,就是嚇得不敢動彈,這個女子倒確是非同一般,這個樓澈,運氣不是一般的好,先有一位美麗無雙的螢妃,後又有個風姿絕倫的妻子,天下的艷福他倒是享了一半。別過眼,也能感覺到端王那裡傳來的陣陣壓迫感,轉頭看向下方,那些喝了酒的官員,百態橫生,笑鬧一片,心裡一陣煩躁,歸晚拉拉樓澈的衣袖,樓澈略低頭,不解地看向歸晚。「夫君大人,端王爺的視線也太無禮了吧。」歸晚如是說道。聞言,樓澈抬頭向端王那邊看去,面上帶著淡笑,眼裡卻是冷峻的警告。這個笑面虎,對上樓澈的眼,端王面色更嚴厲,現在沒必要和他這個丞相做對,暗咒了一聲,他把臉移開。頭一次看到樓澈如此表現,歸晚有點不能適應,平時在家看到的樓澈都是溫潤如同三月春風,剛才那中笑裡藏刀的樣子還是第一次見,這也是他的一面吧。不然的話,在這個爾虞我詐的環境,他如何保住地位權勢。暗道自己想的得太多,畢竟身旁的這個人承諾過,他是不會傷害自己的,既然不會傷害自己,又何必去管他的手段和方法呢。沉靜在自己的世界裡的歸晚,忽然被一陣絲竹聲震醒,這才發現歌舞助興的表演已經開始了,抬頭看去,席前幾個妙齡舞女翩翩起舞,輕盈的舞姿,動人的姿態,或靜或舞,或扇或轉,絲竹之聲動聽,舞女之姿動人,一時間場上朦朦朧朧,如夢似幻。不一會兒,歌舞就結束了,聽到傳官報時辰,歸晚嚇了一跳,竟然才過了半個多時辰,難道是她度日如年,才覺得時間特別難熬?聽到傳官說,歌舞只是今天宴會的小小插曲,真正的重戲是飯後看戲。歸晚啞然,一個慶祝兒子滿兩歲的宴會搞得如此隆重,是不是有點太過奢侈了?後來才發現自己錯了,這個宴會美其名是為小皇子慶祝,其實是祝賀景儀殿的造成。把一個孩子的生日當成名目,討另一個女人的歡心,這個皇宮的一切都顯得那麼迷離和不可思議。……宴席差不多要散了,皇上,皇后及螢妃先行離開,暫作休息,離開戲還有半個時辰,所有大殿官員散開,開始在新造的景儀宮觀賞,三三兩兩的女眷,高談闊論的官員,氣氛比剛才吃飯輕鬆不少,笑聲陣陣傳來。歸晚感到有些無聊,樓澈又在宴席散去時,說有要事同皇上商量,接著就走了,現在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這半個多時辰該怎麼度過?轉眼看到別的女眷們有的聚在一起聊天,有的撲蝶賞花,暗暗歎息一聲,可惜自己平日並沒有可以談心的高官夫人或小姐,否則現在也不會百無聊賴了。再坐著也不妥當,歸晚站起身,心想還是到處轉轉,欣賞一下新造的宮殿,否則,她連這趟進宮的目的都快忘了。景儀宮的構造跟其他宮殿幾乎沒有什麼兩樣,金碧輝煌,沒看幾步,歸晚就厭了,暗道,皇上要討螢妃的歡心,怎麼如此沒有新意?轉著轉著,已經遠離人群,她也懵然不知。等她回過神,已經來到景儀宮的後殿,這裡燈光碎散,跟大殿的燈火通明截然不同,往園子看去,歸晚當場楞住。蓮池,楓葉,迴廊,竟然跟丞相府一模一樣,就連池上飄著紅葉也相差無二,如果不仔細看,簡直讓她錯認為回到相府了。心裡暗驚,歸晚饒著池子走著,跟平時在家散步完全不同,她此刻心情頗為沉重,想到螢妃這樣做身後的含義,歸晚就暗暗捏把冷汗,這事要是給有心人事知道了,捅破了,簡直是大罪,罪禍九族啊,回神一想,天塌了也有樓澈撐著,自己又怕什麼。心情複雜地繼續走著,也不知是不是有意安排,後院居然一個侍衛和宮女都沒有,稍稍定了心,歸晚又有點好奇,這園子是否真的處處和相府相同呢,想起蓮池邊有個自己平時很愛待的玉階,不知這裡是不是也有,想到這,歸晚舉步向著園子深處走去。走到蓮池的最邊上,果然有玉階,歸晚此刻也不得不佩服螢妃了,看來又是一個癡情人。證實了自己的猜想,正想轉身回去,身後已經腳步聲傳來,歸晚詫異,一路上並沒有看到任何人,是誰在這個時候走進園子?回頭一望,遠遠走來的竟然是樓澈和螢妃!歸晚思路斷了一秒,想要打招呼,又不知怎麼開口,注意到兩人身邊沒有其他人,氣氛又有點詭異,自己這個時候出來會不會太奇怪。心下一轉,她屈身躲在玉階旁的假山後,這時候又慶幸這裡和家裡造的一模一樣,躲在這裡決不會被發現。「螢妃娘娘,你到底要帶臣到哪裡去?」樓澈喚住螢妃,語氣帶著疏離。美麗的臉龐上帶著幽怨,姚螢回過身,直視著樓澈,這個她傾心相愛的男子,現在居然用如此冷漠的聲音,如此疏遠的稱呼叫喚她,她覺得心都擰得有些痛了,聲音柔柔的,她開口說道:「你不認識眼前的地方嗎?」怎麼會不認識呢?樓澈依然不帶感情地說道:「這是新建的景儀宮。」「不是,」姚螢使勁搖頭,聲音更加悲涼,「這不是景儀宮,這不是,」手指向著圓子一一指去,她帶著哭音說道:「這是我最愛的蓮花,你造的蓮池,這是我愛的迴廊,你造的迴廊,那是我愛的玉階,你造的玉階……」話不成音,姚螢啜泣不已。看著眼前的姚螢悲傷地哭泣,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樓澈楞住,情不自禁地,眼前浮過歸晚的樣子,同樣是兩個如此美麗的女子,本質上卻如此大的差別嗎?姚螢外表美艷,內心柔婉,歸晚外表雅秀,內心……內心應該是自如灑脫的吧。「你在想什麼……」姚螢一陣心慌,看到樓澈似乎剛才心不在焉似的。回神看著姚螢,樓澈歎了一聲,溫和地勸道:「螢兒,你在做什麼你知道嗎?這裡是皇宮,耳目眾多,你答應過我,萬事小心,你現在這樣給人看見了,會惹來殺身之禍的。」聽到他改變稱呼,姚螢才慢慢放下心來,幽幽說道:「我是著急,今天看到你……你對余小姐這麼好,我太傷心了,所以……」眉頭一皺,樓澈回答道:「歸晚也是你給我找的妻子啊,你到底要我怎麼辦?」心好煩。微微楞了一楞,姚螢露出一個比哭更難看的笑容:「是啊,是我給你找的,我本來想,我不在你身邊,給你找個不比我差的女子給你做妻子,可是……可是我今天看到了,我又忍不住嫉妒了……天啊,我是多麼卑鄙,連我自己都厭惡自己了。」雙手蒙面,姚螢的淚水又忍不住地往下掉。當初自己進宮時,真心地希望樓澈能夠得到一個好妻子,想起在鴻福寺驚艷一瞥的余歸晚,就求旨賜婚,可是那時的心痛是什麼,她放不下……放不下眼前這個溫潤如玉的男子啊,所以在新婚之夜把他召進宮,她千方百計得留住他,自己在宮中受其他姘妃的欺負,他就會留在自己的身邊保護她,所以她不反抗,寧可依靠他來保護,人人把她當成軟弱,哪裡知道她別有用心呢?只要自己在宮中是弱勢,他就會永遠留在身邊吧,所以她不介意,不介意傷害自己,換得他無法割捨的眷戀。從姚螢身上瀰漫著一種很濃的悲傷感,連歸晚都感受到了,心裡也有些傷感,多麼沉重的感情啊。樓澈無語,只能看著姚螢,什麼時候開始的呢,這個女子的身上開始籠罩著化解不開的悲傷和憂鬱,歎了口氣,他從袖子裡取出方巾,很溫柔地為哭成淚人兒的姚螢擦去眼淚。他的氣息一靠近,她就覺得很安心,輕輕靠在男子的肩上,注意到他想後退,她伸手樓住他的腰,輕柔地說:「不要離開我,我以後再也不管你有沒有其他女人,只要你不離開就行了。」聽到她的話,樓澈不說話,但是也沒有推開她。歸晚終於忍不住,從假山偷偷望外看了一眼,沒有想到,看到的就是螢妃溫柔地靠在樓澈身上的美麗圖畫,其實他們是很般配的一對,可惜命運弄人,不知怎麼了,今天的自己也有些傷感了,雖然樓澈不是她愛的人,但是親眼看到他和螢妃的親熱,心裡還是有點疙瘩。沒有愛情基礎的自己都會有點介意,如果讓深愛螢妃的皇上知道了……豈不是……不敢深想,歸晚提醒自己忘了今天看到的一切。終於等到他們遠去,歸晚鬆了一大口氣,靠著假山的身軀有點酸,她站直身子,也許戲要開始了,正打算慢慢走回去。一轉身,聽到樹叢裡有聲音傳出,她心下一驚,難道樹叢裡有其他人藏著?退後兩步,向著發出聲音的地方,凝神看去,黑暗中,她和一個人的視線碰個正著,歸晚一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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