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之血肉長城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嗚呼!琉球!(七)
    「常兄請留步!大家能私下聚聚難得之至,你一走豈不掃興!」藏在程家驥隨和的話語中,卻是強制性的意味。

    為了不引起齊崇德的警覺,程家驥這次下來視察的名目,是到各個陣地上隨便走走看看,並未如平常那樣先行通知。可巧的是,當晚常靖也在馬思遠的師部裡,被程家驥撞了個正著!

    常靖在這的理由無疑是正當的。他是一號地段的總指揮,安撫連日來損兵又折將的新一七零師,是他份本之事!當然同樣的理由也能套在程家驥的身上。可常靖的心思多細啊,能看不出程家驥在這敏感的時候,夜訪馬思遠是為了那般!

    照中國的政治傳統,看破上位者不欲為人知的天機,是很犯忌諱的事。沒人願意莫名其妙的捲入一場事不關己的危機中!於是,常靖在不著邊際的應酬了幾句後,就找了個托詞,想抽身而去。

    而程家驥卻也有他自己的想法,國際形勢一日千里,時不我待,何不將這兩人一併說服,也省得因半路出家的尷尬,在四十八集團軍事事謹小慎微的常靖,會在心裡再添個疙瘩!

    頂頭上司都開口留客了,常靖還能怎樣?只能唯唯從命了!

    各懷心腹事三人圍著擺上了程家驥帶來的好酒好菜的行軍床依次入座。「常兄!楚三!我程某人一個山區小縣城裡的紈褲子弟,能有現時的風光,四十八集團軍能威鎮海內、揚國威、軍威於域外,跟你們這幾根頂樑柱的幫襯、支撐是分不開的,更是千千萬萬的弟兄們用他們性命換來地。來!為了先走一步地弟兄們的冥福,大家滿飲三杯!」程家驥舉懷說道。

    軍中是多豪飲之士。可在座這三位將軍的酒量卻都不咋。小半斤白酒一下肚,他們地臉膛就全都通紅一片了。小說網

    「楚三,你我一塊把這支軍隊從兩個營壯大到一個正兒八經的集團軍。經歷了幾多風風雨雨,相知不可謂不深吧!」又喝了幾杯,程家驥就藉著三分醉意,來了個單刀直入:「可近來,我總覺得咱倆一日比一日生分了!要是說你馬楚三為了這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錢財官位跟我心生嫌隙,我是一萬個不相信的!你若還念著咱們從血海滾出來的情份,就掏心窩子的答我一句。兄弟!這究竟是為什麼?」

    馬思遠本也已喝得血氣上湧。給程家驥的這一激。哪還按捺得住。激動得把佩槍都拍在了行軍床上。

    常靖算是被嚇著了!門外是站著幾排衛兵,可這一觸即發地境景下。常靖又不敢冒著刺激馬思遠地風險叫人進來。而馬思遠萬一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胡來一通。不管他如何應對。這個池魚之殃是遭定了!放任馬思遠?後果不堪設想!可要是掏槍擊斃馬思遠,那他跟馬思遠地舊部就結下了不死不休地梁子!腦子裡是浮想連翩。常靖手上也沒閒著,沒看見,他腰間別著地那把英國造的斯科特左輪手槍地機頭都張著了!

    「楚三!就這點酒你就醉了!」情知馬思遠只是在發洩心中的鬱悶,對自己實無半絲惡意的程家驥笑道。

    「我醉了?!」醉眼迷離的馬思遠字字動情的表白著:「鈞座!我跟著你打了七年仗了。這七年殺得痛快!每當看見那一面面繳獲的日軍戰旗;每當日本人卑微的匍匐在我腳下;每當想起一座座以小鬼子的屍骨壘起的京觀;我的身體裡的血就熱得能把五臟六腑都烤乾!」這到這,感性到了極至的馬思遠,又向理性回歸了:「鈞座,什麼愛國青年的表率、不世出的軍事天才、國家民族的脊樑這一類的溢美之辭,您是聽膩了,聽煩了!我這個多年相從左右的老部下,卻為之深感榮焉!」陡然話入正題的馬思遠一句接一句的質問道「鈞座戰後駐軍日本的心意已定?即使是因此與中央;意見相左,您也在所不惜?」

    文老二露了口風?是齊崇德有所覺察,再告訴他的?程家驥隨即就否定了這兩個猜想。%%%小%說%網一世人兩兄弟,文頌遠外粗內細的個性,程家驥再清楚不過了。這種頭等機密,漫說是莫逆好友,父母妻兒都甭想從文頌遠嘴裡套出半個字去!

    也不會是齊崇德!要取消軍隊中的政治部門的密聞,早幾個月就在重慶傳得沸沸揚揚了,只為日後的前程計,齊崇德都恨不得捏造點險情來邀功,又豈會隱瞞不報。而以程家驥對最高當局的瞭解,只要齊崇德能爆出點料來,他老人家不連著派幾批欽差大臣到四十八集團軍來,那他就不是最高當局了。

    看了一眼神色陰睛不定的常靖,冷下臉來的程家驥說道:「楚三!你就這麼確信,你從蛛絲馬跡中得出的結論?」

    馬楚三沒答腔,可他那雙目迸發出的誠摯,卻讓程家驥幾不敢對視。

    「楚三,你猜對了!」程家驥的音量雖低,可破壞力卻不小,早豁出去了的馬思遠還沒什麼,證實多日來的猜測的常靖,動靜可就大了!

    「啪!」常靖手上的酒杯掉在地上!天啊!怕來怕去,終究也沒躲得過去。程家驥跟天鬥,這趟混水也太深了點吧!

    「鈞座!誠如您所言,我不缺錢,集總下發的額外津貼加上生意上季度分紅(這種利益捆綁手段是程家驥攏絡部屬、強化團體的殺手鑭之一。四十八集團軍的團以上軍官一個不拉的,都在生意裡有股份。而元老級的資歷讓馬思遠的分紅所得,比常靖這個軍長都多上幾成。),讓我重孫子那一輩都衣食無憂。我也沒什麼野心,三十歲出頭的少將,夠可以的了!」馬思遠拿出泣血上陳的架勢勸道:「可您想過沒有,開罪了中央,這八、九萬兄弟的出路在那!我們手裡有錢,能去國外做寓公,他們的前途在那!大家出來扛槍打仗,是為了保家衛國,不是給美國人當奴才的!」

    「誰說我要給美國人當奴才!我們是征服者,是去做佔領軍!」生平最恨漢奸的程家驥控制不住情緒了,他怒吼著反駁道。

    「佔領日本有美國人,可我們是中國軍人!」彷彿回到了學生時代的馬思遠慷慨激昂的演說著:「以前時局紛雜、國事唯艱,半獨立的軍政勢力,還可對中央有所補益!可抗戰勝利後,中國要轉入和平建設時期,要想實業圖強,就非得有軍令、政令的完全統一為基礎不可,這是大勢所趨,是民族復興的需要!」

    「虧你馬楚三也在軍中混了十幾年,打起仗來也精明得很,在政治上卻幼稚得可笑!」程家驥不怒反笑:「日本一戰敗,中美兩國的戰爭盟友關係,也即時自動解除。而兩國的利益共同點,也將逐步減少。我們能把一件與中華民族的命運息息相關的大事,交給美國人去做?!從美國全球戰略著眼,他們遲早都會扶持日本,用以制約中國。唯其如此,美國才能用最小的投入,維持其在亞洲的統治地位!」

    常靖見馬思遠被駁得無言以對,忙站出來幫腔道:「鈞座!馬師長說的也非全無道理!戰後的中國能否盡快強大,政府的威信至關重要!」

    「我說過要公然抗命嗎?」程家驥振振有詞說道:「我們駐軍日本,重慶或許會有試圖阻止,可戰爭完結前,他們會給我們明文通令、合法地位的!有了這些,又那談得上損害政府的威信!「」

    詭辯!程家驥是在詭辯!可馬思遠、常靖卻毫不懷疑,程家驥能把這詭辯變為現實。過往的一次次事例都證明,他們的鈞座的政治手腕,並不遜於他的軍事才幹。更何況,與美國人也打了一年的交道了,他們對美國人想利用中國軍隊為其打仗、守土的心態,能不瞭然。若美方力挺,程家驥成事的機率極高!

    「自甲午戰敗後,中國五十年未在國境線外駐紮過一兵一卒了!駐軍日本將一雪中華百年國恥,,必將大長四萬萬五千萬同胞、全球炎黃子孫的志氣!咱們抗戰八年,抗來抗去把十萬里大好河山都打爛了,也該讓日本人嘗嘗中國軍隊的鐵蹄、馬鞭,享受一下亡國奴的待遇了!」程家驥語重心長的說道:「我們在日本的任務還不光是這些,更重要是要弱化日本的戰爭潛力、用儒學中的八股文根除日本人的戾氣,全力推遲這個危險民族重新成為中華民族的威脅的時間,最好是能從根本上扼殺這種可能。我堅信,這才是我們最該為中華民族去做的!二位,你們先想好,我們的軍靴一踏上東京,陰謀詭計就將伴隨我們終生,正大光明會與我們絕緣!可為了中華民族能少受些苦難,能復興得快一些,需要有人去打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我不強求別人,你們盡可自決,我在外面等你們,誰半個小時內出來,我就當他同意與我共進退!」說罷,程家驥便徑直走出了屋外。

    「破波樓船出遼海,蔽天鐵鳥撲東京!一夜搗碎倭奴穴,太平洋水盡赤色。富士山頭揚漢旗,櫻花樹下醉胡妾。……國史明標第一功,中華從此號長雄,尚留餘威懲不義,要使環球人類同沐大漢風!」在從門外傳來的烈烈軍歌的勾引下,馬思遠、常靖只堅持了十分鐘,就一同出去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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