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之血肉長城 正文 第六十三章 來自大洋彼岸的召喚(七)
    從團部食堂出來,心急如焚的程家騶就一腳跨上了戰馬,以風馳電摯般的速度,向與集總司令部同在一處大宅子裡的程家內宅趕去。儘管就自尊心而言,秉性好強的程家騶,是極不情願去走這個後門的,可他更知道自己已然別無選擇了。以他少得可憐的實戰閱歷和稚嫩的指揮能力,除非是有來自高層的強力干預。要不這次整編下來,他十之八九是會被那些從其它部隊並過來的久經戰火考驗的資深軍官們,給擠出一線部隊長的行列的。可問題是,程家騶對自己能否說服身居高位的堂兄,卻是殊無把握。幸好,程家騶還有一位平時不顯山不露水,可對程家驥的影響力卻不輸於任何人的紫玉堂嫂可依靠。

    應當說,程家騶的想法是好的,思路也對,可一旦付諸實施,卻是失之一廂情願了。

    紫玉對這個小堂弟固然是一直關懷倍至。可這種家人似的關心,雖既能給程家騶帶來別人夢寐以求的軍中肥缺,也能讓他一夜暴富,成為腰纏萬貫的富商,可卻獨獨不包括提供程家騶上陣廝殺的機會這一項。這很好理解,要是程家騶當真戰死疆場了,紫玉這個通房大丫頭出身的貼心媳婦,怎麼跟每從澳門來一封家信,都不忘加上一句家騶近來可好的公公交待了。

    程家騶雖然是少年心性,可他並不笨。他很快就從紫玉只一個勁的詢問他的婚期,卻絕口不提自己所求之事中看出來了。堂嫂不但不會自個幫這個忙,怕是正巴不得趁這個機會,把他弄回連硝煙味都聞不著的集總留守處去了。

    意識到了此路不通後,程家騶立時從後宅辭了出來。他原想直接去請見程家驥的,可在連接集總主要長官的家宅與集團軍司令部地那條。穿過一座帶太湖石砌成地假山的花園的走廊上。他卻遇到了正要回家去取份機密文件地錢紳。

    「是謝文化,還是馬皮,讓你來探消息的?」先看見程家騶的錢紳。一開腔就以其陰冷的語調,讓對這位在四十八集團軍裡說話往往比程家驥都管用的參謀長,向來敬畏有加的小營長程家騶那脆弱的心臟狂跳不已。

    「是謝文化!」在巨大地壓力面前,程家騶想都沒想就把他地團長給賣了。

    好在,錢紳沒有要追究的意思,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倒是跟他身後地秦冬生,好心好意地提點了程家騶一句:「駐益陽地騎兵師過幾天就要劃歸九戰區長官部直轄。兄弟都不樂意。鈞座已經趕過去安撫了!

    正當垂頭喪氣的程家騶,要空手回手時。錢紳又叫住了他。

    錢紳在審視程家騶好一陣後。方才對被他那冷酷漠然地眼神刺得緊張兮兮的當事人。發出了一個個連珠炮似的問句。

    「你把自己當中國人?」

    「當然是中國人!」對美麗富繞的原鄉,從小就很有感情的程家騶凜然正色的回應著。

    「你恨日本人?」

    「恨!從骨子裡恨!」在腦海一閃而過的關於家人這些年來所受的種種欺壓的回憶。網.電腦站wwwC促使程家騶斬釘截鐵的答道。

    「你想要權利,你想要那種能生殺予奪的絕對權力!」錢紳鋒利得如同匕首一般的詞鋒,直直的剖開了程家騶的胸膛,讓他內心的那點藏在為國效力這個冠冕堂皇的借口下的隱密,無所遁形的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想要!」如遭雷擊的程家騶,發了幾秒鐘呆後,才費盡全身氣力的答道。

    「我讓你去當日本和平軍的總顧問,你敢不敢去?」

    若是說先前錢紳所說話把程家騶的理智給打暈了的話,那這一句就又讓他活了過來。

    日本和平軍的總顧問!聽著是平平無奇,可其卻實權大約相當於一個師長,且還遠比中國軍隊中一個普通的師長,來得更有權威性!一句話,誰坐上的這個位置,誰就是屢經補充後,擁有整整九千官兵的日本和平軍的太上皇動心歸動心,可起碼的自知之明程家騶卻還是有的。一個人連心機城府並不出眾的謝文化,都能指使得團團轉的人,又豈會是北條、中村那種成了精的老狐狸對手?!

    「我沒讓你去跟人去鬥心眼?你只管去放心大膽的去殺!殺!殺!你殺得讓日本和平軍中的每一個人都明白一點,你才是他們真正的主子。誰觸怒了你,誰就得死,而且怎麼個死法,也得看你的心情如何。」從被程家騶不自信的表情,逗得莞爾一笑的錢紳的嘴裡,刮出的卻是從地獄裡吹來陰風:「在一個相對封閉的環境下,絕對暴力意味絕對的主宰!而再天衣無縫的謀略,面對直截了當的屠殺時,都只會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說著說著,錢紳還意猶未竟的走過去拍著程家騶的肩膀,和風細雨的勉勵道:「年輕人有野心想上進,不是什麼壞事,更不要妄自菲薄。我相信每個人都有自己陰暗的一面,你只需把它都釋放在日本人身上就行了。如果你願意的話,明天早上到城西五里亭去等著,你會在那裡看到你的新部下和收到任務指令的。」

    話音方落,錢紳就丟下正處於天人交戰中的程家騶,帶著秦冬生揚長而去了。

    「參座,他會去嘛!「在秦冬生的心目中,程家騶可是一個純樸正派得有些傻的青年軍官。

    「冬生啊!你是懷疑我的能力?還是懷疑慾望、權力的魔力?」錢紳一臉淡然的反問道。

    「參座,可這事還沒報告鈞座了?還有,萬一要是幾位夫人有異議?」秦冬生不死心的又問道。

    儘管早猜到以上這兩個問題,都是對日本和平軍總顧問一職很有興趣的秦冬生,臨時扯來的幌子,錢紳出於對這個僅存地得意門生地寵愛包容。還是做出回答:「沒人會比跟日本人做二十年鄰居的程家騶更瞭解日本人的民族特性了。就沖這個鈞座也會同意地。再說,北條、中村他們都是聰明人,不會看不到程家騶身後有十萬大軍做後盾。http://

    http://不會看不出離了中國軍隊的庇護,他們就會死無斃身之地的。既然程家騶的生命不會有危險,且又過得很滋潤,夫人們憑什麼出來說話!你做好自己的份內事就行了,別的就不要瞎操心了!」最後,素不喜別人在自己面前耍心眼的錢紳,還是忍不住點了點。心是愈來愈大地秦冬生。

    次日下午。常德西門。

    一輛輛從城外馳入地軍車,正引得愈來愈多市民們圍觀。區區三四十輛軍車。對於居住這座軍事重鎮的居民們來說。本不算什麼了不得地事情。引起他們地好奇地是。這些中國軍車上載得大都是赤手空拳的日本兵,也就是日本戰俘。

    無可否認。能夠看到這麼多地日軍俘虜,確實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可面有菜色、衣衫襤褸,在冬日寒風中不停發著抖的自家,與臉上閃著營養良好的油光,身上罩著厚厚軍大衣的日軍俘虜們之間的強烈反差。卻大大的沖淡了政治覺悟不高的中國民眾們心中剛剛升起的勝利者的自豪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對政府、對軍隊的強烈不滿,憑什麼對這些在中國領土上殺人放火的鬼子這麼優待!

    當幾個沒有半點身為階下囚的自覺的日軍軍官,趾高氣揚的把重慶政府按軍階高低定時發給他們的特供糖果,一把把的撒向圍觀人群中的小孩們時,這種原本只停留在情緒上的憤憤不平,便順理成章的演變成了實實在在的過激行為。

    一時間,成片成片的小石塊、土疙瘩伴隨著民眾們的叫罵聲,雨點般的砸在軍車上的日俘與中國士兵們身上。

    「都給老子趴下!告訴那幾個日本官,讓他們給我老實一點。真把老子惹毛了,我把他們都推下車去,看老百姓不生生把他們的蛋黃都擠出來!」事實上,在指揮車隊的大個子中校一邊發出咆哮之前,舉止顯是那樣的訓練有素的日俘和押解官兵們,早就都隱蔽停當了。

    最讓人氣憤的是,那幾個身為罪魁禍首的日軍佐官,都趴下了還不老實,還在以向車外投擲糖果的方式,向中國民眾挑釁著。是的,這幾個傢伙一路上已是多次故意挑起中國軍民間的矛盾了。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減輕,戰敗被俘給向以高等種族的精英分子自命的他們,所帶來的心理傷害。

    最後,還是聞訊趕來的警備部隊的集體鳴槍,才鎮住了漸漸趨於失控的局面。

    場面一穩定下來,大個子中校就走上前去,滿臉堆笑的給警備部隊的一個上尉軍官連聲道著辛苦。

    中校迂尊降貴的賠盡小心,換來了卻是那個瘦得臉上沒二兩肉的上尉沒好氣的夾槍帶棒:「辛苦是不辛苦,只是從今往後,滿城人都要指著鼻子罵兄弟是漢奸了!」

    然後,這個小連長竟然連遞到手上一包駱駝香煙都懶得接,就板著臉轉過身去吆喝手下給車隊開道去了。

    中校被惱得愣在了原地,臉上更是青一陣、白一陣直換顏色。

    「齊兄!消消火。我們參座派來接兵的人今個下半夜就到,到時有這些鬼子哭的時候!」車隊中一個帶著紅色領章的憲兵上尉,湊過來對中校好言開解道。

    「老嚴!你說這句算數!你們真不會像重慶的大佬們那樣,把小鬼子俘虜當祖宗似的供著?」回過神來的大個子中校鄭重其事的確認著。

    「我以一個軍人的人格擔保,只要完成了交接,別的我不敢說,你那老兄想那個鬼子官半死,是肯定沒問題的。」嚴上尉昂然答道。

    裝了一路孫子的齊中校的臉上多日來第一次有了笑顏!

    晚十時,常德城內的某處空置民宅。

    「嚴長官好!」對等於給了自己第二次生命的嚴上尉地恩情,程家騶可是時時刻刻銘記於心地。大恩當前,也就顧不得少校給上尉敬禮。是不是合乎什麼軍規律條了。

    「家騶。你怎麼來了?」萬萬想不到自己等來的會是程家騶這個故人的嚴上尉驚詫莫名地問道。

    「我現在是和平軍的總顧問了!」一說到公事新官上任的程家騶可就嚴肅了起來:「嚴長官,你這次從重慶的戰俘所裡弄回來多少新兵。

    「這是第一批共一千三百七十五人,其中士兵一千二百九十三人。佐官尉官八十二人。三天內,還將有兩批日俘次第到達常德,總計是三千九百一十六人。」嚴上尉又補充了一句:「弄完這四千,重慶的戰俘所的潛力也快挖完了。上峰總是留一些日俘養得白胖胖的,好給愛好人權地友邦人士觀賞地!

    「路上不安份守已的傢伙多嘛?」在從嚴上尉口中得到了肯定地回答之後,程家騶輕輕一拍手,一個年紀看上去程家騶相彷彿地日軍和平軍地大佐。就快步走了進來。嚴上尉一看清來人的面孔。不禁百感交集。這個人一到,當日改變了程家騶地命運軌跡的東場鎮外的那一幕的主要當事人們。算是又齊齊聚首了。只不過。當年的性命都操於他人手中的最弱者卻。搖身一變成了最強勢的一方!

    「嚴長官,我們的老朋友西造君。這回可是帶來了一個加強大隊,足足五百人馬噢!」程家騶又扭過頭去對嚴上尉再次問道:「嚴長官,你有愛鬧事的日俘的名單嘛?」

    「我這有啊!」這次嚴上尉還沒把說話,盼這一刻都快盼瘋了的齊中校,就把一張密密麻麻的寫著人名的信箋,巴巴的遞到了程家騶的手上?

    「齊長官,您派個人帶著西造大佐去做事吧?」或許真是被錢紳的一席話給說得開了竅,程家騶說話做事的排頭可是一日千里:「西造君,我可是等著看你的雷霆手段?」

    「請總顧問閣下放心,西造是永遠不會讓您失望的。」已把炙手可熱的程家騶,視為自己的又一個機遇的西造次二,畢恭畢敬的躬身應道

    西造次二跟著齊中校部下的一個中尉退去後,主屋裡就剩下的軍階恰好相連的三名中國軍官。在心懷大暢的齊中校的慇勤的招呼下,三人就著幾盤小菜,你一盅、我一盅的喝起了小酒來,連院子裡一陣比一陣高亢的喧囂聲,也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們的興致。

    直到一聲聲只有瀕死者,才會發出的嘶心裂肺的哀鳴傳入主屋內時,一心以為程家騶最多只是打打殺威棒的齊中校,才覺察出了異常。

    「程少校,你讓他們殺人了?」實際上手心已發汗的程家騶,一面笑容可掬的給嚴上尉布著菜,一面隨口回答著齊中校的問題:「我可是照您給的名單處理的啊?」程家騶話是說客客氣氣,可字裡行間卻把齊中校扣得極死。

    「你把名單上的人都殺了?!」齊中校在大驚失色的同時,也把手裡筷子掉落在了地上。老天啊!他那個名單上可有近七十個人了,而且那些佐官、大尉們都在上頭。

    三人中城府最深的嚴上尉,出來打圓場了:「齊長官,反正人都移交過了,人家日本和平軍執行人家的軍法,關你這個押解官了事。」

    接著,程家騶的口風也順著嚴上尉的意思轉了大彎,再不提那份名單了。

    如此一來,生怕擔上干係的齊中校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達成共識的三人,又放開心胸的小酌了一會。

    「打倒日本軍國主義!」院中突然傳來了一聲讓屋裡三人為之一愣的口號聲。

    「沒事!準是那個日本鬼子眼看著死到臨頭,又想靠這張萬試萬靈的救命符保命了?!兩位哥哥放心,日本人就是欺軟怕硬,多殺幾個就聽話了,你對他一仁慈,那就該他來寫你了!」喝高了的程家騶傻笑著分析道。

    還真讓他說准了,隨著一聲哀嚎,這口號便也嘎然而止了。

    那天晚上西造的手下,一共剁下了六十八個認不清形勢的新兵的頭臚,這六十八個同伴的死,不僅很快讓這批當慣了老爺的新兵們,對他們新的身份產生了強烈的認同感。而且,也教了後來的兩批日俘一個乖,使他們都真正意識,他們只是中國人的俘虜、奴僕,而不是中國人請來的貴賓!想生存下去可以,但那必須是以百分百的服從為前提的。

    隨後,這近四千新兵就在西造所部的押送下,先老老實實的步行到洞庭湖邊,再分別登上了一支支小船,向位於洞庭湖另一測的日本和平軍的駐地華容縣城進發。

    就在新兵們到華容縣城的幾乎同時,四十八集團軍中率先完成了整編的新一百師的兩個團的官兵們,也在岳陽等幾個機場登上了飛往緬甸的飛機。

    這場中國軍事史上規模空前的大空運,由此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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