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滋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可負責攻擊枝江的新一七零師卻爆了一個冷門,攻擊全面受挫了!
十六日凌晨一時,枝江城下某處隱蔽部內。
「你們都他媽的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一趟國,眼花得都不知道怎麼在中國打仗呢!不就是兩個獨立大隊的鬼子嘛?不就是城牆高那麼幾尺,地堡多上幾個嘛?可看看你們打得這個熊仗!丟人!丟人都丟到姥姥家去了!……」以馬思遠為首的將校軍官們,被從後面趕上來的文頌遠訓得是狗血噴頭,可卻沒一個人敢沽滴一聲,都漲紅著臉、握白了指節強忍著了。
也難怪這些平日一個比一個桀傲不馴的青年軍官們,會表現得如此之乖。這一仗著實打得糟心透了!
七倍於敵的兵力,火力上也佔有很大的優勢。可結果了?打了半夜,死傷了八百多名官兵,卻愣是連城防都沒突破一次。這種輸到家的窩囊仗,別說新一七零師組建三年來從未有過,對於軍威赫赫、聲名遠播的新二十軍,都是莫大的恥辱!特別是在松滋那邊迅速得手的情況下,就愈發的讓人難堪了。雖說偽軍的戰鬥力跟日軍比不了,可在座這些素以鐵軍勁旅中的精英自居的軍官們,又何曾拿正眼瞧過號稱魚腩中的魚腩的新二一九師呢!
許是罵累了,文頌遠終於停上了咆哮:「最後我以新二十軍代理軍長的身份宣佈一下,你們師給我麻溜的從火線上撤下來。由新二一二師接替你們繼續攻擊枝江!」
文頌遠這話一放出去,除了幾個師級軍官還能保持一定的克制外,下面可就炸了窩。一時間,隱蔽部裡的喧囂大得把從外面傳進來的槍炮聲,都蓋了個嚴嚴實實!
這些團、營長們心裡都明鏡似地。戰場上一時受挫不可怕。最怕地是連翻本的機會都沒有了。真要現在撒手,今後在新二一二師的同儕面前矮一頭不說,這部隊還咋帶啊!
按常理來說。對這種對長官威嚴地公然冒犯,文頌遠是應該是怒起勃然的。可他臉上的欣慰、讚賞,卻是那樣的明顯。
文頌遠的有意縱容,無疑讓求戰心切的校官們底氣大增,相應的他們地嗓門也高亢了不少!
眼見鬧得太不像話了,其實心中所想也與部下們一無二致地馬思遠,只好出面了。
「啪!」在馬思遠把一個瓷杯砸在地上後……www,。這個世界頓時又回復了適才那種或許稱之為極度壓抑更為適當的安靜祥和。
由此也可見。馬思遠在這個他一手調理出來地師地軍官們心目地地位!
「楚三老弟,好威風。好煞氣噢!」面對文頌遠的調侃。馬思遠苦笑了一下後。湊過去小聲耳語道:「文夫兄,咱們能不能單獨談談?」
「好啊!」文頌遠大大咧咧地應承著。
於是乎。兩人便撇下一層子滿心疑惑,可又不敢跟來的軍官,信步向外面走去。
「文夫兄,鈞座(程家驥升任集團軍副總後,部屬們對其的新尊稱。)到底是怎麼打算的!」一出隱蔽部馬思遠就開門見山的問道。
「楚三,程老大其實沒有明說要把你們換下去。在我來之前,他除了跟我交待了拂曉前必須攻下枝江外。還說仗打到時下這個階段,該拚命時候咱爺們固然還是不能草雞,可像枝江這類勝負毫無懸念的仗,能少折些中華好兒郎,總是好的!」
對文頌遠所轉述的程家驥這番話,馬思遠是打心眼裡深表贊同的。畢竟,他麾下這些快被先前的敗績刺激瘋了的官兵們,只要一重新對枝江發起攻擊,是肯定會惜一切的拚死一戰的,那樣的話,雖未必不能在指定時間內拿下松滋城,可平添許多本不必要的犧牲,卻也是在所難免的。
可一師之長的責職又促使他馬上追問道:「可你想過沒有,就這麼灰溜溜的撤下去休整,對部隊士氣一傷的傷害是不是太大了!」
「誰說要讓你們休整了?你們有新任務啊,向北推進。」文頌遠微笑著答道。
「佯攻宜都?」馬思遠飛快的做出了結論。說到底,宜昌的南大門的宜都,此時可是駐有一個混成旅團的鬼子,單以新一七零師的力量根本拿不下來。
「佯不佯攻宜都隨你,你只要能讓橫山勇相信,我們集團軍將要以重兵攻擊宜都,就行了!放心,會戰打了一個月了,日軍帶的糧食早不夠了。在兩宜地區有許多支日偽軍的徵糧隊在活動,你會有足夠的勝仗和戰功,來恢復部隊的士氣和抵銷這次攻擊不利的責任的。」
對於外粗內細的摯友所給予的周到細詳的體貼,馬思遠除了抱以充滿感激的眼神外,還能說些什麼呢?
稍後,枝江城頭——網
在確認了寧願付出巨大的傷亡,也要死死釘在城牆根下幾個連隊的中國士兵,都在向後退卻之後,一群頭上綁著月經帶的日軍軍官率先歡呼雀躍了起來,隨即這種帶很強的光返照的意味的樂觀情緒,就主導了城中的每一個日本人的心緒。要知道,在剛剛過去戰鬥中,做為勝利者的日軍的戰鬥減員也達到三百人以上。日本人的這個損失,雖絕不可能讓他們的敵手感到滿意,卻使得枝江城內的可戰之兵少了五分之一。
「諸君!夠了!這只不過是暫時的勝利。我們這次的敵人,是給過帝國陸軍無數次慘痛教訓的中國的新編第二十軍,先前那點損失,是不可能嚇退他們的。真正惡戰還沒有開始了!」一個冰冷的語音如一盆冷水般把城頭上火熱的歡樂氣氛給一下子熄滅了大半。
「哈依!」全體日軍官兵們立刻訓練有素地對這位瘦弱地中年軍官做俯手帖耳狀。
沒錯?此人就是日軍六十八師團的副參謀長前田曉夫,也是日軍在枝江城裡的最高指揮。
可表面地畢恭畢敬,並不代表內心的臣服,尤其是對日本這個盛行以下克上的國度而言。
這不!未幾。就有一個二十幾歲的日軍中尉跳了出來。
「大佐。要是中國軍隊僅僅是更換攻擊部隊的話,他們沒有必要把已經逼到我們眼皮底下部隊撤回去啊。這樣做,當他們再次攻擊時。豈不是又要從頭來過。」中尉的問題正是前田感到大惑不解的地方,可這並不能使得從兩年前才從第十八師團調過來地前田改變自己地想法。畢竟新二十軍那種勇猛頑強,不達目的誓休不罷休地戰鬥精神給前田所留下地印象,用刻骨銘心來形容,都稍嫌不足。
「這個問題,我地也搞不明白,可是我堅信一點,新二十軍不久就會對枝江發起新的攻擊,我想到那時我們也就清楚謎底了!所以我們還要加強防禦能力。而且動作要快!一定要快。」不知因為前田大佐地語氣中的堅持。還是懾於軍令的權威。又或是抱著有備無患的心理,總之。不消多久。全城的日軍都行動了起來。他們利用著一切可以利用的因素,以百倍的瘋狂加固著城防。
這種情形一直持續到。大地開始微微的顫動的那一刻為止!
不得不承認,以前田大佐猜謎的天賦,要是他能有幸參加後世的電視綜節目的話,還是經常能受到加十分的獎勵的。只可惜,這次命運獎賞給他的卻是死亡!
以這個時代的武器技術水平而論,只需一個配備了炸藥包的三、五十個人的敢死隊,一般就能把兩、三輛戰車給摧毀掉,要是來個十幾輛坦克,有一千名士兵,再加上一個聰明的指揮官,也大致能頂上好一陣子了。但前提是為坦克、戰車保駕護航的掩護步兵的實力要比派出敢死隊的一方弱一些。否則?要麼避開,那抱著絕望的心情去戰鬥至死吧!
而以前田和他的士兵們現下的處境論來說,他們連避都避不開。
傻子都想到,此際的另外三個城門外,肯定已是重兵雲集就等著日本人去自投羅網了面對從西邊殺來的,由六、七十輛來勢洶洶的各式各樣的坦克、戰車和四、五千殺氣騰騰的中國士兵組成的攻擊方陣,自知大劫難逃的前田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來不及呼叫航空兵了!再說離天亮還至少有兩個小時,就算是叫來了,夜間轟炸的效果也好不哪裡去!
到此際,前田所想要的謎底也自然而然的揭曉了,那就是中國人準備憑著戰車的掩護一氣呵成,根本就不需要再有什麼前進陣地。當然這個已經對日軍沒有任何意義了。
死到臨頭歸死到臨頭,可掙扎一下的力氣,前田卻還是有的,更何況他也不全無所憑,起碼他還有城牆可依。
「立刻組織挺身隊!」睜開眼睛的前田發出的不似人類的嚎叫聲,頓時招來了幾聲狼嚎。這詭異的情景,在讓人在不寒的同時,也不禁大為納悶了,這城邊上哪來的餓狼啊!
很快,上百名綁著炸藥包的日軍就在西門上集結完畢了。
「每五人一組,身上都加上繩索,要是中國軍隊的戰車一靠近了,你們就去炸掉它們!」真要說起來,前田所想出的這個法子,還是跟中國軍隊學的。而更具的諷刺意義的是,用坦克、戰車抵近轟擊城牆上的守軍,這一招則是在日本人能在中日戰爭初期攻克諸多有中方重兵防守的堅城重鎮的法寶之一。今天,這一切不過倒了個而已。
事實證明,在這一招的發明者面前,前田的東施效顰,只能是弄巧成拙,在中國軍隊密集的步兵攔截火力的封鎖下,日軍的挺身隊員們無一人能衝到始終與城牆保持著兩百米以上的距離的中國戰車面前,反倒是白白消消耗了寶貴的兵力。
日本人也夠倒霉的,就在挺身隊一一斃命於火網之時,在西門城樓上指揮戰鬥的前田大佐也被坦克直瞄炮火擊中,當場化為血雨肉塊。
指揮官的突然失蹤,自以為有效的克敵手段的慘重失敗,敵方準得象點名一樣的直瞄炮火,
讓日軍在悚然震驚之餘,也陷入了兵將混亂當中。
日本人的驚慌失措,在客觀成全中國軍隊,使得初次進行步坦聯合攻城作戰的他們,能夠按步就班的從容實施自己的既定步驟。
當其中一支中國戰車部隊完全火力壓制了某一段城牆上守軍後,幾門重炮被集中離這段城牆稍遠處。
「轟、隆。……嘩啦」在中方重炮反覆精確定點轟擊下,城牆終於塌了。
「殺鬼子啊!……」戰車打頭,步兵隨後,中國軍隊在城牆出現缺口的第一時間就灌了進去。
全靠著不可破城這個信念,才能撐到這會兒的日軍,剎時間全線崩潰!
戰鬥隨之進入了巷戰階段。通常想要肅清城中剩餘的幾百日軍,中國軍隊非得付出與之同等、甚至是更多的代價才能達到目的。
可這回,在火焰噴射器幫助下,躲入民房、藏進小巷深處的鬼子兵們一個個被燒得皮開肉綻、伸拳舒腿。當然,因居民紛紛逃避戰火而成了一座空城的枝江城,也因此而被燒掉了不少民房。好在,在中國官兵們的努力下,倒是沒有釀成全城性的大火。
當天邊上掛上第一抹暈紅時,枝江城內的槍聲總算是停了下來。此戰共擊斃日軍一千一百七十九人,俘虜二百一十一人(大半為傷員。),另還俘獲日軍野戰醫院一個。而新二十軍在枝江一戰中,還有一個意外收穫,新一七零師某團向枝江開進時,碰巧搗毀了一個日軍飛機修理場,繳獲了停在那裡的大修的幾架日軍飛機。
同日下午,摩托化開進的新一百師攻克臨利。
至此,深陷於鄂西的日軍十一軍主力從南面獲取補給、援兵的道路被徹底切斷了。更重要的是南、北、東三個方向的日軍腹地,一齊暴露在了第四十八集團軍的刺刀下!
祝大家聖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