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吉大港倉皇撤出的四萬日軍殘兵,並沒有被直接運回泰國,而是分成若干批在菲律賓、荷(蘭)屬印尼等等一一上岸休整。日方的這一舉措,在進一步的鞏固了日本人在些新佔地區的殖民統治的同時,也在向中方釋放了一個信號,至少在近期內日軍是無意(實際上也已無力。)舉行第三次緬甸戰役了!對此,中方立時做出了回應。在重慶軍委會的直接指令下,剛行至中緬邊境線附近的第二軍星夜回駐騰沖,已入緬的新二十七軍安家於臘戍城中。
東京大本營在確認上述消息的真實性後,也來了投桃報李,朝泰緬邊境運動的幾個日軍混成旅團紛紛轉入了原地待命的狀態。
至此,意在收縮戰線,調整總體戰略部置的日本人和自忖無法承受過半的精銳部隊,長期游離國內戰場之外,所帶來種種惡果的中國人,皆急於給泰緬戰場降溫的心態暴露無遺。
於是乎,一場心宣不照,卻又錙珠必較的戰時大撤軍,便施施然的拉開了幃幕。到十月初為止,日軍在泰國的駐軍不但減至一個師團又一個混成旅,其兵力部署也從咄咄逼人的攻勢,轉為了相對平和的守勢。相應的,在期間中國遠征軍轄下部隊的成分,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一支支威名遠播的雄兵勁旅滿載著揚國於域外的美譽被調回國內,一個個才由雲南、貴州、四川等大後方省份的保安團隊升格而來的二線師,高唱著軍歌意氣昂揚的開到了緬甸。以致於,此際名下尚有十五個師的番號的羅上將私下裡跟程家驥抱怨,他都成了保安團地司令長官了。
對於羅上將語言中難以掩飾地失落,程家驥也只有以苦笑報之。四十八集團軍現有八個師中。已有五個早在九月間就撤到了雲南大理。就是從印度換防換回來的新二十軍主力呆在緬甸的日子也是屈指可數了。他已收到了風聲,前來頂替新二十軍地兩個新編師已經從貴陽出發了。一路看首發
十一月十二日,著令四十八集團軍尚滯留在緬的部隊歸國的命令的終於到了。同日。程家驥奉命交卸了
遠征軍參謀的職責,帶著他那個雖已成立了三個月,可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個草台班子的集團軍司令部,隨大隊人馬一道凱旋。
二十九日,程家驥率部回到了闊別許久的祖國。一過了界碑,將士們紛紛捧出一路上小心翼翼地藏在懷中、背在背上地一個個骨灰盒,平平穩穩的放在祖國地大地上。
「大頭!疤子!你們睜睜眼啊!回國了。回咱中國人自己地地界了。我答應過你們地。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讓你們做孤魂野鬼的!將來我還要帶你們回村去。我把你們地家安在村口那顆大柳村下。等把鬼子趕出了中國。哥哥我就在樹邊上蓋兩間瓦房。一輩子守著你們……!」一個掛著上士軍階的老兵率先俯下身去。用他哪帶有濃重的許昌口音的河南話,泣不成聲的告慰著戰友的英靈。從他的哭訴中。人們可以知道他與大頭、疤子二人,是從小光著屁股一起長大的同村好友,後來又一起在參加了當時駐紮在許昌的獨立一百師,從軍以來彼此間在戰場上相互照應,更是情勝手足。可曼德勒郊外那一場大戰下來,三兄弟就折了兩個。雁行忽折翼,形單傷影只,安能不痛徹心肺!
算上幾支前身部隊新二十軍打過的苦仗、死仗極多,比緬甸、印度諸役慘烈悲壯的實不在少數,可若單以半年內陣亡官兵人數之多而論,卻沒有能與之比肩了。真要說起來,站在這裡的官兵們,哪個身邊又沒有多年來甘苦與共、生死相從的袍澤兄弟把命扔在國門之外的?!
這個頭一開,全軍上下無不悲慼叢生,情難自已!一時間,哭聲大作,聲震九霄!
兩行淚水無聲的從程家驥的臉上滑光,強行抑制著,才沒嚎啕大哭的他以平生最高吭的嗓聲喝道:「全軍都有了!聽我的口令!跪下!」
「噗咚!」幾萬雙寧折不彎的男兒膝著地!
「向所有先走一步的兄弟們,三叩首!」
「一叩首!」一顆顆高傲自信的頭臚重重的砸在了南國的紅土地上。
「再叩首!」」三叩首!」
「全體起立!」
「舉槍!」
「預備!放!」
密集槍聲頓時響成一片,現場瀰漫著一股火藥味,或許這一縷縷從槍口處冒出的淡談藍煙,才是千萬殉國的兄弟們最喜歡聞的味道吧!畢竟他們都是鐵骨錚錚的軍人,都是炎黃子孫中的勇士……!
一周後,已進駐大理城內的四十八集團軍司令部。
「卑職暫編一一六師師長王濟民,特來進謁副總座!今晨副總座抵達時,卑職所部正進行攻防演習,沒能遠迎,有失部屬的本份,還請副總座恕罪!」說話這位二十五六歲,標準得無可挑剔的軍禮,英俊挺拔的身姿,堅毅沉著的臉龐,恭敬而不失妗持的語氣,無不顯示著站在程家驥面前的是一位銳氣十足,卻有頗有城府的青年將領,
可他愈是優秀,卻只會讓程家驥對這位多半肩負監視他本人和整個四十八集團軍的任務的皇親國戚的戒意,更加重上幾分……
「敬陶啊!這幾個月來回奔波的,部隊的情況還好嘛?對雲南的氣候還習慣吧?」程家驥看似親熱的應酬道。
「多謝副總座關心,部隊一切都好。這是職部的人員裝備編製詳表,請副總座審閱。」王濟民中規中矩的應對著。
早通過上層渠道把僅轄三個步兵團,人數不過七千出頭,可重武器的配備卻比之五十八師,那種王牌部隊也只是稍遜半遜的暫一一六師的家底。查了個一清二楚地程家驥。接過那份用蠅頭小楷所抄地表格後,只是象徵性的看了看,便稍嫌急切的話入正題了:「敬陶。有人認為我集團軍初建,各部隊地素質參次不齊,軍紀也寬有嚴,非得下大力氣整編一下不可。你以為如何了。」
話一入耳,王濟民就敢百分一百的肯定,這個有人不是別人,只會是程家驥自己。說軍紀、說部隊的素質王濟民都不慌。他的部隊供給素來優厚。官兵們要是伙食有保障。又不欠餉,擾民的事情就多不哪裡去。至於暫一一六師的戰鬥力他也還有相當的自信地。別看這支部隊名義上是一年前才由寧波地區地保安團、民團湊進來的。可自從在四川補了入從別地部隊抽來地近兩千戰鬥經驗豐富地老兵後。有多能打雖不敢叫嘴,可在中央軍系裡混個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評語,卻還是綽綽有餘地。
可關鍵是程家驥說的是整編,那事情可就大了,整編可不整頓,那是可以把部隊打散重編的。儘管王濟民內心並不相信程家驥膽子會大到想把暫一一六師這支最高當局的家鄉子弟兵給一口吃掉的地步,可心懷惴惴卻是難免的。說到底,暫一一六師就是再有背景,放在在其它各師不是與程家驥沾親帶故,就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四十八集團軍裡,終究是人單勢孤。要是程家驥往他王濟民懷裡硬推過個把團的,那還真是個不大不小的麻煩。他心間還有一個疑惑,一個集團軍的整編可不是小事,莫說程家驥想自把自為了,就是堂堂戰區司令長官都決定不了,那是非得要軍委會批准的,可自己怎麼半點都沒有聽到風聲。這不正常啊?
好在程家驥馬上就揭開了底牌,否則摸頭不是腦的王濟民還真得再苦思冥想下去。
「這次整編只以軍和直屬師為單位,只這個範圍內小小的調整一下,屬於我集團軍內部事務,事後向軍委會報個備就行了。不過,要是到時有個變故,還是要仰仗敬陶的部隊彈壓一下的。你哪裡內部單純,又與集團軍各部沒有什麼牽扯,我是信得過的!」程家驥的這句話,已在半暗示、半明言的告訴王濟民,此次整編只是對著新二十七軍去的,與你部無關,可要想袖手旁觀卻是不成的。
程家驥說完後,目光炯炯的逼視著王濟民就等著他表態了。
心思敏捷王濟民立刻恍然大悟。手握四個嫡系師的程家驥是絕不會缺少彈壓部隊,只是想借用中央的旗號辦事。明白了這一點後他想都沒想就很乾脆的回答道:「卑職願為副總座效犬馬之勞!」
王濟民的之所以會這樣爽快,其實也好理解,拋開他在出川曾受到最高當局的叮矚,一定要千方百計的與程家驥搞好關係,並要設法融入新二十軍的將領群這一節不說。在王濟民眼中象新二十七軍這種既不能打仗,中央又無法完全控制的包袱部隊,無疑是屬於死不足惜那一類。至於程家驥會因此徹底掌控新二十七軍,王濟民倒是無所謂,沒有了地盤,他程家驥的兵再多能強得過當年擁兵三十萬,稱雄一時的少帥去嘛!更何況今時今日,早不是當年了,中央有抗戰大旗在手,程家驥真要逆時而動,新二十軍內部那些熱血沸騰的少壯軍官們,都不會答應
「不敢當!不敢當!敬陶,你這話說過頭了啊!我只比你大了一歲多,大家今後兄弟相稱就行了?」被竭力做一般部屬狀的王濟民嚇了一大跳的程家驥忙連聲告免道。他心裡想:你跟最高當局是親戚,你都給我當犬馬了,那最高當局成什麼了。傳出去還得了,我還活不活了!這不政治陷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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