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之血肉長城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同古保衛戰(七)
    若是有人要問在圍繞著小小一個同古城,不分晝夜的鏖戰不休的中日兩軍近二十萬將士中,誰人的日子最不好過。那他就將勢必會得到一個完全出乎其意料的答案。因為這個人,即不是正在四面皆敵的絕境中苦熬苦撐、度日如年的程家驥、呂靖國,也不是被五、六倍與已的日軍攻得焦頭爛額的張玉靈,更不是進退維谷的丸山正吉,而是身處於戰圈核心的邊上的第五軍副軍長兼二百師師長戴炳功!

    只不過,把戴炳功折騰得頭發狂掉、雙眼眼經,看著看著見老的罪魁禍首,卻不是驕橫殘暴的日本人,而是遠在幾千公里外的重慶的軍委會。

    隨著同古戰況的日益吃緊,從軍委會侍從室飛向二百師師部的加急電報的頻率,也從起初的一天早中晚三份,發展到了的每三、四個小時就必有一封。而且電文中所用的措辭也愈來愈激烈,每每在讀這些聲色俱厲的電報時,戴炳功都能感覺得到從最高當局的心底裡噴出來的熊熊怒火。老頭子都大發雷霆了,可不是鬧著玩的!戴炳功毫不懷疑,若不是戰事還在緊鑼密鼓的進行中,沒什麼有力的靠山的自己早被就地撤職查辦了。

    憑心而論,戴炳功自己也承認,二百師在此戰中的表現,比之往日裡來是平庸不少。可要說他存心避戰、甚至於見死不救,那就是純屬是無稽之談了。不是為大局著想,他又何必率部直插到這同古城郊來。在大路在跟其它幾個師並肩慢慢挪,豈不是要安全保險得多。

    心裡喊冤歸心裡喊冤,可戴炳功畢竟是個軍人,還是個極為優秀的軍人。軍人若想要洗刷同僚、上峰對自己的誤解。除了無可辨駁的戰功外。別無它途,這個淺顯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可想要打進同古城去,又談而容易!擋在二百師面前地日軍為第二師團地工兵聯隊。三千人上下。按說以實為中國軍隊第一師的有力竟爭者的二百師,擊破這些雜兵地阻擊,該是輕輕鬆鬆就能辦得下來差使。

    可事情壞就壞在,這同古西北地區的複雜地形上了。日本人的大隊工兵這下子可算是逮著了,他們一邊節節抗擊著,一邊分出人手把其身後山口,河流都一一修上了防禦工事。以致於二百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攻破一道防線。前進不了兩公里,就又會撞到另一面南牆上。最可氣的是。二百師還不敢再次繞道。要知道城裡那日軍的一個旅團加一個師團部的日軍已經快從九十三師身上騰出手來了。一路看首發這一繞八成就會繞出個腹背受敵來。到那時救人不成不算。搞不好還得把自個都給繞進去。

    於是乎。四個團交替掩護,二十四小時輪番攻擊便成了二百師唯一的選擇。而心急如焚地戴炳功,也就常往在火線上了。

    同古戰役地第五天下午,二百師的副師長鄭世芨在攻擊陣地地一個角落,找到了幾分鐘前才睡著地戴炳功,他在前沿連續抵近指揮了二十個小時,主攻地部隊都換了三茬了,透支太多的體力精神地他實在是撐不住了!

    「師座!」軍中重正輕副的風氣,使得下級對同時有正副兩職在身的上司,總是會稱呼其正職,何況這樣也顯得彼此間更親密一些。

    「重生,你不是後面組織部隊嘛。怎麼跑這來了?是師部出了什麼事了?」被喚醒的戴炳功連聲追問道。

    「師座,仰光總部來人了。」

    「不就是來催戰督戰的嗎。你跟高參謀長接待一下不就行了。」在此時的戴炳功的心目中,沒有什麼能比幾百米外的戰場更能吸引他的地方了。

    「師座,來的是情報處的沈副處長,他說……。」說到沈副處長時,欲言又止的鄭世芨的關公臉上浮現出一絲只能意會不可言傳的尷尬。

    戴炳功當然知道鄭世芨的那點隱衷。對有一個在羅家灣十九號任情報研究室主任的大哥,常以要成為一個功在民族的標準軍人以自勵的鄭世芨,至少是不會感到有一絲光榮的。

    「重生啊!你是個軍人,要有點軍人痛快勁。」戴炳功對這個在長城抗戰中險死還生後,自號重生的副手素來是器重有加的。要不然,崑崙山大戰後,他也不會千方百計的把鄭世芨從將要劃到第八軍建制內的榮一師裡挖過來。

    「是,師座!他說他負有特殊使命,一定要與師座單獨面談。」鄭世芨陡然響亮起來的嗓口,震得戴炳功的耳朵轟轟作響。

    「重生,你來代我指揮,要尤其注意攻擊的節奏和連續性,千萬不要讓日本人有喘息的機會。」在微一沉吟後,戴炳功還是決定去見見那個年輕的老特工。

    設在離前線不到兩公里的一個小山村裡的二百師師部。網.手機站wapC

    「戴副座,您先看看這個。」顯然也明白自己不大受人待見的沈處長沒有多話,而是一見面就把一份信箋遞了過來。原以為是羅中將有什麼指示的戴炳功,一啾到信箋上那行國民軍事委員會專用」的抬頭,神色便立時凝重了許多。

    手令只有寥寥幾十個毛筆字,戴炳功三兩眼就掃完了。放手命後,這位青年將領之楷模先是長出一口氣,方才用鄭重其事的語氣對沈副處長的說道:「沈副處長,說吧,你需要我怎樣配合」

    秉性倔強耿直的戴炳功的前倨後恭,讓沈副處長著實受用。他腦子裡都在想著,要是今後自己走到那裡都有這種威勢就好了。當然,這也只是想想而已,畢竟即便是他的老闆也不可能身上總收著一份最高當局親筆寫的手令。真那樣,天下還亂套了。

    「戴副座,我要辦的事不大。你借我半個摩托化營再附上點騎兵、幾輛裝甲厚一點的戰車,然後晚上再派點部隊到城邊上接應兄弟一下就成了。」誠然。沈副處長要求的確實不算多。而且。小部隊摩托化穿插,快來快去地,危險性也不是很大。可這也讓悟性極高地戴炳功把手令上並沒明說的沈副處長此行的目地。猜出了一個八九不離十。

    「沈副處長,我很瞭解程浩然這個人,別看他生活上不大嚴謹,性子也隨和的很,可骨子裡的剛烈,卻決不下於張玉靈。你此去多半是要白跑一趟了!」對於出身雜途的程家驥竟如此的受最高當局的重視、愛護,戴炳功除了少許的驚詫外。更多地還是羨慕、惋惜。甚至還有一分連自己也沒能意識到地嫉妒,

    對於戴炳功的有感而發。沈副處長本不必做答地。可是出於一種年青人身上或多或少總會有地愛炫耀地本性。他還是答了:「上面既然認為把程主任這個戰略長才犧牲在這裡。對抗戰大局來說是個無可彌補的損失。那走不走,就由不得他地個人說了算了。」

    沈副處長的自信。並不會是盲目的,別的不說,單是他個人的身手、槍法,就遠不是常人可比的。就算是對上常年跟在程家驥的屠靖國,他也毫不怯陣。更不用說,沈副處長堅信在時下這種境況下,屠靖國等人未必就會當真跟他動手。不管怎麼說,他要做的可是把生的希望,光明正大的帶給程家驥和其身邊的人。

    戴炳功正待要再說什麼,一個軍官一腳踹開半插著木頭門栓的房門。

    密談中的兩位將軍都沒斥責這位急得臉都黃了的中校,他們心裡清楚,若不是十萬火急,就是再借此人兩個膽子,他也不敢以這種堪稱的極端方式闖進來。

    「彭台長?」認請來的是師部電台的台長後,不祥的預感潮水般的源源湧上了戴炳功的心頭。聽到戴炳功喝出闖入者的身份後,沈副處原本平和的目光突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銳利陰冷到讓身經百戰的將軍都會為悸然的,能讓人情不由自禁的想起山鷹的眼神。

    「師座,同古城裡西指的電台呼號於三分鐘前在發報給我方時中斷了!」電話台長的呼喊聲所代表的意味,再是明白不過了。

    「你知道他們最後這次發報的位置在哪嗎?」沈副處長搶上前拎著對方的領子逼問道。

    「對方還沒來得及說。不過跟據前幾次的通報情況來分析,應該還在城西南角。」被迎面撲來的如山般沉重的無形壓力一擠,電台台長的頭臉上所掛著的豆大的汗珠,一顆接一顆的滴到地面上。

    「戴副軍長,請你盡快給我安排,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這當子差事要是辦不下來,兄弟固然免不了要到號子裡呆上個兩、三年,您戴副座身上的干係怕也不小了。」深知沈副處長所言非虛的戴炳功慨然答道:「兩個連的步兵我從全師單兵戰力最強的搜索營裡挑給你,騎兵給你一個加強連,戰車也是一個連。我現在就親自去辦,最多半個小時,你就可以出發了!

    與此同時,在同古城西南角的一棟英式樓房內,一場短兵相接的戰鬥,剛剛落下幃幕。

    「三寶,找上門的鬼子都解決了?咱們的人還剩多少?」已多年沒有親自上陣拚殺過的程家驥,對於自己時下的戰鬥水平之糟糕,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否則,在剛才的戰鬥中,他也不會沒有半點想要幫忙的意思了。

    「軍座,都打死了,一共十四個鬼子。我們的人只死了六個,另還有三個負重傷的,其它人的傷都不礙事。麻煩的是電台被打壞了。不過發報員只受了輕傷。聽他說修一修,電台或許不能用。軍座,我看是不是還是把電台帶上。」

    「把電台扔掉。還有,你立即去集合隊伍,我們要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裡。」儘管對與外界的聯繫也看得極重,可更看重兄弟們的生命的程家驥斷然命令道。

    經過大半天走走打打、打打藏藏的混戰後,原來跟著程家驥一塊行動的兩三百人,連傷亡帶打散的,已銳感至了不到五十人了。相應的,人數少行動也就更靈活快捷,只幾息之間,他們就撤出了這個已經暴露的地方,去尋找下一個安全屋去了。當一行人才快速潛潛出幾百步,他們曾經棲身的那棟樓房裡就響起了一片零零星星的槍聲,緊接著,這陣槍聲便被三聲次第響起的巨響終結了。這支人員精幹的小部隊中所有人的都是腳下一頓,他們那會想不到這三聲爆炸聲是剛才被留在屋子裡的重傷員,拉響了手上的手榴彈與衝入房間的日軍同歸於盡了。

    心中的悲慼,很快就被殘酷的現實所沖淡了。在僅僅停滯一瞬間後,頭尾拉得很長的這支隊伍又繼續以臨戰狀態,前進了。

    說到底,戰爭其實就是在不斷的挑戰人們的生理、心理極限的同時,以死亡的方式,把不能適應的其的轉變的人,在第一時間淘汰掉的一種社會活動。

    其實,像程家驥他們這佔了便宜後,還能從聞風而來的日軍的手指縫裡溜掉的,已是萬分幸運了。這幾天來,無數支中國軍隊的小部隊,就是因為少了這份遠氣,才被日軍堵住吃掉的。

    可遠氣再好,也是總有用完的時候的。

    當日掌燈時分,已經成功轉移到幾座緬式木樓里程家驥和他的隨員們終於被一支中隊規模的日軍搜索部隊給發現了。

    或許是已感覺到這股火力強勁的中國軍人中,藏有大魚的緣故。在戰鬥中,從來都是無所不用其極的日軍這回顯得很紳士,既沒放火,也沒使用擲彈筒、迫擊炮轟擊,他們只是一座座的逐個攻擊著,小心翼翼的用火力封鎖著獵物的去路。可就是這種溫柔的打法,中國軍人們也消受不起。明擺著的,要不發多久更多的日本人就會圍上來。到那時,再想要比此際不知要難上多少倍。

    從沒打算過要參觀遊覽一下日軍所設的戰俘營的程家驥,在情急之下,把那支從到他這個時空以來沒離過身的美國造史密斯韋森.38英吋轉輪手槍的圓型彈夾給上滿了子彈。他雖不敢保證,他能打死幾個鬼子,可在萬不得已時殺了自己,總辦得到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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