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七日,一直以所屬部隊在剛剛結束的曼德勒會戰中損失太大,急需長時期休整為借口,推遲出兵時間的中國遠征軍總部,拗不過已急得上竄下跳的施爾威的再三催逼,勉勉強強的下達了以八個師的兵力,在三天後向進擊盤踞在印、緬交界處的欽族聚居區的日軍緬甸方面軍殘部的作戰動員令。
見中國軍隊當真要興師動眾的來為自己義務打工了,正被被頻頻過境騷擾的日軍小股部隊,弄得的疲於奔命的英國軍方,立時表現出了十二萬分的熱誠和不下於這份熱情的警惕!坐鎮新德里的韋維爾上將,一面派出原本駐紮在印度腹地的兩個精銳師,千里迢迢趕來與中方盟友協同作戰;一面也透過各種官方的,非官方的渠道,向白宮,向重慶方面,向遠征軍高層,鄭重其事的轉達了這樣一個信息無論在任何情況下,中國軍隊都不能越過印度邊境。否則,英勇強大的英國軍隊將被迫使用一切必要的手段,來維護大英帝國的利益!更有甚者,英國駐美國外交官們,已揮舞著美元、英鎊,在美國國會中四處活動,醞釀著一張大英帝國光榮重返緬甸的時間表了。外強中乾的英國人的狂妄自大,受已親率偏師直下仰光的羅中將的全權委託,協調參與此次邊境肅清行動的各部隊的戰術動作的程家驥竟然來了個照單全收。還專門為此下發了幾分措辭嚴厲的命令給各師、團,規定了一條讓英國人和施爾威都大為滿意的離印緬邊境還有幾十公里開外的追擊截止線!
在程家驥的指揮下,十萬中國軍隊先是風馳電掣的日夜兼程趕路,可一趕到戰區,又馬上變了一副面孔。他們充分發揚起了,一怕死、二怕苦、三怕中伏地優良傳統。在騎兵搜索部隊地引導下。以夜行(為防日軍空襲。白天休息。)不過三十里的絕對安全速度,採用抱成一團的超級保守戰法,向中原所部一步步地擠壓了過去。
或許是中原規一這位程家驥的老朋友與他早就心心相印的緣攻。日軍的應對。卻是正中程家驥的下懷。
這邊中方伸出的觸角剛與日軍派出徵糧的零散部隊接上火,那邊早就集結於欽邦最大地城市哈卡地日軍主力便大舉攻入的印度境內,並趕在英軍援兵到達之前,強行攻下了邊境重鎮艾藻爾。Wap此戰,日軍不僅擊潰了英軍地一個錫克旅,更重要地是還繳獲了英方從同古地援華物資倉庫裡偷來後,轉運屯集在這裡的。包括幾萬支美制槍械在內地近萬噸各種軍用物資。豐厚得讓人眼花繚亂的意外收穫。刺激得自從在曼德勒一戰中大敗虧輸後,就一直萎靡不振的日軍。士氣暴漲。回頭與中國人決戰的呼聲。更是一浪高過一浪。
對此際的中日兩軍,在軍力對比上的巨大差距。有著清醒的認識的中原,沒有硬性打壓患了急燥病的少壯派軍官們,而是拋出一個龐大的計劃,「印度攻略」。
那一刻,一眾急於一雪前恥日軍軍官,都被他們的司令官的異想天開給打得集體當機。可回過神來細詳一推敲,他們又不得不承認,該計劃對孤懸敵境、四面受敵,隨時有生命危險的己方來說,無論從那方面看,無疑都是一劑靈丹妙藥。而且要是一切進行得順利的話,還能在戰略層面上,狠狠的打擊英國人在印度的統治基礎。
當然,不先過正殺氣騰騰的撲過來的兩個純種英國師這一關,這個蘊蓋甚廣的宏圖大計,只是個空中樓閣罷了。好在,那一帶山川崎嶇,河流縱橫。以日軍時下的力量,正面與英軍決戰,雖力有不逮,可據險而守,拖上一段時間,還是力所能及的。
經過一番鬥智鬥勇的緊張角逐後,付出了重大傷亡的日軍,在以泰國為基地的日軍航空兵的全力支援下,終於守住了幾個關鍵性的山口。從而控制了以艾藻爾為中心的七、八萬平方公里的地域。而世代生活在這裡的近三百萬人口的生殺與奪,也被日軍握在了手中。
於是乎,一場讓整個文明世界都為之膛目結舌的,改變無數人的生活軌跡的,堪稱波瀾壯闊的社會變革,便在民風淳樸的印北高原上急匆匆的粉墨登場了。
眾所周知,在印度這個嚴格實行了幾千年種性制度的國度裡,人類被由上至下的分為四個等級:第一等,以僧侶等宗教人士為主體的婆羅門;第二等,包括皇帝、土王、官員等等在內的掌管俗世權力的達官貴人,稱為帝利;第三類是只享有繳、服役,這兩項政治權力的平民、商人,喚做吠捨;吠捨雖然飽受上層等級的剝削壓迫,生命財產安全和人格尊嚴,往往也得不到切實可靠的保障。(電腦閱讀是與第四等人首陀羅比,吠捨們又是活在天堂裡了。
數計千萬計的首陀羅所受的全方位的岐視、壓搾,不僅要當時是名副其實的世界第一。其所生來就要承受的無盡苦難,就是與《湯姆叔叔的小屋》裡的美國黑奴相較,都有過之而無不及。至少,美國南部的莊園主們,一般不會去剝壓黑奴們朝拜、信仰神靈的權力。而首陀羅則被印度社會視為不能進入輪迴的賤民,是沒有與神進行任何形式的精神交流的榮幸的。至於各個社會等級之間的諸如不可通婚、不可交往等等如山鐵律,更是多得不勝枚舉。而唯恐天下不亂的中原規一,就把文章選在了種性制度上頭。
從四月二十二日起,日軍開始對艾藻爾地區內剎帝利們,實施有組織、有預謀的種性滅絕。
整個過程是這樣的,日軍先是破門而入,將每一外莊園、豪宅的剎帝利們全數拖出家門。如有反抗。就地格殺。而表現良好的馴服者們,則被日軍帶到指定地點集體屠殺。
日軍每滿門抄斬一家人,就會把這些上等人所擁有地一切。都一一分配給當地地首佗羅們。
血腥的屠殺持續了整整一周,光是由被日軍所裹脅的首陀羅們幾十、上百地捆綁在一起,拋入艾藻爾城下護城河中活活溺死的剎帝利,就有四萬三千人。再加上那些被槍殺在家裡的、燒死的……,據不完全統計遇難者的總人數達到了近二十萬人。一個月後,泰晤士報曾以第二個南京為標題,對發生在艾藻爾地區的這場大屠殺。進行了詳細的連載報道。
事實上。對屠殺平民已是車輕路熟地日軍,只花了兩天地時間。就奪去該地區所有剎帝利家族的男女老幼地生命。可日軍官兵們胸中潛藏著地那股很難說得清是先天生成。還是後天造就地獸性。一旦被釋放出來,其凶殘暴虐處。大大超過了日軍高級軍官們的預計。多年後,一名僥倖跑脫了懲罰地,時任十八師團副參謀長的永信忠成在回憶錄中這樣寫道:「在二十五日的師團緊急會議上,兩位旅團長都表示,部隊的行為已無法控制。如果要強行阻攔,各級部隊長就馬上會遭到已失去理智的士兵們的反噬,死無葬身之地。」
雖說,上述的這番說辭,多被世人指為推脫之詞,是永信忠成為了逃避自身應負的責任而說的鬼話。可一些身處於艾藻爾城中的日軍士兵在二十六日晚間突然四處縱火,將半座城市化為灰燼不算,還導致近千名撤退不及的日軍官兵葬身火海,卻是不爭的事實。當然,下令去殺死五、六萬平民,和下令殺死二十萬平民,在性質上、在程度根本沒有什麼分別,都是慘絕人寰的大屠殺,都是謦竹難書的滔天罪行!這點是誰也無法抵賴的!從這個意義說,就是把製造這一起駭人聽聞的暴行的日軍以十八師團為主體的一萬多日軍官兵統統判處死刑,也是應當應份的!
就這樣,在後來的幾天裡,殺紅了眼日軍士兵們把手中的滴血的屠刀,揮向了城中的商人和較為富裕的平民,甚至是中原規一曾嚴令要保護、拉攏的首陀羅們。
大屠殺自然只是中原規一的手段,而不是他目的。當已是屍橫遍野、臭氣薰天的城市、鄉村,在臨時擴編成的方面軍憲兵聯隊的極力彈壓下,漸漸平靜了下來後,大規模的徵兵開始了!可以想像的到的,那些手上自願、不自願的多多少少沾上了往日連從他們的身上踩過都嫌髒的剎帝利的鮮血的大多為年輕男子的首陀羅們,在另無選擇下,只能把自己死死的綁在了日軍的戰車上。又由於日軍的早有預謀,單是這部分志願者,就有兩萬多人。另外,還有一萬多職業土匪和不務正業者加入日軍的行列。如此一來,日軍緬甸方面軍的兵員數量便狂彪到了七萬出頭。儘管,這四萬新兵都沒有受過起碼的軍事訓練,可對舊制度的刻骨仇恨和無法回頭的現實,讓他們並不缺乏戰鬥到最後一息的頑強。而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英軍,唯一缺的就是這種死到臨頭,還要咬上對手一口的精神。日軍得到這支主力軍,只稍加整訓,就馬不停蹄的將他們投入到了各個正處於對峙狀態的山口要隘,去以打代練的去了。且不提他們將會對戰局起到什麼樣的作用。光是這幾萬印籍日軍的誕生,所代表的政治意義,就很不得了。要知道,有了這三、四萬個享受相對優待的軍屬家庭作為基本群眾,再結合從日軍手上獲得了財產、土地、女奴首陀羅的階層,一個龐大的既得利益群體已是大體成形。這也就是說,日軍在此地擁有了廣泛而深厚的群眾基礎,就算是有十幾、幾十萬大兵壓境,想要把日軍趕出這一地區,都不會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對於日軍的胡做非為,向來視帝利階層為有力工具的英國殖民當局,自是驚恐得不言狀。而生活在艾爾藻的邊緣地帶的帝利們,也紛紛逃向印度的腹心的地區。就連新德里也發生了多起由不安份守己的首佗羅們所發動的騷亂。幾千年的不平等制度所深埋下的禍根,彷彿在一夜之間,都集中在一點爆發了出來。若不是老謀深算的韋維爾調度得宜,而各地的帝利出於切身利益,也自發出錢、出人、出槍的大力贊助英軍維持治安的正義之舉,幾欲釀成深不可測的塌天大禍。但這樣一來,英軍的機動兵力也被牽牽的捆在各地,一時脫身不得,想添兵進剿軍緬甸方面軍這個罪魁禍首,卻是有心無力了。
在這種風雨飄搖的大背景下,愛面子的英國人也顧不上臉面了。當初的力拒中國軍隊入印的韋維爾上將,在一天之內,就三電催請程家驥所部入境助剿。
對全民戰爭的無窮威力心存畏懼的程家驥,在驚歎中原規一有著可以無師自通的絕頂天姿之餘,又那裡會去為英國人火中取栗。說來也巧,此時得到增援的駐泰國日軍已在蠢蠢欲動,恰好給程家驥回師緬中的一個絕好的理由。
當大軍行至曼德勒時,又一個驚人的消息傳到程家驥的耳中,正在毫無懸念的仰光戰場上,指導中國軍隊作戰的施爾威,出了大風頭了,這位美國中將在到前線視察時,被一顆來歷不明的流彈打中胸部,生命危在旦夕!
深知施爾威這會兒可死不得的程家驥,匆忙將部隊交給邱軍長、文頌遠等人掌握,自己帶著在外科手術上造詣頗高的軍醫主任薜書文連夜驅車趕往已被中國軍隊順利攻佔的仰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