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之血肉長城 正文 第五十五章 趕狗入窮巷(七)
    同樣是正面突擊,文頌遠可比中原規一要財大氣粗的多了。在五十多輛型號各異的戰車、坦克的開路下,新一百師、新二一二師下屬的九個步兵團都撲了上去。反擊伊始,這股由鋪天蓋地的人群,步步延伸的炮火、響徹雲霄的喊殺聲,所組合而成的浩浩洪流,就把日軍那幾個擔任牽制任務的輜重、工兵聯隊給壓得喘不氣來。未幾,在匆忙間轉攻為守的這些個日軍業餘步兵們,便再也占不住腳,看他們那一洩千里的架勢,竟大有要先於左翼的中國軍隊垮下來的意味。這倒不能怪這幾個聯隊作戰不拚命,實只因他們在先前的猛烈攻擊中,已經消耗了太多的力氣,早已是精疲力竭了,那裡還能擋得住幾萬中國軍隊的山呼海嘯的含憤一擊。

    緬甸方面軍前進指揮所。

    「堀井君。」強做鎮定的中原規一指著已擴展到連綿十幾公里的戰線的中部簡短有力的說道。

    坐了半天的冷板凳,早被對戰鬥的渴望,煎熬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的堀井少將,同時懷著欣喜若狂和憂心忡忡這兩種截著不同的心緒,只無聲無息的鞠了一個偷工減速料的躬,就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帳篷。

    「司令官,反擊的中國軍隊至少有兩個師,堀井支隊不過三千多人,能頂得往嗎?」受在目睹了戰場形勢的陡然逆轉後,所油然而生的巨大的心理落差的影響,身為一個稱職的參謀長,卻也只適當當一個參謀長地飯田中將,飛快地轉職成了一個絕對悲觀主義者。事實上,話一出口。這位軍齡比中原規一的年齡還要大幾歲的老中將。內心裡便充滿了羞愧難當,自己何時變得如此地怯懦了!

    可中原規一的回答,卻似乎比飯田中將問話。還要來的消極許多!

    「擋是能擋一下的,可到底能擋多久,我也說不準。一切就盡人事,聽天命吧!」中原規一無可奈何的渭然長歎道。

    說是這樣說,可要是就這樣乖乖的認輸了,那他也就不是中原規一了,無論局面已壞到了什麼程度。拼他還是要拼的。在這一點上。中原規一倒是與他「老朋友」程家驥十分相像,可惜在遠氣上。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飯田閣下。請你把所有地後勤人員、參謀軍官都組織起來。隨時準備跟警衛大隊一起發起反擊!」顯是已下定地拚個魚死網破的決心地中原規一,一掃上一秒種地消極。字字鏗鏘地說道:「「飯田君,能把一場先天不足的反伏擊,打成現在這個樣子,方面軍全體參戰官兵已經盡力了。我們不能,也沒有立場去責備他們什麼。現在該我們這些做長官地去用行動顯示自己對大日本的忠誠了。」他話峰一轉,用不太確定的語氣奮然說道:「只要我軍能率先擊潰中國軍隊的左翼,那今日一戰,或許還能打成一個各自收兵的和局!」鑒於對方的援軍只怕已在途中這個現實,對於勝利中原已是不抱任何希望了!

    神情肅穆的飯田中將一走出軍帳,中原就對一直侍立其身側的副官山井拓中佐幽幽的吩咐著:「山井君,在直屬部隊出擊前,你安排幾個人把飯田中將強行扶上汽車,一定要把他安安全全的護送回曼德勒城下,交到櫻井中將手上。一路看此戰失利後,方面軍的處境會更加艱難。飯田中將的穩重與務實,將是方面軍剩餘部隊最後的依靠!唉!難為這位前輩了!」再也無法自控的中原規一的頹廢、唏唬之情已是溢於言表。

    「哈依!可是,司令官……!」情知司令官與部隊共存亡的決心,已是無可更改的山井中佐,只得帶著從眼角滲出淚水的去執行長官的命令去了。

    雖然,交戰雙方都知道那只是暫時現象,儘管還有些起伏不定,可堀井少將麾下幾千養精蓄銳已久的日軍的投入戰鬥,畢竟是把日軍的防線穩定了下來了。

    在右翼、中央地帶的戰鬥相對沉悶後,交戰雙方爭奪的焦點,又悄然回歸到了左翼。

    得到了以警衛大隊為主體的一千六七百援軍的加強的日軍突擊集團,不但士氣大振,原已稍顯疲憊的攻擊勢頭也一下子恢復到了顛峰狀態。儘管殺發了性子的趙得生急得赤膊上陣,親率一旅之師在層層疊疊的日軍中,殺了個三進三出,滾燙腥紅的人血都把趙得生的刺刀給燙彎了,可左翼戰局還是被怎麼殺也不絕的日本人推到了崩潰的邊緣!

    與此同時,在戰場以南數公里外的一道由被千萬年的風霜所侵蝕風化的高原石,所堆起的兩三米高的小土坡上,幾個舉著望遠鏡的中國、美國軍官的全部心神,也在被這場驚心動魄的慘烈搏殺給時刻牽引著。

    「錢將軍,看來日軍已把所有預備隊都用上了,你的部隊應該可以出動的吧!」死活要跟來的施爾威的急不可待的摧促著。其實,以施爾威的剛愎霸道的秉性和崇高無比的地位,若不是人家的部隊剛剛救了他一條老命,若不是這位錢將軍,擁有著一種冰冷得總會讓施爾威,不自覺的想起響尾蛇來的可怕的眼神,他那裡還會用這種商量的口氣說話。

    「施爾威將軍,用我們中國人的來說,最恰當的時機還沒到。您要知道,東方的戰爭模式講究的是智慧與勇氣的完美結合,時機在某些時候,對戰鬥的勝負,可起著決定性作用的!」正與施爾威並肩而趴的錢紳不冷不熱、不卑不亢的把太上皇的垂詢給頂了回去。

    「錢將軍,貴部的左翼就不住了,一旦波及全線,你會為你的固執和愚蠢,而上軍事法庭的!我是中國戰區的總參謀長,我正式命令你出擊!」忍無可忍地施爾威終於爆發了。可不管施爾威再是粗話連篇、口沫橫飛。一臉地淡然的錢紳卻始終是一言不發。甚至於連面部的表情都沒有絲毫地便動。

    還遠征軍最高指揮了,就憑這種浮燥的心態,想要在新二十軍裡。個團長都不夠格!對新二十軍的戰鬥力有著的絕對的自信的錢紳默默的在心裡說道。

    乍一聽上去十個人有九個會覺得錢紳地腹誹有些過於偏頗了。可要是靜下心來一琢磨,還當真就是這麼一回事!刨去白宮,或是其它地什麼人,出於政治目的不遺餘力地加在施爾威身上地一圈圈炫爛奪目地光環。僅就施爾威自身的經歷而論,他在太平洋戰爭爆發前只統率過一個和平時期地兩千人的步兵旅,在戰爭中所臨時指揮過的最大的戰鬥單位,則為一個連隊。那還是一九一六年事了。這也就是說。拋開東西軍事理論的差距不談,單從大兵團實戰指揮這個層面上來說。這位年近六十的美國中將。不僅無法與飽經大戰的杜總、黃中將等人不可相提並論。就是與文頌遠、馬思遠這些中國軍隊中最年輕的將領相比,也不過是不值一提的小毛頭無可否認。施爾威的戰略眼光是出類拔萃的,他所掌握的軍事理論也是前進的,可這些終究代替不了非要親自指揮幾萬、十幾萬帶甲之眾縱橫往來於才能積下來寶貴經驗教訓。當然在歷史上從緬北反擊戰起,施爾威和他那些比他還要稚嫩的同胞們的實戰指揮藝術,的確是日漸成熟了。可是有人去細算過,在中國戰區供職的美軍軍官們的這種集體進步,是用多少噸本來大可以不流的中國士兵的鮮血換來的嗎?

    施爾威住嘴了!他住嘴的理由很簡單,一件讓他目瞪口呆的怪事發生了,在他看來已是奄奄一息的中國軍隊的左翼,居然反擊了!不僅反擊了,還打了正在風頭火勢上的日軍退潮的似的向後敗退著!

    錢紳卻瞇著眼睛笑了。

    「生性敏感得有點神經質的施爾威,以為錢紳是在笑他的見事不明,厲聲喝斥道:「錢少將!」

    「施爾威將軍,你吼什麼吼,!放心,錢參座不是在笑你。可著新一五二師裡去找,在這兵死將傷的最後關口,還能有打出這麼凌厲的反擊的能耐的,只有寧閻王。寧閻王可是錢參座最得意兩個門生之一。」早看施爾威不順眼的劉天龍搶著答道。

    「寧閻王?是誰?」對這個據說是殺人不眨眼大土匪頭子出身的騎兵旅長,施爾威所用的語氣還是比較客氣的。

    「寧閻王就是新一五二師參謀長寧靖宇,我的東北同鄉!那頭生犢子不但仗打的賊利落,心也比我老劉要狠的多。兩年前在南流江上阻擊日軍的兩個師團時,他親手砍下了五、六十個想當逃兵的孬種的人頭,用柳條穿過兩耳挑在竹竿在示眾,才穩住了風雨飄搖的陣地,這才得了一個寧閻王的綽號!」看在施爾威等一眾美國軍官聽得面無人色的直呼上帝的醜態的份上,劉天龍說得是愈加的興奮了,說到後幾句,已是情不自禁的在手舞足蹈了。

    估摸著劉天龍表演得也差不多了,沉默的錢紳才輕描淡寫的說了句:「齊天兄,該出手了!靖宇他們終究是久戰之師,攻得再凶,也是強弩之未,晚了!可就遲了!」

    聽到他平生最是畏懼有加的錢紳的建議的劉天龍,立時象被電著了似的,連個前兆都沒有的,就從地上猛的竄了起來,咋咋呼呼的去招呼部下們去了。

    「兄弟們,亮萬!」劉天龍的話聲還未落地,一面碩大,而又不失精緻的旗幟,就被堅了起來。在已臨空飄揚起來的這面以紅色為底色的戰旗上,那個用金線繡上去的詡詡如生的圖案,被日正中天的驕陽一照,顯得是那樣的金光燦爛、威風凜凜,很有幾分不可一世的風采。

    一個叫賴斯可的美軍中校帶著滿臉的不可思議,湊到施爾威耳邊小聲問道:「將軍,那個又是鳥,又是馬的圖案,代表著什麼?」

    在中國前生活了十幾年了施爾威隨口答道:「這是馬踏飛燕圖。中國西漢時期最流行圖案。含有誇耀軍隊的勇武、迅猛地意思!」

    等到賴斯可再次詢問同樣地問題時,施爾威才發現自己在心不在焉間,犯了一個常識性錯誤。他用漢語去回答才到中國的賴斯可的問話,對方能聽懂才怪!

    賴斯可是聽不懂,可恰好正打馬上坡地劉天龍,卻把施爾威的這句無心之語給聽了去。

    「施爾威將軍,不愧是中國通!這幅馬踏飛燕是俺老劉在三年前南昌會戰時,用日軍一零六師團中將師團松浦淳六郎的人頭,跟軍委會那幫官老爺們換來的。」說罷。劉天龍還意猶未意的指著後隊的一個貌不驚人的矮個子騎兵少校笑罵道:「要不這個宋鍾太死心眼。非要檢驗一下那個老松浦,是不是鐵蛋鋼卵。說不定還能抓個活。那就更有看頭了。」

    就這會兒工夫。一隊一隊井然有序地騎兵已從施爾威地身邊擦身馳過,紛飛馬蹄揚起的滾滾煙塵。把他全身罩了個結結實實,可不知為何,任是口鼻裡灌進再多地異物,任胃裡地反應再大,直到心滿意足地劉天龍已縱馬而去了許久,施爾威的腳還是沒有挪動半步。

    「將軍?你怎麼了?將軍?」大隊騎兵走後,早早地就避到一旁去的賴斯邊忙橫穿過,正通過的土坡的新二十軍特務營的隊列,流到已被飛沙走石,染成了一具地地道道的石像的施爾威面前大聲呼喊著。

    「賴斯可,你聽到了嗎?他們這是拐著彎在嘲笑我們美國軍隊,從珍珠港到現在,都四個多月了以來,不但還沒有打敗一次日軍,反被俘虜一名中將!這些狗娘養的,對偉大的美國沒有半分感恩之心的中國人,在向我,向一個美國中將挑釁!」被賴斯可喚醒的施爾威暴跳如雷的咆哮著!

    這樣下去是不行的。我一定要想法子馴服他們!可是有什麼辦法了?要是中國軍隊都是垃圾就好了,我就可以打造一支全新中國軍隊!比來比去,還是重慶的官員們對美國更友善一些!可他們全是貪污犯!在自信心和優越感屢遭打擊後,施爾威更加清晰的意識到了,想要達成他指揮十幾萬、幾十萬中國軍隊,去為美國的利益而戰的心願的艱巨性。這也使得表面堅強如鋼錠,實則脆弱似雞蛋的施爾威完全陷入了一種無序細維的狀態,也就是後世常說的腦亂!

    不過好在,施爾威身後有一個靠著在戰爭初期兩邊賣軍火,成為地球上最富裕的國家的祖國。

    「對!就這樣!太棒了!到臘戍後,馬上給白宮發電,讓他們多送新式飛機、坦克來……,只要中國人還想要無償的美式武器,他們就要聽我的!」看來,施爾威被激刺得著實不輕,連勢必要沾光接收大批新式戰機的飛虎隊的指揮官陳納克將軍,是他的死敵,都顧不上了。

    已到了最危險的時刻的中國軍隊的左翼陣地。

    新四四八團的陣地早丟光了,連迴光返照式的反擊,也被實力雄厚的敵人給彈了回來,而且由四四七團據守的全師的主陣地,也在已能與對手平分地利的日軍的一個波次接著一個波次的側擊下,給沖芨芨可危,而中國軍隊的傷亡之大就更不用提了。這些還不是最要命,關鍵是中國軍隊已經持維不了一條像樣的戰線。凡是稍有軍事常識的人,都知道,在防守一個陣地時,戰線中何等的重要。從另一個角度上看,失去了戰線的陣地,無疑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通常還是守方全面瓦解的前奏!

    可是新一五二師和新一團的官兵們沒有潰退,他們大多為自已選擇了另一方式,來發洩積心底裡的慷慨悲壯,

    瘋狂!徹底的瘋狂!手中的刺刀,從地上撿起的半截槍支、軍用飯盒,都成了中國官兵與日軍拼到最後一口氣的憑仗。

    人太多了,往往區區幾個平米的地域,就會擠上兩對,甚至是三對以牙齒、拳頭、身體為武器扭打得難分難解的兩軍官兵。

    「噹!噹!」清脆的金屬敲擊石板聲,在人聲鼎沸的戰場上,顯得那樣的悅耳動聽,可隨後那一聲轟然巨響,又讓所有暫時還活著的軍人們的都是悚然一驚!新一百團炮兵連的一名身負重傷躲在暗處的老兵,硬生生的敲「響」了一枚大口徑的迫擊炮炮彈,並用這種不給對於以半分上訴的絕招一次就帶走了三個鬼子,值了!一人成功,中國官兵們頓時群起倣傚,此起彼伏的自殺式爆炸聲,使得驕橫狂妄,公開提倡肉彈戰法的日軍都一時軍心大沮,邊帶著把輾壓速度也慢了下來。

    正當此時,日軍背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劉天龍的騎兵旅在以迅雷不及掩而之勢擊潰孤注一擲的中原規一匆忙派出的阻擊部隊後,挾著天地之威,殺過來了!

    氣勢如虹的騎兵所向披靡,本就亂成一團日軍後隊,被沖得七零八落,吹得哭爹罵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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