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之血肉長城 正文 第四十六章 風起雲動奈何天(九)
    欽州。日軍第二十一軍司令部的心臟,那間擺滿了電話的小會客室。

    喧囂已遠離這個曾電話鈴聲不絕於耳、往來匯報軍情的參謀川流不自己的地方。造成這裡突然陷入寂靜的原因是司令官閣下十分鐘前下達的一道不允許任何人,任何聲音打擾他的思路的死命令。而促使統兵數萬的安籐中將在一場大戰打得熱火朝天時下達這個帶有嚴重自閉傾向命令的,則是剛剛從博白前線傳到他耳邊的區區一個傘兵大隊全軍覆滅的消息。

    「司令官閣下!」這個時候,環顧整個二十一軍軍部也只有中原少將這個軍參謀長,有膽量打斷正在苦思冥想的安籐吉利的思緒了。

    「嗯!是中原君!你有什麼事,請說吧!」極在意自己的權威的安籐中將也只是對他這個得意門生,才會如些的寬宏大量,換了別人早讓時下心亂如麻的安籐給轟出去了。當然,這其中也有中原少將從來是個做事很有分寸的人的因素在內。

    「老師!中村旅團的旅團部及其大部,已在出擊部隊接應下突圍至城郊白家村。」果然,讓中原少將不惜「闖宮」的,也確實是當前頭等重要的軍情。

    「中村旅團能到白家村的和出擊部隊損失的各是多少人。」面色凝重的安籐聽到這個好消息後,一直緊皺著的眉目稍稍鬆了些。

    「老師!中村旅團還剩下……五千人左右,接應其的出擊部隊傷亡在……兩千人以上。」也難怪以健談著稱的中原少將在報告這麼兩句時會有些吞吞吐吐的。二十四個小時不到,僅在一個作戰方向就有有近六千人不是失去聯繫,就是非死即傷,這個損兵折將的速度無疑是又創了「七七」事變全面開戰以來,「皇軍」方面的新高。

    看著自己地恩師那張因瞬間煞白地。而顯得愈加蒼老無助的臉龐。中原規一忍不住安慰道:「老師,情況不一定會糟到那個地步!有些部隊只是暫時失去聯絡而已,想必到了晚上還是能再潛回欽州一批的。」他倒是沒有提派部隊再去接應。原因很簡單。能在近十萬中國軍隊猛攻下生存下來地小股部隊,加在一起也上不了一千人,真要是讓以十八師團一部為主力的出擊部隊再去到十萬中國軍隊當中的走一遭,就算勉強能救得出個幾百人,也注定是要得不償失的。HTtp://

    HTtp://更不用說稍有個閃失,救人的部隊都會也陷進去了。

    「中原君,你不用寬我的心。該承擔什麼樣責任。我自己心裡有數。」安籐中將這話一出口,深知老師為人的中原少將就明白自己中將準是又想要走剖腹謝罪那條路了。中原規一方待要再勸。卻被安籐中將揮手止住了。

    「你放心。在此戰了結之前。我會撐下去地。現在欽州這邊地佯攻的已然打成了這麼個爛攤子,那就姑且不去管它好了。當務之急是要保住山下中將指揮地那三千精銳。他們可是整個二十一軍地骨頭是萬萬不能再出什麼差子地。中原君。我想把山下中將他們緊急撤回來,你這個戰術天才意下如何?」

    安籐中將這一提撤回山下支隊,可把中原規一給聽愣住了。讓山下中將撤軍,豈不是意味著自動放棄了由東京大本營制訂的「天罰行動」,先不說大本營會不會因此怪罪下來,就是放著近在眼前地勝利果實不摘取也是大大的可惜了。

    「老師……」中原的話說到一半就被安籐中將打斷了。

    「中原君,你是一個出色的職業軍人,卻還不是一個老練成熟的軍人。當你一旦跟我一樣負上方面之責時,你自然就會學會多從政治的角度去考慮問題和看待事物了。這次這個的鬧得沸沸揚揚「天罰行動」,說白了就是一場政治表演,東京大本營的巨頭們,要的是一次教科書似的乾淨俐落的戰鬥級別的勝利,來炫耀和證明帝國的武裝力量是何等的強大、高效,並想拿這一點來實現他們想要達到的某些政治目的。為保障這個其難度不亞於虎口拔牙的作戰計劃能順利的實施,大本營甚至不惜讓二十一軍發動一次沒有多大的軍事價值的戰役規模的佯攻。這就是政治!現在有間大隊已經不存在了,就算山下能拚死一戰消滅了七里坪那塊盆裡的所有中國人,也不過是一場慘勝。一場慘勝從政治來說,對凝集帝國內部的人心是沒有什麼實際用處的,同樣也不能起到預計中的威懾重慶政府的效果的。一場以無法達到預期目的的政治仗,停止下來是必然的,只是時間上有早晚罷了。在這上頭,東京那些大佬們比我們要明白得多。HTtp://

    HTtp://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只是還來不來及得把山下支隊從海上撤回欽州,這也是我之所以沒有全面停止欽州這邊的軍事行動的原因。從程家驥這個人一貫的用兵手法上看,他既然有能力在幾個小時把一支正規軍運動到了七里坪附近,那他就一定已布下了針對山下他們的後著。我說的這些,你能此時就明瞭最好,若是一時想不通那就慢慢想吧!」話說到這裡,安籐中將一改先前那有些多愁善感的語調神情,他面色一正,用標準的命令語氣說道:「命令山下支隊立即撤回閘口,並在那裡快速裝船返回欽州港。安排第十八師團五十六聯隊在一個半小時後乘船出發馳援閘口守軍。請求東京讓作戰半徑能覆蓋到戰區的所有陸、海軍航空兵全部暫歸我軍指揮,已便於在掩護山下支隊的行動的同時,加強我第二十一軍駐欽州部隊的打擊能力。」斬釘截鐵的下完了三道命令後,似乎用完了全身的力氣的安籐中將閉上雙眼。

    知道自己的老師這是用日本人特有的腹語催自己地離開地中原少將大步流星的去了。他心裡明鏡似的,自己這下子可有得忙了,給山下中將地命令好下一封電報就能搞定。以向大本營陳情,要求高強度長時間的空中指導也不難。可讓一個聯隊在一個半小時內完成集結、上船、開船這一系列的軍事行動,這就很有點難度了。

    中原少將的辦事能力還是很不錯的。五分鐘後。正在通往七里坪彎彎曲曲的羊腸小道上。一邊與劉以誠留下阻擊的那兩個連停停打打地捉著迷藏,一邊以比烏龜要快上一倍地「高速」向七里坪挺進的山下中將就接到了讓他火速回兵地命令。

    曾策劃過間接改變了日本人命運地二.;二六事件地山下奉文的政治嗅覺,可不是中原規一這種坐著火箭上來地小毛孩子所能比得的。別看山下中將在有間大隊從皇軍的番號裡自動消失後。一直保持著積極的攻勢,可在暗地裡,這位綽號戰防炮的日軍悍將早就在做退兵的種種準備了。事實上,以安籐的名義發來的撤軍電報到來之前,山下部隊的一個大隊就已經出發去搶佔山路的入口處的制高點了。山下既早存了抽手的心思,在接到電報後,那裡有不拔腿就走的道理。見山下要開溜。情知已方大隊援軍少時就到地劉以誠急忙揮軍直追。希望能纏住山下不使其脫身。只可恨,原本是阻止日軍的殺進七里坪盆地的「利器」地那條崎嶇山路。這時卻轉過身來當了「叛徒」。山下奉文玩了個以其人之倒還其人之身小把戲。被當中棄子的一個中隊日軍。用剛才中國軍隊作法把劉以誠部和因剛打了勝仗鬥志昂揚的博白民團死死的拖在山路上。

    玉林。新二十軍軍部作戰室。

    若不是的屋裡的眾人都穿著軍服,誤入這裡的人準會把這個人聲鼎沸、吵吵鬧鬧的地方當成討價還價的菜市場了。沒法子。自從發現盯了老半天山下部隊要逃,軍部作戰室就陷入了失控狀態。現下,十幾個軍部的參謀都圍在沙盤上反覆推演著。戰場現態勢下將可能發出的每一種變化了,人一多,有些分岐也就不足為奇了。

    性格外向的程家驥,這會兒卻一反常態的背著手,面對著的牆上的大幅軍事地圖在作沉思狀了。就連一向處事談然、殺伐果斷的錢紳這回都沉不住氣了,這位新二十軍部的「定海神針」,也不住性子加入到了爭論的人群當中去了。

    程家驥表面是在靜思,可實際上此刻他正面臨著艱難的抉擇。

    怪只對,山下支隊回竄的時間太早,動作太快。新二十軍用來堵截其的兩個師都未能全部到位。從玉林出發新一百師儘管有兩個營乘座劉以誠部的回頭軍車已過博白縣城,但其師主力連橫在玉林和博白之間的沙田都沒有過,離著山下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一時半會是沒法子夠得著的。而從浦北縣城附近的駐地出發的新一七零師雖比新一百師離山下支隊要近上許多,可現下都還在南流江東岸,就算到時能順利的渡過南流江,也還要走上足足十一公里才能到地頭。如此一來,按正常腳計算,等新一七零師趕到指定位置,已成驚弓之島的山下早跑得無影無蹤了。至於快速縱隊的裝甲部隊,只要看足了馬力,倒是能趕山下前面去,要是沒了步兵攜帶相應的防空火力擁護,孤軍深科的坦克部隊一旦遇上日軍的飛機下場。讓程家驥根本就不敢放成軍不久的裝甲部隊單分

    讓程家驥左右為難的只有三個字,打、不打。不打的活,就這樣放山下一馬,未免有些心有不甘,自打獨立一百旅時期開始,程家驥還真沒放過那塊送到嘴的肉過。打!那就要冒雙重風險,先假設新一百師的這兩個摩托化開進的營能拖到十幾公里外的新一七零師趕到,再假設以新兵為主的本是用作補充防線的新一七零師,能以五六千人馬頂上擁有強大空中支援的三千日軍精銳,至少六個小時,此戰的主角新一百師才能趕得上趟,也早才有可能吃下山下這塊大肥肉。

    軍情似火,再拖上一會,黃花采都涼了。程家驥思來相去心中有了下數後,走到了同樣眉頭深鎖的錢紳面前。

    「好大的一個誘惑!」程家驥對著自己的參謀長歎息道

    「機會好,弄巧成拙的機率也不小!」錢紳當然知道程家驥歎息的是什麼。欽州城中內線剛送來情報顯示,由山下中將親自指揮的這幾千人,是從二十一各部中抽調出來老兵,其中還有不少伍長之類的基層戰鬥骨幹。要是能吃掉這支部隊,那第二十一軍因連番惡戰而日漸虛弱的戰鬥力,就非得下降一兩個檔次不可了。且如此一來,還能在軍心士氣上給第二十一軍以沉重的打擊。

    「那就放手吧!拿六七千多是新兵的兄弟們的命去賭一個只有兩成勝算的豪賭,我沒這個膽子!」錢紳略為傾向放棄的態度,促使本還稍有搖擺的程家驥斷然下了決心。

    錢紳用讚賞的目光注視著程家驥。

    「維禮兄,你再看上我會害羞的,我不過是膽子小點,這不犯法吧!」壓在胸口的大石一去,憋了許久的程家驥頓時覺著自己渾身上下好一陣輕鬆。

    知進退、識順逆方能為名將,若是一為的持勇蠻幹,不過一莽夫而已。想不到兩年間,他就能這份見識,當真是難得的很。心裡誇歸心裡,要讓以剛直自詡的錢紳當著程家驥的說出這樣話,那除非太陽打南邊出來了。

    「軍座,我先去草擬一下命令!」錢紳可不光是去寫個乾巴巴的命令的,在算盤精石頭都搾出油來的他看來,放棄全殲,並不意味連買路錢都不收的放山下支隊舒舒服服的上路,最起碼那兩個摩托化開進的步兵營,還是能從因急於「回家」而多半是士無戰心的山下中將的身上多削他幾片肉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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