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之血肉長城 正文 第四十三章 五十五聯隊的末日(六)
    十二月十二日晚,以日軍二十一軍配署十八師團指揮的一個加強聯隊和一二四聯隊會合為標誌,戰場形勢又進入了一個新的篇章。

    見己方後續兵力已到達戰位的牛島中將,隨即電令這兩個聯隊在二十三旅團旅團長小野少將的統一指揮下,以齊頭並進的姿態向東北方向推進。牛島中將宣稱,此次作戰,不但要救出「忠勇」的五十五聯隊的全體官兵,還要尋機消滅給大日本陸軍製造了太多麻煩的「支那」新一百師。

    一時間,日軍兵鋒甚銳。小野支隊在一個小時內,就向五十五聯隊被圍之處,前進了三公里。這已是超過之前在整整一個白天中,日本人所取得的「成績」的總和。

    凌晨一時,靈山縣城內的靈山前進指揮所。

    「維禮兄,牛島那頭牛,不會是真得要強行突擊幾十里地,救出五十五聯隊吧!」說真的,程家驥其實並不是很緊張,眼下這來勢洶湧的七千日軍。這會子,他手上的兵力,比半天前多了近萬人。雖說這些新來的部隊,打得了硬仗的幾乎沒有。可在心要的時候拖住這到一個旅團的日軍的腳步一天兩天的,卻還是辦得到的。如此一來,他的主力,又可以機動作戰來去自如了。

    真正讓程家驥費心思量的,還是牛島中島驟然加強攻擊力度的用意何在。

    「牛島應該不會狂妄到,認為咱們在這他那兩個聯隊到達之前,解決不了五十五聯隊的殘兵的地步的。依我看,他無非是在投石問路罷了。」看來那把最終把新圩鎮燒成白地的火,並沒有在錢紳的內心掀起那怕是一絲漣綺。他是語氣還是那樣地漠然,洞察力仍舊是如此地敏銳。

    「牛島既然想要試試。我程家驥這潭水的深淺。那就讓他到水裡去先洗個澡。清醒清醒吧!」說完這句後,程家驥把手上握著的地圖作業專用地紅藍鉛筆,摔在了地圖上。

    已趕到新圩來協調參戰各部動作的牛島中將,在程家驥說要請他洗個澡後不到一個小時。就「榮幸」的嘗到了程家驥從他頭上澆下來的那盆涼水的滋味。

    「什麼?有上萬中國軍隊從靈山縣城出發,在向小野支隊側翼運動。情報確切嗎!」牛島中將聽到這個消息時,即便這個消息沒有超出他的預計的幾種情況地範圍,但那突如其來地巨大的心理壓力,還是讓他頭暈目眩幾不能自持。Wap

    若是現下與十八師團對陣地是其它中國軍隊,來上個萬兒八千地,牛島中將根本就不會在意。可這是新十八軍。是那支在富金山、南昌城、吳城讓日本陸軍屢次蒙受羞辱地部隊。是那支攻、守都有自己的風格和輝煌戰例地,被東京大本營稱為應以五個軍以的戰力視之的中國軍隊中當之無愧的勁旅。那又另當別論了。牛島中將很快推算出了。要是中國軍隊此刻再在戰場上投入一個與新一百師戰力相若的主力師。那將對戰局產生多麼大「負面」的影響。再加之。在夜間,不但日軍的航空兵。無法對地面部隊提供必要的支援。就是日軍倚若長城的炮兵部隊也發揮不出十成的威力。沒了在重武器方面的優勢,面對新一百師這種頑強和步兵火力都弱於自家部隊的敵手,單是靠步兵作戰,仗究竟全打什麼樣子,牛島心裡實在是沒譜。

    是全軍突進?還是暫緩攻勢?這兩條路擺在牛島中將面前。前者極可能被中國軍隊拖入混戰的泥潭。後者固然穩妥,卻也有貽誤戰機的危險。

    面對這必有一方,是因小失大的抉擇。有些被新一百師在昨天夜間的血戰中,表現出來那種寧願拚個屍山血海,也決不退縮的死鬥到底的精神,給懵住了的牛島中將,從心底裡感到深切的彷徨。在這個時候彷徨,實際上便是自動選取了觀望和等待,這與暫緩進攻的區別不是用詞程度有些差異而已。

    主帥的舉棋不定,不可能會不到影響到火線上的部隊。於是,小野支隊作戰行動又變得走一看三有審慎了起來。

    程家驥也知道,嚇是嚇不住牛島中將多久的,頂多也就幾個小時人家就能醒過來。他認為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把唬來的這點時間,用好用足。

    對於自己手上這些部隊,程家驥是這樣安排的。以新一百師補充團、三六零團、加二個縣保安團及四個補訓大隊,組成北集團,指揮官邢玉生,負責圍住日軍五十五聯隊殘部。以一九九團、三六五團、騎兵一團、新一二零師補充團、挺進第三縱隊組成西集團,負責阻擊日軍援敵,由錢紳指揮,任務是遲滯日軍主力。

    程家驥的這兩路佈置,看似是一攻一守、相輔相成,實際上卻都是招架。真正對日軍有威脅的,只有快速縱隊和騎兵二團、軍暫編第一團組成的南下部隊。Wap他們任務是襲擊有一個大隊的日軍防守的合浦縣城,並在得手會擺出隨時會進兵欽州架勢。

    剩下的部隊則統歸程家驥自己擔綱的預備集群節制。

    中國軍隊人仰馬翻的忙乎了半夜後,總算在日軍意識到上當之前,完成了調整部署的工作。

    發覺上當的牛島中將老羞成怒的親率一個大隊援兵,趕到小野支隊督戰。在牛島中將的嚴命下,一排排的日軍步兵端著刺刀,踏著晨曦,高呼口號,在炮火的掩護下對剛剛才完成編組的西集團的陣地,發起了波浪式的攻擊。面對日軍這如潮的攻勢,中國軍隊在分寸感很強的錢紳的指揮下,仍堅持著以逐次抗擊、彈性防禦的打法,一點一點的消耗日軍有生力量。

    但這回,許被程家驥耍了幾回的牛島中將地那股牛勁上來了。在兵力上、稍處劣勢地日軍,雖有不小的傷亡,其攻擊勢頭卻還是半點不減。

    逐次抗擊可不是那麼好用的戰術。它需要部隊之間緊密配和及要求有較高地戰場協調能力。

    這阻擊戰打著打著。新一百師的部隊還能拉上錢紳的指揮棒,挺進三縱隊這支在一年前才由民團改編的部隊就不行了。

    視角敏銳的牛島中將立時看出了中國軍隊在配合上出了問題。日軍兩個大隊馬上奉命出擊,打擊中國軍隊的薄弱環節。挺進第三縱隊。錢紳雖及時派出了預備隊反擊,避免了因挺進第三縱潰敗,而必然導致全軍崩潰。可先機已失的西集團在日軍猛攻擊,雖屢次反擊,最後還是只得大踏步地向後撤退。

    直到黎明時分,騎兵一團在劉天龍地親自率領下打了一個漂亮的側擊。使位得於左翼地日軍一個大隊地戰線一度動搖,打亂了日軍整體陣形。而錢紳也適時集中優勢兵力反擊了一下。兩下合力方才迫使日軍暫時停下了腳步。這時,小野支隊已進到都隆一線。距原田所部不足八公里了。

    當日軍迅速完成兵力調整。待要再戰時。合浦被中國軍隊機械化部隊襲取地敗報。傳到牛島中將的耳朵裡。有鑒於合浦是欽州地東大門,合浦一失。中國軍隊便可直撲,在屢次被抽調兵力後,已是異常空虛的欽州。

    生怕欽州這個,擔負著整個方面軍物資轉遠任務的後勤基地有失的牛島中將,雖明知這是程家驥的分兵之計,也不得不從小野支隊從抽出兩個大隊,與他才帶來了那個大隊一道回防欽州。牛島之所以會如此的「聽話」,主要是被中國軍隊拿下合浦的速度嚇壞了。在他想來,以能在這麼短短時間內佔領,有一個大隊日軍防守的合浦的中國軍隊的戰力,欽州那點輜重兵、警備隊是決擋不住的。

    事實上劉以誠等部的戰力,遠沒有達到牛島估計中那麼強大。而中國軍隊襲破合浦的經過。要是牛島中將能親眼目睹的話,相信他會哭痛失聲的。

    時間倒回兩個多小時前,合浦北門外,日軍的炮樓。

    一支不但穿著日軍服色,身上還有很純的東洋味的小隊伍,正從這裡向合浦北門開過去。看他們行色匆匆風塵赴赴的樣子,顯然這支部隊並不是守衛哨樓的日軍。奇怪的是哨樓上的防務,卻都被他們接了過來。

    在炮樓的兩樓高坐著的田家富一身日軍佐官的打扮,在他的身邊還站著五六個特別行動隊軍官和士兵。他們幾個人的四周,再沒活人,有的,只是那些僅僅十分鐘前,還是這個炮樓的主人的日軍一個小隊的官兵的屍體。

    「這個突擊隊有多少人。」田家富看著士兵們一一在自己的面前走過,心中頓生一種只有在守財奴眼睜睜看著財富的流失而無力阻止時,才會有的強烈的失落感。

    「六十三個,我是用幕府調教死士的方法,訓練他們的。」負責組建這隻小部隊的北條,對自己的成果可是很有信心的。

    田家富見北條那張狂的樣子,心下很是不悅。這些日子北條在主子面前漸漸得寵,已是隱隱的有蓋過田家富的勢頭,兩人間的矛盾也就水漲船高了。要不是北條對田家富當初的手段一直有些心有餘悸,不敢太放肆,這兩條好狗,早咬起來了。

    北條沒有吹牛,他使用明治前的日本貴族的密法,再結合大劑量注射,搗鼓出來這些所謂的死士。確是些做工粗糙、效能卻不錯的殺人工具。當然,想出這個計劃錢紳,沒指望靠著幾十個人能拿得下合浦城,他們的使命只不過是擾亂城內日軍的軍心罷了。

    這些這支操著純正的日語,拿著日式槍械的亡命徒,騙開城門,殺入合浦城中後,直奔日軍的大隊指揮部而去。仗著有心算無心,和無需偽裝就能做到的徹頭徹尾的日軍化(根本就是),這一夥亡命竟然成功地打死了日軍的駐合浦的最高指揮官小田少佐,並把他的頭臚給割了下來。

    憑心而論這些「日奸」槍法身手都過得去,可也遠遠達不到,當特種部隊使的份上。但其在注射了的針劑後,爆發出來的那種獸性,確實威力非凡。他們對日軍打擊最大的,還不是這些人的戰力如何的強悍。而是對日軍的心理上帶來的巨大衝擊。試想一下,一支由本民族的叛徒組成的軍隊瘋狂的殺向日軍,這對自以為是的日本人而言,無疑最最不能容忍的事情。當日本人那種有些病態的「民族自尊」被踐踏時,通常只會有那種反應,一種是暴怒後的瘋狂,一種是心中世界破滅後沮喪,這兩種極端情緒,對於一隻作戰中的軍隊來說,都是大敵。

    趁著日軍只顧著追殺這些「大和叛徒」的空子,中國軍隊從城外一湧而入,把已是亂成一團的日軍,堵在了一條條巷子裡,迅速殲滅。

    以上這些「慘事」,牛島中將此時當然還不可能知道。

    在牛鳥中將帶著部隊趕回欽州城郊設防後,小野支隊也因兵力不足而主動停止了攻擊。

    至十三日正午,中日兩軍在靈山、欽州、合浦之間,分成三個小戰場形成了來對峙。日軍雖仍擁有很強的集團戰鬥力,但卻無了用武之地。

    程家驥預想中的,扯開、拖住的局面初步形成了。

    靈山、欽州、合浦三角地帶上的戰事,再次引起了桂南會戰中日雙方最高指揮層的極度重視。

    對日方而言,這個三角地帶的不太平,已嚴重的影響了日軍第二十一軍的整個作戰態勢。中方則是因為已從這裡得到的種種好處,而食髓知味,對日本人的這塊軟肋愈發的感興趣了。日方從桂林行營內部得到情報表明,近期內極可能有一個軍以上中國軍隊開赴靈山。

    感覺到中方那「不懷好意」的目光的安籐利吉中將,終於撐不住了。於十三日下午二時,安籐利吉中將低下了他那高傲的頭臚,主動致電東京大本營,表示他願意接受第四師團這支「皇」軍精銳的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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