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驥帶著新一百師的兄弟們,在鄱陽湖湖面上劃下的這條筆直的進軍線路,在中日雙方的高層中引起了強烈的反響。日方自是不消說,武漢、南京、東京各個層次的日軍高級指揮部在十五日凌晨電報往來頻繁,在這些電報中無一例外的都提到了一個地名,都昌。
而中方第九戰區、第三戰區的司令長官部在接到新十八軍的電報後,也立時將目光聚焦到了都昌這個小小彈丸之地上面。在這種局面下,第九戰區那裡還顧不上追究新十八軍的擅自行動的責任,長官部一面向上報告,一面急令武寧一線的主力部隊傾巢出動全力壓上,以牽制德安、吳城兩個方向的日軍的行動,務必使其不敢輕舉動。當然若是有便宜可佔,因南昌一役獲勝已轉正的那位綽號「老虎仔」的戰區司令長官,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咬小鬼子一口的機會的。
第三戰區方面就更興奮了,從最新有各戰區地域劃分表上來說,都昌可是第三戰區的地盤。拋開其所擁特有的扼鄱陽、逼長江的重要戰略價值不談,光是在掌握都昌,在富庶的鄱陽湖湖區扎扎實實分上一杯羹,這個誘惑對那些喜歡實惠的「軍人」們來說可是很大的。而第三戰區的那些高級長官們自也是希望本戰區能收復一塊失地,出出風頭。在政治和經濟利益的雙驅動下,自南京淪陷以來就基本上沒有打過什麼大仗的第三戰區這回作戰動作主動極了,程家驥這邊還在激戰,他那邊兩個主力軍的部隊已星夜兼程向都昌開過來了。雖然日軍在都昌地區與第三戰區之間還有一道防線,但這條經過東抽西調後兵力大減的日軍封鎖線,在第三戰區的指揮官們的心目中不過只是一道竹籬笆而已,平時不去動它。只不過是不想「沒事找事」。這會兒「利」字當先,衝過去就是了。
總而言之,一個小小都昌把沿長江以南幾百里地攪得是風起雲湧。大有再來要來一場「暴風驟雨」之勢。
十月十五日凌晨五時,都昌。
此刻身處於這場自己一手掀起來地風暴地核心的程家驥,正在幾面受敵的情況下苦苦支撐著危局。
錢紳地手腳不慢,去接第二梯隊的船隊已經出發了,清一色的機帆船,足夠運載上一個加強團的。程家驥對錢紳的工作效率很滿意,他估計就算是有日機在中途攔截而耽誤少許的時間——網,手機站wap,C。第二梯隊最遲下午一點左右也該到都昌了。只要有了這一個團的援兵他心裡地底氣就足得多了。
而昌都地戰局就沒那麼樂觀了。城內日軍倒是一直沒有什麼動靜,城南的日軍傘兵。也已被文頌遠和漢東昇帶著二百團趕到鄉下去了。麻煩地是地那個加強聯隊地日軍援兵來得太快。一個多小時前。這支配備有兩個輕型戰車中隊的日軍支隊,就一頭撞在一九九團才粗具規模地阻擊陣地上。據馬思遠上報上來的消息。日軍的攻擊勢頭很猛,兩軍剛一接觸鬼子就用上了密集陣形。到目前為至,一九九團的節節抗擊雖極大的遲滯了日軍的推進速度,但其自身的傷亡也很大。
程家驥清楚得很,從堅韌頑強貫全師的馬思遠嘴裡崩出傷亡很大這個詞,實際上已是在求援了。程家驥並不怪馬思遠無能,一比三的兵力對比,懸殊的火力,草草而成的工事,這個仗換了別人那怕是程家驥自己來打,這會子日軍的戰車恐怕都開到城裡來了。
現在讓程家驥犯難的是,三個方向的敵人,除去已不能對都昌形成太人的威脅的傘兵外,他必須先把一路打扒下了。答案是不難得出的,相比城外近四千的日軍來說,城裡兵營這一股日軍要容易對付得多。可這個難易度是相對而言,真要打起來也是一場硬仗。更要命的是如此一來,城外阻擊的部隊的擔子就太重了,萬一要是馬思遠一個頂不住,當場全軍崩潰,決不是在危言聳聽。
「操!砸鍋賣鐵了!」下定了干回一錘子買賣的決心的程家驥對部隊進行了緊急調整。
「一九九團一營歸建,二百團除留一個營監視日軍的傘兵的動向外,大部回兵城內加入對兵營裡日軍攻擊行列中來。告訴馬思遠,從現在開始,每一個小時只允許他後撤五百米。讓錢參謀長把暫編團也拉上。對日軍兵營的總攻擊一個小時後必須發起,通報參與攻擊所有部隊,沒有師部前指的命令,不准停下腳步,人死絕了也得給衝進去。」從程家驥的嘴裡發出的連珠炮似的命令,讓負責記錄的死活要跟來的於三姑很是手忙腳亂一陣。
在程家驥的嚴命下,新一百師的各路部隊按時完成了對日軍兵營的攻擊準備工作。對兵營的總攻於凌晨六時許打響了。ht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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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擊。」聽到這密集得如吵豆般的槍炮聲,情知事急矣的山本中佐趕到第一線上,親自督戰。「弟兄們殺啊!先衝進兵營的每人賞大洋五十。」文頌遠也明白這仗已是打到節骨眼,端著挺歪把子沖在二百團的突擊部隊的最前列。攻守雙方一上來就都擺出了一副豁出去的架勢,這仗可就打出水平來了。
二百團的攻擊力確實不是蓋的,面對日軍堅固的工事,二百團的官兵打得英勇極了。硬是憑著那股前赴後繼心勁,對日軍的兵營一連發起了三次衝鋒,生生用炸藥在圍牆上炸開了一道口子突了進去。可進展也就到此為至了。山本中佐情急之下不惜用折東牆補西牆的法子,調集了一個多中隊的兵力死死的堵住了那個不到十米寬的口子。二百團突進去的一個連在日軍三面殺傷下,大部戰死。
「讓部隊退回來。」程家驥見二百團刀鋒已挫,再攻也是無濟於事,遂下達了全線停止攻擊的命令。
部隊在上船時為了多過來些人,加之船隻地運載量有限,沒有帶大炮過來。迫擊炮倒是帶了不少。這些大大小小地迫擊炮用來殺傷鬼子很有用。對日軍兵營圍牆就無能為力了,光憑炸藥包代價太大,不能再這樣硬衝了得另想辦法才好。」正當程家驥在那裡一籌莫展時。一個不久前才接見過的找上門來。
「你有法子對付兵營裡的日軍?」程家驥用不敢置信地目光看著自己面前這個十七八歲還是滿臉稚氣的前偽軍團長。
「我有個想法不知管不管用,鬼子的軍營的勢較抵。」秦冬生的第一句話讓本就對他沒抱太大希望的程家驥,已在覺著自己在這麼緊張的時刻見這個娃娃是不是個錯誤。難道他想要水淹?這個想法程家驥自己早想到過,也早否定了。否定地原因地很簡單沒有引水的時間,等花上三四天地功夫來上來水淹七軍,鬼子地大隊人馬早就進城了。可秦冬生地第二句話卻讓程家驥立時把剛剛興起的結束這場談話地想法,扔到九霄雲外去了。
「港口裡有的油庫。應該還沒被炸掉。油很多,多得可以當水用。」秦冬生說這句決定了近千鬼子的生死的話時。所使用的語氣是那樣的平淡。平談得讓人聽了心裡禁不住有些發麻……
此時此刻。程家驥的腦海裡一片空白。
天亮了。山本中佐那顆一直懸著的心好歹是放了下來。天一亮陸軍航空隊的飛機就快來了。只要有近距離的空中做後盾,把陣地再守上一個白天。在山本看來那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當山本在幻想著此戰過後自己作為「戰爭英雄」將獲得什麼樣的獎賞時,他聞到了一股夾雜在晨曦中由遠方飄來的刺鼻的氣味。
不好!山本的反應很快。不過,儘管他意識到了程家驥正在幹什麼,他和他的部下們的悲慘命運,也無法改變了。
少時,一場突如其來的威勢驚天的大火,把日軍的兵營變成了一個龐大的火罐。近千鬼子在這個大火罐裡掙扎著、呼喊著、翻滾著,活像一窩被熱水澆到頭上的螞蟻。
「看不出來,你小子,文文靜靜的,想出來的招還真叫狠!你還是到我的部隊來當個正兒八經的連長吧!」負責具體實施這項計劃的文頌遠對秦冬生的狠欣賞是真心實意,要不然也不會想要把他拉到二百團來。
「文指揮官,師座說了,讓我在錢參座手下先學點東西。」
秦冬生的回答讓文頌遠搶人的企圖落了空。
「報告,鬼子衝出來了!」
文頌遠本還想再用女人這類少年人最憧憬的事物,誘惑一下這個「人才」,一個參謀的報告聲把他的注意力又拉回到了戰場上,也讓文頌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避免一次下巴脫落。他那裡想得到秦冬生連相好的女人都有過三四個了,怎麼還會吃他這一套小把戲。
日軍山本聯隊殘部最後的突擊是兇猛的,同時也是絕望的。在兵力火力在佔絕對優勢,且已嚴陣以待的對手的火力打擊下,日軍士兵一片片的倒下。
「殺給給!」在山本的嚎叫聲中,剩下的二三百名日軍終於衝到了阻擊隊的面前。也怪山本聯隊的官兵們的運氣太差,和他們對上的恰是步兵火力最強的警衛營。馬三寶可沒有那個心思去和日本人講什麼公平競爭,在他帶領下,警衛營全營的兄弟們直挺挺的站起來,衝著已衝到離自己不到三十米的鬼子就是一陣狂掃。槍聲停下時,包括山本中佐在內的所有的日軍都被打成了篩子。
上午八時,都昌西郊,炮火紛飛的一九九團阻擊陣地。日軍在這個戰場上不擔投入了大炮、戰車,天亮後天上日機也來光顧了,在這樣火力打擊下,缺少重武器的一九九團打得很慘烈。時間就是生命這句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讓血淋淋的事實詮釋得如此的直觀。
「團座,八連的陣地丟了。」
剛被部下從土裡刨出來的馬思遠沒去問八連的人撤下來沒有,在沒有接到上級允許撤退的命令前,部隊必須要與陣地共存亡,這是他在一個小時前親自下的死命令。
當馬思遠一邊吐著嘴裡的泥土,一邊心裡盤算著位於左翼的八連的陣地失守後,會給一九九團帶來什麼樣的惡果時,從師前指發來的一份急電送到了他的面前。
「城內日軍已解決,速率部與當面之敵脫離接觸,撤回到西城城關。」
電文中的這些內容,讓馬思遠長出了一口大氣,總算是挺過來。
同日上午七時許。武漢,日軍第十一軍軍部。
「宮崎君,還有那支部隊可以迅速調動到都昌附近的,不一定要成建制,只要是武裝人員就行。」,崗村中將現在是求兵若渴,那怕是半兵半民的開墾團他都不嫌棄了。只是可惜在華中日方還沒有來得及實施大規模移民計劃,自然也不會想東北那樣滿地都是日本人了。
就在幾分鐘前崗村中將已收到了山本中佐在發起決死衝鋒前發出的那封絕命電。雖有萬般不甘,他也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都昌的「陷落」已成定局。日軍只有趁過湖而來的程家驥部立足未穩把其趕下湖去,這一條路可走。可光是以日軍目前在都昌邊上的這三四千人,又很難在一天內吃得下向稱精銳的中國軍隊新一百師不少於五千的兵力,於是乎,「找兵」就成了第十一軍部全體人員的當前最重要的工作。
崗村中將和他的部下們費了老半天的功夫,才「找」出了離都昌較近的幾支日軍部隊。這幾支總數不超過一千人的建制雜亂的部隊很快就收到了十萬火急的命令,向昌都火速開拔。在這其中甚至還有一個日本國內派出的地質考察團,考察團的團員們和他們衛兵一起也被命令向都昌開去。同時十一軍還向東京大本營發去了請求派更多了空降兵到都昌來求援電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