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日上午十一時,已經被日軍在中國軍隊撤離後佔領的富金山主峰。
「師團長閣下,指揮前頭部隊田亢俊大佐,報告說他的部隊在平原與富金山山區的邊緣地帶,遭到了中國軍隊大隊騎兵的突然襲擊。經過激戰,已將中國軍隊的騎兵擊退,可田亢俊大佐的一零四聯隊也損失了約二個中隊的兵力。田亢俊大佐向師團部請示下一步行動方向。」吉原鉅大佐向正沉浸主峰戰場上經過近月的血戰遺留下來的動人心魄的戰鬥痕跡中的荻洲立兵中將中將小聲說道。
「讓山本將軍指揮他的旅團的所有部隊向平原地區推進,命令山本以聯隊為單位兵分兩路,務求將中國軍隊全部驅趕入山區。但在這頂命令的具體執行上,讓山本少將盡其所能的要給中國軍隊一種我軍想要把他們攔截在平原上加以消滅的印象。」聽到參謀長匯報的軍情,正背對著吉原大佐表情悲慼的撫摸一塊主峰上的已被鮮血硝煙熏染成了紅黑白三色相間大石的荻洲立兵中將,沒有回頭就做了如下決定。
「師團長閣下,福榮真平大佐來電稱他奉命派出的一個大隊的兵力和所有軍車正向商城開進,而福榮大佐也已帶著聯隊主力在進入商縣西南山區的途中。」一個師團部的少佐參謀急匆匆的從電台方向路來,向師團長報告了,第六十三聯隊的最新開進情況。
「很好!等第十師團的汽車一到,吉原君,我命令你指揮一一六聯隊和第六十三聯隊的那個大隊一起趕往經扶作為福榮真平大佐的後援兵力。方面軍已經同意了我的作戰計劃,第六十三聯隊和一一六聯隊將暫時組成一個作戰支隊由你親自指揮,負責堵截這支中國軍隊前進道路。如果不能將這股中國軍隊全殲,那十三師團就再也沒有什麼軍譽可言了,要那樣的話,做為師團長的我將向大本營提出辭呈。吉原君一切就都拜託你了!」荻洲立兵中將剛剛開始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還能保持平和,越說到後來,他語氣神情就越是激動。特別是說把要把這股中國軍隊全殲時,一直以頗為自重其身份的中將已經是在咬牙切齒的。至於原先被中將掛在臉上的那幾分悲天憫人,此時早就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就算是最後在說拜託的話時,都說得殺氣騰騰的。
「請師團長閣下放心,若是因為下官的失職而不能全殲這支中國軍隊,下官將剖腹向天「皇」謝罪。」在荻洲立兵中將帳下效力多年的吉原鉅大佐對於自己長官意思那裡能不明白。要是這次作戰再失敗了,他身為師團長都要辭職。自己作為第一線總指揮官除了切腹也沒有什麼麼別的出路了,與其讓師團長閣下說出口,還不自己說出來的好。
「吉原君,你要是能全殲中國軍隊獨立第一百師,並且把他們軍旗帶回來以洗刷皇軍在台兒莊蒙受的羞辱的話。我會向方面軍司令官建議任命你為第二十六旅旅團長的。」荻洲立兵中將還是知道打一巴掌之後是要給一甜棗的。再說吉原大佐真要奪下了中國軍隊獨立一百師的軍旗,中將相信在台兒莊一戰中兩個聯隊的軍旗被事件中,蒙受了巨大的恥辱的軍部在論功行賞時是決不會吝嗇的。
「我向天「皇」發誓!一定要不負閣下所托,把中國軍隊獨立一百師的軍旗給您帶回來。」吉原大佐興奮得兩眼發紅的叫囂著。
荻洲立兵中將還是很瞭解他部下的這位少壯派軍官的。對於從士官軍校畢業後,就一直擔任參謀軍官職務的吉原矩來說,沒有什麼獎賞能比轉任部隊長更能讓他激動了。更何況從名義是好聽實際上只是只是師團長的助手的大佐參謀長,升任大權在握的少將旅團,在實質可就不只是升了一級那麼簡單,那簡直就是一步登天了。這個巨大的誘惑是一心想要成為磯谷廉介、板垣征四郎那樣的「名將」的吉原矩大佐所無法抗拒的。
當日本人在調兵遺將,企圖將程家驥所指揮的部隊一網打盡之時。
從富金山山區撤下來中國軍隊的主力,在錢紳的指揮下已全部進入了商城西南的山區,由七八千步兵組成的一眼望不到頭的隊伍正在一點一點的向大山深處開去。
同日下午四時。
「參座。前面有一個不小的土匪寨子,擋在險要處,部隊過不去。」負責為大軍開路的袁世忠滿頭大汗的騎著一匹黑色的蒙古馬,飛馳到正在行軍隊列的中段協調整個部隊的行動錢紳面前急切的說。
「這個寨子有多大?地形如何?土匪有多少人?裝備怎麼樣?」錢紳接二連三的問道。顯然錢紳對這個情況很重視。
「寨子是用樹條裡面填上土圍起來的大倒是挺大的,裡面的土匪至少有四五百人,圍子周圍還種著煙土。這股土匪裝備的倒還過得去,步槍基本上都是漢陽造,他們中間許多人從端槍的姿勢很標準像是受過正規的軍事訓練的樣子。」要不是情況如此的嚴重,袁世忠也不會親自跑一趟了。
「錢參座,一定是紀大鬍子和他的人。這夥人在這一帶的山區裡晃蕩有十來年了,也沒什麼固定的山寨,主要以種煙土為生。紀大鬍子原來是河南當年的地方部隊的一個團長,被北伐軍打敗之後就到這一帶落草來了。」錢紳身邊的一個充當當地「民情」顧問的商縣縣府的長著一雙母狗眼的姓尤的科長一邊對錢紳謅媚的笑著,一邊介紹著這一股土匪的基本情況。
「給他們幾十條槍和一些子彈,請他們給讓開一條路,放我們過去。」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從來殺伐果斷的錢紳居然會對一夥子土匪低頭服軟。
「老錢,一夥小毛賊,架上炮轟他一氣不就全解決,咱們可是正規軍用著這麼低聲下氣的嗎?」在整個獨立一百師甚至是暫十八軍裡敢大大咧咧對錢紳的喊上一聲老錢的,就只有當初把錢紳從傷兵醫院裡「撿」來的文頌遠了。
「文旅長,要是一頓炮把這股土匪給轟散了,他們在這大山裡東一槍西一槍的專門打咱們部隊的黑槍,那就麻煩了。最可慮的還是我們要是和土匪結了仇,你敢擔保他們不去為鬼子帶路。反過平如果有了這些人當耳目,咱們就能在這大山裡少走多少冤枉路。甚至還可能讓他們幫我軍遲滯追在後面的日軍。」錢紳對文頌遠可算是夠有耐心的了,要是換了別人,他才懶得說這麼多廢話了。
「老錢,你永遠是對的!怪不得前兩天程老大還跟我說,把你從傷兵醫院「撿」回來是我老文這輩做最合算的一次買賣。」文頌遠沒臉無皮對的著錢紳打了個哈哈。那個意思是說你老錢再能也是俺「撿」回來的不是。
「你啊!不管官當得再大,骨子裡都是個小混混!」錢紳對上文頌遠總是拿這個無賴沒法子。也只有在這沒羞無燥的文頌遠面前,錢紳這塊千載寒冰才偶爾會有解凍的時候。
長官既然把調子定了下來,袁世忠就由那個縣府的科員陪著上了山。山上圍子裡的土匪看著山下那無邊無際的兵山將海,其實從匪首紀大鬍子到小嘍囉心裡也是慌得很,生怕這支過路的大軍把自己這夥人給順手剿了。
直等到袁世忠在縣府的那個科長的提點下,規規矩矩按江湖上的那些道道客客氣氣的拜山,土匪們這才鬆了一口氣。
紀大鬍子好歹當年也是當過團長見過世面的人,有些頭腦,並沒有像那些坐井觀天的土著那樣獅子大開口。不僅連聲稱的收了袁世忠帶去五十條步槍和二挺輕機槍和三千發子彈,還帶著親自幾十個山下在路邊迎接中央大兵的長官上山喝酒。
山下的錢紳等人心裡清楚,紀大鬍子這是生怕自己這支部隊在過路時順手把他們給解決了,要「人質」來了。可在「盛」情難卻之下,錢紳和文頌遠也只得帶著二三十個衛兵挎著衝鋒鎗的衛兵上山一趟了。
錢紳在江湖上走動不多,與紀大胡也不怎麼說不到一塊去。倒是在家裡就是個小混混頭的文頌遠和紀大鬍子稱兄道弟打得火熱。
結果一頓喝下來,紀大鬍子不但滿口答應給文頌遠派二十個嚮導,還向兩位中央大兵的長官保證,小鬼子過路時,一定有機會就狠狠的的教訓那樣東洋鬼子。
文頌遠也不含糊,立馬自做主張的又從他的旅裡抽出一批武器送給了紀大鬍子,三十條步槍一挺輕機槍且不說,還把一挺槍架有問題的重機槍送給了紀大鬍子。雖說這挺重機槍有點毛病不大好使,可當土匪這麼多年,紀大鬍子就再沒見過重機槍這種重火力,槍架壞了不能靈活移動,拿來守山寨也好啊。
既然收了這麼重的紀大鬍子非要回禮不可,於是錢紳和文頌遠下山的兩人的護兵就抬了一大堆山貨煙土下山來。這些禮物中居然還有一個十三四歲的水靈靈的小姑娘。這小姑娘據說還是商城那家大戶人家的小姐,被紀大鬍子綁了票的,也許是因為戰亂的原因,主家多日沒有來贖,本來這幾天就要撕了的。正好錢紳他們去,山上又確實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紀大鬍子有頭腦會變廢為寶,就把這個小女孩順手送給錢紳做丫頭。
以錢紳的個性原是不大可能收這種禮物的,可一來不好駁了紀大鬍子的面子,二來他心裡也不願意看到這麼個可愛的小姑娘死於非命。就破了一回例拼著被文頌遠當場取笑「別有所好」厚著臉皮收了這個禮。
錢紳回到山下,一邊讓人給程家驥發報詳細的報告了與紀大鬍子交涉的情況,一邊又讓縣府的那位科長把這個小姑娘送回家,忙了好一陣子之後才到行軍帳篷裡去休息了。
由於錢紳他們與紀大鬍子建立良好的關係,所有的從富金山撤下來的中國軍隊都順順當當的走過了紀大鬍子控制的地盤。殿後的程家驥在經過這裡時,還專門為紀大鬍子給戰區發了一封請功電,結果是戰區給紀天海部頒了一個游擊支隊的名義。在闊別軍中十幾年後,紀大鬍子總算又當官了,興頭很足的他拍著胸脯保證一定小鬼子在過山區時,一刻不得安生。
紀大鬍子沒有失言。程家驥的部隊過去不到半天,日本人大隊人馬就浩浩蕩蕩的開過來了。
小鬼子在這片山區遭遇就和獨立一百師的部隊沒法子比了。一進入山區日軍就經常性受到冷槍的襲擊,山民和紀天海所部在山上下的對付野獸的陷阱套子也是大有收穫的日本兵
吃足了苦頭,甚至一個小隊的鬼子全部被消滅的「惡」性事件發生。荻洲立兵中將被氣得暴跳如雷,卻也拿這些神出鬼沒的山民沒有半點法子。加之日軍對這一帶地形不熟,用的地圖又很簡陋,時不時都會山裡上演「迷蹤記」。
種種原因加在上,致使日軍第十三師團的大隊人馬的腳步在這片山區被整整絆住了一天。
荻洲立兵中將布上的那個原本嚴絲合縫的天羅地網,也因日軍第十三師團的主力耽誤了這一天的寶貴時間,而錯開了一絲縫隙。而具有很強的諷刺意味的,導致這一切的不過是幾百名當地的「土匪」對日軍進行的騷擾。
在山區裡艱難的前進了兩天之後,九月二十二日中午二點。獨立一百師的先頭部隊在袁世忠的率領下終於到達了離白山關三十里路的肖家店。出了白山關前面就是一片小平原,過了這片方圓二三十里地的小平原,那就到「經扶」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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