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孫連仲的安排,程家驥馬上提出了異議.
「孫總司令,部下認為,當前最危險的還是莊子的情勢.要是日本人拿下了莊子,那我軍將不得不全面退卻.三十師也是苦戰十餘日了,想來此時定也是傷亡巨大了.而我旅方才到達,是生力軍,理應投入主要作戰方面。」程家驥知道,孫連仲主要是不放心自己的這個旅的戰鬥力,生怕其頂不住而造成全面崩潰.
若是有可能,程家驥也願意離這種大場面的主要戰場越遠越好.只是眼下第二集團軍的情況,在他看來已是奄奄一息了.要是按孫連仲的意思將三十師的那個被打殘的旅投到莊子裡只怕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程旅長,那你說該當如何。」
孫連仲看著這個剛出爐的抗戰功臣說道.說實話要是程部能夠加入到台兒莊裡的戰場上去,他是求之不得.只是那個莊子實在是個不折不扣的攪肉機.十天來他已經住這個莊子裡填進了六個團,可是不管進去多少部隊,第二天撤出來的時候基本已經被打光了.
「孫總,我部可以馬上分批通過運河浮橋,衝進莊子裡去.一進莊就向日軍發動進攻,只要能夠收復一部分莊子,就釘在那裡,與三十一師聯防台兒莊。」程家驥心裡是打定的主意就算是把這點才拉起來的本錢拼光,也要把這個局面撐下來.
「你部投入多少部隊。」孫連仲生怕程家驥一口氣把一個旅都趕進那個莊子裡去.要是那樣的話,日本人只需一頓重炮就能把獨立一百旅給打殘了.但若是投進莊子裡人少,在孫連仲看來只怕是起不了什麼作用.
「孫總.我部擬以二個營加強一個團屬炮兵連進入莊內作戰,另以旅直屬騎兵營大部側擊台兒右翼,以牽制敵軍.其它部隊待命準備分批出擊。」程家驥知道添油戰從來就不是什麼高明的戰法.可在現在這個情況下為了不讓日本人的飛機大炮一次性的突突了,也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那麼就這樣.從現在開始,貴部就可以準備了.一小時之後,貴部可以投入戰鬥嗎?」
微一沉吟,孫連仲就同意的對方的提議,這也許是目前最穩妥的辦法了.他雖然在心裡對獨立一百旅的戰鬥力還是沒什麼信心,可是這會子也只有死馬當活馬醫了.要是真得把三十師的那個旅從兩翼撤下來,以疲憊之師能不能在莊子裡頂得住,他也沒有多大把握.更何況要是獨立一百旅真的不堪一戰,把側翼陣地丟了,到頭到已經崩緊的弦還是要斷.反正都是賭還不如大賭一把.只要能再撐上二天,相信二十軍團就是一步一步的挪也該挪到台兒莊了.
「是,職部當在一個小時內向台兒莊進發.」程家驥敬了一個並不是很標準的軍禮後,掉頭就去安排部隊去了.
半個小時之後,獨立一百旅出擊陣地.
一九九團的二個營一千官兵已在陣地上列好出擊隊形.一九九團的團長於俊才將親自帶隊通過浮橋進入台兒莊去支援莊子裡的三十一師.
「報告旅座,第一九九團第一營第三營應到九百八十二人,實到九百八十二人全部到齊,請訓話.」值星官的嗓門倒是宏亮的很,上千人的場合,人人都聽得到他的聲音.
「兄弟們,我沒什麼好說的.日本人現在已經佔了大半個台兒莊.要是我們不能在莊子裡撐下去,那大家都得完完.還是那句話前進者賞,退後怯戰者殺.死了兄弟不用擔心家裡,只有一百旅還有一個人在,你們的家人就不會受人欺負,也凍不著餓不著!」
若是一般長官說這些不過是陳詞濫調,但一百旅的新老官兵都知道,自己這個長官在這一點上是說到做到.上一次在大王莊陣亡的官兵們的家屬都得到的雙份的優撫恤,傷殘的兄弟們也得到很好的安置.那些能夠活下來老兄弟得了足額的賞錢不說,還幾乎人人都升了官.有幾個運氣好的還在徐州托人說上了媳婦.可謂是陞官發財娶老婆三件好事一起來.
讓那些剛剛從其它部隊投過來的老兵妒忌得眼睛裡直冒火.
程家驥說完話,默不作聲的掃視著自己的部隊.
隊伍的成分還是太雜了.程家驥在心裡暗歎道.
他從下面這些馬上就要走血火戰場的士兵臉上看到各式各樣的表情.
滿不在乎的是那些從大王莊的死人堆裡滾出來先遣支隊時的老兵.在他們看來天下就沒有比大王莊更加慘烈的戰場.
略有些興奮的是那些才從其它部隊轉過來的老兵.在他們的腦海中現在只有那份程家驥在開戰前許下的賞錢.對他們來說,替那個長官賣命不是打鬼子,自家能多得點實在的才是真的.
剩下的就是那些臉上夾雜著對戰場的恐懼緊張和少許的好奇的複雜表情的新兵蛋子了.
「起歌.」隨著值星官的聲音,軍伍中響起那首程家驥定下的獨立第一百旅旅歌.
「……君休問,男兒自有男兒行。
男兒行,當暴戾。
事與仁,兩不立。
男兒事在殺鬥場,膽似熊羆目如狼。
生若為男即殺人,不教男軀裹女心。
男兒從來不恤身,縱死敵手笑相承。
仇場戰場一百處,處處願與野草青。
他日殺上硫球島,屠盡日寇心中清.…….」
在這雄烈渾厚的歌聲中,一支支隊伍向不遠的戰場開去.
在這軍心士氣高漲的時刻,程家驥卻把於俊才叫到一邊小聲說:「記得每個連隊都暗中抽出幾個副班長副排長,用聯絡後續部隊的名義留運河南岸不要過浮橋.將來重建時也好有些底子.你早上就不要上去,讓邢副團長去.下午你再帶著新的部隊上去.…….」
阻止了於俊才的想親自上陣的企圖之後.程家驥讓人叫來了一九九團的副團長邢玉生.
邢玉生原是川軍裡的一個營長,在淞滬會戰後期負傷之後被送到南京養傷.南京陷落後,在幾個老部下的保護下逃出南京.他跑到浙南投奔當時的第三戰區獨立第七團,因手下沒有幾個弟兄,只干了個副連長.後來獨七團編入暫十六軍,邢玉生順理成章的就成了暫十六軍暫一七四旅的一個副營長.
此人在川軍劉湘的部隊裡混了足足十幾年,從一個十七歲的新兵蛋子混成了上尉營長.若是真論起打仗的次數來,在現在的獨立一百旅裡他要是說第二就沒有人敢認第一.
只是這個人有個毛病就是身上老兵油子的習氣太重,平常無論分配也做什麼事,都老是偷奸耍滑.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川軍在四川打了二十年內戰.除了少數幾場慘烈的之外,大多數情況都是做做樣子,搞搞武裝和平集會.川中的戰事經常是作戰雙方出動幾萬軍隊,大戰幾十天,傷亡不足一千人.且打打停停,敵友變幻莫測,經常打著打著友軍就成了敵軍,敵軍就成了友軍.在這樣的軍隊裡混了十幾年,要是不成兵油子玻璃蛋這才怪了.
不過邢玉生在對日作戰中倒還表現得很有血性的,要不然也不會在淞滬會戰中身負重傷了.這次程家驥挑他來打頭陣,正是要用到他那油滑的作戰作風.
「這兩個營只要撐過今天早上,到中午我就讓別的部隊把你們撤下來.給我記住了,衝進去後,先是不管不顧的佔下一塊日本人控制著的地盤.接著就給我穩住了,不要再輕舉妄動.拿出你們川軍打內戰那一套,不要和小鬼子硬拚,就給我賴在那!」程家驥並不準備和日本人實打實的硬碰.在他看來只要自己手下的部隊能夠拖住日本人就夠了.至於收復整個台兒莊,那還是等大反攻的時候再說吧.
「旅座,要是小鬼子攻得凶了,怎麼辦.」邢玉生問道.
「那就放棄正面陣地,在莊子裡和日本人捉迷藏.記住你們進去了主要目的不是收復那個莊子,那是第二集團軍和二十軍團的活.咱們要幹的就是拖住小鬼子,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們佔了整個莊子.」程家驥不到最後關頭,可不打算把自己好不容易拉起了這點本錢,又給折騰光了.
看著邢玉生心領神會的帶著部隊進入了台兒莊,程家驥這才帶著幾個衛兵掉頭回旅部前指去了.安排好這邊他就放心一點了,至於江豐的騎兵營,他倒是沒怎麼擔心.只要騎兵營來去如風,相信小鬼子就拿他們沒什麼法子.對江豐這個野心勃勃的下級,在軍事能力上他還是放心了.
還是在剛才一九九團下車的地方,高士奇和文頌遠帶著獨立一百旅的後隊已經在準備下車了.
文頌遠現在已經是堂堂的中校軍官了,又是一個團的團長,手下都有一千六七百人馬了.但是這個昔日的南安惡少,顯然還是缺乏身為一個軍人尤其是一個軍官的自覺.大戰當前,在火車上他居然還和手下的幾個營長在火車上好好的打了八圈.
也許是正因為他這個主官滿不在乎的樣子,影響了二百團的兄弟們.與一九九團的部隊的普遍的臨戰前的緊張相比.暫二百團的弟兄們就顯得輕鬆從容的多了,不但一些連排長也在下面打樸克喝酒.就是士兵們也多有喝酸戲打打鬧鬧的,整個部隊全沒有大敵當前應有的那種緊張氣氛.
火車一停車,文頌遠就露出了南安街上的爛仔頭的本色.他飛起一腳把桌上的麻將踢飛,大聲叫道:「都麻利點,十五分鐘後給老子在車門口列隊,誰要是誤了事,老子敲他的沙罐!」幾個營長忙領命而去.自然不會有人在這個當頭提到團長的賭帳還沒付這個問題.
十五分鐘後,近三千名官兵分成四個部分在火車下集結完畢.
高士英還和往日一樣輕皺著眉頭,頭略有點歪的看著自己面前這涇渭分明的四大堆官兵.
第一大堆自然是文頌遠手下的二百團的官兵,這也是最不齊整的一大堆,不管是老兵新兵還是軍官,都是一副要死不活懶洋洋的樣子.高士英看著這種軍容,他皺著的眉頭就更緊了.高士英有心想說自己身邊的那個嘴裡還冒著酒氣的文頌遠幾句,又拉不下那個臉.他能夠摻和到程家驥這伙子人裡面來,以至於有的今天的地位,還要感謝當日文頌遠的引薦之恩.姑且不說這個,單說程文二人的關係就足以讓高士英不敢開罪這個時不時惹點禍的刺頭團長.
獨立旅的軍官們人人心裡清楚.儘管於俊才和高士奇一個是副旅長一個是旅參謀長,於俊才還是主力團的團長,看著官都比文頌遠要大.可在程家驥面前這個大大咧咧粗枝大葉的文頌遠,才是地地道道的第一心腹.要知道程家驥和文頌遠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兄,這種情份是半路出家的其它人萬萬比不了的.這些日子,文頌遠在徐州可是沒少惹事,要不是程家驥罩著,他文頌遠決會有今天的風光.有了一層,整個獨立一百旅誰願意去得罪文頌遠這個炮筒子.
第二堆就看上去就好得多了.這是一九九團的一部,幾百人的隊列整整齊的悄無聲息的候著.這個於俊才不愧是中央軍的精銳部隊裡出來的人,帶的隊伍就是齊整.
第三堆就是高士英自己帶的旅直屬隊了.雖然部伍沒有一九九團的部隊整肅,但也還像個樣子.
剩下那堆的人最少,只有三四百人,穿著一色的新軍裝.這是臨上車前戰區長官部緊急調給獨立一百旅的三個新兵連.高士英對他們並不上心,只是掃了幾眼也就算了.反正在他想來,依著程家驥的習慣,這三四百人此戰過後是一定是會被分別補充名個部隊的.他們眼下的軍容軍姿實在沒有什麼看頭.
讓部隊原地分散休息之後,高士英就和文頌遠一起帶著十幾個衛兵,騎上戰馬在一個前來迎接的旅部前指的副官的引領下向旅部前指馳去.
就在這個時候,潛伏在徐州的日軍間諜,給正在台兒莊一線與中國軍隊纏戰的日軍第十師師團發去一封密電.
在這封戰後被指控嚴重誤導了第十師團作戰行動的電報上,只說明了中國軍隊一個旅已經被派台兒莊前線.但是在電文中不知為什麼沒有註明這個旅的人數.當時的獨立一百旅投入台兒莊一線的兵力就足足近五千人,而正常情況下中國軍隊一個旅不過是二三千人左右.這個情報上的小小疏忽,馬上就將給日本人帶來大大的麻煩.
同時第五戰官也收到是獨立旅的電文.
電文大意上說.民國二十七年四月五日晨,獨立一百旅全部進抵台兒莊,其中一部與日軍已經開始作戰.
望著初生的旭日,程家驥心裡並不輕鬆.這是台兒莊,可不是那個混戰一場就能撐下來的那個大王莊.日本人在這個戰場上可是飛機重炮一應俱全,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要是自己頂不住,導致全面崩潰,那自己就是百死莫贖的罪人了.
懷著萬不得已時決死報國的決心,(人嗎,只要能活下去,誰不想活下去?)程家驥召集包括剛剛到達的文頌遠高士奇在內的所有營以上軍官,開了抵達台兒莊以來的第一次作戰會議.
獨立第一百旅成軍以來的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作戰會議,進行的很不順利.
會議一開始,面對程家驥讓所有與會軍官暢所欲言的說說應該如何制定下一步的作戰計劃的提議,所有的與會軍官都保持了沉默.
一時間,會議的氣氛很沉悶,整個場面就僵在那.
其實這事主要還是怪程家驥太過於主觀了.他光是想到如何發揚軍事民主,讓所有軍官如何群策群力.但是他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客觀因素,就是國軍從來就沒有軍事民主的傳統.在這支軍隊裡崇尚絕對服從的教條.就是有人對獨一百旅下一步的作戰行動有什麼自己的想法,那他們也是更願意在私下裡與自己的直接長官去談.而且是一級找一級,一般情況下決不會有人越級獻策.因為那會被視為是對自己頂頭上司的極度輕視,日後是一定要穿小鞋的.
而於俊才高士英這些重量級人物也不願意開口,則是想在私下裡與程家驥交換意見.這樣既能夠更好的對上峰表述自己的意見,又能避免陷入在大庭廣眾之下萬一與程家驥這個主官在意見相左的困境.他們幾個不開口下面那些副團長,團參謀長,營長們那裡敢搶這個風頭.
說到底這也是因為程家驥社會閱歷太少,在原先那個時空的政治地位幾乎沒有的緣故.這種情況其實一直持續到他原來的那個時空.君不見凡是有點級別的政府部門開什麼言之有物的重要會議時,莫不是要事先開幾天預備會議的.
這預備會議說白就在與會人員在私底下與領導有個勾通的時間.以免真得開起會來,出現上下相勃的局面就很不好了,就開不成團結進步的大會了.所以在那個時空一般來說,重要的會議都是在正式召開以前就已經實際上結束了,剩下的不過就是志走走場面上的一般程序了.
當程家驥左思右想對這個奧秘終於恍然大悟,正準備照方抓藥先讓大家分組討論個十分鐘的時候.
萬惡的日本帝國主義顯然不打算給程家驥這個推行軍事民主的時間.一個從莊子裡被派出來的小傳令兵,打斷了正要轉過小小的曲折走向正軌的獨立一百旅的軍事民主化的進程.
「報告旅座,邢副團長的親筆信.」小傳兵直接把這封沾著血跡的信遞給了程家驥.
程家驥從這個一身塵土身上還有很重的血腥味的小兵手上接過信看完之後,面上的表情就沉重起來,就連呼吸也沉重起來.
當程家驥把這封明擺著不會帶著什麼讓人振奮的消息的信遞給身邊的於俊才時.早就有心理準備的於俊才一看信上的內容還是心頭一震,手一抖差點把信落在地上.
信上只有一百多個字.
「旅座鈞鑒,職部進台兒莊內後,開始時進展順利.進莊不到半個小時已經在三十師的配合下收復莊子的東南角.日軍遂向我瘋狂反擊,我部陣城已經大部崩壞,餘下陣地也朝不保夕.請鈞座速派有力部隊支援,否則職部將最多能再支撐一個小時.至要至盼.職邢玉生.四月五日九時十一分.」
雖然這上面沒有寫傷亡情況,但是讓素來報喜不報憂的邢玉生開口承認大部陣地已經崩壞,可見形勢已經如何危急了.
以於俊才對自己這個副手的瞭解,說不定現在莊子裡的部隊已經全崩潰了,邢玉生送這個報告過來也許不過給旅部打打預防針而已.
想到這於俊才不由得頭皮有點發麻,二個營加一個團屬迫擊炮連居然只在莊子裡撐了二個小時就頂不住了.照這個速度,獨立一百旅要用多少部隊來填這台兒莊這個無底洞,才能完成長官部的那個協防台兒莊三天以上的命令.
同時,台兒莊內,獨立一百旅的陣地.
應當說於俊才對自己這位副手性格還是十分瞭解的.莊子裡的形勢其實是比邢玉生在信裡說得還要危急得多.
現在邢玉生所率的部隊實際上已經可以說是被日軍基本上殲滅了,只不過剩下些殘兵在拖時間罷了.
兩個營的部隊,能夠還有建制進行有效抵抗的不過二三個連隊罷了.就是這兩三個連隊也被日軍分割成了塊首尾不能相顧,各佔一角的在苦苦掙扎.其它的部隊不是打散在莊子亂竄,就是已經被日軍消滅了.當然想逃出莊子的也不在少數,只不過這些人已經大多數被日軍的準確得出奇的炮火打死在逃跑路上了,沒幾個人能夠從戰場上退下去.
不過雖然仗打得很狼狽.但是在邢玉生的指揮下,幾個還有組織的連隊在迫擊炮的火力支援下還是牢牢的釘在莊子裡.他們的存在極大的分擔的另一角的三十一師的殘部的壓力.讓三十一師喘了口氣不說,甚至還趁日軍把主力壓在獨立一百旅這邊的陣地的時候.恢復了昨天丟失的部分陣地.
不過看上去中國軍隊的好時光不會太長了.只要日軍集中部隊解決了邢玉生的部隊,那三十一師的陣地也不會得了多久.三十一師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派出部隊發起了好幾次攻擊,企圖佔領剛剛才讓日軍佔去的一個小院子,以打通與獨立一百旅在莊內的部隊的聯繫.只是日軍守得太牢,幾次攻擊都不能得手,還白白傷死亡了一百多人.讓三十一師的師長急得直跳腳,可就拿守這個小院的一個中隊的日軍一點辦法都沒有.
邢玉生這個時候心裡也著急上火的很.今天一進莊,就順利的拿下了這個巴掌大的莊子的一角,消滅了大約兩個小隊的日軍,還構築了簡單工事.他本以為日軍就是攻得再猛自己也有能夠撐上半天.
可是沒想到,小日本在這個莊子裡與中國軍隊打了足足一個多星期,已經學精了.居然會把莊子裡佔過的地盤全都仔細的進行過炮兵射擊數的測量,甚至還說不定進過不止一次實地射擊.
好嘛,一頓鋪天蓋地準確得出奇的炮火打過來.將邢玉生手下這些新兵打得七零八落不說,還有一個排全被蓋在的屋子裡,一個人也沒跑出來.
本來如果邢玉生手下的是一般部隊,再不濟也能抵擋一陣.可是他手下這千把號人有八成以上是才入伍的十來天的新兵.這些新兵蛋子能夠上陣時憑著一股子血氣之勇向前衝就很不錯了,那裡架得住日本人這麼猛烈的炮火打擊.
好傢伙,好幾個連隊都在一瞬間崩潰,放棄陣地向莊外逃去,其它的部隊也有動搖.要不是這個時候日本人用一頓猛烈的炮火,將逃離陣地的官兵中的一半以上都血糊糊的蓋在了空地上,一下子鎮住了那些想要逃跑的官兵.那麼一九九團的陣地上早就沒幾個人了.
日本人這一下雖然讓一九九團報銷了一二百人,但從客觀上卻幫著一九九團穩住了陣腳.官兵們一看後退也是一個死,這才趕鴨子上架似的拼起命來.
雖然一九九團的部隊還在苦苦支撐.但是邢玉生心裡明白,就憑日本人那能夠用迫擊炮護送步兵一步步向前挪的炮兵戰術素質,自己的部隊也撐不了多久.倒是分散開來打游擊能夠讓日本人頭痛些.只是現在部隊這個狀態一放開了能不能收得回來,他實在是心裡沒底.要是這最後的幾百人再成了散兵游勇,那就全完了.
邢玉生心想若是那樣不明不白的完了蛋,還不如在莊裡死死的撐下去.要是援兵及時到了,或是三十一師能拉自己一把,那說不定還的一線生機.否則也不過就是把這條小命交代在這裡罷了!反正自己打了十幾年的仗,活到今天也算是賺到了.至於後退是萬萬不能的.先不說日本炮火封鎖線密不透風,就是真能退過浮橋去,軍法處執法隊也不可能饒了他這個前敵指揮官.與其死在自己的槍口下,還不如拚一拚,最不濟也鬧個抗戰烈士,反正這一百旅的撫恤不薄,也不怕自己的妻子兒女活不下去.
正當邢玉生在心底裡打定了拼到底的主意的時候.
文頌遠帶著一個營已經從運河浮橋上進入了台兒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