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覺明沒有再說什麼,既然楚弘連這種陳年舊事都不辭勞苦地查了出來,並且敢於當著他的面這麼甩出來,態度已經太過鮮明瞭。光湧可以因為盛夏,因為站在他們對面的是實際上業務完全沒有重疊,壓根不存在競爭關係的盛世集團而大家坐下來談談解決方案,一勞永逸地讓那些橫亙在兩個利益團體之間的矛盾暫時緩解,留待日後慢慢協商解決。但這絕不代表光湧就會屈從在盛家的威壓之下。現在,盛家實際上也沒什麼資格威壓光湧了。
「唉,」盛覺明歎了口氣,說:「你們這些年輕人,性子比我們當年可是銳利多了啊。」
楚弘搖了搖頭說:「老爺子,您真的知道到底盛緒年都做了些什麼嗎?如果不是我們劫下了那些俄羅斯模特,她們現在應該已經在那個什麼環太平洋大會之後都被殺掉扔進海裡。這些女孩子,他們採購來的價格才多少錢?但是,在光湧這裡,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還有她們自己本身的才華和努力,現在光是掙來的錢都遠超過那些了。青石基金是個很奇特的存在,是他想要攥在手裡的力量,可是,這是老爺子你看得下去的東西?連最基本的道義都沒有了。」
「光湧向來就是咄咄逼人的,這一次對盛緒年也不例外,為什麼?如果他只是在商業上看我們不慣,或者單純是因為和我們脾性不和,想要打垮我們,那沒什麼。可是,他採取的方法就是要對我們採取暴力。我們很強硬,方法很極端,這都不是我的風格,我,呵呵。歸根到底還是個文明人,喜歡玩比較文明的手段。可是,盛緒年就不同了,他找殺手動手的。要不是蕭永消息靈通,還有朋友幫忙。自己的身手也算敏捷,恐怕現在他就已經完蛋了。光湧就是圍繞著蕭永在運轉的,我們都是因為他而聚集在一起。到時候,我怎麼有資格坐在老爺子你的面前和你談這些話題?要是……嘿嘿。要是那個時候韓惟君和蕭永還正好註冊結婚了,會有什麼結果?我們這些人,這幾年裡,拚死拚活豈不是都是在為盛緒年打工?沒有實力就沒有發言權,這話老爺子你最清楚了。要是我們沒本事頂過來呢?要不是蕭永恰好有一些很暴力地朋友呢?這事情會變成怎麼一個樣子?老爺子。我們一路上做的事情,我良心上完全過得去。盛緒年呢?而且,說句不好聽的,我已經給你們留面子了。蕭永沒事,所以盛緒年也還活著。不然,你真覺得我們會怕了盛家?實話說吧,就你們這些防衛水平,對旺卡那幫人來說,一點作用都沒有。想殺誰想放誰,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再說更不好聽的,玩陰謀詭計。盛家沒人比得過我。玩暴力血腥,你們更不行。不然。老爺子你盡可以試試看,既然在加沙那種地方盛緒年也弄不死蕭永,在上海,在中國,我想,哪怕廢柴如我,想要活下來並不算很難。」
蕭永聲色俱厲地譴責讓盛英年憤懣地站了起來:「放肆,看看你現在是在對誰說話?」
「哦?」楚弘譏諷地發出一聲不鹹不淡的回應,說:「對龍永寧我這麼說話,對托尼#8226;阿爾梅達我這麼說話,對老爺子你的那些個朋友我也是這麼說話。我們是來談判地,我要是卑躬屈膝,談個屁的判。」
盛覺明微微搖了搖頭,楚弘地這副脾性他早就聽說了。楚弘是個文質彬彬的好編輯,好寫手,總是心思縝密地破解著對手的陰謀,並且予以堅定的反擊。光湧各方面的力量地確都強,但在楚弘的調控下,這些力量能夠發揮出來地力量是120%乃至更多。而這些力量要是在其他人手裡,可能壓根沒有被意識到到底有多強。而且,更難能可貴的是,楚弘的那些「陰謀」永遠看起來光明正大,哪怕你知道他要做什麼,還是有些力不從心的感覺。但是,要是就此以為楚弘是個軍師型的文人,那就錯了。楚弘的性子之執拗火爆,可能比蕭永都來的厲害得多了。蕭永永遠身體力行地活躍在實務操作前沿,有著許多機會去紓解情緒,但楚弘卻會將自己所有的正面和負面情緒控制、壓制、累積、凝聚,等待完完全全爆發出來的那一刻。而他以無比的自制力壓制著這些情緒,使之變成冷酷地力量地時候,可能誰都想不到他到底有多可怕。以前,在龍家幫忙的時候,楚弘只是牛刀小試就讓那些對手折戟沉沙苦不堪言。他和龍家有什麼關係?無非是相處比較愉快,還有龍雲這麼個挺有趣地學生而已。但他和蕭永卻是朋友,那種可以為對方付出一切的最鐵的朋友。
「這事情也沒聽誰說起過,緒年……他真的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麼?」盛覺明歎道。
「現在不是說了麼,有圖有真相。」楚弘從懷裡掏出一個蘋果的itouh裡面裝載著許許多多的照片。光滑的金屬被蓋讓這個小東西在楚弘的一推之下準確地滑到了盛覺明的面前。「盛緒年是找殺手去同時刺殺蕭永和朱漪泓的。我都想不明白,這事情管朱漪泓什麼事,嘿嘿。蕭永不回來,也是因為實在不知道怎麼再面對盛緒年了。還不如遠程遙控我們做事,把事情解決了再說。這樣,不用面對盛緒年,大概就不會很生氣了。不面對你,也就不會覺得不好交代。」
老爺子瀏覽著那些照片,就好像是在看一個驚心動魄的故事。蕭永和朱漪泓在加沙城呆了很是一段時間,一邊進行著採訪和調查,一邊在觀察,到底周圍有些什麼人會對他們出手。凱文的耐心一開始他們預料的好了太多太多了。凱文怎麼看都是個似乎不怎麼得知的攝影師,技術一般。在工作的時候他衝在前面也很是拚命,但閒下來在記者站的時候,卻經常發呆。凱文的偽裝非常到家,蕭永雖然一直在觀察,卻也只覺得這個傢伙有些奇怪。大蕭永還是在一邊觀察一邊拍攝了很多照片。按快門,已經是蕭永下意識的行為了。他當時也沒有料到,其中的一些照片在幾天之後看,會暴露出那麼多的問題來。當然,蕭永事後也不得不承認,和朱漪泓在一起,由於過得比較舒適,他的警覺性有點下降。而那個倒霉的傢伙被驅逐,有警方和當地的少年們協助進行安全工作,也讓他有些太放心了。凱文潛伏在當地的時間那麼長,一開始他就沒朝著那個方向去想。
凱文並沒有貿然就採取行動,他知道蕭永對於周圍的情況很注意,而現在跟在兩人身邊的,則是好幾個身手敏捷的大漢。還有那個來歷不明卻非常厲害的司機大衛,凱文為了能夠將所有人迷惑住,前後花了不少時間,一次次地請教蕭永有關戰場攝影的問題。
而在衝突終於爆發的那一天,凱文才動手。加沙又開始打仗的時候,蕭永和朱漪泓和上海這邊說好了進行網上同步圖片直播。蕭永安排了朱漪泓去跟隨以色列的軍隊,自己則跟著加沙城的那些武裝力量行動。大衛載著朱漪泓離開,而蕭永重新是一個人了。在加沙陷入一片混亂的時候,那些保鏢們也有些心不在焉了起來,而凱文則主動提出,他想跟著蕭永一起進行採訪。雖然有些猶豫,但蕭永還是同意了。有一個同行在身邊,大家互相配合,可以做的事情多得多。而當蕭永答應了下來的時候,凱文臉上那興奮的表情,實在是太逼真了。
蕭永和朱漪泓進行的圖形直播,也算是一個創舉。他們自己設定了設備,將gps,手機,和相機連接在一起。拍攝的照片會迅速通過手機上網,通過郵件自動發送到光湧的圖形服務器,然後在幀世界裡面放出來,並且進行二維到三維的轉換。雖然由於圖片數量有限,不可能很快形成數字地圖,但幀世界隨即開放了數字接口,歡迎全世界的攝影師上傳各個時期拍攝的圖片,共同豐富這樣一次特殊的直播在當時的情況下,蕭永為朱漪泓的安全擔憂,同樣也擔心自己這邊的工作是不是能順利進行,並沒有對凱文解釋自己這邊幀世界進行直播的事情。凱文也不是那種隨時和外界保持通暢聯絡的人,壓根不知道這事情,更不知道為了記錄自己的行動,蕭永的背包上裝著個小型的魚眼鏡頭,記錄著周圍的情況。鬼使神差地,蕭永就開著鏡頭,鬼使神差地,蕭永就在這個他理應關閉鏡頭節約電池的時候開著這玩意。而就是這個鏡頭,記錄下了在開車去和武裝力量會合的路上,凱文終於在那些保鏢們脫離視線之後,將車停到了路邊,從懷裡掏出槍,指著蕭永的腦袋的情景。並且記錄了蕭永和凱文的一番對談。
蕭永還活著,部分是因為運氣。在凱文開槍前的一剎那,邊上一枚以色列軍隊打出來的105毫米炮彈落地了,氣浪掀翻了那輛輕型吉普,將蕭永拋了出去,摔在了幾米外,渾身上下都在疼。蕭永情急之下還是滾到了路邊的溝裡,躲過了反應過來的凱文的第一第二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