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卯一聽,眼裡頓時有了異樣的神彩。這可是比純粹拍好照片更有難度,更耐玩的事情。阿卯這種人,更容易被這種事情吸引。「你還懂精密電子?不然,這個是玩不轉的吧?」阿卯問道。
「我大學學的就是精密電子。」蕭永笑著說,「不然,你以為大學裡的攝影專業,有什麼需要我學的麼?」
阿卯深以為然。蕭永大學時代拍攝的照片他看過一些,水平已經相當高,比起現在的許許多多所謂的職業攝影師都高出許多,大學裡的那些實踐經驗少於理論知識的教師,更不用說了。許多大學現在都有攝影專業或者攝影課程,但搗糨糊的多,真的能學到東西的,則鳳毛麟角。「這玩意,能教我麼?」
蕭永想了想,說:「你倒是玩得起這種花樣。挺費錢的。不過,你得補很多課啊。電子和機械的方面得稍微懂一點,光學麼,你也知道,這個是基礎。這方面的你自己去補課吧。那第一堂課,你自己做一台最基礎的銀鹽相機出來,自己做哦,所有的零件都是。」
阿卯皺著眉頭,但還是點了點頭。又不是要自己搞發明,只是做出來而已,現有的資料圖紙都擺在了那裡,而動手做一遍,可要比自己平時玩相機,更容易加深印象。阿卯相信,蕭永自己應該也有過這樣的經歷。
蕭永雖然把抓拍八卦地事情扔給了阿卯。但該交代的事情還是要交代地。一些偷拍抓拍要注意的技巧,蕭永信手拈來。隨口就告訴了阿卯。對於那些新手來說,聽到這些注意事項和小技巧,未必能馬上用上,因為基本的技術還沒有到,對相機極限性能的瞭解有限。但阿卯這樣的職業攝影師,技術很到位,各種器材的使用也都非常精到,欠缺的只是一些想法,一些指點。一些攝影理念上的東西。他長期從事觀念攝影。也是在這方面進行深入研究和探討的一種表現。蕭永地這些想法,比如怎麼抓細節,比如提前量、預判地問題,再比如怎麼調控景深而不是一味用大光圈去加快快門速度,他一聽過之後直接就明白了,到了具體拍攝的時候再稍微重視一些,就沒問題了。
這種是作為八卦證據的照片。還有一些兒不同於平時拍攝的特別的要求。平時他們拍照,尤其是人像照片,經常會故意將背景全部虛化掉,只留下很淺的景深來讓所要呈現的細節凸現出來。但八卦照片不行,八卦照片需要環境參照,而且,需要大量地環境參照,這樣,在數位時代。照片才有足夠多的細節去讓人研判到底是真的還是PS出來的,從取景和構圖上來說,八卦照片更接近環境人像而不是特寫。另外,就是拍習慣了人像的傢伙很難攻克的心理因素:清晰度。人像攝影師追求照片銳利,追求邊緣的清晰明白,而這種八卦照片,要求是不同的。能清晰最好。但只要照片裡有足夠多的細節可以用來辨認人和動作,那就足夠了。而銳利度,則是一個相對可以放低要求地指標。
另外,進行這類拍攝的時候,可以藉由大量快門來堆積出自己所需要的效果,並且避免被拍攝者注意到自己。比如,在相機上裝著腰平取景器,將相機背在肩上,鏡頭自然從自己的肋下伸向後方,通過腰平取景器,雖然不能看得很清晰,但結合周圍情況,還是能大致判斷拍攝對象是不是在相機的取景範圍裡的。由於現在這些相機在暗處對焦的時候,往往會射出輔助對焦地光線,所以對焦最好是手動來進行,這是最考驗攝影師基本功地。在大致判定取景和距離之後,朝著整個區域掃射一圈,雖然浪費掉一點快門數,但拍到想要的畫面地概率可是大大提高了。在膠片時代,這是不敢想像的事情,隨便掃幾張,就得換膠捲了,36張的大限是怎麼都躲不過的。但現在,他們的儲存卡裡,放個上千張照片一點問題都沒有,這就變成了很實用的技巧……
還有,就是非常惡趣味的雙相機戰術了。在蕭永看來,佳能相機的專業長焦鏡頭都是白色外殼,太方便偷拍了,哪怕在暗處,別人也會注意到這些個「大炮」,那些習慣了被媒體關注著生活的人,自然而然會躲開這些「大炮」的掃射範圍,但要是這時候,真正拍攝的人揣著小巧好用的相機在拍攝呢?
為了能夠拍到好鏡頭,蕭永甚至拿出了珍藏著的相機和鏡頭:徠卡M6機械旁軸相機和徠卡鏡頭鏡頭,這也是目前量產135mm鏡頭中,光圈最大的鏡頭也並不算是光圈最大的旁軸鏡頭,富士拿出過的鏡頭,而蔡司更是拿出過變態的鏡頭來。不過這些鏡頭都是特殊用途的鏡頭,似乎在大於光圈f/1的鏡頭中,徠卡這支新鏡頭是真正的最大光圈可用,也是為了民用而設計的。在徠卡推出這個鏡頭的時候,幾乎全世界的攝影愛好者都想到了一個詞:「喪心病狂」。
阿卯自然是樂不可支,這個鏡頭他也想買來著,可是現在市面上壓根沒有。雖然徠卡發佈這個產品半年多了,但還沒有正式上市呢。阿卯倒是不缺錢,但卻沒有從徠卡手裡拿到測試產品的夠鐵的關係。在把玩了一下這個全開光圈的時候景深極淺的相機之後,他才意識到不對,詢問蕭永之後才知道,原來蕭永是徠卡的簽約測試攝影師。這些產品壓根不用買,對方會給他送來,一方面測試性能,一方面,也需要他提供供官方發佈的樣片。由於蕭永每每能夠將鏡頭的極限性能發揮出來,他是幾個光學大廠最鍾愛的測試攝影師和樣片提供者。蕭永已經是攝影師裡的特權階級,而這,越發讓阿卯覺得,自己的前路漫漫。
有阿卯為自己當「槍手」,蕭永原本應該是可以抱著輕鬆的心情去觀賞整個演出,最多也就是捎帶著關注一下燈光啊場景啊之類的問題,但是,沒想到的是,這次的演出還是在沒想到的地方出了簍子。在晚會開場前,負責整個晚會現場拍攝錄製工作調度的導播拉肚子了,似乎是中午灣流公司宴請這些外聘的工作人員的時候吃海鮮吃出問題來了。灣流公司的幾個代表面面相覷,臉色那叫一個難看,但倉促之間卻又找不到導播來接替這個工作。現場的指揮是很麻煩的,導播不但要瞭解節目進度,要瞭解每個機位,要指揮他們根據不同情況跑位,或者是那些固定機位的攝像師們轉換取景範圍,還不能瞎指揮。指揮機位轉移,必須得考慮轉移得過去才行。現場可是很複雜的,雖然有預定的通道,但也有可能會碰上演員和工作人員臨時擁堵的狀況,或者跑動距離太長而不可能及時到達,這可不是隨便找個人來就能用的。而且,由於要現場傳輸信號到控制室,還得考慮就近有沒有線纜插口的問題。那個拉肚子拉到正在掛鹽水,半休克的導播,可是在這裡整整跟了十天。
灣流公司的人固然是著急萬分,韓惟君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既然這是她主持的項目,自然希望每個細節都完美,也希望能夠留下精良的存檔。可是,出了這種麻煩,一時之間她也只能愣在一邊,靜靜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來吧。」這個時候,蕭永站了出來,「雖然我沒當過導播,但這套設備我是會用的。而且,我對我的觀察力還算是有點信心,同時注意十六個畫面,應該沒問題。」
韓惟君看著蕭永,周圍那些工作人員,尤其是攝制組的人也都愣住了。倒是一個已經四十多歲的攝像師,還有另外兩個國家地理學會的攝像師先站出來表態說同意這樣來安排。然後,蕭永順理成章地接手了導播工作。雖然有些懷疑,但有人指揮畢竟好過沒人指揮,而且,蕭永的身份,無論如何是能夠扛得起責任的。萬一搞砸了,灣流公司不會責難他,自然也不會有人去責難下面的攝像師們。從這個角度來說,這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攝像師小組一個個檢查設備,就位了。而蕭永,則在腦子裡又過了一遍整個流程。韓惟君就站在她身後。他帶上了監聽耳機,調整好了麥克風的位置,然後回頭對韓惟君說:「放心吧,我不會把你的作品搞砸的。」
導播的工作台在影棚鋼架的頂端,就設在燈光系統的備用控制室裡。一個個畫面在面前展開,而手邊則是各種各樣的按鈕。這並不是輕鬆的工作,固然後期再從所有素材裡剪輯,可以提升不少效果,但要是現場指揮不力,漏掉了很多細節,那可是彌補不回來的。蕭永稍稍想了想,按照自己的想法調整了面前的數量龐大的按鍵,那些本來就都是可以調整的快捷鍵,完全根據使用者的習慣定制。然後,他在麥克風裡對全體攝制組的成員,對燈光小組說:「好了,10分鐘後觀眾開始進場。機動1組和2組,輪替關注進場紅地毯位置和場內動態。3組場內,4組去園區外場。我們先磨合一下,一個小時後,才是大戲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