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凡的表現給排在她後面的那些模特造成了很大的壓力,但卻也給大家提了個醒,關鍵並不是什麼造型,而是為自己創造一個角度去融入那個場景。岳凡能夠想到這一點很了不起,但一旦揭破了這一層面紗,後面的的創造性發揮就會變得簡單而理所應當。當模特們在仔細考慮之後,將各自的想法告訴那些造型師和設計師之後,後台開始有些混亂了起來。各種各樣的效果,都可以做出來,但那都需要時間。這些帶有幻想色彩的東西,可不是那些各大品牌的庫房裡可以隨時調的出來的東西。
那些造型師設計師們估計,要把模特們要求的這些效果草草弄出來,那大概是趕得上進度的,但效果就非常一般了。他們並不是擔心做不出最好的效果,但現在已經很晚了,組織材料和工具都需要更長的時間,需要有良好關係的人去把一些店舖的門喊開,去把一些有著特殊的手藝的人叫醒,拉到現場來。這種事情,其實在整個大賽階段已經出現過了幾次,大家都不陌生了。開始的時候,還有人在抱怨,為什麼搞出那麼多需要現場解決的緊急問題來,而不是事先全都策劃好呢?但是,就像今天一樣,很多問題都是隨著模特們之間的競爭,隨著大家絞盡腦汁地想要勝過自己的競爭對手而冒出來的,事先誰也想不到。而組委會雖然每次都盡量準備充分,但對於冒出來的各種奇異的要求也並不反對,他們並不是直播節目,有這樣的彈性可以去為了追求最好的效果而拖長時間。
「蕭永,後面出現了點狀況。模特們的要求造型師們需要點時間做出來。能不能先暫停,大約一個半小時到兩個小時。」楊巷親自來到蕭永邊上。問道。
「可以啊,呵呵,我巴不得能休息一下呢。畢竟我也不是鐵人。不過,剛才岳凡沒這種優惠地話,評判起來怎麼算呢?作為評委,我應該提出質疑的吧?」蕭永點了點頭。問道。
「咦?你和岳凡也搭上了啊?幹嘛為她說話?」楊巷皺著眉頭問道,不過臉上的笑容卻說明,這顯然是個玩笑。他接著說道。「這個是你們這些評委回頭討論的事情。等全拍完了再說吧。」
既然有一段時間休息,蕭永索性就在攝影棚裡拿出電腦開始選片。看看剛才拍攝的那些照片的效果,而這時候,朱漪泓親熱地湊了上來,問道:「師父,我也來看照片啦。」
在大會地範疇裡作為現場攝影師工作了那麼久,平時的工作也逐漸得心應手起來。朱漪泓卻越發體會到和蕭永之間的距離。現在,朱漪泓也不像剛開始工作地時候,總是背著全套器材,就怕不能適應所有的環境需要。而今,她也可以輕鬆地將一台相機和一個鏡頭,加上備用電池和儲存卡,大概也就2公斤不到的東西揣在一個比較大比較時尚的挎包裡,悠閒自在地在現場游弋。而她也不像剛開始的時候,必須要準備好多儲存卡,因為沒把握而按太多快門。而是精心選擇那些有趣的場景,每次快門下去都心裡有數。這可是在這兩個月裡,靠著五萬多次快門喂出來的信心。這個數量,大概比她以前拍地全部照片數量都多吧。也正是因為現在她會很有把握地選擇時機和地點,她才能夠經常抽空找蕭永請教細節的問題。而最理想的狀態,莫過於詢問蕭永一些照片他為什麼會那麼拍。現在蕭永剛拍完這些照片,腦子裡的印象正鮮活,拍攝時候的感覺也沒有消褪,正是最好的提問回答時間。
現在。朱漪泓已經是個很不錯的現場攝影師了,而在人像攝影時尚攝影方面,由於這一陣的超密集的練習,水平提高也很快。至於當初她自己說的,拍地照片看起來像是回事,但仔細看總有欠缺的問題。早就已經不存在了。而將攝影這項自己喜愛的東西當作了工作之後。她卻並沒有像是很多人所說的,會漸漸產生厭倦的感覺。這或許也是因為有蕭永在吧。偶爾她會這麼想。作為一個老闆,蕭永絕對粗枝大葉,如果不是周圍的那些朋友和同事,很多好的創意可能就白白流失掉了,而作為老師、師父,他又總有些漫不經心,要學到什麼東西,還真得靠著自己努力去問,去鑽研,去嘗試。但是,有一點,卻是蕭永之外的任何攝影師做不到的,他似乎總能在這項看起來不斷在重複著地工作裡發掘新的樂趣。就在大賽期間,就在完成工作之餘,他已經和朱漪泓,還有其他那幾個助理攝影師一起,做了許多有趣的主題攝影,甚至是帶有些試驗攝影味道的主題。那幾個助理攝影師從開始的時候的不服氣,到現在已經口口聲聲地管蕭永叫蕭老師,對於朱漪泓地這個學徒身份艷羨不已。
剛才那六個場景,對於蕭永來說都沒什麼難度,主要都是調度光線,輔助模特們設想出來地主題的工作。而蕭永地解說卻也十分精彩,將蘊含著複雜的藝術原理和技術基礎的內容,說得淺顯易懂。朱漪泓倒是不擔心實踐的問題,等回頭這些場景對外開放了,可以提供棚拍的服務的時候,她鐵定是得參與其中的。在拍得厭煩之前,一定會有足夠的練習量。
「師父,等下好像會比較好玩。模特們想出來的主題挺有點意思的。」聽完了蕭永的解說,正好為大家準備的夜宵送到了。滾熱的咖啡和三明治搭配,還有些煎蛋和意面,蕭永和朱漪泓都是很適應西餐的人,兩人就以精靈森林的場景為背景,在地上攤開了幾個食盒,倒是也有幾分野餐的氛圍。
「哦?」蕭永本來也對此極有興趣,起先沒去問到底有些什麼準備,也是因為被朱漪泓的那些問題延遲了,說了一陣之後。剛才的那些好奇就被捲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但朱漪泓主動提供第一手材料卻是再好不過,她今天的主要任務就是在後台進行拍攝。
「李愛麗要的是一個暗精靈地造型,造型師準備參考維多利亞秘密去年走秀的那套造型,裡面是很情趣的黑色蕾絲內衣,外面是皮裝、非洲元素、加上金屬的裝飾品,哥特風格和野性風格混搭。草圖是很不錯的,就是現在這套東西得等著把需要的東西拿來。六七個人出去跑了。宋恩熙要地是一個差不多的造型,但是更偏哥特風一點。可能造型會有些像剛才古堡那個場景的風格,這個倒是不怎麼看好。除非她現場感覺特別好。」
朱漪泓側著頭,想了一下,說:「唐澤要地造型是一整套中世紀風格的戶外裝,背帶褲,襯衫,翻毛領的外套。皮的背包,道具用的是那種很老式的獵槍,還有彎刀。基本上是一個探險者的造型,比較中性,也是要看現場發揮才能看到效果。這個麼,就看等一下了。優原樹裡地造型更讓人想不到了,她要了個現代伐木工人的造型。反正服裝和道具現場都沒有……剛才的天然小女孩,現在要變成大自然破壞者了,反差太大了,但要是表情什麼比較好的話。會很不錯吧。」
朱漪泓皺起了眉頭,說:「陳新琳現在還在抓狂吧。她要一個貓人的造型,這個是徹底找不出來到底怎麼能把形象搭配出來,需要什麼服裝道具,大家心理都沒數。後台那裡正在想辦法呢。陳新琳覺得那樣會有好效果,也在和設計師商量著。剛才我就是拍了他們在商量的照片,才過來的。設計師說,要不索性用後期合成一下吧。但許遙不同意,其他評委也有意見。那樣很破壞公平性的。還是要用照片實現出來。」
蕭永聳了聳肩,說:「你們也太依賴PS了。我不知道攝像機上怎麼實現,但照相絕對是可以做出需要的效果的。經典案例早就有了,你沒想到麼?」
朱漪泓恍然道:「多重曝光?!」
蕭永無奈地說:「你可不要因為現場拍太多了,忘記了這種最基本地手法吧。你的P水平也很一般,和我有得一拼。這個技術看來回頭要給你多培訓一下呢。」
朱漪泓沒計較蕭永的嘲笑。興奮地說:「那陳新琳的造型應該就沒問題了吧。身上的服裝應該是沒問題的,幾套不同品牌的皮裝拼起來。效果還不錯。尾巴麼……呵呵,更簡單啦,隨便找根毛皮圍脖,找根鐵絲綁一起拗個造型就好了。你等等,我這就去問問。」
朱漪泓興沖沖地跑去後台,不久之後,她帶著陳新琳和一個設計師一起來了。陳新琳皺著眉頭,還是有些忐忑的樣子。「蕭老師,這次……效果很複雜啊。我要的造型不是貓女。怎麼說呢,我希望給人地感覺不是那種本來就很野性的貓女,獸族這樣的。我想的造型,應該是那種生活在叢林裡的貓,經過月光洗練,終於積累夠了身體裡的能量,開始向人形變化。這種變化有一點痛苦,卻值得忍耐也值得期待。身上應該會有些血痕和抓痕,毛皮也不是完全披在身上,而想要那種在褪落地感覺。就是這些,才把大家都難住了……」
蕭永斜斜看了那個設計師一眼,那傢伙有些無奈地說:「這個妝上個五六個小時都正常,要全身上膠水,然後慢慢地一點一點貼。我說可以做,但節目不可能為了我們這組停那麼久吧。這個,我們是真地沒什麼簡便的辦法了。蕭老師,您看,能行麼?」
不管是設計師還是陳新琳,對於攝影到底能做到什麼程度,看起來心裡也都沒什麼數。
「師父,要是注重了人物地刻畫,那場景怎麼辦?很有可能陳新琳要的那些細節能顯示出來,但場景就得忽略掉了。這個和比賽的標準不太合拍吧?真的要弄效果,我知道你能做出來的。」朱漪泓提醒道。
蕭永仔細地想了想,非常認真地說:「我可以做到。這還不到能難住我的地步。但多重曝光,尤其是不同比例的東西疊合,本來是需要反覆試驗的。尤其是兩個活體。……每個人只有6分鐘拍攝時間,說起來,我只有嘗試一次的機會,你敢賭一下麼?難度主要在兩個地方,首先,多重曝光的內容疊合是不是會有問題,我會給出精確的指示,但一邊顧及表情和造型,一邊要注意身體姿態,調整到最佳狀態不太容易;另外,如果用這種方法來拍攝,你身上不用上太多效果妝,也就是說,需要的表情、身體姿態,你需要完全從內心出發去扮演,這就更有難度了。你能一次做到完美,那照片我可以保證,一定是非常精彩的。但你要是做不到,照片上的內容疊合失敗,這張照片就完完全全是廢片,這樣基本上你等於這一輪棄權。怎麼樣呢?」
蕭永的話讓陳新琳有些猶豫,這次,被難住的是她。周圍的人都很有默契地安靜了下來,什麼都不說。這是只能讓她自己來做的決定。跟著陳新琳一路跑過來的攝制組,也在不遠處靜靜地拍攝著,這一刻的沉默,他們知道,對於觀眾來說,同樣會是激動人心,蘊含著力量的。當鏡頭特寫著陳新琳的臉的時候,陳新琳抬起了頭,她認真地說:「蕭老師,請讓我試一試。這一輪我應該是最後一個拍攝的吧。如果6分鐘裡做不到,蕭老師能不能多留一會,讓我完成這張照片呢?當然,我不是沒有信心,只是,總有萬一的吧。」
蕭永側著頭,讚賞地點了點頭,說:「沒問題。我也很期待這張照片呢。」他轉頭對著站在不遠處的一個場記說:「小徐,麻煩去把園區裡那窩野貓找到,把那只灰黑色的花狸紋路的貓帶過來。別這個表情,這些貓脾氣很好的。」天想盡量多寫了點,所以晚了,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