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在場的大家滿臉茫然,蕭永笑了,他說道:「那我說一下我拍的都是哪些人,有意見的趕緊舉手。第四排左邊第三位……對,就是你……沒意見?很好。第六排右邊第一個……第十一排右邊第六個、第七個……」
攝影愛好者們大多喜歡熱鬧,平時參加各種活動,也經常有那種覺得模特不好看,就專拍一次參加活動的「色友」的傢伙。回頭論壇上貼出來大家「認領」,在這種場合被曬曬照片算什麼,大家一個個都很無所謂地等著看蕭永到底在他們不經意之間拍了點啥東西出來。
但當蕭永在大屏幕上投影出第一張照片的時候,全場一下子笑噴了。這張照片裡的那位仁兄,背後坐著的正好是一對情侶。其中,那個女生的穿著非常性感,牛仔熱褲,緊身的T恤,而一雙穿著橙色絲襪的長腿非常惹眼。女孩顯然不是什麼攝影愛好者,沒有和大家一樣對蕭永的那些敘述有什麼共鳴,在那裡盡量將自己弄得閒適舒服一點,本來,女生架著二郎腿,捧著一罐子酸奶在那裡安靜地坐著。但是,坐久了畢竟不舒服,她在想換個方向繼續架二郎腿的時候,換姿勢那剎那,不知道是坐久了有點僵硬還是怎麼了,一下子小腿一甩,直接卡在了前排那位仁兄的肩膀上,小腿更是貼上了這位仁兄的面龐。這自然是既不禮貌,而且很殘念的舉動,但奇怪就奇怪在,前排那位仁兄臉上的表情並不是憤怒不滿,而像是驚訝、莫名其妙,還有那麼一點點地癡迷和享受……而蕭永,在照片裡就將這麼一個瞬間捕捉了下來。前排那位仁兄的臉部表情非常清晰,而極淺的景深控制則將後排的那個有些驚慌失措的少女和身邊的男友的動作、神態全都模糊了,唯一清晰的,就是少女那和前景的仁兄的臉處於同一個平面的華麗麗的小腿……
照片一出,照片裡的那三人瞠目結舌,而全場爆發出響亮的鼓掌聲、喧笑聲、口哨聲。
「呵呵,然後我們看下一張。」蕭永一張張地切換著投影屏上的照片,每張照片也就展示半分鐘的樣子。這些照片拍攝的都是現在在這個會場裡的這些人,在整個講座中的各種細節表現,那一張張照片,簡直不可思議。尤其是有一張照片,隔著走道的兩個攝影愛好者在遞一根單腳架,而這個小劇場的一個工作人員——一個年輕女子正好從走道上通過,女孩子想都沒想,拔腿就是一個跨欄姿勢,極為瀟灑。這些發生在整個會場裡的有趣的細節,怎麼可能就這樣被蕭永捕捉下來了呢?別說蕭永還一直在聚光燈下,看台下的情況應該不那麼清楚,他一直還在做著講座,一點點地將大家勾入那個光影的奇妙世界,他雖然手裡一直把玩相機,大家也注意到他不時調整一下鏡頭和機身,但都以為那是他的某種分散注意力的消遣,都沒往他居然在拍照片這方面想,他可從來沒有真的將相機聚到臉前,認真的做過一次拍攝的姿勢。這種捕捉細節的能力,這種將自己的拍攝工作隱藏在一連串的小細節中的能力,這種完全靠著感覺對焦,並且還能夠正確曝光,甚至能夠玩景深、光圈快門的組合遊戲的功力,簡直是可驚可怖。
在座的愛好者裡,不乏擁有一樣器材的人,但他們看著這些照片,從一開始的驚艷到後來都覺得這些照片簡直是蕭永作為一個攝影師的炫技。一支「愛死小白」鏡頭,在這個環境裡的確是指哪打哪的好鏡頭,但是,完全不瞄,完全靠感覺盲拍,這太匪夷所思了。至於蕭永的鐵手,已經被大家忽略了,這些照片裡可多有四分之秒上下曝光時間的東西呢。
在大家的嘖嘖讚歎中,蕭永笑著對大家說:「給你們看這些,是為了下一次講座,大家有個感覺。為什麼能夠將這些東西盡收眼底,還能夠等到合適的時間按下快門,甚至還能不讓你們知道?這裡有兩個眾人皆知的秘密,觀察力,還有對器材的掌握。今天講的內容還是挺空泛的,什麼攝影的感覺啊,什麼技術掌握啊,和攝影實踐的關係不算很大。下一次的講座,我們玩點真格的,我就從這兩點出發,給大家講攝影實踐。如何?」
看著滿場讚歎的掌聲歡呼聲,蕭永向大家揮了揮手:「那好,下周見。」
這是愛普生的系列講座中最成功的一次。他們前後可是扔了不知道多少錢,辦展覽、講座,推廣藝術微噴系列的高端產品和各種照片打印機,掃瞄儀,但是他們的講座還是偏學術偏專業了。總是有一個問題,那就是請來的攝影師很大牌,很牛,照片也很漂亮,但講的東西和那些慕名而來的愛好者們總是有很大的距離,大家只能當作是來參拜一下大師了。而今天,許許多多的攝影愛好者們都被蕭永折服了,絕大部分人當場索取了下一次活動的申請登記表……其實,這類活動的申請登記從來就是個形式,一般來說,這種講座從來就坐不滿。
朱建國也有不少收穫,畢竟這些照片都是用他的相機拍的,不少***裡很有些名氣的資深愛好者,都留了聯繫方式給他,要求分享照片。朱建國在做生意的***裡可以完全不甩這些人,但在攝影的***裡,能認識這些人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一個比自己拍得好一點,多懂一點的朋友,往往要比一本專業的攝影教程,一個資深得不行的攝影師能給自己的幫助更大。
在休息室裡,蕭永喝了點水,收拾東西準備走人的時候,朱漪泓攔住了他,遞給他一個紙袋,笑著說:「這是愛普生的代表讓我轉交給你的,額外的一份小禮品。今天的講座太棒了。……那些照片,太神奇了,你是怎麼拍的?這就是職業攝影師的水準麼?」
「這只是我的惡趣味而已,先幫大家建立信心,然後打擊大家一下。」蕭永朝著紙袋裡張望一下,原來是愛普生的數碼伴侶,一個可以儲存大量數字照片,回放效果極為精良的一點都不便宜的小東西。蕭永笑了笑說:「別問了,這個屬於不傳之秘級別的技術。」
「哦,那麼小氣啊,我又不會去搶你飯碗,說說也不行麼?」朱漪泓的口氣,已經有了一點小女人撒嬌耍賴的味道。
「呃,我們……有那麼熟麼?這可是蕭家獨門秘技,一脈單傳,傳子不傳女……其實,說給你聽也不是不行,」蕭永極為順溜地打擊了一下朱漪泓之後,揚了揚手裡的數碼伴侶,說,「只是,你不是剛賄賂過我麼?現在就說給你聽?那也太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了吧?」
朱漪泓呵呵笑道:「那好,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吧,緩衝一下?」
「如此,甚好。」蕭永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