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一個唐朝的什麼詩人寫過「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我看著蘇菲的照片,以前的時光水一樣「嘩嘩」地從我指縫間流過,所有關於青蔥年代的故事都沒有結局,畢業我就奔三了,越長大越孤獨,越孤獨越害怕。我現在才能真實地面對自己內心的軟弱,其實從爸爸死,這膽怯就一直存在,從沒離開過。我總是希望抓住一雙手來讓自己強大,最後卻發現根本辦不到!
我想讓自己成為偉大人物的夢想沒有機會實現!就是作為一個普通人在上海我都不是生活得很好的那種,畢業了進公司,拚命努力也就是個高級一點的打工仔,永遠融入不了上流社會。
告別馬力回來,我神思恍惚地走著,生活啊生活,你總是無情的!李佳佳變化還是很大,首先是魔鬼般的減肥,那真是地獄的日子。那麼大的個子就靠青菜水果過活,餓得兩眼發藍都不敢多吃一口。但是效果還可以,臃腫了二十多年的她終於苗條了,當發現了自己的腰後李佳佳激動得淚水漣漣,讓我再一次清醒地認識到社會的殘酷。她的化妝技術幾何級增長,當然也多了幾十把我永遠搞不懂怎麼使用的大小刷子。她的父母已經連續幾次或暗示或明視地提起結婚的話題,老頭子不斷地許以小恩小惠來引誘我。
幾天前,金壘結婚了,他是好玩的人,居然比我還早進了圍城。聽到這個消息李佳佳非常振奮,她似乎覺得這是個好兆頭,連最鐵的哥們都結了,那預示著我也快了。我媽對李佳佳的態度已經轉了,尤其是在收到價格不匪的生日禮物後。當然李佳佳知道那生日是騙自己的,很是生了一會兒氣。我媽覺得這個條件雖然差點,但是容易抓在手裡,以後婆婆的權威也好樹立,就半推半就地默認了媳婦。
我按著太陽穴,頭疼得厲害,大概那糟爛的紅酒喝的。到底要不要結婚呢?以後再碰上心儀的怎麼辦?帶著這些問題我上了公交。
走到校園裡時我還沒理出頭緒來,我穿過橫道去宿舍,被車給撞了一下。我摔倒在地上,許多人跑過來,我神志還清醒,第一時間給李佳佳打了個電話。昏過去前我還傻傻地琢磨:真是太離譜了,我在自己的校園裡被車撞?!
等我醒過來,當然是醫院的病房。先對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大桃子,那是李佳佳的。她父母到杭州去了,得知後都來了,老頭子威風十足地震懾了肇事者,揚言此事決不善罷甘休!同時學校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那麼黑的地方不安路燈!因為他忙於善後,所以我只見到了李佳佳和她媽媽,她們告訴我:我媽媽已經在路上了。
傷得並不嚴重,只是因為飛起六米後摔下來落在停放在路邊的車上,我的腦袋把擋風玻璃全磕碎了,所以現在我的後腦勺是軟的,得繼續觀察。肇事司機態度良好,已經來看望過了,送了一個大花籃。李佳佳和她媽媽圍著我忙前忙後讓我感到很溫暖,家裡人丁單薄,我就喜歡一大堆人在一塊,熱熱鬧鬧的。
我躺在病床上,仔細地想著以後。結婚是什麼?書上的故事大多是騙人的,愛得那麼轟轟烈烈能走到一起的有幾人呢?記得以前和蘇菲開玩笑,我說人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你還願意嫁給我嗎?蘇菲說「當然,我總不能讓我們的感情死無葬身之地!」我哈哈大笑,誇她反應機敏。蘇菲卻告訴我,是在一個外國笑話上看來的。那麼我們為什麼結婚?我想清楚了,只不過人生來就是孤獨的,我們必須得找個伴,才能活下去,互相攙扶著走,可以更加平穩地到達生命的終點。所有的風花雪月以及所謂的浪漫,都是為了找伴所採取的手段,結婚了,是實在的生活,柴米油鹽,瑣碎而平淡。
我媽媽到了後我跟她先談,然後當著雙方家長的面正式求婚。於是因為我受傷而聚齊的兩家人開始商議結婚的具體事項,我媽的精明勁全上來了,基本做到我們不出一文錢的程度。但是戒指我表態,一定要給李佳佳買個好的。
李佳佳把積蓄全塞給我,我提出一筆,媽媽很不情願地象徵性地支援了兩千。最後我買了周大福價值一萬五的鑽戒,把李佳佳全家人的眼睛都晃花了,儘管都是她的錢她的眼淚還是掉下來。老頭子和老太太對視一眼,深感寬慰,他們一定以為這是我和媽媽的心意,而我家的條件他們是知道的。東北人豪氣沖天,老頭子當即表示馬上把房子搞定。
接下來的日子他們真是忙得團團轉,看樓盤,比較地點和價格。上海的房價一直是讓我覺得值得嘔吐的一件事,但是沒辦法,總得有房子,不能睡大街。當房子終於基本定下來時,他們快累虛脫了。因為我有傷在身,雖然出了院,但基本什麼都不操心。李佳佳要上班,下班要陪我,所以我們結婚出力忙活的全是家長,這也可謂中國特色。
房鑰匙到手那天下雨了,我和李佳佳去領結婚證。因為我在閔行,所以我們去閔行區民政局,照例要走北廣場。現在結婚還蠻簡單的,因為國家有要求,所以許多東西都不用強制性買,看自己心意,但這個大日子一般人是不會計較的。局裡有個類似結婚禮堂的佈置,可以拍照留念,我們花不少錢拍了許多照片,又花了一百多元買了帶喜鵲的大紅喜字的封皮放結婚證。把數碼合影往證書上一貼就大功告成了。婚姻登記員鄭重地蓋上自己的印——楊錦芳,一切O!
結婚了,我還沒來得及感慨,就被安排去聽懷孕的相關知識,在二樓。保健站的阿姨親切地告訴我們,如果女方連著兩個月沒來月經就要去醫院檢查是否懷孕,如果懷孕就要到指定的醫院登記建卡,定期去醫院跟蹤身體狀況,上孕婦學校……講了一堆之後免費發放給我們兩盒避孕套,新的生活就這麼卒不及防地開始了!
拿著東西往回走,我心想著,真的把自己安排出去了,我居然結婚了!小時侯憧憬過的絕不是這樣子,新娘我在心裡描畫了許多種,但都不是李佳佳。感情世界儘管我有很轟動的開場,但是收尾竟也如此平淡,從此世界上少了一位野心無邊的青年,多了一個每日為生計奔波的平凡男人。難怪S不想長大》,長大了這個世界的確不是想像的花團錦簇,是商場,戰場,競技場!
上海!我站在外灘,看著那一幢幢歷史久遠的建築,我也成了上海人了,如何呢?能如何呢……
本書十萬字,是小魚兩個星期的成果,謝謝諸位一直的!寫它,沒有別的,只是想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