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紀昀奮力撲騰了幾下把頭伸出水面,忽又被什麼東西按了下去,水花四濺,冷哼一聲,裝的倒是挺像,我就不信你不會游泳。我悠閒的繼續欣賞著湖光山色間的怡人風景。
直到看著他漸漸往下沉去,我才著急起來,忙趴到船舷上伸出手拉他,但怎麼都夠不著。怎麼辦,怎麼辦?我心急火燎,這下可闖了大禍了。「大哥,請你救救他吧。」恍惚中,我看到了划船的艄公,一下子抓到救命的稻草。
船家上下打量著我,像是在評判一件貨物的價值,我被他看的發毛,怒道「救還是不救你倒是說句話。」
「救人可以,不知姑娘是否出的起價錢。」無恥,我在心裡暗罵一聲,方纔已然收了我四兩銀子,這會兒卻見利忘義。可是除了求他,我已無其他辦法可尋,摸摸身上,再無銀兩支付,我咬咬牙,從手下褪下一隻玉鐲,「只要你救了人上來,這隻手鐲就歸你所有。」
艄公把手一攤,「行,先讓我驗下貨。」
我打掉他的手,「救人如救火,我總不會賴你就是。」
艄公這才跳下水去,三下兩下就把紀昀拖上了船。
紀昀臉色蒼白,四肢冰涼,我拍了拍他的臉,「紀昀,你醒醒。你沒事吧,你不要嚇我。」
他毫無生氣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我慌了神,探向他的口鼻,已無呼吸,我一下急出了眼淚。使勁推著他,「我不想的,對不起。對不起。」
我的手撫上紀昀地臉,淚水一滴一滴落下。搖晃著紀昀的身體,感覺天塌地陷。
身旁遞過一塊絹帕,我哭的淚眼朦朧,順手接過來抹著淚水,心痛無以復加.ap,更新最快.
一聲幽幽地長歎。「雅兒,若不是試探於你,我始終不瞭解你的心意,直到那一刻我方知你心裡有我。」
忽聞熟悉低沉地聲音,我猛的抬頭,紀昀的視線平平掠過我慌張的神情,笑容逐漸加
「你,剛才你是裝的?」我氣地直發抖,「枉費我那麼擔心你……你……」我指著他再也說不出話。恨不得一拳打掉他似笑非笑的可惡笑容。
紀昀一貫自信的眼中閃過一絲落寞。「我對自己沒有信心。」我心微疼,鼻子發酸。想責怪他的話,卡在喉嚨裡。遲遲說不出口。紀昀寂寥的眸光轉為柔和,對我施展了一抹無懈可擊的笑容。「雅兒。我知真愛可遇不可求,既然上天注定讓我碰上你。此生再不會放手。」
我心中說不上歡喜,但一絲觸及心扉的感動油然而生,淚水無聲淌落,有人惦記,有人掛念,我終不是一個人。他把我的掌心貼在他臉上,低低的叫喚我地名字,「卓雅,卓然於茫茫大千,雅麗以芬芬之姿。」
他俯下身深深吻住我,唇齒糾纏之間,彷彿整個天地間,只剩下我們兩人……
「阿嚏,」一個噴嚏聲打破了原本寧靜安詳的氛圍,我著惱的瞪視紀昀,但見他衣衫仍是濕漉漉地,凍的嘴唇發紫,即便再惱怒也心軟。這還是寒冬臘月,不抓緊換下濕衣,一場大病在所難免。可是我嘴上不肯饒他,「你是自作自受。」紀昀聳了聳肩,不以為然。
「船家,麻煩你就近靠岸。」為今之計,只有上岸找處人家為紀昀盡快替換下濕衣才是正理。
下了船,我同紀昀攜手入村。此地群山圍繞,僅有一條渡河通往村外,相對閉塞,但溫馨寧靜,綠樹掩映,也別有一番風味。
我們敲開緊挨村口地那戶人家地大門,開門的是一位模樣周正,體態豐腴地年輕婦人,她見紀昀渾身濕透,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我忙道「這位大嫂有禮了,我們兄妹二人遊湖途中,兄長不小心落水,我們出來的匆忙,身邊並無替換的衣衫,不知大嫂能否幫這個忙,我們定有重謝。」
「這……」大嫂還在猶豫,一個聲音自我們頭頂傳來,「咦,這位不是紀昀紀公子嗎?」此人還是個大嗓門,震的我耳朵嗡嗡作響。
「你是那油坊掌櫃。」我一眼認出他的身份。
「呵呵,紀公子大駕光臨,令蓬蓽生輝啊。」油坊掌櫃笑語盈盈,肩上還挑著一擔柴火。「這是內人,」他指著年輕婦人道「這位便是我同你說過多次的紀公子。」
油坊掌櫃五大三粗,妻子卻賢淑溫柔,真是對奇特的組合。
紀昀尚未開口,婦人已閃到一邊,讓出條道來,「兩位快進來坐。」
紀昀貼著我的耳朵,用微不可聞的聲音惡狠狠道「我是你兄長嗎?回頭再找你算賬。」我忍不住笑出了聲,惹的油坊掌櫃和其妻子頻頻回頭注目。
閒聊幾句後,我們得知油坊掌櫃姓劉,這幾日將鋪子交給了夥計,自己留在家中陪伴懷有身孕的妻子。紀昀隨他進裡屋換衣,劉大嫂不知在廚房忙活什麼,我獨自一人坐於外屋,百無聊賴之際見牆角的矮桌上擱著幾塊碎布,隨手拿起瞧著,似乎是用各種顏色的布料拼湊起的尚未成型的小孩衣裳。這是給我還未出世的孩兒做的肚兜,」大嫂笑吟吟的走至我身旁,從我手中接過去,輕柔的撫摸著,然後手按在肚皮上,臉上散發著母性的光輝。
「劉大嫂,為何要用不同的顏色呢?」我覺著奇怪,張口便問。
「這是我們的習俗,用別家討來的布料做成一件百家衣,小孩穿著可以一生平安。」她笑著用胳膊碰了碰我,「姑娘,以後我教你做。」
我耳根微微一燙,眉眼低下去,她歡愉的笑道「不必害臊,女人嘛遲早有這一天。」
「有哪一天啊?」紀昀和劉掌櫃邁著輕快的步子走進來,紀昀身著劉掌櫃的長褂,手臂和身上均大出一截,模樣極其可笑。
劉大嫂端起茶盅遞給紀昀,笑道「大兄弟,喝碗薑湯暖暖身子。」她好笑的瞅著我越來越緋紅的雙頰,又道「我們呢,在說……」
「劉大嫂,」我嗔怪的打斷她,這種事怎能當著兩個大男人面說呢。
「好好好,我不說便是。」她笑瞇瞇的搖頭走到劉掌櫃身邊,溫順的靠在他身上,同他相視一笑,雙手緊握,絲毫不在意此間尚有我和紀昀在場。劉掌櫃的眼神溫柔的能掐出水來,他摟住妻子,含情脈脈,此時粗壯的漢子同嬌小的劉大嫂站在一起,又顯得那般和諧。
見此情景,我也笑了,發自內心的為他們高興,人世間還有什麼比兩情相悅相攜共進更美麗的圖畫。無關貧富,無關利益,即便粗茶淡飯,但求平安度日。這是我嚮往已久的生活,在這樣一個偏僻閉塞的小山村,讓我感悟到愛情的純粹和真諦。
紀昀不動聲色的抓起我的手,使勁搓了幾下,放入他的懷中,笑而不語。
我依偎著他,閉目微笑,或許這便是我想要的簡單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