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一聲大喝從計乾子口中傳來,玉傾城,寒柏子雙雙停止了手中利物前衝的趨勢.
這刻,妙空兒心中紛亂無比,當年救自己的人,現在要殺了自己,可當年要殺自己的人,現在卻是救了自己,他怎麼也不明白,老天為什麼要這麼戲弄他,即使他沒聽過紫青俠侶的名號,看見眼前的情景又怎麼會不明白?
忽然之間,他覺得自己這麼多年的一切就像是路邊的草根一樣,變得不值一提,又好像飄來手掌中的氣泡,握住它的那一瞬間卻只聞輕響,炸裂開來,成了那泡影!
不過又能怎麼樣?自己沒了仇人,傾城也還沒死,而且,還有了歸宿,一切不是都很美好麼?
『如果沒有自己的話!』
妙空兒抬起了左腳,邁出了一步,接下來是兩步,三步,他就這樣帶著傷以及五味雜陳的心情從玉傾城的身邊擦身而過,一次都沒有回頭…
擦肩而過
是堅強是懦弱
是痛哭又或灑脫
擦身而過
是釋懷是冷漠
是對或是早已種下的果
從今以後
是快樂是難過
只是我們已經不會再有交錯
玉傾城扭頭望著蹣跚的背影,不知道為了什麼,心中忽然一陣惆悵,接著又是一陣悲苦,說不出來的酸楚覆在了眼睛上,兩行清淚順著眼角流了出來,滑過柔膩的臉龐,『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
妙空兒不知道,他沒有回頭,一次也沒有…
寒柏子抬起衣袖,幫玉傾城抹掉淚痕,關懷的問道」城妹?怎麼了?」
玉傾城搖了搖頭,說道」可能是有砂子吧!」
是啊,有砂,計乾子看看殿外一日無風的天氣,又一次的閉上了眼睛,別人眼中辦事精明能幹的他,這一生卻在最終要的事情上失敗了許多次,這一次就連求死亦是不成,他心底忽生倦意,吶吶道」死不了,我就只能活下去!」
妙空兒順著原路走出了洗風劍宗,沒有人攔他,人人都認為,他只不過是在掌門手中得到教訓的狗,一條原本狂妄自大卻終於垂頭喪氣的狗!
就在走出洗風劍宗百步的時候,妙空兒忽然一下子昏了過去,無論是傷勢,還是心情,都不允許他再下去!
萫楓走了過來,背起了妙空兒,向外掠去!
狂龍山莊,聚集了不少的好手,這日正是莊內一個慶典的日子,每個人都分列而座,每人面前也都有一張小桌,桌子上有酒有肉,不過沒有一個人動了筷子,哪怕是碰一下也沒有,因為就在所有小桌最前面與他們相對的那張鑲著金邊的桌子的主人沒有動!
他不動,就沒人敢動!
終於,那主人伸出了手,沒有用筷子,卻是空手握住一根雞腿,豪邁的向嘴裡送去,鋒利的犬牙一扯,就有一大塊烤得外焦裡嫩得肉落入口中,接著,他空著的另一隻手伸向了酒碗,碗中裝著名為『晃三頭』的酒,是因喝酒的人喝一口會晃一下頭,喝兩下又要晃一下頭,等到晃完第三下,再能喝的人也醉倒了過去.那碗極大,內裡又裝得滿滿的,可是這人卻是一口飲乾了,還不忘讚一聲」好酒!」
他對面的眾人終於動了,開始喝酒,吃肉,不亦樂乎!
忽然,門開了,屋中又恢復了一片平靜,所有的目光都指向開門的人,那是一個白衣的中年人,人也像那襲白衣一樣乾淨的厲害,彷彿從來不會沾染到一絲俗氣,哪怕在這酒肉時刻,他也是孑然其外的,白衣人沒有說話,只是從懷裡拿出一封膠好的信,抬起白淨的手掌送了出去,信輕飄飄的,卻絲毫不差,準確的落在這間山莊主人的桌上,就在這一刻,那白衣人已經不知道去向.
這主人抬起油膩膩的大手抓起了信,拆開,竟是一連看了三遍,半晌,忽然歎了一聲,說道」他們還是招安到了我們狂龍山莊的頭上,各位兄弟,算我狂龍對不住大家,從今兒個起,妖裔的弟兄只能請你們各謀出路了,蠻裔的各位如果不想繼續待在這裡,也可以離開了!下次再見是敵非友,為了活命大家也只能如此了!」
說完這主人一把抓起桌旁的酒罈,猛灌入口,以消心頭痛苦,席間,已經有不少人向外走去了,他們都還不想死,所以,他們必需要走!
而這一切,都要從這五年間說起!
五年的時間,能夠做些什麼?或許連一塊掌心能夠握住的石頭也還沒能夠被水滴打穿.但是,五年的時間也的的確確可以讓世界變得天翻地覆!
正所謂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自從洗風劍宗這個引子被點燃後,天下正邪對立的局面一下子分崩離析,化為散沙,可是,他們終究還是會發現自己弱小,自己的孤獨,還是要有著那強大的依靠,所以,就會有著取代正邪之外的另一種對立出現,而這種對立,正是早在洪荒之中就有的巫族還有妖族間的仇恨!
忽然之間,人們就發現了兩方勢力的崛起,一方就是那一向神秘的組織『曦』,這一次他們打著妖族的旗號站到了明面上,他們的首領正是灰衣人伊祁潛龍!
而另一股勢力,被人們稱為『霸王盟』卻是由妙空兒的最為熟悉不過蚩尤統領.
轉眼間,天下又開始了一分為二的勢頭,原來蚩尤先前所作的一切,卻都是為了再一次的統一巫族!
他始終是那高高在上的戰神,已經沒有了軒轅黃帝,如果再沒了任何妖族以及妖族的後裔,在蚩尤的心中,天下才是真正的完美!
所以,從一開始他就展現了他堅決的一面,他對各大門派進行招安,卻只允許留下巫裔還有蠻裔!當然,這也只不過是暫時的,聰明的他不會做得罪大多數天下人的事情,可是早晚他會讓這人間界只有巫族的血脈,哪怕混上一絲別種也是不行!
而那些收到他信的門派如果不從,那麼迎來的就是滅門的結局!甚至都不用蚩尤親自出手,僅僅是他身旁的四個人其中任何一個,就足以作成這一切,白衣人就是其中之一!
這些門派別無選擇,因為同樣地,在『曦』的領導下,一些門派裡面的巫裔亦是無處容身,為由紛紛改投其餘門派,一時之間,江湖中就像是一杯混了油與沙的水,紛紛的向著兩個方向努力的分清界限!
只不過,天下還是有一些門派又或是一些人沒有參與進這紛爭之中,傲然避世地洗風劍宗是其中一個,不知道為了什麼,兩方勢力從來沒有人找上過這裡,遠在西方之上的棲鳳島亦是一個,雖然曾經坐在正派第一的交椅上,可是地處偏遠的他們終於還是漸漸被人們遺忘或是放棄了!
而還有一個人,同樣的不會加入任何一方,她就是南宮晶璃!
就在『曦』站到明面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曦』的首領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只可惜,與他對立的卻是那既是前輩又是朋友的人——蚩尤!
南宮晶璃不知道如何是好,惟有與她的父親南宮荇一起留在了西海之上,南宮家族或許要復興,但是現在總不是個好的時刻!
她就在海灘上,望著天空,忽然一隻小小的柔順的鳥兒在空中盤旋,是一隻鴿子,南宮晶璃自然認得這隻鳥兒,這些年來,萫楓總是用這隻鳥兒來與她通信,算算時間,這只信鴿也不過才八九歲,正是壯年.南宮晶璃挽起袖子,抬起白嫩的手臂,鴿子撲楞了一下翅膀落在了上面,指爪搔的南宮晶璃癢癢地,她取下那卷小紙筒,點了點鳥兒的頭,鳥兒則會意的向著莊裡某處飛去,那裡總有吃不完的玉米粒還有熟麥!
南宮晶璃拆開了紙筒,一抖,便是一紙信,她細細的讀著,讀完卻是風一般的動作,匆匆的告別後,她竟獨自踏上了行程,就像那只信鴿一樣,要去到萫楓的身邊,只因信上寫著日夜思念了五年那人的事情!
從一個地方去到另外一個地方,有很多種走法.
可以坐著最舒適的馬車,每到一個地方便去吃最好的食物,飲最好的酒,住最好的客棧,過著王公貴胃般的生活!
也可以專門擇那荒山野嶺,渴了俯身啜飲清泉,餓了摘些野果又或是捕幾尾大魚,獵幾隻肥兔,等到夜了就以天為被以地為席,過那閒雲野鶴般的日子!
可是南宮晶璃選的卻是最快的方法,有力氣的時候就鼓動法力在空中疾飛,有些倦了,便尋個村鎮,買匹馬兒繼續趕路,惟有渴得餓得,又或者困得不成的時候才找間客棧休息一晚,第二日一早,還是趕路!
卻無奈天意弄人,如果上天就是不讓南宮晶璃快點見到妙空兒,她就怎麼也不可能抗拒,總該有些事情纏住她,阻住她!
這日,正行到濁貞鎮上,南宮晶璃一臉倦容,原本朱潤的唇瓣上因為吹了太久的風,都已經有些乾裂,不過即使如此,她還是有著那絕世的容顏!
匆匆的進了一間客站,又匆匆地進了房中,一頭栽在床上睡了,這些日子,她實在倦極了.
可就在這夜,卻有人摸黑向她的房間行去,雖然這人的腳下穿的是羊皮軟靴,可是踩在有些破舊的客棧木樓梯上,還是難免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聽見這個聲音,竟又有幾人從不同的房間出來,手裡握著猙獰大刀,幾人走近,其中一人手中大刀忽地折射出一道月光打在先前那人的臉上,竟是這裡的老闆!
這間客棧,是間黑店!
巫妖二族爭鬥,最慘的卻是那些蠻裔,尤其是實力較弱的,兩面不被待見的他們為了討生活,便有不少落草為寇,這濁貞鎮平日鮮有人來,今兒個好不容易盼來一隻肥羊,哪有放過之理!
門輕輕一推就開了,一行四個賊子進入了南宮晶璃房中,其實她本應能發現,只無奈實在疲累,睡的著卻有些沉.
四名賊人中忽有一人在懷中一抹,一桿竹筒躍然手上,其餘三人有些不明,齊齊望了過去.殺人越貨,一刀下去也就好了,又何必搞的如此麻煩?
那人拉下面罩,邪笑出現在臉上,隨即俯下身去拿起竹筒輕輕對著南宮晶璃吹去,只見小巧鼻子上雙翼一張一合,轉眼間就把吹出細煙全部吸了進去,盞茶功夫,她睡得更加熟實了,顯然,煙是迷煙.
那吹煙之人見到此景,伸出雙手放在領子上面,就準備要褪去南宮晶璃衣服,竟是起了色心,其餘三人這才明白,也是齊齊摘下面罩,淫笑著衝了上來!
濁貞鎮,莫非今日南宮晶璃真要由清染濁,失了貞節麼?
衣衫還未褪到露至香肩,四人忽覺背後傳來獵獵之聲,未及轉身就見昏暗中一條白蛇游來,頓時大驚失色,正要抽刀反撲,那白蛇已然纏上身來,四人頓時像一隻捆得扎扎實實的粽子堆在了一起,這才發現,原來並非是什麼白蛇,而僅僅是一條素綾!
清幽之夜,人亦昏沉,卻又是誰用的這條白綾?四人不禁激稜稜打了個冷顫!
果然,本應昏睡得女子忽然睜開眼睛,飄起身來,白嫩的足趾始終未曾粘到地上,在這黑夜裡,月光下,透出一股森森之氣,更絕妙的是,在這種氣氛裡,越是美麗的事物,反而越顯詭異!四人看著冰冷絕艷的臉龐對著他們,連叫都已經叫不出聲!
曾經在神農鼎中淬煉過十四日的人又怎麼會中迷煙呢?
南宮晶璃終於還是沒有殺這四人,她冷冷的盯了許久,忽然就收回了含沙麈蜮綾,也不要那騎來馬匹,就這樣順著窗口飛了出去,四名賊子看著她飛離遠去,這才彷彿解開喉嚨上的鎖,長出口氣,身上已是俱被冷汗打透!
看來,這小小的挫折沒能夠阻擋南宮晶璃的行程,只因為真正的挫折才要到來!
南宮晶璃離開客棧還不足一里,突然,憑空在前方出現了一點精光,還未反應過來,精光竟然已經出現在她的面前,還未開口,喉嚨又已經被扼住!
南宮晶璃想要催動法力,卻發現由對方壓來的法力竟不知高上她多少倍,她一絲力也用不出.
南宮晶璃圓睜了眼睛,驚恐的看著眼前的人,那人滿頭紅髮,卻有一藍一紅兩隻不同的眼珠,赫然正是從五年前忽然出現,人人聞之色變的『瘋子』!
瘋子正是火靈子,他一手扼住南宮晶璃的粉頸,另一隻手卻開始極其溫柔的撫摸著南宮晶璃的臉龐,喃喃道」玲玲,沒想到我還能見到你!?」
看來,他確實有些不正常,從未見過的南宮晶璃又怎麼會是他口中的玲玲呢.
話一說完,火靈子忽然好似頭腦一陣劇痛,原本撫摸南宮晶璃臉龐的手收了回來,按住了自己的頭顱,整個人竟然開始猛烈的抖了起來,只可憐南宮晶璃卻像是一隻握在手中的小雞,幾次都要被明明顫抖著,卻比起鐵鉗還要牢固的指爪扼的昏過去,她的雙腳無助的擺動著,卻無法讓自己前進或是掙脫一分.
終於,火靈子還是停了下來,面孔卻因痛苦變得有些扭曲」我們走!」他只說了這麼一句,原本所在的地方已經空無一人,自然,南宮晶璃也被他帶離了這裡.
不過如果仔細看看的話,就會發現這裡竟然還有一隻長相奇特的小蟲!繞著這裡轉動了一圈後,隨即小蟲振了振翅,帶著細微的嗡嗡聲也飛去了…
南宮荇正坐在溫暖的小屋中喝茶,他知道自己老了,不是人老,是心老.
他不再想要立在不停被海浪擊打的大石上對海長嘯,那是年輕人會做得事情,現在的他寧可舒服得窩在寬大的椅子裡面,靠著彩綢面的軟墊閉起眼睛.
他喝的也不再是那入喉有著火燒般感覺的烈酒,而是香醇的茶.
他真想每日都是這樣,直到有一天就這樣死在椅子上,那樣也不是很好麼?可惜現在不行,至少他不是無牽無掛,他還有個女兒!
忽然,南宮荇覺得懷中一陣顫動,他把手伸進衣中,又伸出來,攤開手掌,一隻小蟲盤旋著飛了起來,這時,順著門縫竟有一隻同樣的蟲鑽了進來.
看著盤旋起舞的兩隻小蟲,南宮荇手中的杯子忽地灑出了一些茶水,他自然認得這兩隻蟲子,那是他在女兒臨行前拿出的『子母尋蹤蟲,,這蟲子不離母,母不離子,只要放出,哪怕天涯海角也會找到,南宮荇讓女兒帶上了其中一隻,可是他卻又真的不希望會用到這只蟲子.
南宮荇站起了身子,快步的向著納蘭宏的屋子走去,還不忘先修了短書一封綁在了信鴿的腿上,那是女兒與她朋友的聯絡方式!
南宮荇雖然不願相信,可是卻能夠肯定,南宮晶璃出事了,而且絕對不是小事,他現在能夠依靠的,只有納蘭宏還有萫楓了!
一隻訓練有素的信鴿能夠有多快達成使命?這個問題的答案或許無法確定,但是,可以知道的是,為南宮荇送信的那只鴿子有多快!
僅僅二十七天,萫楓就收到了來自西海上的信,他只看了一遍,就匆匆的回到客棧的房間裡,客棧在十方城裡,自從那日之後他就帶著妙空兒來到了這裡.
萫楓猛地推開了門,看著半躺在榻上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邋遢男人說道」空兒大哥,出事了!」
妙空兒卻像沒有聽見一般,依然自顧自的大吃大喝,彷彿這就是他生命的意義一樣,萫楓有些焦急,再一次地說道」空兒哥,是璃兒姐出事了!」
妙空兒迷離的雙眼終於醉濛濛的瞄了過來,卻不足一秒再度轉了回去,盯著手中肥滋滋的油雞還有好酒,繼續大快朵頤!
萫楓終於不再說話,轉身就走,還沒有出得客棧就已經駕起木弓,人向上面一躍順勢飛了出去,他的心中實在為那個溫柔美麗的仙女姐姐擔心,更重要的是,妙空兒這種醉生夢死得樣子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看著猶在一晃一晃的房門,妙空兒心中忽地沒由來的一痛,是鑽心的刺痛.他原以為自己就會這麼窩囊的吃肉喝酒直到死去,因為他存在的意義竟然是如此的渺小,他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那麼的多此一舉,他的存在簡直沒有任何意義!
可是這一刻,他忽然覺得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自己並不是那麼多餘,至少還有一個人需要他,還有一個曾經一直陪伴身邊的人需要他,妙空兒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經對這人說過的一句話!
[我知道你沒了親人,所以空兒大哥我一輩子都不會讓你孤獨一人]
「璃兒,你出事了麼?」
喃喃話語響起,屋中卻已沒了人,尚留下啃了一半的油雞在榻上滾動,壺中瓊漿也已經浸濕了床單!
萫楓正在努力的向前趕路,他與其餘的洗風劍宗弟子並不相同,不知為何,他只有用弓的時候才會覺得特別順手,所以,就連這御劍飛行的功夫他也是踏在那張木弓上,只是他努力的趕,卻並沒有多快,他終究還只是才正式修行了五年!
正趕著路,忽然間,覺得後面有人追來,萫楓回頭望去,竟是妙空兒,他笑了,三個人之間的羈絆終於還是趕走了他的頹廢.
妙空兒踏著一片祥雲轉眼間來到萫楓身旁,這是他由鹹巽御風決領悟出來的鹹巽踏雲決,五年的專心修煉下,歸爻訣已經由最初的八決修煉至十六訣,天,地,山,澤,水,火,雷,風,每一式他都悟出了更進一步的奇妙法術,離開了蚩尤,妙空兒的資質也不過讓他這五年間從真法神位堪堪提升到蠻皇位初期,可是這得自灰衣人的歸爻訣卻讓他有足夠的信心殺上洗風劍宗挑戰計乾子,甚至輕鬆打敗火爆娘子還有三大長老.
「上來吧,留點力氣幫璃兒!」妙空兒道
萫楓開心的笑了,收起弓躍到了妙空兒腳下一大片雲上.
兩人向著濁貞鎮趕去,在那裡,會有南宮荇與納蘭宏等著他們!
正午,驕陽如火.
妙空兒,萫楓,納蘭宏,南宮荇四個人心卻是冰涼涼的,只因他們看見了一根頭髮,一根紅色的頭髮.
就在這日早上,四個人已經會合,順著小蟲帶領的軌跡,他們來到了出事的地點,可小蟲卻只在空中盤旋,萬里晴空又如何搜尋探查.四人惟有落下地來,卻終於看見那根恐怖的頭髮!
萫楓久居洗風劍宗之內,雖然對於這個『瘋子』的事跡有所耳聞,可是卻從沒見過,至於閉關五年的妙空兒自是更不用提.
但是他們不知道,卻有兩個人知道.早在當年夔牛,應龍肆虐的時候,納蘭宏與南宮荇就見過火靈子的恐怖實力!
妙空兒捏著頭發問道」你們真的確定這是那瘋子干的!」
納蘭宏道」沒錯!」
妙空兒道」可是從何見得,這世上紅髮之人又何止他一人?」
南宮荇歎了口氣,道」紅色頭髮的確不止他一人,可是紅髮卻又能夠一招制住璃兒的卻只有他一人,畢竟璃兒也是真法神位後期,除了他,這世界上還沒有人能夠讓璃兒連反抗都沒有機會!」
妙空兒眉頭緊湊,思索了半晌,忽道」如果他們是在空中呢?那不同樣沒有打鬥痕跡?所以,未必是一招制住!」
納蘭宏擊節道」對啊,我們怎麼沒想到這節!」
南宮荇搖了搖頭,道」如果不是一招制住,璃兒即使打不過也必定會使出絕招,空兒,你應該知道是什麼吧!」
妙空兒道」您是說…毒砂?」
「沒錯!」南宮荇點頭」正是毒砂,蟲兒先前在空中盤旋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們一定在空中,可是剛才我在搜索這附近的時候,卻連一粒殘留的毒砂都沒有發現,你們覺得,如果是實力能夠擄走璃兒的人,卻被她得毒砂全部打中身體的可能性有多高?」
三人低下了頭,這的確不可能.
南宮荇接著說道」所以,現今我們只能夠順著『瘋子』這條線索追查下去!」
「線索麼?」妙空兒盯著那根紅色的頭髮,歎了口氣!
是啊,茫茫天地,僅憑一根頭髮,卻要如何追查.
南宮晶璃仰起頭,張大了嘴,一捧水落入了口中,她猶豫也沒有猶豫,咕咚一下子嚥了下去,只因早已經乾渴得不成.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就在面前的『瘋子』竟然會把她帶到這西邊的沙漠裡來.
火靈子把手裡爛泥一般的物事隨手拋了出去,卻是一棵仙人掌,剛剛就是他徒手從這沙中植物裡面搾出的水,喂到南宮晶璃口中,看見南宮晶璃的唇終於有些光澤,他才開口說話,語氣竟是極為溫柔,他說道」玲玲,你還渴麼?」
南宮晶璃搖了搖頭,說道」你還是去找些吃食吧!」
火靈子應了一聲,轉眼就消失在眼前,南宮晶璃再一次的試著衝擊禁錮自己的外來法力,卻依然像每一次一樣,結果自然不必說,否則她不會還在這裡.
這些日子以來,她從來沒有放棄過逃跑,卻從沒有成功一次,好在這紅髮瘋子把她當作是那什麼玲玲,倒是對她極好.
南宮晶璃心中相信她的爹還有那朝思暮想了五年的人終會來救自己,所以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索性她也把自己當作玲玲,至少保證了每日的吃喝.
其實南宮晶璃不是不能動彈,被封起的法力的她,依舊與普通人一樣,但是她知道,僅僅憑借普通人的能力,是走不出這片沙漠的.
南宮晶璃揉了揉被滾沙炙得有些發紅,那原本如同白玉般的足,靜靜的坐在這裡,原本潔白的衣衫也變得髒兮兮的.秀眉微微有些緊蹙,女孩子終究還是愛美的,即使無法洗澡,她也還是希望自己能夠乾淨些.
她實在不明白這瘋子究竟在找些什麼,每一天只是一分一寸的翻著每塊地方的沙,卻是從未找出過什麼.
風聲呼嘯,南宮晶璃知道是他回來了,他的手裡拿著兩盤菜,頸上還掛著一袋酒,盤中是南方小菜,酒也是有名的荔草酒,他這一來一回,竟去了這麼遠!
看著南宮晶璃開始吃起了東西,火靈子又開始在沙中找著什麼,可是卻是一臉困惑的表情,似乎是曾經記得什麼,現今卻想不起來了.
南宮晶璃咀嚼著口中香甜的菜餚,忽然有些擔心,即使是快要到達荒神位的高手也無法在這片廣闊的沙漠中輕鬆地走出去吧,可是這瘋子卻能夠在不足一個時辰間取回了遠在南方的食物,即使有人來了,卻真的能夠救自己出去麼?
南宮晶璃突然覺得先前的自己有些過於樂觀了…
玉傾城抱著腦袋在床上滾來滾去,只因她的頭顱已經痛得像要裂開.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了,自從那日見了那個狂妄的想要殺掉計乾子的人後,玉傾城就會常常頭痛得厲害,每次過後,卻有一些片斷浮現在腦海中,最常出現的就是一個喜歡與她鬥嘴的男孩.
『那男孩卻與那日的人長相有些相似,莫非是他?』
玉傾城這一次的頭痛終於過去了,她躺在床上如此想到.
忽然,房門打開了,寒柏子走了進來,手上拿著托盤,盤上有一碗熱騰騰的粥.
玉傾城坐起身來,眼前的男子從來都是這般照顧自己,對自己好,否則,自己也就不會嫁給他,玉傾城甜蜜的笑著,卻忽然腦海中浮現出那個人的身影,她的笑容就這麼疆住了,這一刻她驀然覺得眼前的男子,自己的丈夫有些陌生,似乎他從未真正進入自己的心底!
「城妹,你怎麼了?」寒柏子的聲音打斷了玉傾城.
玉傾城猛地回過了神,笑著搖了搖頭,接過了粥,粥裡放了糖,又有香甜的棗子,可是今天吃起來,卻似乎不是那麼甜了!
叩門聲響起,是誰這麼晚了還會來?寒柏子忙去開門.
門應聲而開,門外的竟是計乾子.
已經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
玉傾城低著頭,問道」您還是要走麼?」
計乾子早已坐在屋中,說道」是啊,看見你的記憶也開始恢復,我也沒有什麼好不放心的了!」
寒柏子說道」可是這裡不能沒有您在!」
計乾子笑著搖了搖頭」我既然無所牽掛,又留在這裡做什麼?今後這裡就交給你了,雖然你現在還不足以成為一宗之主,但是我希望你多與三位長老學學,五年後我命令你正式接任洗風劍宗宗主之位,那時候,你就是真正的宗主,而不是像我這樣不稱職的代宗主!」
「真正的…宗主?」寒柏子卻被這話吸引,忘了原本想要說的話,他還記得宗內流傳的說法」那火靈子太師祖呢?」
計乾子黯然道」他死了,即使他沒死,也應該死了!」
說完竟是起身就要離去,卻聽玉傾城忽然猛地抬起了頭,開口問道」師傅,那日的人就是當年的他,對不對!」
聞言,計乾子停下了腳步,卻終於還是沒有說話,向外走去.
寒柏子這時才急急忙忙問道」師傅,你走了卻是要去哪裡?」
門外,人經已不見,只留聲音傳來」人是當年的人,錯是當年的錯,老天既然沒讓老夫死,我也應該去解決那個錯的根源!」
寒柏子就站在那裡,望著師傅消失的夜空,玉傾城卻是端坐在屋中,喃喃道」真的是他麼?」
這一夜,玉傾城告訴寒柏子自己有些不舒服,二人自成婚以來第一次分房而睡!
妙空兒獨自向西邊行去,自從那日後,四個人各自選了一個方向追查而去,這是最笨的方法,也是唯一能夠行的通的方法,好在火靈子有那頭痛的毛病,終於還是讓妙空兒再一次的發現他自行抓落的幾根頭髮.
妙空兒已經發了信號,自己仍是加快了速度追了上去,已經過了這麼多日子了,妙空兒實在擔心南宮晶璃的安危.
他一路向西行去,終於來到了沙漠的邊緣,這裡是扎西沙漠,舉目望去,儘是黃橙橙的一片,頭頂的太陽好像忽然就發了威,鼓足的全力把自身的熱力壓在這裡.
妙空兒只是低空掠著,他知道在這樣的環境裡不能夠消耗太多的法力,如果消耗一空,別說是救人,只怕自己也要送命在這裡,他實在不想進入這片被稱作死亡沙漠的地方,可是唯一的線索最後的指向,卻正是這裡.
南宮晶璃想得沒錯,就是本事比妙空兒高的,在這沙漠裡也要變得渺小,更何況妙空兒呢.
他一連找了七天,就連一片碎步也沒有找到,雖然他的渙坎御水決又或是渙坎凝冰決能夠從那些潮濕的沙中提煉出水,可是他的臉還是被風冽的又乾又澀.
忽然,妙空兒聽見有人在叫他,就在這沙連著天,天連著沙的地方,他沒有回頭,想也能知道是誰.
萫楓問道」空兒大哥,有線索了麼?」
妙空兒搖了搖頭,這樣的沙漠中,找兩個人,哪裡會這麼容易.又是七天過去了,納蘭宏還有南宮荇也相繼來到了這裡,四人不斷再不斷的尋找下去,結果卻總是一樣.
『砰!』一聲巨響,原來是妙空兒使出夬震央雷決猛地炸出一個大的沙坑,他的心情實在煩悶至極!
自從這次從窮葉林出來之後,似乎所有的厄運都找上了他,好不容易才從玉傾城的打擊中有些恢復,卻又碰見了南宮晶璃的事情,這是妙空兒第一次的覺得自己的渺小,彷彿永遠也逃不出老天的惡作劇!
南宮荇自然是理解他的心情,畢竟失蹤的是自己的女兒,只不過年長的他還勉強能夠沉得住一口氣,即使已經日日夜夜,無時無刻看了這麼久的沙子,即使連一根汗毛也沒有找到!
納蘭宏也苦著臉,他總覺得僅憑自己四個人來找實在有些困難,可是他更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動用焚心莊的人力,現在的局面窩在西海上面不動還好,若是來到中土的人多了,是絕對會被現在的巫妖兩大勢力找上麻煩的,到時候,即使是焚心莊,被滅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萫楓仰起頭,把隨身皮囊裡的水猛灌了兩口,正要招呼其他人也先休息一下的時候,眼睛卻忽然直了,一動不動地盯著前方,就在遠處,原本滿天的死黃色中忽然多出了一叢綠色,萫楓雖然功夫還不高,法術也是一般,可是他絕對相信自己的眼力,使弓的人總是比起旁人要看得清楚些,不是麼?他十分確定,早在剛剛拿起皮囊的時候,哪裡還沒有那叢綠,可是就像在彈指間,哪裡已經出現了眼中的東西!
萫楓忽然想起沙漠蜃景的傳說,正要繼續查探四周,卻看見其餘三人也望向了那裡!原來是真的麼?
「我們去看看」妙空兒帶頭向那裡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