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達十多天的秋雨終於停下,但氣溫下去了卻再也不回升,不但冷,而且是清冷,甚至清晨起來,草叢裡已經有了寒霜,這一片天空已經初步露出了冬天的蕭瑟。
考察活動依然在進行,終於在第十二個考察點,清晨河水中有了冰塊,一鍬挖到地裡,隨著鐵鍬翻過來,土裡有了冰塊,凍土層已經初步形成,在這樣的環境下,考察隊堅持了十多天。冬天的腳步來得特別快,又是一個陰雨天,這次與上次完全不同,不光是朱瑤瑤不敢出帳篷,其他成員也一樣在發抖,陳裕看了看天,再看看身邊的隊員,終於說出了眾位隊員等待已久的一句話:「行程到此結束,回家!」林劍和朱瑤瑤手拉著手好高興!
汽車飛馳而去,三天後回到考察隊,林劍回來第一件事就是請假,也算不得請假,本來就沒什麼事,在這漫長的半年了,他們在這裡也只是在房間裡睡覺,他要回去了,走下高原,回到南邊。列車疾馳,就像穿過了一年中的四季,窗外的寒風不再寒冷,而變成習習涼風的時候,列車到達江北省,這裡雖然也是長江以北,但相比較大西北而言,這裡就是江南,才陽曆十一月,街道上的行人穿著裌衣,路邊落葉飄飄,表示這裡正是一個秋高氣爽的時節。
這是N市,朱瑤瑤家庭所在地,當然也是朱氏集團總部所在地。按計劃,林劍得先將她送回來,至於為什麼以及送回來後會發生什麼,朱瑤瑤忽略!
沒有提前打電話。攔了一輛車直奔前方,大約二十公里外的河邊是一長排建築群,建築群的右手山邊是一棟別墅,朱瑤瑤靠在林劍身邊,指著這棟別墅說:「劍,那就是我家!」再指這一排建築群:「這是朱家的產業!」無差別地指法,林劍目瞪口呆,補了一句:「這全部都是?」點頭!朱瑤瑤得意地說:「怎麼樣?本小姐挺有錢吧?」林劍連連點頭:「的確!一個家庭的產業能夠佔滿一條河堤。服!真服!不過是對你父親地服。不包括你!」小小地打擊一下。汽車在別墅門口停下,林劍幫她將東西搬出來,放在地上,抬頭:「瑤瑤。我該走了!」朱瑤瑤急了,一把拉住:「不准!你得進去!」「這合適嗎?」林劍略略猶豫。他們這就算成了那個了嗎?他平生有一件最怕的事,就是見自己女人的家長。如果還有比這更可怕的事情的話,只怕是「這個女人是不是他的女人還難以定性,而她的家長又是厲害角色」,朱瑤瑤恰好具備這個「更可怕」的要件!
朱瑤瑤瞪他一眼:「有什麼不合適地?……師傅,你快走!」釜底抽薪,先斷了他坐車離開地意圖再說,出租司機跑得飛快,林劍苦笑搖頭:「好了,我陪你進去一趟。」朱瑤瑤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意:「別緊張,我爸爸挺和氣的,沒什麼架子。」林劍繼續苦笑,他會緊張?會怕別人的架子?只怕美國總統來了,在他面前也只有別人緊張地份!可為什麼自己真的有些緊張?只怕根源不在這個朱大老闆地豪富,而是身邊這個美麗姑娘的這一份感情。門鈴一按,一個僕人從裡面出來,一邊開門一邊大叫:「大小姐回來了!」聲音一出,頓時好幾個人從裡面出來,女地居多,接過林劍手中的包,簇擁著兩人走向房間,門口一個中年美婦出現,手一伸:「瑤兒!」朱瑤瑤上前一步:「媽媽!」抱住。
她媽媽旁若無人地拍著寶貝女兒的肩頭,推開她細細打量:「黑了點,還好,沒有瘦!我就說不要你去,你偏不聽,怎麼樣,吃苦了吧……」朱瑤瑤掙脫她的懷抱,不安地說:「沒吃苦……媽,我還有客人呢!」媽媽這次注意到院子裡的林劍,掃了一眼,看的依然是朱瑤瑤,眼睛裡多了幾分疑惑:「瑤兒,他是誰?」林劍踏上一步:「伯母,你好,我是朱小姐的同事!一起回來,順便送送她。」美婦沒有看他,看著朱瑤瑤:「是嗎?瑤兒!」朱瑤瑤輕輕點頭,這麼多人在這裡,她可不敢說其他的。美婦拉著朱瑤瑤的手:「來,媽給你準備了好東西,到房間來……」回頭:「小三,招待一下客人!」「是!」一個年輕男人站出:「先生,請這邊來。」林劍暗暗感歎,架子大啊,接待還是分層次的,對口接待呀!朱瑤瑤說漏了一點,她爸爸是否平易近人目前沒有看出來,但她媽媽絕對有與英國皇室有一拼的貴州血統。甚至都沒有正兒八經地看他一眼,更沒有與他說一句話。朱瑤瑤也回頭:「小三,領他去主廳,林劍,我換件衣服就出來!」順便給了林劍一個眼色,是很複雜的眼神,像是懇求,也像是安慰。她當然聽出了媽媽話中的輕視,可不希望他生氣。
林劍收到了她的信號,心態也放平,也許一個豪富之家就是這樣吧,她媽媽根本不知道他是何許人也,也不知道他和瑤瑤的關係,這樣對他很正常,朱瑤瑤答應陪媽媽進去,估計會解釋什麼,等會兒就知道這個美婦人會以什麼眼色來看他,他會不會得到這個家庭的認可?他有了幾分興趣。
房門關上,沒有禮物給朱瑤瑤,倒有質問:「瑤兒,你帶他來幹嘛?不知道下車打個電話,讓家人去幫你拿東西呀?現在人家知道了你是朱家大小姐,保不準將來……」她是好心,也是過來人,當然知道一個大富豪兼大美女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是一塊最香的蛋糕,女兒在單位肯定不會說是大老闆的女兒這種身份,說出來也不會有人信,但將同事帶到家裡來,這身份立刻穿幫,將來肯定會有無數的小白臉想各種辦法獲取她的芳心,為了金錢人們連殺人的事都做,為了金錢加美女估計就有人肯賣祖宗牌位了。她今後的麻煩將是無窮無盡!朱瑤瑤不滿地說:「帶回來怎麼了?我又沒瞞他!」「他知道了?」媽媽愣住:「傻丫頭!」朱瑤瑤悄悄地說:「媽媽放心,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他……他不一樣的!」臉色暈紅。
「不一樣是什麼意思?」媽媽大驚:「你該不會……該不會想告訴媽媽,他是你男朋友吧?」「就是!」朱瑤瑤撒嬌:「他就是我的男朋友!媽媽,你不高興嗎?我找到男朋友了!」「高興?」媽媽推開她撒嬌的手:「我警告你,趕快打消這個念頭,你……你什麼眼光,找男友!找一個什麼男友?」朱瑤瑤急了:「你不喜歡他?他是最好的,媽媽,你以後就會知道!」第一關就出了問題,爸爸在與媽媽爭執中每次都敗北,要想讓家裡接受林劍,媽媽是關鍵中的關鍵!媽媽在沙發上坐下:「好,一條條來,他有什麼好?你來說!」朱瑤瑤愣住,這怎麼說?相貌是不錯,但拿相貌說事好像有點淺薄,工作呢?丟人呢!不怕吃苦、敢拚命,得了,在四十年前或許還能說出口,現在吃苦都成了無能的代名詞了,對愛情忠貞不渝?只怕這連自己都說服不了,慘了!沒詞兒……
媽媽一把拉下她,坐下:「我來問!他是你的同事對吧?」點頭!「他工資打算比你高點,不到三千,對吧?」兩人工資一樣高,都才1800!試用期!兩千都不到,說不到三千絕對正確,朱瑤瑤再次點頭。
「他年紀不太大,想必也沒當什麼官,對吧?」年紀輕,這是優勢!她自己都忘了的優勢被媽媽提起,朱瑤瑤興奮起來:「他年紀當然不大,和我一年的!……當官?為什麼要當官?」媽媽不理她的提問,板著臉繼續問責:「一沒錢、二沒權、一個小白臉,油頭粉臉的,一看就不是好東西,你為什麼……」朱瑤瑤生氣了:「沒錢怎麼了?沒權怎麼了?能當吃當喝啊?什麼小白臉,人家這叫皮膚好!什麼油頭那個的,還是我給他打扮的呢,什麼叫不是好東西?是不是好東西你一眼就看得出來呀?……」聲音有點大。
外面有人接口:「瑤兒,這話你可就不對了!」一個男人出現在門口。朱瑤瑤撲過去:「爸爸,媽媽不講道理!」告狀了。
進來的人當然是朱大老闆朱玉林,朱玉林輕輕撫模她的頭:「瑤兒,你們的話我都聽到了,錢和權這東西雖然看起來庸俗,但還真的能吃能喝,相反,再好的皮膚還真的不能吃!」媽媽與爸爸意見完全一致:「就是這個意思!玉林,你可得管住你這個女兒,要是上了別人的當,我和你沒完!」矛頭轉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