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劍沒有回頭,緩緩地閉上眼睛。香香的聲音傳來:「你能聽見我說話嗎?」林劍喃喃地說:「我倒是很希望聽不見,可惜你的聲音是那麼刺耳!」咯咯的嬌笑響起,就像一隻下蛋的小母雞,在看著她最美好的收穫。林劍淡淡地說:「你可以從背後出手殺了我!」香香怔住:「為什麼?」林劍苦笑:「因為正面實在有些不太雅觀!」呼地一聲風聲起,一樣東西飛過來,好大!林劍睜大眼睛,也很大!這是一床毛毯,剛好遮蓋住他的下半身,耳邊有聲音響起:「的確不太雅觀,也難看極了,可惜我還是看了大半夜,我都覺得你很對不起我……的眼睛!」林劍眼睛睜得更大,失聲道:「是你?你救了我?」香香慢慢從他後面轉過來,淡淡地說:「你以為是誰?
……是那個你喜歡的女孩嗎?你以為她只是和你開玩笑,將一枝斷魂針插進你的背心?」林劍眼睛閉上,久久才睜開,緩緩地說:「你是殺我的,沒有理由救我!」香香轉過頭,看著遠處的湄公河說:「你以為我真的殺不了你?」林劍平靜地說:「我沒有受傷時你的確殺不了我!」香香霍地回頭,盯著他的眼睛:「如果是在一個雨夜呢?如果是在你睡著的時候呢?我也殺不了你嗎?」手一翻,不知何時手中出現了一把雪亮的匕首,隨手揮出,從一根樹幹上一劃而過,手一翻。匕首不見,一陣風起,這棵樹突然倒下,倒向另一邊!林劍歎息:「好快的手法!」她這種手法是標準的殺手手法,砍斷拳頭大小地樹沒什麼稀奇,難就難在她的突兀和動作的行雲流水上,這兩種暗殺手法都是極致,達到一點已經是超一流殺手的水準。要將兩者合二為一。更是匪夷所思!以她這樣的功夫,已經不在天風之下,如果是在他懷中突然偷襲,他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香香冷笑:「我出手雖然沒有你快。但也慢不了多少!」林劍抬頭:「那天你本來就是在等我,對嗎?」香香點頭:「對!我本來就是要殺你的!當我在叢林中看到你的身影時起。我就決定殺了你!」林劍點頭:「當時你看到我地身手,自然不敢正面進攻。
所以將我引到一個完全陌生地地方,你當然知道我不會對一個迷路的漂亮導遊下手。」香香點頭:「你得承認我當時裝扮得挺像!」「是的!」林劍承認:「雖然我有過疑問,但你的神情欺騙了我!」「身體語言和臉部表情本是殺手地必修課!」林劍搖頭:「我不明白的是,你明明已經成功了,為什麼要放棄?」香香沒有看他,輕輕歎息:「只因為我改變了主意,想與你正大光明地交交手!作為一個殺手而言,有時也希望能遇到一個可堪匹敵地敵手!」高處不勝寒的感覺林劍試得太多,但他決不相信這個女孩也會這樣,他仰面看著天上地浮雲,緩緩地說:「你可以殺我了!因為我不會和你決鬥!」香香淡淡一笑:「我不會殺你的!相反,我還會治好你的傷。」林劍搖頭:「我不接受你的治療!」香香笑了:「可惜你說什麼都沒用!現在的你我想怎麼提就怎麼提,想怎麼擺弄就怎麼擺弄,你根本連還手之力都沒有。現在,我要幫你治傷,非治不可!所有的抗議我都聽不見!」她隨身攜帶的東西真不少,一個大包打開,裡面是一些瓶子和盒子,看來各種治傷的藥物她都多少帶了些,陽光下,她的眉頭微微皺起,認真地將這些治傷藥搽抹在林劍的全身各處,搽得很專注,搽完後,她柔嫩的小手伸出,在他身上緩緩地按摩,掌心有一股熱氣,林劍心裡一動,內功!她到底是誰?現代社會極少有人會內功,外國人更是從來沒有聽說過會內功的。清晨的陽光下,她的臉部邊緣好像成了透明的嫩紅色,整個人這時候顯得格外漂亮,林劍呆呆地看著她的臉,鼻尖嗅著她身上的一股獨特的香氣,不由得微微有些走神。她的身子離他好近,頭髮垂下,垂到他的臉上,頭髮中也有隱約的香氣。香香在皺著眉頭說:「這沒什麼道理!」「什麼?」林劍說:「什麼事沒有道理?」香香說:「你知道斷魂針的用處嗎?」林劍搖頭:「不知道!但這毒藥的確厲害!」能讓他的真氣無法流動,當然夠得上厲害!
香香也在搖頭,她一搖頭,柔軟的頭髮在林劍臉上直揉動,林劍簡直忍不住想打噴嚏,勉強忍住,她緩緩地說:「這種毒藥是從深山中八種毒物中提煉,再加入神經毒素,任何人中了這種毒都不可能跑出十米開外,內功再高也一樣,但你卻跑了十幾公里!我還以為你有一種獨特的解毒之功,但現在看你的症狀,你並沒有解毒,這毒藥對你一樣有效,我不明白你是怎麼做到的。」林劍沉吟:「我當時上半身瞬間無力,但下身勉強還能動,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堅持下來的。」香香搖頭:「不!這與你的堅持沒有關係,如果毒藥真的侵入,你越跑得快,發作也會越快,只有一個解釋,這針上的毒毒性弱了很多,這怎麼可能?」林劍微笑:「也許是你們的這種毒藥過了氣吧!」香香噗哧一笑:「你當是假藥販子呀?告訴你,這藥非常特別,提煉之後用水洗、火燒都沒辦法消融。插入人體,照樣有效!唯一的消解之法就是血!難道這針在進入你的體內之時,已經用過一次?不可能……」「沒有解藥嗎?」這種沒有真氣的日子他都沒信心過下去。香香搖頭:「沒有!不過這種毒藥奇就奇在並不致命,而是使人短時間內動不了,很明顯,他們只是想讓你在幾個小時之內不能動。」林劍苦笑:「我覺得這藥比你說地還要神奇得多,現在估計已經十幾個小時了,但我……我身體一樣沒有恢復。」他想說他的真氣無法運轉。但緊急住口。香香微微一笑:「你的真氣對我不是秘密。用不著設防!……至於你的真氣出了問題,我估計是這針扎的位置太正,剛好插到了神經上,毒素順著真氣的流動帶到全身。在各個部位膠結,或許已經改變了性質和用途……你的那個情人要麼是手太準。要麼是心太狠,你的功夫怕是要出問題了!」林劍長長地歎了口氣。沒有說話,這是他心裡地痛,任何人遇到他這樣地情況都不會好受,在與情人做愛時突然遭到情人的毒手,這難道就是對他風流的懲罰?這種懲罰是否太變態?香香輕輕地說:「想必你不願意提到她,好,我不提!你也別歎氣了!」林劍搖頭:「我只是想我的武功沒了,你好不容易找到地對手變得不堪一擊,為你感到可惜!」「或許還有辦法的!我想想再說!」香香突然嫣然一笑:「你餓了吧,我帶了點……麵包和水,要我餵你嗎?」說到麵包兩個字時,她地聲音變得溫柔起來。
「這倒不用!」林劍說:「只是真氣無法運轉,手可以動!」香香從包裡拿出麵包,遞給他,輕輕地說:「這回吃麵包,你不會再壞肚子吧?」林劍抬頭,她眼睛裡滿是溫柔,那天晚上的事情慢慢浮現,她一邊吃著麵包,一邊偎在他懷裡地神情恍若重新出現,那時她的眼神也好複雜,好像有幾分溫情、有幾分喜悅,也有幾分恐懼,她在恐懼什麼?香香輕輕地說:「吃吧!如果你怕我餓著的話,我陪你!」幾個麵包下肚,寒冷去了大半,香香坐在草地上,溫柔地說:「你的傷還很重,好好地睡覺。」林劍閉上眼睛,慢慢躺下,他的頭部下方枕著一個軟綿綿的東西,回頭,香香紅艷艷的臉就在身邊,枕的是她的大腿。一切都和那天晚上一樣,只是換了一個場景,那天是她在他的懷裡,今天是他在她的懷中,那天烏雲密佈,今天風和日麗,美麗的湄公河靜靜地流過,河水中有落葉飄浮,飄向遠方,耳邊有歌聲隱隱傳來,像是中國的江南小調,林劍安詳地進入了夢鄉,在夢中,他好像到了江南,身邊全是如蝶的江南女子,還有一座小石橋,楊露在橋下洗著衣服,突然抬頭說:「你這大壞蛋,我是珠珠!」她的臉突然又變成了娜妮的臉,臉上滿是痛苦:「原諒我!」他輕輕捧起她的臉說:「我可以原諒你,但這究竟是為什麼?」還沒等到她回答,她的身子突然消失,他失聲叫道:「娜妮!」可她並沒有回來,水中出現一個女孩的倒影,是香香,她輕輕地說:「她是一個殺手,她要殺了你的,你忘了她吧……」他眉頭皺起,這是怎麼了?難道還會忘不了她?聽著他睡夢中叫出來的名字、看著他睡夢中悄悄皺起的眉頭,香香眼睛裡有淚花閃爍,他還忘不了她,那個三次殺他的女孩!她並不知道昨天那個娜妮為什麼能下得了手,只知道如果是她絕對下不了手!
幾句溫情的話、一個麵包的謙讓和一個遮擋寒風冷雨的懷抱就足以將她的殺意全部打消,她覺得自己無法成為一個真正的殺手,哪怕她有比世俗人高得多的身手,她依然不是殺手,因為她的心太軟!可這個女孩為什麼做得到?她已經是他的女人了,為什麼還下得了手?這樣的境界香香知道自己一輩子都無法達到,幸好她並不想達到,原來她以為她能夠創造很多奇跡,也能夠盡情享受這個紅塵,但現在她發現自己變了,她只想像一個普通女孩一樣過一段平靜的日子,她甚至羨慕那個叫娜妮的女孩,她有了一次極好的機會,可惜她的殺手本能毀了這一切!這實在是一個悲劇!林劍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黃昏,也不知是他的體質異常,或者是他的真氣還在維護著他的身體,或者她用的本來就是特效藥,他的傷勢已經好了個七七八八,幾處淺的傷口甚至已經結枷,雖然沒有他用乾坤手時那樣讓人目瞪口呆,一樣讓香香感覺奇怪,她當然知道她使用的藥物沒什麼特效,雖然是最好的,一樣沒有特效,起作用的只能是他的體質,這個男人身上有太多的奇跡,強得離譜的內功、快速無比的身法,再加上這無比快速的恢復功能,實在是最好的殺手料子,可惜他一樣無法成為殺手,因為他太多情!
上半夜依然是白天的翻版,林劍依然是躺在香香的大腿上,香香也躺下,躺在草地上,但到了下半夜,寬大的毛毯不知何時悄悄地蓋住了她,林劍也不知何時坐起,換了一個位置,又變成了香香睡在他的大腿上,香香睡得極香甜。清晨的陽光再次灑落湄公河的時候,香香睜開了美麗的眼睛,看著身邊的男人,溫柔地笑了,悄悄的將亂成一團的毛毯幫他蓋好,在她轉身走向湄公河的時候,林劍眼睛張開,眼睛裡有溫柔的笑容。在這一刻,漫天的陽光好像都落在他的眼中,那個在河邊洗著臉的美好身影是如此的漂亮動人,香香看著清清的河水中嬌艷的臉,也在悄悄地問自己,我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心中只有快樂?為什麼我臉上會有紅暈?為什麼我的心在歡快地跳躍?輕盈地轉身,正好看到男人健壯的上半身和他眼睛裡的光芒,兩人目光相接,香香臉一紅,輕輕回頭,長長的頭髮飛起,在空氣中劃過一道美麗的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