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艇疾馳而過,藍色的大海上兩條長長的白線也在艇後翻起,林劍站在船頭,海風吹過,黑髮飄揚,但他站在艇頭紋絲不動,如同小艇上的一尊雕像。前方已是小島的輪廓,像一支長劍斜指東南,林劍沒有弄清這是大西洋還是北海,不過他也沒必要去弄懂它,他並不想在這裡安家落戶。今天他的打扮是一個遊客,從海邊出海的遊客,或許只是去看一看近海的風景。
近了,小島上的景物歷歷在目,居然是一座極漂亮的小島,島上綠樹四合,幾乎沒有什麼地方不被綠色覆蓋,靠近海水的這一面在海水的長年沖刷下,下面的土層已經基本上不存在,只剩下高高的岩石聳立,當然還有裸露的樹根,在白色的岩石背景下呈現一種妖艷的赤紅色。這個小島不太小,長度足有上千米,林劍選擇的是東方的一個角,這更是勉強可以正常登陸的地方,摩托艇熄火,林劍上岸,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很正常,因為他並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別人的監控之下。剛剛踏上岩石,他很慶幸自己的小心,因為他發現了兩個釣魚者,這兩個人正坐在這個岩石後面靜靜地釣魚,這時當然也發現了他,其中一個年輕的白種男人站起,平靜地問:「你做什麼?」林劍若無其事地說:「出來旅遊的,這個小島真漂亮!」另一個長頭髮的白種男人冷淡地說:「對不起,這裡是私人領地,謝絕參觀!回去吧!」林劍淡淡地說:「這有什麼,隨便看看而已!」腳步不停!長頭髮微微惱怒:「說過了不准進入的!回去!」林劍冷冷地看著他:「為什麼不准?莫非你們隱藏著什麼秘密?」從他們中間穿過。
突然身後兩縷急風起,林劍霍地回頭。兩根漁桿迎面直刺而來!漁桿也能做武器嗎?林劍想也不想,伸手一抓,剛剛碰到桿子,一股強大的電流襲來,徒然左手一麻,林劍一驚之下,手一收,身子一側。剛剛穿過去的身子剎那間回到兩人面前。右掌斜切,落在年輕人的頸部,左手一扣,牢牢地抓住長頭髮地右手。冷笑:「漁桿中還帶電?你們是釣魚還是電魚?」一句話說完,被他擊中的年輕人仰面而倒。倒入海水之中。長頭髮大驚,奮力掙扎。但右手在敵人掌中猶如澆灌上了生鐵,漁桿無力地落下,但未等落地,左手一操,接住,一聲尖厲的哨聲從漁桿中傳出,聲聞全島,林劍笑了]:「原來這才是漁桿的真正用途——報警!不過你還可以叫一聲!」手用力,長頭髮右手捏碎,叫聲果然起,叫得淒厲而又高亢,這高亢的叫聲一起,林劍笑得更歡暢,手一抬,落在長頭髮的頸上,叫聲戛然而止,林劍身子一晃,從海邊消失,隱藏入叢林之中。很快,小路上跑來十幾個人,手中居然有槍,有的是獵槍,有的是微沖,從草叢中並成一個「一」字型,神情緊張而又凝重,因為他們已經發現了倒在石頭上地屍體!最中間地一個大鬍子手一揮,隊形散開,遙遙地形成一個大扇形,槍口指向大海,緩緩靠近,突然兩個人就地一滾,從草叢中滾過,手中槍唰地抬起,指向的是大石頭後面,後面當然沒有人,不,有一個!是那個年輕人,他半邊身子在海中,半邊還在礁石上,在海水中半浮半沉。大鬍子叫道:「怎麼樣?」「斐勒也死了!」一個聲音從石頭後面傳來,充滿了驚恐不安:「這是誰幹的?」大鬍子臉沉,了下來:「有敵入侵!……以此為中心,搜索!」掏出一個對講機叫道:「先生,有敵入侵!」對講機裡傳來一個陰森森的聲音:「找到他,殺了他!」大鬍子點頭,「是」字剛剛出口,突然額頭一痛,仰面而倒,手中地對講機滾落在地,裡面還傳來驚叫聲:「尼爾,怎麼了?……說話!」風聲大作,剛才站成一個半圓的十餘人又有四五人倒地,其餘人四散,有地滾入草叢,有的躲向石頭後面,但就在他們倒身而避地瞬間,又有四五人再次倒下,這次他們不再無聲無息,而是慘叫聲驚天動地,在第一輪打擊中安全逃過一劫的只有三四個人,擠在大石頭後面,個個臉色蒼白,從對方目光看到的也全是驚恐萬狀。
這是怎麼回事?沒有槍聲,沒有人影,自己的兄弟憑空而倒,終於,伴隨著慘叫聲,一條人影從草叢中滾出,一頭撞在礁石上,再無聲息,他的左頰有一道長長的血槽,鮮血順著血槽流出,流入海水中。對講機裡的聲音還從石頭後面的空地傳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尼爾……快說話!」聲音已經有了驚恐。四五個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左手伸出,五根手指一根根地彎曲,最後一根手指一曲,突然同時從石頭後面滾出,體位極低,基本上臥在草叢中,手中槍指向前方,前方沒有人,只有帶著血腥味的海風吹過,不知誰的槍先響,微沖噴出怒火,左邊叢林裡雜草紛飛,沒有異常,右邊也掃上幾梭子,一樣沒有任何動靜,那個神秘的兇手好像已經離開。一個膽大的守衛就地一滾,到了對講機旁邊,叫道:「先生,出大事了,兄弟們死了九個……」聲音戛然而止,仰面而倒,一個漢子手中的微沖再次噴出怒火,指向左邊的叢林,他看得清楚,剛才這裡的樹葉動了一下。在他的帶動下,其他幾人的微沖也一起向這片叢林開火,打得樹枝紛紛而落,也打得石屑飛揚。中間地漢子心裡一動:「在石頭後面!」其他幾人全是訓練有素之人,不需要人指揮,立刻向左右散開,從左右兩邊包抄而去,而中間漢子手中槍片刻不停。子彈如雨般灑向敵人藏身之處。他要打得敵人沒有露頭的機會,當然也不給他逃跑的機會。
突然,一條人影從右邊的叢林射出,在陽光下好像只剩下一條淡淡的虛影。一晃之下,穿過空地。雙手連揮,已包圍左邊叢林的三個人根本來不及回頭。同時身子一震,撲倒!正面起壓製作用的那個漢子大驚之下,手中槍口轉向,但空地上已經沒有了敵人身影,剛才的黑影就好像只是他地視覺誤差。迅速回頭,身後依然沒有人,只有風聲,漢子一個大翻身,再次躲藏進剛剛離開地那塊大石頭,心裡呼呼亂跳,手中槍在劇烈顫抖,已經不知道應該指向哪個方位。他也算得上是一個精英,但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自己這方武器在手,十餘人死得只剩下他一個人,居然沒有人發現敵人是誰,甚至連他用的什麼兵器都不知道。是什麼人,怎麼可能這麼厲害?他還在嗎?他已經不敢再露頭,唯有寄希望于先生能夠快速救援,與三具戰友的屍體擠在大石頭後面讓他差點崩潰,汗水順著眉毛滴落,他也不敢擦一擦,任其滴落地下,突然,他心裡一蹬,太陽光從後面射過來,他的影子前所未有地臃腫,汗水瞬間滴落如雨,他知道敵人正站在他後面。
稍一定神,他身子猛地前撲,撲出的瞬間,身子在空中轉身,手中槍指向剛才自己地身後,這次他沒有失望,他看到了敵人的正面,一個瀟灑帥氣地東方人,可惜的是,他只能看這個人最後一眼,額頭一痛的瞬間,這個人笑了,笑得極舒暢。林劍走出大石頭,對講機好像叫累了,暫時停止叫喚,林劍淡淡一笑,信步而過,一腳踩下去,對講機成為碎片,破碎的響聲還迴盪在空氣中,他的人已經隱入左邊叢林,不見蹤影。小島的西段極狹窄,全是樹林,甚至連路都沒有,建築物也全集中在東邊,一扇大鐵門裡面,是圍成一個圓形的建築群,中間是一個龐大無比的院子,院子正中心停放著一架直升機,直升機尾部指的方向是全島最高的建築:三層樓高的大樓,佔地極廣,典型的英式建築風格,典雅而又實用,院子兩邊則是兩棵大樹,樹上有兩個小小的休閒屋。
主樓三樓,強勁的冷風吹不干亨利臉上的汗水,也吹不散他眼睛裡的憤怒,他在大叫:「五十多人都找不到兇手?養你們有什麼用?」對面的白衣中年人低頭說:「先生……會不會是上帝之劍的事情暴光了?」亨利一凜,盯著他:「你說來的人是女王派來的?」
白衣中年人緩緩地說:「除了女王,我想不到誰能指派這樣的高手!」亨利沉吟半響,終於點頭:「能夠用普通的石子連殺十餘名精英戰士,的確是高手,而且身手之神奇超越了人類的認知,但據我所知,女王座下一樣沒有這樣的高手!」
白衣人說:「能夠用普通石子殺人,島上任何東西都可以成為他的殺人武器,最可惡的是他居然一直不露面,誰也不知道他躲在什麼地方……弟兄們都不敢私自行動,擔心一旦遇上他……」亨利冷冷地打斷他的話:「凡特,我希望你明白,這個島是禁區,我們要做的事情是大事,不管任何人破壞,都得殺了他,知道嗎?是任何人!」凡特心跳加速,站得筆直:「是,先生!我和弟兄們一起去找!」轉身。「等等!」亨利盯著他的背影:「凡特,這個人絕對不是女王派來的,我們的事情也並沒有穿幫,所以你不用有顧慮!」
凡特回頭:「先生,能告訴我你的理由嗎?」亨利緩緩地說:「很簡單,如果女王知道這件事與我們有關,昨天她根本不會讓我回來!」凡特如釋重負:「那就好,只要他背後沒有人,任他身手再好,也逃脫不了!」門輕輕關上,亨利久久出神,突然回身,打開後面的一扇小門,房間裡一亮,一個女郎從窗邊回頭,臉上是動人的微笑,這個女郎大約十七八歲,臉白如玉,唇紅齒白,金黃色的長髮披下,大大的眼睛春意盈盈,她的臉上居然沒有絲毫瑕疵,整張臉蛋好像是最好的藝術大師精心設計的一張最滿意的作品,每個部件都是完美無缺的,美得令人窒息,她不笑已是女人中的皇后,這微微一笑,天邊的雲霞都失去了顏色。亨利滿意地看著她,好像只要看著她,他就會有好心情。女郎款款地走過來,極自然地扭動腰肢,細細的腰在高聳的胸脯下顯得更加盈盈一握,溫柔地說:「先生,有事嗎?」亨利臉上有了難得的微笑:「海倫,每次看到你都會讓我愉快!」林劍躲在雜草叢中已經有好久沒有動,身上甚至還飄下了不止一片落葉,他看的是這建築群的門口,等待得極有耐心,他已經可以肯定這個目標不會有錯,釣魚者獨特的釣桿、島上的武裝力量、守衛者的訓練有素都指向同一個目標,而且他最大的印證就是這十幾具屍體已經被人發現,但到現在都沒有警察到來,這已經說明這個小島上發生的一切事情警察都不便於參與。
警察都不便參與的地方當然是他的目標!只要警察不參與進來,這件事情就好辦得多!二十餘名全幅武裝的士兵出了院子,一出院子,立刻背靠背,手中槍指向兩邊,前面一個朝前,最後一個槍指向後方,擺成一個奇怪的隊形,在小路上朝前摸索,就像一隻大蜈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