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劍安靜地坐在窗邊,其餘人當然離他遠遠的,他在靜靜地思索,這件事情現在基本明朗,一切都是劉軍在搗鬼,他的目的是否僅僅是報復?如果為了蘇虹而報復,他這樣做是小題大做,如果是為了掩飾他對柳玉容的作惡應該也不至於,但一個富家公子,平時養尊處優,處處高人一等,做出這樣的事情也並不稀奇,他感覺奇怪的是:他哪來的這麼大的能量?難道這並不是他一個人的主意,他老子也參與其間,會不會還是那五百萬惹的禍?他是個生意人,一切都為了利益,如果一方面幫兒子出一口氣,另一方面能收回送出去的五百萬,這樣的事情應該是做得出來的。
現在怎麼辦?他如果想出去,這裡關不住他,但如果要出去,必須暴露自己的身手,就無疑將自己重新納入警方的視線,而且是以另一重身份納入,公道這個身份暴露還沒什麼,萬一將他與那個省城的殺手聯繫起來就有點麻煩了。因為要對付那個殺手的人絕對不是這個區公安局的人這樣的層次,搞不好就是全省的公安系統精英。而且一旦逃跑,警方的追捕也是相當麻煩的一件事,最好還是無罪釋放。
他落到這步田地,是劉軍害的,解鈴還需繫鈴人,是否應該出去警告一下他?抬頭看看天,晚飯的時間應該快到了,按慣例也應該走出房間去外面看看吧?這看守所是看守一般人的,圍牆高達一丈餘,再加上上面的電網總高度兩丈左右,對一般人是一個不可逾越的障礙,但對他而言,只意味著輕輕一躍,他最難的一關是避開他人的目光。
很快,晚飯時間到,鐵門打開,幾個看守進來,沉聲說:
「大家注意了,吃飯的時候老實點,如果有誰不老實,小心子彈!」他話是向眾人說的,但目光卻落在林劍身上。
林劍毫不在乎地跟在眾人後面出了房間,幾個看守對他嚴密監視,但這些犯人有六七十人,他在人群中並不顯眼,突然,林劍在前面一個大個子的腿上重重踢了一腳,大個子向前一個踉蹌,回頭喝道:
「誰?」
他後面沒有了林劍的影子,卻是一個滿臉橫肉的傢伙,他看到大個子的凶相,也毫不示弱:
「又不是老子,你瞪著老子幹嘛?」
大個子大怒,回頭就是一拳,正中橫肉的前胸,這人哪肯示弱,匡地一聲,碗摔在地上,也是一拳打在大個子的胸前,人群頓時大亂,兩條大漢一打起來,四五個看守當然得解架,林劍微微一笑,在震耳的哨聲中,悄悄溜到屋溝,左右一看無人,腳尖點地,一飛沖天,高達兩丈以上,身子在電網上方輕輕一折,出牆而去,出看守所如此容易,天下也只他一人。沒有人看到他,林劍依然不敢怠慢,人在空中已經觀察好了地形,一落地腳步一轉,馬力全開,一條黑影在草地上掠過,以他這樣的速度,就算有人能看到也絕對認不出他的面貌!
很快,看守所的屋子從視線中消失,林劍腳步慢了下來,暗運真氣,他的臉部肌肉突然神奇地蠕動,幾步走下去,他已經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英俊瀟灑,眼睛中有冰冷的光,走入一家商場,很快從另一邊出來,頭戴禮帽,身著黑色的風衣,大步前行,招手,一輛車停在他面前,林劍上車,淡淡地說:
「新平路二十三號!」
這個地址是劉家別墅。
劉家在這裡算得上是一個大戶,別墅高達五層,面積也大得出奇,院牆也不低,在暮色中隱約可以看見裡面的燈光。林劍慢慢走到院牆外,輕輕點地,身子飄起,落地無聲無息,一樓窗子上看過去,運氣真好,劉軍正坐在沙發上,旁邊一個女子在倒水,卻是劉玲。
林劍輕輕敲門,劉玲叫道:
「誰呀?」她好生奇怪,剛才明明關了院子門的,怎麼還會有人來?
打開鐵門,外面是一個高大的黑衣人,正冷冷地看著她,夜色中突然出現一個看不清面目的高個子,劉玲心頭狂跳,下意識地想關門,但林劍手伸出,房門毫無阻礙地拉開,人已到了客廳,劉玲大叫:
「你要做……什麼?」
客廳很大,劉大少坐在廳的那一頭,開始根本沒注意,聽到姐姐的大叫才回頭,剛好迎上了林劍冰冷的目光,不由得心頭一跳,難道有人想搶劫?他的目光移向林劍的臉上,不由得一聲驚叫:
「又是你!」
是那個人,是他一心想找到的人,每次與舅舅聯繫,他總要問一問有沒有這個人的消息,這個人害得他家損失了五百萬(當然,這次如果運作得好,順利地將這個人判刑的話,這五百萬還是有希望回來的),更重要的是害得他再也找不了女人,他最大的心願就是找到這個人,最好將他一槍殺了,如果能夠找到他,他甚至願意再花五百萬!但這個人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在他沒有半點思想準備的情況下出現在他面前,他沒有半點興奮,只有無窮無盡的恐懼!好了沒多久的四肢好像又開始隱隱酥麻,聲音也不由自主地發抖:
要……幹什麼?」
林劍緩緩地說:
「想不到劉大少福大命大,居然還能站起來,真是難得!」他的聲音沙啞低沉,但說得極慢,也許這樣的聲音才更能讓人產生恐懼。他嘗試過,將真氣運用到聲帶上,聲音也會發生改變,想尖就尖,想厚就厚,想變得嘶啞都行,是一種高超的變聲技巧。
劉玲沒有劉大少那麼多的恐懼,掏出手機叫道:
「你要幹什麼?我報警了!」
突然黑影晃過,她手上一輕,手機落在敵人手中,林劍左手用力,那只漂亮的紅色手機不斷地發出脆響,慢慢地變成粉沫,從他掌心飄然而下,劉玲嘴巴張得老大,突然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叫。
二樓有聲音傳來:
「什麼事?」腳步聲聲,直奔樓下而來,正是劉老闆,跟著三樓有兩個高個子男人也跑下來,衝著大劍喝道:
「做什麼?」
快速圍過來!林劍身子一動,突然從沙發間穿過,兩手一起,分別抓住兩個男人的一隻手,一捏,兩聲長長的慘叫傳來,兩人臉上涕淚橫流,兩隻手已經不成手形,手鬆開,兩拳擊出,兩條人影高高飛起,摔在牆角,咚咚兩聲,兩人慘叫聲止,估計就算不死最少也是暈過去。劉家三人面如土色,劉玲緊緊抓住沙發靠背,才沒有倒下去。
劉老闆畢竟是做生意出身,見過太多世面,雖驚不亂:
什麼目的?」
林劍冷冷地說:
「知道我是誰嗎?」
劉軍叫道:
「爸爸就是傷……傷我的那個……人!」他本想說「那個王八蛋」,但這時哪敢出口罵人?
林劍點頭:
「我還有一個外號,叫『公道』!」
這話一說,自然反響更大,劉軍臉色蒼白,劉老闆臉色更白:
「是你!你要……要做什麼?」這個人一出手就將人打成植物人,今天會不會……而且他今天暴露本來面目,想必不會讓他們有機會說出去,他額頭已是冷汗涔涔,順著臉頰直流,他也不敢擦一擦。
林劍冷冷地說:
「劉大少壞事做盡,我本來只想毀了他的四肢,但沒想到居然被治好了,還在陰謀害人,我素來見不得這些害人的勾當,劉大少,你為什麼要逼我,還連累你的家人一齊陪你?」
劉軍尖叫:
「別過來……我沒害人!沒害人!」身子不住地後退,簡直差不多退到沙發後面去了。
但林劍腳步一趨,依然站在他面前,陰森森地說:
「那個叫楊小志的出租司機什麼都說了,你如果不願意說,我也不和你多說!」手抬起!
突然,劉玲直衝過來,緊緊拉住他的右手,林劍手一揮,她的身子飛出兩丈,劉老闆大叫:
「住手,我說!」
林劍停手,陰森森地說:
「不用說了,事情的經過我已經知道!」
劉老闆急道:
「我們認錯……馬上想辦法放那個學生出來,還會賠償他的損失,行不行?」
林劍略略沉吟:
「這還像句人話!看在這句話的份上,我暫且留你三條狗命,明天之內如果不能改過,我會再來!」
劉老闆連連點頭:
「一定一定!」
林劍盯著劉軍,冷冷地說:
「居然有人能解得了我的分筋錯骨手,倒有些奇怪,我就再試一回,看他還能不能解!」
兩隻手閃電般地伸出,瞬間在劉軍的四肢上重新捏過,劉軍身子再一次癱軟,身邊風聲響過,林劍高大的黑影站在門邊,近十米的路程在他腳下彷彿沒有距離,風吹起,門開,他的人無影無蹤。
看著他這像鬼一般的身法,劉老闆和劉玲不知是什麼感受,他們能夠親眼目睹這位奇人的身手,應該是榮幸之至,特別是作為記者的劉玲,如果在別的場合見到這種新聞,實在是她的大幸,但這種新聞卻是發生在她家中,是她的大幸還是大不幸?
劉老闆狠狠地擦了一把汗水,這片刻的由生入死又起死回生的過程簡直如在夢中,他深感慶幸,至今沒聽說過公道留下過活口(植物人只能算是半死不活的口),沒想到他能毫髮無傷,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麼,大叫一聲:
「軍兒!」撲到沙發前,劉軍像一堆爛泥,癱軟在沙發與茶几之間,狀況與前些時候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