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更衣焚香,髻烏黑光滑,芙蓉般的面上泛著淡淡的紅暈,即便不用胭脂,也有著天成的嫵mei。淡淡的描摩了眉眼,腦後插上一枝鏤空九尾金色鳳釵,又戴上皇后專用的七寶琉璃山水冠,一身大紅的吉服喜慶中透著端莊。眼波輕輕流轉,瞬間滿室生輝。
「娘娘,這膚如凝脂,天生麗質什麼的詞,真真就是專門形容你的。」服侍蘇暮顏穿衣打扮的女官,亦是暗衛中的一名,由衷的讚歎著。
蘇暮顏抿唇一笑,望著外面漸漸大亮的天光,她是真的又要做新娘了麼?那個人的——新娘。
「娘娘好了麼?吉時己到,范將軍請娘娘去大殿!」門外傳來催促的聲音。
「好了好了。」那女官連聲應著,輕輕拿起一塊紅色絲帕,由鳳冠上披下……
蘇暮顏看著眼前的世界慢動作一般掩藏在絲帕之後,眼睛微微一眨,一種幸福的感覺,從身ti的每個細胞裡,絲絲滲出……
金鑾殿上,文武百官,肅然而立,有人面露欣喜,顯然知道這一場典禮過後,即將要改朝換代,而自己,沒準可以撈個開國功臣的地位,也有人面露焦色,應是心中不願,無奈勢單力孤,無計可施。
一樣站立,百般心情。
然而大紅的喜色和金殿的輝煌,還是襯托出一種喜氣洋洋的氣氛。
蕭南予負手立於殿上,面上的表情平淡,但若是細細去品味,還是能從眉稍眼角中,看到潛藏的喜悅。
殿外終於傳來一聲讓人等了太久的通傳:「皇后娘娘到~」
百官立時通通轉頭向殿門處望去,只見一個通身吉服的女子,在女官的牽引下,裊裊婷婷的慢慢走來。立在殿下武官位的范航和文官位的蘇琮同時露出不加掩飾的笑意,只是,這笑意的內容,卻是絕然不同。
蕭南予緩步走下兩級台階,對著台下最下方的女子,緩慢,但卻堅定的伸出了一隻手。
蘇暮顏站在階下仰頭向上望去,從喜帕的縫隙中,望不到蕭南予的面容,卻能清晰的看到他伸出的那隻手,忽然笑就不可抑制的在臉上蔓延,提起裙擺上前一步,將自己的手,亦是緩慢,但卻無比堅定的放入了他的手中。
蕭南予面上忽然就綻開一個妖艷至極的笑容,幾乎讓滿殿的金色都失了華彩,甚至連殿上的群臣都不jin愣了一兩秒。
珍重的如捧著最最寶貴的寶物,蕭南予小心的將蘇暮顏牽上殿來,並肩立於群臣之前。
「吉時到!」大太監扯著嗓子喊道:「一拜天地!」
蕭南予與蘇暮顏同時微微躬身,向著殿外的青冥蒼天拜下一禮。
「二拜高堂!」
高台上的一側擺著太后胡輕雲和蕭南予生母的牌位,蕭南予帶著蘇暮顏微微轉身,緩緩拜了下去。范航忙於逼著蕭南予寫禪位詔書,對於這禮儀一事反而並沒有在意太多。蕭南予擺了牌位,可是牌位上擺的是誰,他居然都不知道。
「fu妻交拜!」
轉身相對,看著喜帕下蕭南予繡金龍袍和高底雲靴,蘇暮顏竟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皇家的禮儀,本不該是這樣,自有皇家的程序和規矩,斷不會讓皇上皇后這般尊貴的身份,卻在人前做這種事情,可是范明玉卻求著他爹爹說,皇家的禮儀太冰冷,她寧可用民間的儀式,總覺得的拜了對拜,才算是fu妻。
范航對成親之事本就不甚在意,只要蕭南予肯寫禪位詔書,什麼樣的禮儀都無所謂。所以,堂堂金鑾殿上,才會有了這樣的鬧劇,也所以,這一次成親,才讓蘇暮顏有了真正在成親的感覺,而不僅僅的變個名號,換個宮殿。
胡思亂想著,甚至連大太監喊的:「一拜……」都沒有聽見。
看蘇暮顏沒動靜,那太監正要出聲提醒,忽然被人輕輕的拉住了衣角,耳邊傳來帶笑的聲音:「我來。」
抬頭一看,居然是宰相陸亦儒,宮中要變天的事他多少知道一點,此時看到陸亦儒,心中的驚嚇不可言喻,卻也不能多話,聽話的讓了讓身子退到一邊。
陸亦儒提起聲音,中氣十足的喊道:「一拜!」
這一次,蘇暮顏終於聽到,感覺到對面蕭南予訕笑的目光,窘的什麼似的,慌忙的拜了下去。
「再拜!」
又一次輕輕的躬身。
台下的范航聽到聲音不對,忙亂的往司禮人的方向望去,卻被所見之人徹底驚了心神!
「你……」顫顫的伸出一根手指,陸亦儒卻渾未見到似的喊道:「三拜!」
看著二人躬xia身去,極喜慶的叫道:「禮成!」
「陸亦儒!」范航猛的吼出了聲:「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啊?」陸亦儒笑的溫婉至極:「聽到皇上要大婚,我的病不知怎麼一下子就好了,特地趕來給皇上司禮,怎麼,我做的有問題麼?」
「你,你……」氣的說不出話來,忽然轉向蕭南予,高聲喝道:「皇上,你還有事情忘了做吧?」
「有麼?朕怎麼不記得?」蕭南予也不急不火的跟范航磨秧工。
「明玉,你怎麼回事?你不是說他會寫禪位詔書的麼?」范航再次調換了目標。
「明玉?」蕭南予狀似迷惑的說道:「什麼明玉,聯難道說過要娶范明玉為後了麼?朕怎麼不記得?」
蘇暮顏幾乎輕輕的笑出聲來。她的這個男人,真的是,太壞了。都到了這個地步,還要糊弄著人家玩。
「你!」
蕭南予輕輕的用雙手揭開蘇暮顏的喜帕,露出一張中正端莊,卻又不失嫵mei的臉來,尤其是額中一道紅痕,竟給人以神聖的感覺。
「好好的看清楚,這是不是范明玉。朕早就對你說過,貶夫走卒的女兒,也配為後?聯所要娶的人,永遠都只有蘇暮顏一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