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的眸中瞬間升騰起一絲明亮的期盼,隨即,卻又再次歸於黯淡。
隨著話聲,一個男子紫衣金冠,銀絲暗繡,步履翩翩,風采朗然,身後一個沉峻的黑衣男子,一個約mo十四五歲的男孩,不是堂堂凌蒼帝國的現任皇帝蕭南予,又是何人?
眼睛向著座上的蘇暮顏看去,那一份眼觀鼻鼻觀心的冷漠神態讓蕭南予的心剎時不舒服起來,這個女人在做什麼?明明前幾日才對著他露出那樣的表情,如今,卻又彷彿視她如無物。
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將目光轉向鳳清魅,笑著說道:「聽聞十七子繼承jing絕大統,思及你我邊關戰亂初平,邦交正洽,特親自來賀,還望jing絕王莫嫌唐突才好。」
「皇上說哪裡話!」鳳清魅也笑的一臉無害:「如此邊關野地,皇上肯屈尊前來,清魅感激不盡!還請上座!」
「如此,就多謝jing絕王了!」蕭南予微一拱手,旁邊早有小侍在客位的最端新添了一張小桌,蕭南予不客氣的坐了。若是一般的人,必會在這種小事上刻意折辱對方一番,可是到了一定的級別,這種無聊的事情,就連想都不屑想了。
一點實際作用沒有,不過爭一口閒氣,做他何為?
殿下的七十一族之人都被這個突然而來的不之客華麗麗的雷倒了。這是什麼狀況?凌蒼的皇帝蕭南予千里迢迢的跑到jing絕府九天城來,難道就只是為了看自己的皇后嫁給其他人?但凡不是腦殘,誰都不會相信這個狗血的答案吧。
殿中的氣氛因著蕭南予的到來變的有些微妙的尷尬。鳳清魅笑了笑,手輕輕一揮,歌舞頓時又起,繚亂的音樂聲立時充斥大殿,將方纔那一些尷尬無聲無息的掩埋。
一曲舞畢,鳳清魅笑問:「鄉野小曲,不知可還入得了皇上的眼?」
「別有一番風趣!」淡然一笑,回答的不卑不亢。
座下有人不滿的用鼻子出重重的哼聲,鳳清魅說是鄉野小曲,不過是自謙罷了,這個蕭南予居然順著竿子就爬,不死不活的說了一句什麼「別有一番風趣」,這不是擺明了不把他們jing絕看在眼裡麼?
一個面膛闊大,臉色紅潤的老者站起來,斜著眼睛問道:「既然是別有一番風趣,那想來凌蒼國的舞蹈必然都是正統嫡傳,中正之舞咯。」
「這倒也不敢當。」蕭南予面色不動,眼神瞟了一眼蘇暮顏那邊,繼續說道:「不過,貴國的鳳凰女神就是我凌蒼國人,韜族長大可請教一下鳳凰女神。」
那老者的面膛立時漲的通紅,在鳳清魅剛才那樣的一番殺雞儆猴加恫嚇之下,他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請蘇暮顏下來舞一曲啊。
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正為難之際,方才被鳳清魅不客氣的給了下馬威的貘族族長不屑的哼了一聲,語氣不陰不陽的說道:「還得多謝皇上的提醒,既然說到鳳凰女神,老臣突然想起來,鳳凰女神似乎還從來沒有向我們這些子民們展示過鳳凰的神力,難得今日凌蒼之王也在當場,鳳凰女神是不是應該讓我們開開眼界啊?」
那韜族族長得息,立刻不聲不響的坐下去。和其他人一樣將眼睛望向一直沉默的坐在高台上的蘇暮顏,看她要如何應對。
說實話,不僅是貘族族族長,他們其他的這些老傢伙們在赴宴之前早就商量過了,這個鳳凰女神從一開始就只不過是個傳說,誰知道鳳清魅是不是隨便找了一個什麼人來糊弄他們?雖然他們在京裡的探子也跟他們匯報了遊行那天蘇暮顏背後出現巨大鳳凰虛影的事情,可這種事情,若是有心,人也是可以憑機關辦到的。
所以早在開宴之前,他們商量好,無論如何也得逼蘇暮顏展示點東西出來。如果沒有鳳凰神力,他們就要集七十一族之力,好好的治鳳清魅一個虛構神鳥的罪名,風氏牚了這麼多年的權,也是時候該換換人了。如果真的有鳳凰神力,也不過是順著竿子往下爬,表示敬仰而已。
但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還是確定無疑的認為,蘇暮顏一定是冒充的,不過是鳳清魅為了爭奪民心,想出的一個卑劣的計劃。
蘇暮顏抬起頭,雖然知道今天的宴會恐怕不簡單,卻沒有想到,戰火的焦點,會一下子集中在自己的身上。
看著蘇暮顏有些怔愕的表情,貘族長臉上露出些微的得意,這般神態,己是必假無疑了。話趕著話又加上一句:「怎麼,莫非鳳凰女神嫌我等資格不夠,不肯為我們展示神力?」
蘇暮顏定了定神,目光平和的望著這位己年過六旬,養尊處優中透著張狂的老族長,看了很久,才輕輕的說道:「我沒有神力!」
滿場皆驚!
鳳清魅看著蘇暮顏,這個女子,是成心要拆他的台麼?她有千百種方法可以避過這個問題,卻就這麼無庶無攔的對著那許多人說:「我沒有神力。」
蕭南予的臉上也表現出不認同的神色,雖然他不怎麼喜歡鳳清魅,但若與台下的其餘七十一族相比,鳳清魅無疑是友非敵。
貘族長顯然沒有想到蘇暮顏這麼坦白就承認了這件事情,一時竟然愣在那裡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蘇暮顏不理會鳳清魅眼中的失望與難堪,深呼吸一口,接著說道:「可否請問這位族長,什麼是神力?神力又來源於何?」
「這個……」貘族長想不到那個看起來溫良坦誠的不得了的女子突然拋出這麼兩個問題來,紫漲了面皮,不知如何回答。
面目莊嚴,目光轉向殿下所有七十一族之人,中正平和的聲音緩緩而述:「所謂神力,其實本就是不存在的東西,只是人心所向,其力勝天。神力的最終來源,說到底,不過是人的信仰,如果你崇拜神鳥,那被鳳凰選中的我,自然便是有神力,可若你根本不信仰神鳥,所謂神選與笑話,又有什麼不同?」
目光若有若無的掃貘族長:「神力是用來為jing絕百姓做事的,不是用來表演,我想,對於提出這種要求的族長而言,我大概,確實是一點神力也沒有吧。」
驚詫的看著高台上的蘇暮顏,蕭南予的眼睛中露出一抹激賞,這幾句話實在是太厲害了,明明暗暗的指責著貘族長對jing絕圖騰的不敬,不動聲se中,將他逼入了最不利的境地。
這個女子,竟然能將這樣複雜的局面應付的如此自如,看來,他以前真的是對她,保護過度了。
貘族長的臉陣青陣白,被當眾指責對jing絕的圖騰不敬,以後要如何在其他族人面前自處,一張老臉漲了又漲,才終於開口說道:「老臣冒犯了,請……鳳凰女神恕罪!」
微微頷,卻不置一辭。
尷尬著身ti坐下,歌舞聲又響起來,舞姿曼妙,樂聲甜美,仍是一場,歡宴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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