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著蕭南予陷入不知什麼回憶裡,6亦儒再次出聲叫道,他的話己經說的很明白了,蕭南予與蘇暮顏的分分合合,他一點一滴全看在眼裡,他對蘇暮顏沒有什麼壞的感覺,那是個很隱忍的女子,識大體,又落落大方。如果蕭南予真的無法斷情,就需要有人推他一把,讓他邁出那最後一步。
身子一震,蕭南予集中jing神,將目光聚焦在6亦儒的身上,淡淡的看了一眼,疲憊的揮了揮手說道:「今天先到這兒吧,我乏了,有事明天再議。」
6亦儒的眼睛眨了眨,看來他推的這一把還是不夠狠,蕭南予終究下不了去找蘇暮顏的決心。不過事己至此,多說無異,當下淺施一禮,恭聲說道:「亦儒先行……」
忽然又想起什麼,直起身子說道:「皇上,有件事情,亦儒覺得,還是早說為好。」
「什麼事?」
「沐家上書,想以沐靖遠軍功,平前德妃沐靜蓉之罪。」
「他們想做什麼?」蕭南予皺了皺眉頭,當初將沐靖遠趕出家門的時候,沐家這個昏庸的老頭子沐愷之,幾時想過靖遠是他的親生兒子,此時沐靖遠一立軍功,他們卻立刻就來挾功請恩,也不想想沐靖遠是不是願意。
「看奏折中的意思,是想請皇上將沐靜蓉逐出宮裡,歸家休養。」
「這件事情……」
蕭南予沉吟著,然而話還沒有說完,一道黑影突兀的落下,單膝下跑,聲音中罕見的透出幾分急促:「主子,沈御醫飛鴿傳書,皇后娘娘一行在泌源綠洲遭不明人馬劫殺,盛將軍戰死,皇后墜下山崖,不知所蹤,沈御醫正在多方查找。」
「什麼!?」這一番話直轟的在場的兩個人如五雷轟頂,蕭南予上前一步,緊逼道:「你再說一遍!」
黑衣人龍默半跪在地上,頭一直低到xiong前,但仍然說道:「盛將軍戰死,皇后娘娘下落不明。」
「胡說!」蕭南予大聲喝道:「沈玉樓呢?沈玉樓不是在那裡?有他在,怎麼可能會出事?」
「回主子……」蕭南予的威壓壓的龍默連呼吸都開始緊窒,他鎮定著聲音說道:「沈御醫出城後一路兼程向盛將軍一行人趕去,但因落後五天,趕到時恰好遲了一步,只來得及……」龍默忽然不說話了。
「來得及什麼?」蕭南予緊盯著龍默。
「只來得及……」接下來的半句話似乎極為艱難,龍默又重複了一遍才說道:「只來得及看到皇后娘娘落涯。」
「什麼?」蕭南予忽然覺得全身的血液都開始逆流,手指不自覺的冰冷起來,壓抑著聲音問道:「還說了什麼?」
「娘娘墜涯之處,所幸有河流經過,據沈御醫推測,娘娘生還可能性極大,沈御醫現在己調令周圍縣郡府兵,沿河尋找,同時嚴查附近可疑之人,力捕兇手。」
「我……知道了。」蕭南予艱難的吐出這幾個字,揮揮手,讓龍默下去。然而龍默罕見的沒有聽從蕭南予的命令,仍舊半跪在地上,遲疑了一下,出聲問道:「主子,我們怎麼辦?」
習慣性的將自己的性命維繫在蕭南予的人生中,龍默口中的我們,並不是他要與蕭南予分爭些什麼,而是真正的將自己當成了蕭南予的一部分,蕭南予的眼睛,蕭南予的耳朵,蕭南予的手,以及——蕭南予的武器。
「下去!」蕭南予忽然厲聲喝道:「朕的事情,幾時輪到你來插嘴?!」
龍默身子輕輕一顫,自蕭南予將他從崔敬的刀下救出來之後,他還從來沒有受到過蕭南予如此嚴厲的斥責。低頭垂,龍默輕輕說道:「屬下僭越了。」
話音方落,一道人影輕煙般飄過,龍默如他出現時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6亦儒一直靜靜的在旁邊看著,眼角的餘光注視到蕭南予緊握的雙拳,唇邊滑過一絲笑意。他再怎麼推,都比不過龍默這樣的一條消息吧?
忽然想起當年還是個孩子時的蕭南予,並不健壯的身軀,略顯蒼白的面容,卻堅毅的抿著嘴角,努力張開還不feng滿的翅翼,將所有的過錯攬在自己身上,保護著當時同樣年幼的他,沐靖遠,沈玉樓,歐陽清風,以及他們的宗族和每一個重要的人。
被責罵,被鞭笞,被關在狹窄黑暗的小房子裡,卻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那個時候他還是個懦弱又愛哭的小鬼,有一次蕭南予因為他的過錯而被胡輕雲關jin閉的時候,他哭著偷偷跑到那間房子的窗戶底下,挖開窗紙看蕭南予。
蕭南予從窗戶狹小的孔洞裡伸出兩根手指,抹掉他臉上的眼淚,笑著對他說:「亦儒,不怕的,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都自由自在的活在陽光之下,再也不用這樣擔驚受怕。」
說這些話時候的蕭南予臉上有種信仰的光芒,6亦儒忽然就毫無理由的相信,蕭南予一定會把這些話變成現實,一定會!
而如今,這些話果然完完全全的實現了。
把蘇琮拉下馬,逼太平王蕭遲遁出京師,朝廷中最後的兩個不安定因素也己經清除殆盡,蕭南予也真的該為自己想想了,該為自己的幸福,做最後也是最強烈的努力。
6亦儒自忖,目前朝中的情勢,以他的勢力,完全可以應付得了,就算再不濟,半年左右,也是完全撐的下去的。所以他在鼓勵蕭南予,他要推蕭南予一把,讓他不要再猶疑,不要再徘徊,此生一錯,相見無期。
蕭南予的手握緊又鬆開,終於緩緩開口說道:「傳我的旨意,遣送沐靜蓉歸家,著沐愷之好生看管。」
「是。」6亦儒輕聲答道。
「蕭遲那裡怎麼樣?」
「都統和泰己然護衛著太平王平安離京,估計正往董妃父親勢力所在地金陵而去。」
蕭南予沉吟一下,說出了一句極為奇怪的話:「叫和都統小心護衛著,不要傷了他。」
聽皇帝的意思,和泰明顯是他這邊的人,然而卻護衛著蕭遲。蕭遲明明是叛臣,6亦儒卻毫不避諱的叫他太平王。這君臣的葫蘆裡,不知在賣些什麼藥。
說完那句話後,蕭南予又陷入了沉默,思忖片刻之後才說道:「沒什麼事了,你下去吧。」
下去?
6亦儒眉頭狠狠的皺了起來,他不但不動身,反而逼問道:「你真的不去?」文臣清雅,6亦儒極少會有這麼失禮的時候。
「去哪裡?」蕭南予皺眉。
「你自己清楚。」6亦儒絲毫不放鬆:「如果這一次讓玉樓先找到皇后,你們之間,就再也沒有回轉的餘地了。你當真不去?!」
「朕的家事,用不著你來管!」蕭南予猛的拂袖喝道。這是怎麼回事,明明都是服帖聽話的臣子,怎麼忽然一個二個都跑來管他的家事。
6亦儒不說話了,他望著蕭南予消瘦卻堅實的背影,半晌才悠悠的說道:「我想看到你幸福。」
蕭南予渾身猛的一震,惱怒的扭過頭來,卻在看到6亦儒純澈的眼光時,卸下了全身的防備。
眉宇中的痛苦之色忽然間襲來,蕭南予掙扎著說道:「我不能去,我是一國之主,怎麼能棄家國……」
「你沒有棄家國!」6亦儒極快的打斷蕭南予,他看著蕭南予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堅定的說道:「你的家,你的國,我會為你守好!」
蕭南予靜靜的望著6亦儒果決的面龐,曾幾何時,那個會在他面前哭的眼淚鼻涕滿臉的小男孩,竟然己經成長為這麼一個有擔當的男人。
終於下定決心,不再有任何猶豫,蕭南予沉聲叫道:「龍默!」
龍默影子一般出現。
「備馬!」
龍默低垂的面孔與6亦儒清俊的面龐同時露出一絲興奮的笑意:「遵命!」沒有絲毫遲疑,龍默飛一般離去。
今天妖嬈說說關於女主的個性,因為是第一次寫文,很多地方難免有考慮不成熟的地方,女主的性格無疑是其中之一,本來是想寫成一種堅毅隱忍的感覺,然而真的下筆寫去,反而被自己的情節帶著走,使得女主的性格稍顯懦弱,這一點,是妖嬈最初也沒有料到的。
不過,人都是會成長的,小說中的人物也並不例外,在女主接下來的諸多經歷與磨難中,女主最終一定會成長為一個被大家所接受的人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