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蕭南予眉頭一皺,下一秒己經飛快的轉過身,盯視著蘇暮顏的臉,蕭南予的目光明亮又犀利,似是要一直看到蘇暮顏的心底,看看這個女人的話裡,究竟有幾分可信。
蘇暮顏毫不設防的任他探究,再次微笑著開了口:「臣妾是來道歉的。今早從御書房回去以後,婉靈把她和皇上的事情都和臣妾說了,臣妾這才知道,臣妾昨夜是多麼嚴重的侮辱了皇上。臣妾是用臣妾這顆粗鄙不堪的心,玷污了皇上的英明與大義。為此,臣妾甘願接受皇上的任何處罰。」
蘇暮顏的眼底一片清澈,絲毫沒有掩飾與做作的痕跡。蕭南予威脅似的探究目光不僅沒有起到任何他原以為能起到的作用,反而他自己卻有種被蘇暮顏的目光吸引拔不出來的感覺。挫敗的移開目光,蕭南予淡淡說道:「朕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皇上!」蘇暮顏卻並不起來,反而加大聲音叫住了準備轉身離開的蕭南予。
蕭南予停下腳步,冷冷的看著她:「你還有什麼事?」
蘇暮顏輕柔的笑笑:「皇上一定知道,暮顏是庶出的。」這是蘇暮顏第一次在面對皇帝時以自己的閨名自稱,蕭南予對待石婉靈的方式,贏得了她的認可和尊重。
蕭南予並沒有忽略這個微小的變化,面色不著痕跡的輕輕一動,點頭說道:「朕知道。」
「所以想必皇上也大概可以瞭解暮顏在蘇家的生活?」
略想一下,蕭南予沉靜的點了點頭,他還曾以這件事情來考量過蘇暮顏幫助蘇琮的可能性,他當然知道蘇暮顏在蘇府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蘇暮顏面容上的笑容擴大,再次開口說道:「不瞞皇上說,暮顏在蘇府過的生活雖不壞,但也著實說不上十分好。以暮顏庶出的身份,偶爾替嫡出的姐姐朝顏承擔一些她不願意承擔的事情,是十分自然的。暮顏從來沒有為這些事情怨過什麼人,也一直都真心的喜歡著朝顏,可是,當暮顏還是小孩子的時候,畢竟年齡太小,難免會有些想不開的時候。
那個時候,暮顏就總是想,為什麼明明不是我做的事情,可事情的結果卻要由我來承擔呢?每次遇到這樣的事情,暮顏就會覺得自己是被冤枉的,會覺得委屈,覺得不甘,還會跑到沒人的地方偷偷的大哭一場。」
蘇暮顏是微笑著講述這些事情的,可是蕭南予的眼前,卻似乎己經浮現出一個瘦弱的小女孩,眼睛裡閃爍著不服氣的光芒,可是卻又在眾人一致的默認下不得不強迫自己接受事情的安排,然後在眾人都離開後,一個人跑到山頂的大樹下,抱著膝蓋無助的哭泣的樣子。這副場景讓蕭南予的心神不自覺的被狠狠揪動了一下。
強自穩定心神,蕭南予依然冷著臉,聽蘇暮顏接著說下去。
「後來暮顏漸漸長大,終於明白很多事情自然有它本來的樣子,無論你怎麼反抗,怎麼不甘,它始終就是那種樣子,不會動搖,更不會改變分毫。所以暮顏就告訴自己,如果改變不了,那不如就試著接受,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生活的更輕鬆一點。
這樣想以後,暮顏的生活果然從此平靜好過多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暮顏的心底,總是有一個不肯輕易屈服的聲音,那個聲音不斷的告訴我,暮顏所想所做的一切都是錯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有別一種樣子的。暮顏很想相信那個聲音,可是,事情的別一種樣子,暮顏卻從來沒有見過,也因此,不得不刻意忽視了那個聲音的叫囂。
可與此同時,與那個聲音同時存在的,還有其他的一些東西,那些東西,是暮顏可以做到,可以堅持的,而在這些東西中,有一種,就叫做己所不yu,勿施於人。」
因為在烈日下跪了一下午,蘇暮顏的嘴唇都己經開始乾裂,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她下意識的停下來用she頭添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毫無所覺的蘇暮顏用she頭濕潤了一下嘴唇後又說道:「在這個皇宮大院的所有妃嬪貴族之中,恐怕沒有人會比暮顏更懂得被人誤會,被人冤枉時所受的苦與委屈,也沒有人會像暮顏一樣如此不願意將這種糟糕的感覺施加給其他人。
可是昨夜,暮顏卻對皇上做了這件事,把皇上的一片苦心完全曲解成另外一種意思,還極大的侮辱了皇上。無論是欺君還是其他的什麼罪名,暮顏全都不在乎,暮顏只知道,一個人,必須為自己所犯的錯誤付出代價。
暮顏今天來這裡,其實己經知道皇上必然不願意見我,可是,我還是來了,因為天底下所有的人都可以騙,只有自己的心是騙不了的。如果不來和皇上說一聲抱歉,暮顏是斷然無法過得了自己心上的那一道關卡的。哪怕皇上根本不在乎暮顏的這一聲抱歉,可是對於暮顏來說,我還是不得不來。」
鏗鏘有聲的說完最後一句話,蘇暮顏規規矩矩的叩下頭去,恭聲說道:「打擾皇上就寢了,暮顏就此告退!」
妖嬈己經很多天沒有看到有人誇獎了,昨天終於再看到久違的誇獎言辭實在是太激動了,謝謝親愛的籐心親。